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刀?」我一愣,心想那呂二爺不說是寶劍麼?
「對,是寶刀」,金誠看著我,「您是不是聽到什麼別的說法了?」
「沒什麼」,我頓了頓,「那位公主是誰?元昊的女兒麼?」
「這我就不清楚了,師父沒細說。」
「好,您繼續說吧。」
金誠接著說,「這把刀在戰場上殺人無數,原本煞氣就重,後來不知什麼原因那位西夏公主的怨靈附在了上面。那之後發生了很多事,具體什麼事師父沒說,只說每次都是生靈塗炭。大宋皇帝無奈,於是命令欽天監在東京開封造了一座秘密的地下寶塔,將那寶刀鎮在了塔下。靖康之變時,京師陷落,天下大亂。一個欽天監官員冒死從塔中將那刀帶了出來,不想無意中觸動了那刀中西夏公主的怨靈。」
「後來怎麼樣?」我問。
「那官員被怨靈控制,帶著寶刀前往賀蘭山要舉行一個神秘的法事。幸好半路上他遇上了我們祖師爺,總算保住了一條命。」
「他制服了那怨靈?」
「沒有……」,他歎氣,「那時祖師爺和師兄一起去賀蘭山辦事,遇上了那個官員。師兄弟兩個拼盡了全力對付西夏公主,結果他師兄羽化了,而他也身受重傷,幾乎喪命。就這樣,還僅僅是暫時將那西夏公主封住而已。」
「這麼凶悍……」我長舒一口氣,「然後呢?」
「祖師爺當時顧不得養傷,讓那官員將他背到了天都山附近,找了一個山洞隱居了起來。那個官員感念祖師爺的救命之恩,就拜他為師成了他的弟子。在祖師爺養傷的日子裡,那個官員每天用自己的血來喂寶刀,只有這樣才能鎮住裡面的怨靈。幾個月後,那官員因為長期失血而死,祖師爺也基本恢復了。」
我靜靜的聽著,金誠的聲音開始顫抖,似乎有點冷似的。
「那官員死後,祖師爺用他的最後的一點血祭了那寶刀,然後就將那寶刀封在了一個石坑裡。接著在那石坑之上,祖師爺佈置了七極陣用來封印寶刀。」
我點點頭,「好重的煞氣,難為了你們三位祖師爺呀。」
「陣法布好之後,祖師爺就在附近隱居了下來,收了一個徒弟。從此我們這一脈就在天都山傳承了下來,世世代代守護七極陣。這七極陣很特殊,陣眼變化的年限不一定,只有設定陣眼的時候才能推算出下一次設定的日期。從布好陣法之後到現在,歷代祖師一共設定了兩次,第一次是在成吉思汗西征攻打西夏的時候,第二次是明朝萬曆年間。師父羽化之前告訴我,七極陣六年之後就需要再次設定了,他老人家沒有時間了,只好交給我了……」金誠老淚縱橫,「哎,我沒用啊,今年已經到了設定之期了,可我到現在也沒研究出來點門道兒。要是過了今年,那今後十年之內,七極陣隨時會失效,到那時會發生什麼事真不敢想。」
我沉思片刻,「我可以試一下,不過……」
「那就太好了!」金城激動的站起來。
我慢慢站起來,「不過我覺得不太對勁……如果七極陣已經快破開了,那呂二爺為什麼還忽悠我來破局?他們等一等不就行了?」
金誠想了想,「那您的意思是?」
「金老,可否讓我單獨在這裡待一會?我想好好琢磨一下這個問題,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好!」金誠點點頭,「那我在客廳等您,您別急,慢慢想。」
「好的!」我淡淡一笑。
他轉身走出書房,輕輕帶上門。
我重新坐下,拿過那張圖,仔細端詳。說實話,這七極陣我也沒把握一定能重新設定,但是可以利用第五天陽局將它重新固定一下。天下的陣法理論是一樣的,即使成法失傳,只要有一些資料在,通過易理一樣可以重新研究出來。但關鍵是,當初金誠他們祖師爺在天都山設置七極陣我想一是為了安撫怨靈,二是為了借這裡的風水氣脈。如今這陣法已經八百多年了,天都山周圍的風水環境早已日新月異,這樣的情況下,陣法的根基已失,重新設定幾乎不可能成功。
如果是一個不可能修復的陣法,那呂二爺和那位指揮他的「大小姐」又為什麼著急呢?難道真的僅僅是為了那把寶刀?
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他們要解開寶刀封印是為了另一件事,而那件事容不得他們繼續等。那會是什麼事?能有什麼事?
