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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6報仇報仇 文 / 玖十四

    當我將刀鋒對準自己手腕上的動脈,即將用力的割下去的時候,浴室的門被一下子撞開,緊接著我拿刀的手就被艾明緊緊的抓住。

    我不停的掙扎,跟他搶奪那把小刀,我要跟君陽在一起,我要跟君陽一起!那時候,我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力氣也變大了很多,艾明一個大男人,也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我制住。

    他喘著氣,將刀緊攥在手裡,我起身,看著他,伸出手去,「把刀給我!給我!」

    艾明見我又要衝上來,趕緊將刀扔出窗外,我尖叫一聲,撲向窗邊,卻被艾明抓著出了浴室。

    「你幹什麼!你想自殺?」

    他震驚的看著我,不敢相信我會生出這個念頭。

    「我看見君陽了,他來接我了,你為什麼要阻止我!他就在這裡啊!」

    我迷茫的望著四周,但是君陽卻不見了,我找尋著他的身影,他似乎無處不在,又似乎真的沒有來過。

    「小安,你清醒點,好不好?齊君陽已經死了,他今天火化了,你也見到了!面對現實吧,好不好?」

    胡桃搖晃著我的身子,語氣也跟著急躁了起來,可是我已經聽不進去她的話,用力推開她,自顧自的在屋子裡找尋君陽。

    我身後的兩人手足無措,胡桃更是嚇得雙眼冒出了眼淚,她拉住艾明的胳膊,「怎麼辦?小安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一時無法接受君陽離開的事實,所以才會產生幻覺,她還是放不下君陽。」

    艾明向我走來,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在我的後頸猛地一擊,我便軟癱在他的懷裡。

    胡桃幫忙將我扶到床上,探了探我的額頭,「好燙,難怪會看見齊君陽……」

    她替我蓋好被子,臉上滿是心疼的神情,可這一切,我都已經看不見了。

    在黑暗中,我一直在追逐一個人,直覺告訴我,那個背對著我的人,就是君陽。他不緊不慢的走著,我想要追上他的腳步,卻始終跟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似乎,那段距離,就是我跟他的隔閡,永遠都打不破。

    「君陽,君陽……」

    我輕喚著他的名字,可他卻沒有轉身看我,我焦急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的衣角,不斷的奔跑,不斷的靠近,只想汲取一點點來自你的溫暖。

    「安,你醒醒……」

    我覺得自己的身體猛地一下往下墜落,立即就驚醒了過來,昏暗的光線下,我看見一抹模糊的人影坐在我的床邊。

    沒有多想,我立即就覺得是君陽在我的身邊。

    「君陽!」

    我起身,一把就抱住他,抱得緊緊的,生怕他會一下子就從我的眼前消失不見。我不要,不要再嘗試失去他的痛苦。

    「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不要走,不要走!」

    那人的身體僵滯著,安靜的空間內,只聽見我的喘息聲。

    良久之後,他輕輕的擁著我,輕拍我的後背,大手拂過我的頭髮,用手指梳理著我的髮絲。

    「君陽,你說過,我留長髮好看,我留給你看,好不好?你不要走。」

    「我,我不走,你睡吧。」

    「你陪我,抱著我睡。」

    我的胳膊纏緊了他的身體,他只能扶著我,慢慢躺回床上。

    有多久沒有被他抱著了?我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像度日如年似地,明明只是短短的幾天時間,我卻像是過了好多年。

    為什麼快樂的日子總是讓人覺得,時間稍縱即逝,而在痛苦中,每一秒都流逝的那麼緩慢,就像是定格了似地,每一天都在重複著最傷痛的那一刻。

    迷迷糊糊中,我聽見身邊的人發出了一聲歎息,就讓我多夢一會兒,就一會兒……

    翌日,我睜開眼睛,下意識的往身邊看去,身邊卻沒有人,我揉著自己的腦袋,看見胡桃端著冒著熱氣的粥進來。

    「你醒了,來,吃點東西吧。」

    她將托盤放在床邊的櫃子上,我精神恍惚的看見一道影子佇立在陰影,手一抖,粥便都灑在床上。

    「哎呀,沒燙著吧?」

    胡桃緊張的清理著我製造的混亂,可我的眼睛卻被那一處吸引著,隨即,那道影子頓時就不見了。

    「胡桃,你看沒有?那裡有影子……」

    我指著那角落,胡桃看了一眼,「那裡本來就是陰影啊。」

    「是嗎?」

    我狐疑的再看一眼,的確是什麼都沒有。

    「你昨天可把我跟艾明嚇壞了,以後可不能這麼衝動了,知道嗎?你還有哥哥,還有家人,不要讓他難過。」

    我點了點頭,胡桃說得對,我還有哥哥,溫婉要嫁給顏子瑜了,他一定很傷心,我不能再離開他了。

    艾明將資料遞交給了法院,經過一系列的程序,我哥哥被當庭釋放。可他知道,他的自由,是以自己心愛的女人換來的。

    我失去了齊君陽,傅修南失去了溫婉,我們兄妹倆,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相依為命的日子。可是,不一樣了,我們都曾經得到過愛情,卻無一幸

