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她遊船賞月,得知皇上已經查清事情真相,很快澈兒就會沒事,皇后忍不住長吁一口氣,嬌慵之態惹人憐愛。
花影月影交相輝映,湖面波光粼粼,皇上攜著皇后坐在畫舫裡,清幽的花香隨著微風吹來,帶著皇后的體香瀰漫在空氣裡。
如水的月光下,精心打扮的皇后美艷成熟,就像一朵盛開的牡丹,嬌艷高貴,皇上醉了,二十幾年來第一次為皇后心醉、眼醉。
皇后躺在皇上的懷裡,纖纖玉指觸摸著他細滑皮膚,撫摸他挺直的鼻樑,微凸的肚腩,嫵媚動人的臉上,綻放出極盡甜蜜的笑容。
皇上閉著眼,微微翻動身體,嘴裡迷糊不清地,喃喃叫著「白靈」
心裡一驚,皇后沉下臉,收起臉上的笑容,翻轉身體側身而躺,心裡的涼意蔓延開來,遍及四肢百骸,晶瑩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枕上。
鳥鳴啾啾,天際放亮,皇后神情蕭瑟的替皇上整理衣裝上朝。
皇上以為她是昨夜累著,走到門口,又回頭叮囑她再回去好好躺會。
佩珍見皇上這麼體貼,為皇后感到由衷的高興。
等皇上走出院子,皇后憤懣的,把桌上的東西推灑一地,直勾勾的看著佩珍:
「高興,我有什麼好高興的?當年那個賤人懷上洛雲飛的孩子,太后怕皇上還不死心,又怕我看見他們麗影雙雙、心生不忿,一怒之下將他們各分東西。於是讓她嫁給了上大夫慕容朗,命令他們即刻離京,他們回到渝州。就這樣,皇上還猶自對一個已嫁為人婦的她不死心,若不是我搶先一步下詔御賜毒藥,皇上不知道還要鬧成什麼樣??等等,佩珍,白靈懷的是洛雲飛的孩子,那沈吟霜的娘,還怎麼會跟她定下娃娃親?」
話說到這皇后頓感蹊蹺,佩珍淡淡地瞅皇后一眼,這麼多年人都已經不在,說起來還是這麼草木皆兵、鬥雞似得:
「皇后,這有什麼奇怪的,您忘記啦,青秋有一段不是,求您把白靈賞賜給洛雲飛嗎?說是寧願犧牲她自己的感情,也要來成全他們。她呀就是這麼個傻人,所以後來,她會跟她結親也就沒什麼奇怪的。」
「這麼說,是我多慮,想的太多。」
「是,娘娘,是您想的太多!」
皇后微微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喝茶,化解尷尬。
四五天過去,沈吟霜看著慕容天替她受苦,心如刀割,她寧願他不要替她,她寧願那些刑具是用在自己身上,精神上的折磨終於讓她熬不下去。
開了口,把一切的事情都攬在她身上,嚴寬嚴肅的看著她,心裡竊喜,假惺惺地:
「沈將軍你肯開口,下官很高興,可是你要想清楚,也不要為了保護誰,就把事都攬在自己身上,這件事可是要掉腦袋的,也別怪本官沒有提醒過你。還有你做這件事的目的是什麼?你能說的清楚,說的讓本官跟皇上,心服口服,說的讓其他人相信才算。」
「不勞嚴大人你操心,這事的確是我一手操縱的,我當然能說出我做這件事的目的。太子妃的娘,當年在我娘生產之際,串通接生婆害死她,之後還長期虐待欺凌我,讓我堂堂前朝宰相的外孫女,過著主不主僕不僕的日子。這次回到渝州,她娘竟然又對我下毒,在我的飲食裡摻上玉璞花。我一怒之下殺死了產婆劉婆子,又裝成我娘嚇死了太子妃的娘。可是這還是不能解我心頭之恨,我要讓太子妃沈吟雪跟沈吟碧日子都不好過,憑什麼她們風光無限的做王妃,而我要在渝州遭人唾棄。當年若不是慕容天前來退婚,我也不會遭遇到後面的事,也不會落在現在這步田地!因此我才布這個局,不管那邊贏我都報一箭之仇,如果你們相信證據,就會把慕容天拉下馬,如果不信,那你們就會懷疑是太子為了剷除異己所為……」
「等等,沈將軍那為什麼你早不招供,要等到受了這麼多皮肉之苦才招,還有據本官觀察,慕容天對你可是情深似海,難道你不是不忍心,看他替你受苦才做假承認的?」
沈吟霜冷笑幾聲:
「嚴大人是要事實真相,又不是要看誰對誰有請,假若你是我,你會原諒他嗎?我之所以之前不認,是希望拖延之下,你們做出誤判,然後在提示你們,是太子在背後高搞鬼……」
「你想一箭雙鵰!」
沈吟霜面帶譏諷:
「看來嚴大人你也不笨嘛,不過呢我後悔了,我後悔是因為我怕連累二殿下劉澈,因為他跟這些事無關,還有就是那些前來劫獄的人,我不想再有人為了我無辜枉死。雖然我為了報仇可以不擇手段,但還沒到喪心病狂的地步,所以如你所願,招供!儘管沒有達到目的,可是看著慕容天這幾天受的苦,我的心也好過很多,尤其是太子妃有了我這樣一個妹妹,只怕她的皇后夢要打點折扣,所以呢我也並不是一無所獲。」
沈吟霜的招供,符合了皇上跟皇太后的心思,這件事情到此畫上了一個比較圓滿的句號。
劉澈府裡的侍衛撤走,在幕後之人沒有完全查清之前,皇上命他去遠離京城,荒涼的梁平當梁平王,慕容天從天牢出來,直接送到南疆的隴海當了一名副將,戴罪立功。
十里長亭,殘陽如血暮靄沉沉,餘暉照耀下,劉澈跟慕容天落寞的分道揚鑣,萬語千言盡在那聲「保重」中!
