怎麼辦?!
兩個人的腦海裡都出現了這三個字。
女子剛止住的淚又流出來了,還看著旁邊的立柱發呆,大有一頭撞上去的打算。
天罪反應極快,猛地過去將她抱起來直接扔到那水桶之中,而他自己……卻在原地跺了三下腳,人就消失不見了。
巨大的水聲把二小姐嚇了一跳,趕忙衝進來喊道:「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女子被摔的有些發懵,從水桶鑽出頭來,勉強笑道:「哦,原來是冬兒啊。」
二小姐冬兒趕忙上前道:「姐你沒事吧?」
女子道:「沒有事,不過就是剛才不小心跌進來了,嗆了一口水,沒事的。」
冬兒鬆了口氣,撅嘴道:「姐姐怎麼這麼不小心吶?哎呀,這洗澡怎麼也不叫丫鬟來幫忙?她們人吶?」
女子笑道:「沒事的,今天我就想自己洗洗,卻沒想到出事了。不過冬兒你怎麼還沒睡覺?穿著……也這麼整齊?」
冬兒一愣,紅著臉扭捏道:「是……是我在等一個人啦,說好了要這個時候來找我……哼,他竟敢不來?他這下死定了!」
女子很想她趕快走,但明顯自己的妹妹開啟了姐妹聊模式,如果此時把她攆走,難免她會心生疑惑。
女子默默歎了口氣,擠出笑容問道:「是什麼人吶?能讓我這好妹妹大半夜的等著,顯然不是一般人吶。」
冬兒咧嘴一笑,說道:「那個……姐姐知道李把式撿回來的俊俏小生嗎?」
女子道:「知道啊,聽說他在管馬。」
冬兒道:「不是了,他能寫會算的,去管馬多浪費人才啊?我把他送到帳房去了。」
女子道:「帳房?呵,那帳房張是護食的主,又豈能讓你把手伸到那裡去?冬兒啊,我們是女子,就不要去跟那幾個兄弟爭什麼搶什麼了。」
冬兒撇嘴道:「才不吶!憑什麼女人就沒有辦法繼承家業?之前我們也是受過苦的,因為鬧分家差點餓死在家裡面,姐姐還差點被賣給哪個大門大戶當小妾吶。我們可必須要把命運把握在自己的手裡才行,還有啊,連南明最富有的家族,一戶侯家都是把自己的產業留給了一群女人,而且她們管理的很好,這還不能證明什麼嗎?而且啊……」
冬兒嘿嘿一笑道:「姐姐,你知道之後發生了什麼了嗎?」
女子苦笑搖頭。
冬兒笑道:「那個人真的很厲害吶,竟然自己發明了一個叫做算盤的東西,因為太好用了,直接把帳房張給氣跑了,真是有趣啊,哈哈哈!」
冬兒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
女子卻一臉驚愕,隨後大聲道:「胡鬧!」
女子憤怒了起來,並且有些焦急的說道:「快!不行,現在不行了,明天一定要去跟帳房張道歉,讓他回來,天吶天吶,你這小妮子怎麼這麼不懂事?要出大事了!」
冬兒滿臉疑惑,問道:「姐姐,這是哪說的話啊?不就一個帳房嘛走就走了唄,怎麼還得我們去求他?」
女子道:「你懂什麼啊?父親之所以對那帳房張百般容忍,可不是因為他算賬算的好,而是因為他根本就是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他的女兒早年嫁給了吳城太守,你以為老爺子大壽的時候為什麼那高高在上的太守會到?你還以為那真是咱們焦家已經強大到要讓官府的人也向我們低頭吧?那根本就是張老的面子,也是太守給咱們焦家的認可。
如今你得罪了張老,他女兒能看得下去?作為太守府的大夫人,雖然人老珠黃不能吹枕邊風了,但說一句話那也是好用的,太守還能不給我們焦家穿小鞋?!」
冬兒一愣,隨後心虛的說道:「我……我又不知道的,你們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啊。」
女子翻著白眼道:「這種事還能明著到處說?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怎麼知道的?當然是因為疑惑而去調查的!你這丫頭光是有一堆野心,卻沒有一點可以支撐這些野心的心計……家裡人錯綜複雜,就算是那幾個父親剛剛納進來的小妾都沒有一個簡單,這些你還指望別人來告訴你?必須要自己想辦法去瞭解啊。」
「好……好像很難的樣子啊……」
冬兒沒底氣了,別過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過最後卻搖頭道:「不!我才不要去道歉,那個老頭子又怎麼樣?他是技不如人自己走的,又不是被我給攆走的,憑什麼要把這事算到我們焦家的頭上?」
「傻妹妹啊……」女子搖頭道:「他生氣了,生氣的人又哪裡會管這麼多?總之這禍事是要降臨在我們焦家了……阿嚏!」
說著,突然就打了個噴嚏。
顯然桶裡面的水已經涼了,而妹妹竟然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姐姐,我給你打些熱水來吧!」
「不用了,我叫下人就好。」
「不行!很多年沒有像這樣給姐姐打熱水了吶。」
看著妹妹忙碌的樣子,女子心中忍不住一片溫暖。在數年之前,自己家還很窮的時候,一鍋熱水需要兩姐妹一起用,但當時的木桶又太小,只能容納一個人,而另一個人要幫忙燒水。
妹妹懂事,都是先讓她先洗,自己再洗。妹妹總說自己洗過了就可以睡覺了,可不像忙活燒水又能出一身汗。
不過女子又不傻,第一個洗和第二個洗的區別真的很大,誰不想用乾淨的水?
