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瑭公輕歎一聲,上前拍了拍靜候的持盈和持銳,示意他們該各司其職了。
持銳沉默著和往常一樣,握劍守在醫閣門口,和剛剛調來的隱衛合作,保證醫閣有著無死角的安全防禦;持盈在內間忙著照顧仍然在抽搐的久裡,浸透涼水的帕子才擦完他的身體就變得溫熱起來,她只得找來扇子不斷驅風為久裡降溫;孫瑭公躡手躡腳地來往於內、外間,實時觀察著奚茗和久裡的病況。
時間在靜默中流失,它慢得彷彿能讓人聽見它奔跑的聲音。
而衛景離,守在奚茗床邊,沒有一絲表情,沒有一點動作,寂寥得像一尊冰雕。
「主上,入夜了。」李鑭輕聲提醒衛景離。
衛景離仍然側著頭盯著奚茗的臉。
「主上,入夜了,該歇息了,持銳已調集隱衛嚴加防守醫閣,還請主上放心茗兒和裡兒的安全。」
衛景離的眼睛似乎被凍住了一般,濃密的睫毛停在空氣裡,遮住了眼底的暗流。
「主上……唉……」李鑭輕聲歎息。
「孫先生。」衛景離啟唇,原本清越的聲音像被什麼不具名的東西壓住了一般略顯沙啞。
孫瑭公連忙從內間趕到衛景離面前,行禮道:「主上。」
「他們的情況如何了?」衛景離緩緩道。
「回主上,茗丫頭體內的蛇毒本就被裡兒引出得無甚殘留,先前喝的藥也將體內的殘毒中和,如今丫頭臉色已經大抵恢復正常,只需調養幾日,火熱症褪去便可康復,只是這箭傷較深,仍需些時日方可痊癒;至於裡兒,原本不慎吸入的蛇毒也已被藥物中和,然裡兒的蛇毒早已深入血液,又無傷口可引毒,要完全康復還需些時日,但兩個孩子已無性命之虞,需要的只是時間。」
「孫先生,你辛苦了,」衛景離點點頭便進了內間,站在久裡床前,攔住將要行禮的持盈,沉吟片刻,對持盈道,「照顧好久裡。」旋即離去。
衛景離回到外間,逕直來到奚茗身邊,將奚茗用薄被裹好,打橫抱起。
「主上?您這是……」李鑭有些驚訝,衛景離要把奚茗帶到哪裡去?
持盈和孫瑭公聞聲趕來,竟見衛景離橫抱著昏睡的奚茗就要行出房間。衛景離微微偏首,道:「孫先生,派人將藥送到北苑無息閣。」
「這……」孫瑭公本想勸說什麼,但看到衛景離堅定的眼神後不由軟了下來,他只得改口應道,「是,主上。」
院子裡,仍顯得焦躁的李葳見衛景離懷抱著一襲薄被不由心生疑問,上前兩步才認出這薄被中裹著的小人兒正是奚茗,忙道:「主上,您這是……」
李鑭對著李葳擺擺手,示意他休要再言語。李葳將後半截話生吞進了肚子裡,在衛景離顯得有些麻木不仁的表情下沒了主意。
衛景離抱著奚茗出了醫閣,他步履均勻卻又萬分沉重,留下一個有些落寞的背影。薄被遮住了奚茗的半張臉,衛景離俯首瞧著懷裡的人兒,她小臉蒼白,嘴唇還沒恢復血色,軟軟地靠在他懷中,像一個不經世事的嬰兒,有著最初始的睡眠,美好、靜謐。
李葳呆立在院子裡,裹挾著藥香的煙霧漫漫氤氳,遮蔽了眾人的視線,將衛景離那落寞的背影徐徐歿去。
「主上他……」李葳有些晃神道,「他對茗兒,他和茗兒……他是不是對茗兒……」
「遲鈍!」持盈白了一眼李葳,轉身進了內間照顧久裡,留下怔神的李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