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從來都沒有承認過有我這個兒媳婦,因為我出現,不斷的給他們帶來災難和蒙羞,現在就連唯一的兒子,齊君陽,也因為我的關係而永遠回不來了。
我還未從齊君陽離去的陰影中走出來,艾明又帶來我哥哥由於證據不足,將面臨坐牢的消息。
「那君陽的資料呢?在車裡沒找到嗎?」
艾明面色凝重的搖了搖頭,我的腦海中一片混沌,「那研究所裡,應該會有備份啊!」
「那些數據一出來,君陽帶著筆記本出來了,根本就沒來得及備份,可當時在車裡也沒有找到那台筆記本。」
艾明一說完,我就跌坐在沙發上,現在君陽不在了,我哥哥的案子也沒有一點起色,這些就是給我的報應嗎?
「怎麼會這樣?開庭那天,君陽就出了車禍,現在資料也不翼而飛,那不是太奇怪了!絕對不是巧合!」
這根本就是一場設計好的局,誰會想要我哥哥坐牢?我的面色一凜,現下,只有顏子瑜有膽子會這麼做!
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個人要這樣陷害我哥哥,還對君陽下毒手!
我倏地站起身,就要去找顏子瑜,卻被胡桃抓著,「你要去哪兒?」
「我要去找顏子瑜!一定是他!」
我的神情應該很可怕,因為我看見胡桃看著我的眼神也變了,她下意識的就鬆開了我的胳膊,往後退了一步。
「可是你沒有證據啊!」
艾明攔在我面前,他也是一臉的無奈,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胡桃,「那你們說,我該怎麼辦?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都是因為他遭到了不公平的待遇,為什麼他還活得好好的,而我的君陽……他還這麼年輕,就走了!」
我捂著臉,無法控制的大叫了起來,君陽離開我的傷痛,沒有人可以撫平,我也不願意讓任何人去修復拿到傷痕。
現在只有痛,才能讓我記住不能忘記這一切,只有這痛意,才會讓我記得君陽為我所做的一切。他是因為我才離開的,是我的罪孽,我寧願每天都活在這樣的痛苦之中,贖清我的罪。
「小安,你這個樣子,齊君陽也不會高興的。」
胡桃心疼的看著我,將我扶坐在沙發上,我靠在她的懷裡,淚水打濕了她的肩膀。
「過幾天,就是君陽出殯的日子,小安,你打起精神來,好不好?」
她拍著我的後背,我們三人都沉默了下來,這幾天胡桃陪著我,就怕我會做傻事,齊君陽這一走,走的這麼突然,而我跟他的最後一面,居然是在他彌留之際。
我們的緣分在醫院開始,沒想到……最終的離別,也是在醫院。
齊君陽的葬禮,齊家並沒有通知我,還是艾明告訴我的日期。
這一天,我在胡桃的陪伴下,來到了他的靈堂,那張黑白的照片上,他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可是,我卻再也感受不到這笑容背後的溫暖。
我一身黑衣出現,卻讓四周的人發出了竊竊私語,我這個不被認同的兒媳,此刻應該不會受到歡迎。
果然,在我出現之後,齊母就向我走了過來,她的眼中有著還未散去的悲切,臉色十分憔悴。
「你還來,做什麼?我的兒子被你給毀了,你高興了!你把他害死了還不夠,現在還想讓他死不瞑目嘛!」
「我只想……送他最後一程,伯母……」
我紅著眼睛,可齊母卻冷笑道,「你做戲給誰看?我看你就是想著我兒子的錢,我告訴你,你一分錢都別想拿!還有,你趕緊搬出那套房子,我們齊家不想跟你有任何關係!」
「我沒有!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但那是我跟君陽的家,有我跟他的回憶,伯母,你不能讓我走!」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端莊的婦人,她可以拿走君陽的一切,但是,那套房子是屬於我跟君陽回憶中的一部分,她不能奪走。
在那間屋子裡,我仍舊可以感覺到君陽的氣息,讓我感受到他並沒有離開我,只是短暫的出差……總有一天,他還是會回來的。
「那我們就走法律程序吧!」
齊母說完,就讓兩名保安將我們請了出去,胡桃憤憤不平,「那是你跟齊君陽的家,她有什麼權利趕你走?難道你就不難受嗎?」
「算了,我不在乎君陽的財產,但我跟君陽的家,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我就站在靈堂外面,跟他們保持著距離,看著君陽被火化,心已經痛到無法再流出一滴眼淚,君陽,沒有你在我身邊,誰又能站在我身邊,替我擦眼淚呢?