也正是妹妹的絮絮叨叨,加上這家人的溫暖,讓女子有些忘記了之前天罪帶來的『絕望』。
面對家族,還有家人,一切彷彿都變得不太重要了。
也許是冬兒沒有等到天罪,索性就在姐姐的房間跟她談了一夜,兩小無猜,倒是有說不完的話。
第二天,冬兒還在睡大覺的時候,女子便起身先趕往了帳房。
這是焦家的當務之急,她希望可以緩和這種危機,再去告訴給父親,畢竟她並不想自己的妹妹受到責罰。
挨個房間走過,發現往常的帳房先生都沒有在,不知道因為什麼外出了。
直到推開一個房間,看了看裡面,然後彭的一聲又把房門關上。
臉色白的好似剛從大雪裡面撈出來。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把門推開,盡量讓自己面色如常,但真的很難做到。
「你就是新來的帳房?」
屋子裡不是別人,正是天罪。
昨天他從女子房間出來之後就回到屋子裡面繼續睡覺了,也並沒有去找那冬兒。可一大早就看到女子推門而入,說實話他也是有些慌神的。
「哦,因為我之前受了傷,很多事情都不太記得了,我只記得自己的名字中帶著一個天字,大家都叫我小天。」
女子道:「這麼說來你就是那個被李把式撿回來的小子?咦?不是說你在管馬,怎麼又跑到帳房裡來了?」
天罪忍不住想笑,這裡就他們兩個人,結果女子還是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而且裝的還挺像。
其實女子也不想的,她通過昨天跟自己妹妹的對話,就想明白了昨天進到她房間的人就是這新來的帳房。
所以她更加糾結。
一方面如果他一直在這裡的話,那自己就總會跟他見面,會一直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會讓自己痛苦不堪。
可另一方面,若是讓他走,那自己就沒法看著他,沒法防備他把之前的事情說出去。
其實最好的辦法她也想到了,那就是把這個人給殺掉,一了百了,誰都不可能知道了。
可是她畢竟在幾年前還是個為了生計苦苦掙扎的普通女孩,如今家族崛起,但心性又哪裡會改變的那麼快?隨隨便便殺一個人,這對於她來說還有點太難了。
不過只有一天她可以肯定,就是她現在十分恨這個看起來好像比女人還要漂亮的臭小子。
上下打量了天罪一陣,說實話,對方把自己給看光了,而自己卻是第一次正面看他。
她發現天罪真的很小,應該只有十一二歲的樣子,看來昨天他說話的聲音也並非是天生尖細,而是根本還沒有變聲,有些分不清男女。
其實這倒是讓她有些心安,畢竟是個小孩子,即便被這樣的小孩子看光了,好像……好像也沒有什麼嚴重的吧?
她如此的安慰著自己。
天罪苦笑一聲,站起身施禮道:「承蒙二小姐看重,前天讓我從馬廄出來,到這帳房裡面當差。」
女子說道:「哦?嗯,我聽妹妹說,你昨天拿出來一件新鮮事物,而且還把張老給氣走了,可有此事?」
天罪道:「氣這個字可不敢說,不過就是有些誤會,老人家一時想不開走了,可能過幾天又會回來,這誰也說不準。」
「哼!」
女子瞇著眼睛,恨透了天罪。
覺得這小子真是惹禍精,即招惹了自己,還要把整個焦家攪得雞犬不寧嗎?
剛要說話,卻突然聽到帳房外面有人慌忙奔走。
並有一人大聲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天塌了!」
女子心中猛地一緊,沉聲嘟囔道:「怎麼能這麼快?張老前腳剛走,難道吳城的太守就發難了?」
狠狠瞪了天罪一眼,說道:「你跟我出來!」
兩人離開房間,女子緊走幾步將奔走相告的人抓到,急忙問道:「到底出什麼事了?不要慌張,你仔細說來。」
那人是一名焦家的小廝。
他悲聲說道:「完了完了,天塌了!老爺被抓了!」
「什麼?!」女子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險些就倒頭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