我放下圖,閉目沉思,回想這一切……
程睿兒說自己來自天界,本來是賀蘭山的仙女,後來成了西夏王的女兒……西夏王和天都王起了矛盾,她的未婚夫是天都王的世子……極力的否定歷史,相信野史……
呂二爺稱那個她為大小姐……從哪論的大小姐……寶劍還是寶刀……西夏公主的怨靈……元昊的女兒……
無意中我似乎被繞進了一個撲朔迷離的局中……越是撲朔迷離,越應該跳出來思考,因為真相往往就藏在謊言之中。
我乾脆把這些都放在了一邊,一心琢磨起西夏的歷史來。西夏是個神秘的古國,說它神秘是因為它的歷史資料很少。蒙古人滅西夏的時候將西夏的大量歷史獻和王宮一起焚燬了。現代所有有關西夏歷史的資料,幾乎都是後來發掘的,剩下的就是民間的傳說,因為西夏倒地是什麼樣就成了一團迷霧。
迷霧中,你可以盡情想像,因為不管想的多離譜都可能是對的,所以它成了一個神秘的謎。
既然西夏的歷史資料少,那就從它的對
手宋朝的歷史中去尋找吧。我仔細思索著自己看過的宋朝史料,尋找著和西夏寶刀以及天都山有關的獻和記載。很快,一個名將的名字和一段傳奇的故事迅速的浮現在腦海之中。
種世衡,北宋邊關名將,曾主持修建清澗城,為人重氣節,善謀略。提起這個名字知道的人也許不多,但要是提起他的孫子種師道很多人就不陌生了,他就是那位魯提轄效力過的「小種經略相公。」
宋代沈括《夢溪筆談》中記載了一個故事,說的是種世衡用反間計除掉西夏野利兄弟的故事。野利兄弟都是西夏悍將,哥哥野利榮旺號稱野利王,弟弟野利遇乞號稱天都王。這兄弟兩個作戰勇猛,率領的都是西夏最精銳的部隊,給宋朝邊境造成了巨大的危害。
種世衡覺得兩人是宋朝的心腹之患,於是就利用一個叫王嵩的人行反間計,利用元昊殘暴多疑的性格弱點,借刀殺人,除掉了野利兄弟。
據說當時元昊殺野利遇乞的理由就是,野利遇乞將元昊送給自己的寶刀送給了種世衡作為歸順大宋的信物。
信物!
我猛地睜開眼睛,那個所謂大小姐就愛用信物這個詞,難道是巧合麼?還有那把寶刀,難道是巧合麼?
我控制住情緒,繼續冷靜的思考。七極陣封印的這把刀八成就是野利遇乞的那把刀,可那西夏公主又是誰?據我瞭解的,元昊好像沒有女兒,除非是有的野史記載了我沒看到。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是元昊的女兒,又怎麼會成為怨靈附著在那刀上?
程睿兒講述的那個故事,很多都是水分,那是那個所謂的「大小姐」加工過的。元昊殺天都王野利遇乞根本就沒派軍隊來,因為那時的天都山是元昊離宮所在地。
良久之後,整個事情的脈絡在我心裡逐漸清晰起來,大概明白了。
我開門來到客廳,金誠趕緊站起來,「怎麼樣小七爺,您想明白了?來,坐下說。」
我在他對面坐下,「金老,您說那個宋朝官員當初被那刀上的怨靈控制了,然後要帶著這把刀去賀蘭山?」
「對,在路上碰上了我們祖師爺」,金誠說。
「那麼你們祖師爺去賀蘭山做什麼,這個您知道麼?」
他搖頭,「我不清楚,師父沒說。」
「貴派留下的資料裡,有沒有關於賀蘭山的?」我說,「比如說賀蘭山的神仙或者女神之類的故事?」-?#~妙筆閣?+
他想了想,「您別急,我好好想想看……有!有一個!」
「您能給我說說麼?」我問。
金誠猶豫了片刻,「不瞞您說,這故事我專門請教過很多道教高人,有的人說我這是杜撰,所以我後來就不願意提了。其實這是我一直以來的一個疑問,早就想請教一下明白人。」
「您別捧我,我就是個年輕的後輩」,我說,「您先說說看。」
「嗯!」他點點頭,「我們門派的東西都是口傳心授,沒有多少字。聽我師父給我講,當初祖師爺和他師兄對付那個西夏公主的時候,從她那裡聽到了一個名字。佈置成七極陣之後,祖師爺曾專門去過一次賀蘭山,向那一代的百姓詢問有關這個名字的事情。」
我心想這老頭真囉嗦,「金老,您呢不用那麼多顧忌。我雖然年輕但是也見過一些世面,這世上和傳說不一樣的事情太多了。您的心情我理解,有些所謂的大師無所事事,瞭解都是一些教化眾生的神話故事,所以他們的否定不能說明什麼。現在咱們說的這個事情非常重要,直接關係著他們打開七極陣的動機。我希望您原原本本的告訴我,不要擔心我不信。」
金誠鬆了口氣,「好,那我就放開了說了。她叫賀蘭神姬,是黨項人崇拜的一個女神,一個力量極其恐怖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