    免的都被掠奪了。

    在品嚐過愛情帶來的甘甜之後,這份失去的苦楚,就變得越發的苦澀。

    傅修南決定跟艾明去國外,而我,卻放不下太多的東西。

    在送他們離開的那一天,傅修南哭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不斷的囑咐我,要我自己小心,他走了之後,就不會有人照顧我了。

    是啊,他走了,這裡就真的只剩下我一個了。

    在廣播的催促聲中,縱使傅修南再不捨得,也要對我放手,我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在原地站立了很長時間,才轉身離開。

    我剛一出機場,便被一個人影撞到,他抬起頭來,不停的對我說抱歉,那雙眼睛似是一團漩渦,我看著看著,不自覺的失了神。

    那感覺……就像是整個人都放空了,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整個人置身在一個虛無飄渺的空間內,跟世界隔絕了似地。

    猛然間,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那感覺一下子就消失了,短暫的讓我以為只發了一會兒的呆。

    鼻尖有一股奇異的味道,我以為是別人走過時,散發出來的香水味。

    「小姐,你沒事吧?你站在這裡很久了。」

    機場的保安看著我說道,我點了點頭,便離開了,但是……發呆的那段時間裡,我卻什麼都不記得了,彷彿就是突然被人按了暫停鍵。

    剛到家門口,樓下的保安就交給我一封信,我一看,竟然是法院的傳票。

    齊母提起了訴訟,要收回我現在所居住的房子,也申請將齊君陽名下的財產全都納為齊家的財產,而我,一分錢都拿不到。

    我將傳票丟到一邊,突然覺得很疲憊,在我跟君陽結婚的時候,君陽就把這間屋子轉到了我的名下,這還是我之後,在整理東西的時候發現的。

    我可以放棄君陽那些財產,卻沒辦法割舍下這間屋子。

    驀地,房間裡傳來一些聲響,我的精神頓時就緊繃了起來,我起身,悄聲來到門口,猛地推開門,環顧四周,卻沒有看見人影。

    難道是我聽錯了嗎?

    抱著狐疑的心思,我正打算退出門外,卻突然看見床的裡側有黑影,淡淡的,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突然,那黑影猛然竄了起來,我瞪大了眼睛,心在一瞬停止了跳動,因為我看見……一個血淋淋的齊君陽站在我的眼前。

    「啊……」

    我大叫起來,全身冰涼,猛地睜開眼睛,四處一片黑暗。

    擰開床頭的燈,我微微喘息著,額頭身上都是冷汗,我向床邊看去,什麼都沒有。

    寂靜的夜色中,我獨自一人坐在床上,已經連續好多天,我都能夢見君陽,他渾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一點都沒有當初離去時的安寧。

    他時而哀傷的看著我,時而又面色痛苦的站在不遠處,似乎想要對我訴說什麼。

    我幾乎可以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冽氣息,是不是我太過思念他,所以他才會出現呢?

    他想對我說些什麼,是不放心我,還是有心願未了?

    「君陽……」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又看見有一抹透明的身影慢慢靠近,齊君陽的臉漸漸顯露了出來,他的雙眼流出了紅色的淚水,嘴唇蠕動著,似乎在說些什麼。

    昏暗的光線下,我聞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血腥氣,身子無法動彈,他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我。

    「安……為什麼,為什麼不替我報仇?我好痛,你知道嗎?」

    君陽……我張開嘴,卻無法發出聲響,他面帶痛苦的望著我,表情在我的眼中緩緩扭曲,更多的血從他的身上瀰漫開來,濃重的腥味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一抹光亮從窗口折射進了房間,昨晚看見的一切,讓我精神恍惚,到底是我的錯覺,還是君陽真的回來了?

    而在這間屋子裡,我不時的可以看見君陽的身影,他時而在浴室裡,用著生前的刮鬍刀,時而在沙發上慵懶的小睡,好似他一直都存在,沒有離開過。

    白天的他,溫和,週身都洋溢著暖洋洋的溫度,但是,一到晚上,他就變了,變得晦暗,血腥,一直重複著報仇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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