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裡這一問,又將眾人的注意力拉回到了昨夜「轟轟烈烈」的清掃行動。
從最開始的奚茗、久裡中毒,衛景離就暗裡佈置人手加大對王府細作的監視,果然順籐摸瓜鎖定了目標;接下來,衛景離放出《火藥秘錄》存在的消息,可說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都聚焦在了《秘錄》的真實性或者爭奪性上;如此一來,原先已經鎖定的目標之一,大皇子衛景乾,果然還是坐不住了,殺不了奚茗就乾脆去搶《秘錄》;而現在,不敢說整個大陵,起碼整個定安城都知道如今《火藥秘錄》在衛景乾手上。
好一場轟轟烈烈的輿論戰,奚茗暗自讚歎。也許有人會質疑所謂「目擊者稱」,但是說得人多了、眾人說得久了,假的也就變成了真的。
畢竟,人類是群居動物,勢必從眾。
至於昨夜的「來客」,竟能憑一己之力衝開釋容在內的四個隱衛的防線取走《秘錄》,而且據釋容所述,此人也只是在被圍攻中受了些皮外傷罷了,可見其武功之高。只怕若不是早有計謀在先,釋容等人伺機裝死,只怕真的會命喪賊人劍下。
「目前此人身份還未查清,昨夜守靜一路跟蹤此蒙面人,見他進了顯王府後便再未出來,想來也是我大哥手下最頂尖的高手,」衛景離輕歎道,「我大哥既然敢只派此一人孤軍入我王府,亦足可見他對這蒙面人的信任了,只怕日後此人會成為你們執行任務時的阻礙呢。」
「哼,管他什麼綠衣人、蒙面人的,若是讓我李葳碰上,我定要打得他跪地求爺爺告奶奶的!」李葳撇撇嘴,拍著胸脯發出幾聲豪氣的悶響。
李葳的豪言惹得眾人無不展開笑顏,氣氛再次活躍起來,一個個都開始聊起昨夜的驚險,交流著昨天抓細作的情景,一時間竟有些像企業年會現場。被氣氛帶動起來的李鑭笑著對衛景離道:「主上,您昨夜可把虛極難為壞了,呵呵。」
衛景離一聽此言,怔了片刻,隨即回想起昨夜和奚茗打鬧的片段,頓感大窘,嗔怪道:「李鑭,你何時也開始會拿他人窘事尋開心了?」話畢,衛景離將目光掃向奚茗,見她正拉著久裡等人聊得熱火朝天,頓時俊臉一紅,狠狠道:「我看虛極是該去慈雲山給本王種樹了!」
就在這看似回歸了平靜狀態的時刻,下人來報說衛景乾竟然帶著三皇子衛景亨和五皇子衛景貞前來探望。
居善齋的氣氛立時再次緊張起來。
衛景離眼裡充滿警戒地和李鑭相覷一眼;奚茗、持盈則望向久裡,後者早已雙拳緊握,恨不得即刻衝出拔下衛景乾的人頭;持銳和李葳分別扣住久裡的雙肩,用眼神制止久裡的衝動。
「快快迎接,」衛景離對下人道,轉而對奚茗等人說道,「你們幾個先下去罷。」
「我也要下去?」奚茗湊近衛景離道,「我能不能旁聽啊。」
衛景離眉梢一挑,反問道:「為何?」
「我想知道傷我的人究竟有何說辭。」奚茗嘻嘻一笑,露出兩排貝齒。她憑著好奇心想知道衛景乾究竟是怎麼想的,如此將要置她於死地,與其如此,還不如活捉她,也不用費那麼大勁來盜取所謂《火藥秘錄》了。
奚茗的這一笑,倒是讓衛景離有半刻的恍惚,但也就那麼一瞬,他有回復到了一個強國皇子該有的風範,一瞬不瞬地鎖住奚茗的眸子,沉吟片刻才道:「也無妨,你便去內軒聽吧,切不可教人發現了,倒時若是被我大哥抓住看到你活蹦亂跳的樣子,指不定他又會想出什麼招數來對付你呢,聽到沒?」
「謹遵主上之命!」奚茗這時候倒是記起了衛景離是她的主子,大喇喇施個四不像的禮,惹得衛景離無奈地苦笑。
「茗兒,」久裡一聽奚茗要留下,不禁擔心起來,衛景乾一向陰損毒辣,若是給他抓住,說不定又會有什麼禍事砸到奚茗身上,他急道,「跟我走!」
「沒事的,久裡,我只是好奇衛景乾那個傢伙到底有多臭不要臉,你放心好了,我在內軒,他發現不了我,肯定還以為我重傷臥病在床呢。」奚茗擺擺手對久裡道。
「可是……」
「有我在。」
衛景離打斷久裡的「可是」。
久裡的目光明顯一黯,沉默著不再說什麼,奚茗倒是有些尷尬了,感覺似乎有些玄外音的意思,用餘光一掃衛景離,見他神情堅定,也就再未做過多聯想。是不是女人天生就愛幻想?
可是,他說「有我在」。這三個字太有力量了,強大到令奚茗的心都震顫了一下。
「屬下,告退!」久裡沉默片刻後行禮道,隨著李葳等人退出了居善齋,轉身前深深看向奚茗,神情複雜。
「李鑭,隨我去迎接我的兄弟們吧。」衛景離起身理了理衣衫,淡淡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