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便是十六了,昨日薄正自然是在之僑院宿下的,今日一早便去上朝了。未過辰時,薄玉喬便被趙月如給叫醒了,畢竟廚藝可不能落下,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個道理薄玉喬還是省的。
薄玉喬如今才五歲的身子骨兒,即便練了多次,刀工也說不得多好,好在於刀工一途之上,趙月如並未太過苛刻,到底大戶人家的小娘子,手下都會有幾個粗使婆子,這般勞累的活計,約莫是不必主子們親自動手的。
趙月如站在薄玉喬身後,望著正在給鹿筋改刀的女兒,面上不由升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昨日薄正的言語她自然是聽入耳中的,也不管今日那冤家到底來不來瓊枝閣,但準備亦是要做足了,省的失了規矩。
薄正最愛的湯菜,便是趙月如親手烹製的砂鍋煨鹿筋,今日趙月如便打算將此菜教與喬姐兒。
薄府備下的鹿筋,自然是極好的品相,泛著金黃的色澤,極為剔透。先前粗使婆子們已然將鹿筋浸入開水,而後冷水,反覆了十八次,使得鹿筋微微有些發漲,倒是更好下刀了。薄玉喬將鹿筋切成拇指寬的小條兒,放入一旁青釉的瓷碗兒中待用。
因著鹿筋帶著一股子腥味兒,自然是不好徑直入口的。不過此點自然是難不倒趙月如,她家原本便是開酒館兒的,將鹿筋去腥還是有些法子。
「喬姐兒,先前姨娘已然知會過你,這浸鹿筋的醃料到底該如何調配啊?」
聞言,薄玉喬眨眨眼,故作一派懵懂的模樣,這才吶吶開口道。
「姨娘,喬兒記得,是以上好的花彫,加入蔥白、薑黃碎末,而後放入海鹽,半勺紹興醬油,待到半個時辰左右,方才醃製成了。」
聽得薄玉喬稚嫩的言語,趙月如杏眸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喬姐兒當真是個聰慧的,那日自己不過將這醃料的法子說了一遍,她便全然記得,真真是不錯的。
「便是如此,不過那花彫的年份倒是挑剔的很,若是年份過久,則使得鹿筋失了原本的滋味兒,彷彿嚼蠟一般;但若是年份太淺,便浸不透那股子腥氣。也是極難入口的,所以還是十八年的花彫醃出的鹿筋最是美味。」
薄玉喬微微頷首,將一旁已然備好的調料,分別倒入瓷碗兒之中,而後調成暗色的醃料,這才將鹿筋浸入,再以銀質的小錘輕輕按壓其中的鹿筋,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這才算成了。
鹿筋醃上了,薄玉喬也不得閒,便將從外頭運來的海參與鮑魚改刀,切成小丁,而後放入砂鍋之中,以梨木所製的炭火小火煨煮,待到半個時辰之後,薄玉喬這才將已然醃入味兒的鹿筋下入微微泛起乳白的湯水之中。
待到鹿筋入鍋,一旁的粗使婆子忙將砂鍋蓋子給扣上,以防走了鮮味兒。如此一來,薄玉喬與趙月如倒是不必再在這小廚房中待著了,知曉等到晚間薄正入了瓊枝閣,再將煨著的砂鍋煨鹿筋取了即可。
二人回了瓊枝閣之中,簡單的用了些飯食,薄玉喬將想小憩一會子,卻聽得外頭傳來一陣吵嚷之聲。那尖細的聲音也是耳熟,不是岑青蘭蘭夫人還有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