直到齊家的人都走了之後,我才敢來到他的墓前,天空下起了小雨,胡桃讓我等在樹下,她回車裡取雨傘來。
可我沒有聽她的話,我靠坐在他的墓邊,將腦袋靠在冰冷的墓碑上,曾經溫暖的身體,如今已經被一座冷冰冰的石碑取代。我再也聽不見他的說話聲,再也沒辦法抱住你的身子,衝著你撒嬌。
雨滴打在我的臉上,身上,一片寒意。
一定雨傘在我的頭頂張開,我木然的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著突然出現的人。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黑色的襯衫,就連領帶也是黑色的,他低頭看著我,就像
像在看一隻被遺棄的小狗。
「你滾!」
我看著眼前的男人,露出了深惡痛絕的表情,他怎麼還敢出現在這裡?就不怕良心不安嗎?
「我只是來還你東西的。」
「什麼東西?」
他將手中的黑色包放到我面前,我伸手將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驀地頭皮一炸,抬起眼就狠狠地瞪著他。
「果然是你!」
我一下子撲到他身上,拽著他的衣領,不停的捶打著他的身體,指甲在他的臉頰上劃出了幾道血痕。
顏子瑜抓住我的手,眼中閃爍著什麼,我卻無暇去顧及。
「你這個喪心病狂的禽獸!是你殺了君陽,是你,你這個殺人兇手!兇手!」
我撕心裂肺的吼叫著,在寂靜的墓園中尤為刺耳,我揮落了他的傘,雨勢猛地加大,瞬間就將我們兩人淋了個徹底。
「你如果有證據就去告我,沒有證據的話,就別亂說話!」
「那這台筆記本怎麼會在你手裡的?你說啊!你害我哥哥還不夠慘嗎?為什麼還要把君陽從我身邊奪走?」
我試圖將自己的手收回,可他的雙手卻像是一雙鐵拷,將我牢牢地桎梏住,無法掙脫。
「溫婉已經答應嫁給我了,這東西留著對我也沒用了,如果你和你哥哥有時間的話,歡迎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顏子瑜冷聲說道,我身子一軟,人就跌了下去。
「傅安萱,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有沒有真心對過我?」
他蹲下身子,看著我無神的雙眼,詢問我。
我嘲諷的笑了笑,望著他的臉,感到無比的噁心。
「真心對你?顏子瑜,我告訴你,我從來沒有真心對過你,哪怕一秒鐘都沒有!你這種人,就活該沒人疼沒人愛,因為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幸福!」
我逕自從地上站了起來,顏子瑜依然保持著那個動作,我沒有理會他,轉身將那台齊君陽拚命護著的筆記本拿了起來,抱在懷裡。
胡桃來的時候,我已經被雨淋得渾身發顫了,她見到顏子瑜站在我的身後,神情立即就變了。
「他怎麼在這裡?」
「君陽的筆記本……」
胡桃的視線落在我懷裡的黑包上,她的表情也跟剛才的我一樣,憤憤不平,充滿了憤怒。
「回去再說!」
她扶著我上了車,我緊緊懷抱著筆記本,想像著當時齊君陽的心情,這份資料不僅能夠救我的哥哥,還是他們重大的研究成果。
他應該是滿懷著欣喜和期待的,可是,他沒有想到,這份資料最終卻落到了顏子瑜的手上!還成了他威脅溫婉的手段。
君陽,是我太沒用了……
回到家裡,胡桃讓我洗了一個熱水澡,她則是打電話把艾明叫了過來。
我一個人在浴室裡,清洗著身子,熱水環繞著我的身子,將寒冷驅逐。
我在浴池裡呆了很久,直到水涼透了,我才起身,站在鏡子前,我恍惚看見了君陽的身影,他就站在我的身後,像往常那樣,拿著毛巾替我擦拭著頭髮上的水珠。
「君陽……」
我轉過身,叫著他的名字,但是他的身影卻一下子變得透明起來。
不可以,不可以……你好不容易回來了,為什麼還要走?
我張開雙臂,向他的方向撲了過去,卻什麼都沒有抓到,反而弄倒了一旁的瓶瓶罐罐,「乒乓」的聲響打破了寧靜,惹來胡桃擔心的詢問。
「小安,你在裡面怎麼了?」
我沒有回答她,因為我的注意力都在君陽的身上,他的身子呈透明狀,我摸不到他的身體,觸不到他的體溫。
要怎麼樣,才能重新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想你,很想你的擁抱,你的親吻……
我瞥見君陽常用的刮鬍刀,鬼使神差的,我拿了起來,看著鋒利的刀鋒,又看了看近處的君陽,笑了起來。
「君陽,你也捨不得我,對不對?所以,你要我來陪你,是嗎?好啊,我馬上就來,你等著我,等我!」
我握著刮鬍刀,將它對準自己手腕上的動脈,只要輕輕一劃,我跟君陽就可以重新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