沈吟霜下賜死藥。
嚴寬收起笑容,也收起他眼眸裡的陰狠,腔調平平地把皇太后的諭旨宣讀出來。沈吟霜面色平靜的接過諭旨。
「皇太后說可以滿足你臨死前的願望!如果是本
官做的到就讓本官應允。」
獄卒提著一個大木桶很幾桶水進來,沈吟霜脫下血跡斑斑、骯髒不堪的衣衫跨進木桶,清洗著她殘破的身體,霧氣氤氳,沈吟霜潔白的肌膚上,道道鮮紅的傷痕觸目驚心,就像開在雪地上的紅花。
她忍著痛,伸手緩慢的清洗著她受損的秀髮,每一寸的肌膚,水的熱氣讓她的肌膚,透出一層隱隱約約的淺粉色。
嚴寬看著梳洗之後的沈吟霜,穿著身青色衣衫,濕漉漉的秀髮自然的垂在腰際,身形婀娜,纖腰細細,明眸皓齒,清麗的像月下芙蓉。
渾身上下毫無裝飾,氣色也不佳,可是眉宇間的氣質依然是清絕人寰,眼眸裡的堅毅,讓亭亭玉立的她就似雪山頂上盛開的雪蓮,堅硬無情的心底小小的有些不忍,手僵硬著把裝有死藥的藍色瓷瓶遞給她。
沈吟霜打開蓋子,仰著脖子毫不猶豫的一飲而盡,藍色的瓷瓶匡當的掉在地上,咕咚咚的轉了幾個圈,她的嘴角溢出一絲血跡,視線迷糊身子軟綿綿的倒下。
到了南疆的慕容天得知沈吟霜的死訊,幾近瘋狂。
儘管早已猜到結局,心裡依舊痛的難受,悲痛時時刻刻的折磨著他,面上從未有過的沉靜,眼眸裡冷氣四射,週身散發的氣勢跟靜讓子沖讓周圍的人感到害怕。
夜深人靜之時拿著手串睹物思人,這時他眼眸的堅冰才會融化,流露出令人迷醉的溫柔。
沈吟碧穿著身大紅的衣裙,帶著滿頭的金飾,笑的眼睛都瞇成一條細縫,張揚的橫衝直撞的,來不及等丫鬟通報,直接進入內堂,大聲叫嚷著沈吟雪給皇太后下賜死藥,一命嗚呼的好消息!
開心的不行她,瞥見沈吟雪臉上一絲絲淡淡的哀傷,拍拍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不會吧?大姐,你不會是告訴我,你這幅樣子是在為她的死感到難過?」
沈吟雪嘴角浮上一個寂寞悲慼的笑容,明亮的眼睛看著沈吟碧:
「你就真的那麼恨她嗎?我一直以為我也是,可得今天看見她真的死了,才發現原來不是,因為我恨她的那些理由都是因為我妒忌,我妒忌她有那樣好的家世,妒忌她天生的優,妒忌她的聰慧她的一切,我拚命的模仿她的一切,可是收效甚微,因為我沒辦法改變,我血管裡流淌的母親的血液,她的種種市井小民的特質無一遺漏的遺傳給了我,儘管我盡力掩飾,所以我才恨她,其實也是在恨自己,恨自己不是她,她就像一尊精美的藝術品,無論放在什麼地方,都會吸引別人的目光。我想方設法要打碎她,打不碎至少要讓她活的很痛苦,看著她痛苦我心裡就不會那麼自卑,因為起碼我還可以掌握她的悲喜。竹山陳家將她沉潭時,我也像你一樣開心,可是今天我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甚至有些傷心。她能做到的我一定做不到,如果沉潭的是我,我不可能能向她那樣,風風光光立下赫赫戰功回來,我終究是我,一個怎麼努力也比不上她的我。」
沈吟碧惶惑的看著她,就像在聽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