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平縣。
在解決完潘陽縣的事情後,十七貝勒永璘和柳舟他們終於來到了余平縣。
這裡是柳舟的家鄉,他也曾在這裡任過縣令,而且距離現在的時間不超過兩年。
儀仗隊剛進入余平地界,余平縣的百姓便紛紛迎了上來,當年他們從這裡送走了柳舟,如今他們又在這裡迎接柳舟,時間並沒有讓他們忘記柳舟在這裡為他們做過的事情。
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百姓齊迎,十七貝勒有些震撼,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柳舟在這個地方竟然有如此強大的號召力。
而就在十七貝勒這樣想的時候,楊成已帶著衙役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這兩年裡,楊成鐵面無私,贏得了百姓的愛戴,當然也被一些商家所記恨,不過他卻並不擔心。
因為柳舟一直都是他堅強的後盾。
楊成出列行禮,柳舟淡笑:「一別兩年,楊縣令可好?」
楊成此時對柳舟已是敬佩至極,道:「一切都好,十七貝勒,柳大人,請進城。」
「進城!」
一名侍衛高呼著,然後所有百姓皆興奮的呼叫起來:「進城,進城咯!」
余平縣城,有條長長的街。
街上站滿了百姓,百姓的臉上洋溢著笑容,他們是幸福的,也是興奮的,他們終於又見到了柳舟。
十七貝勒和柳舟騎著大馬在街上走著,百姓歡呼,直到這個時候,柳舟才終於感受到衣錦還鄉是個什麼滋味,這滋味很難明言,讓人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而就在柳舟飄飄然的時候,他看到了兩個人,當他看到那兩個人的時候,忽而飛身下馬向那兩個人跑去:「二哥,二嫂。」
人群中的兩人,赫然是柳舟的二哥和二嫂。
兩人此時的眼角是濕潤的,在柳舟離開余平的那天他們便已原諒了柳舟,信任了柳舟,只是讓他們怎麼也沒有料到的是,短短兩年時間,他們的三郎竟然成了朝廷一品大員,而且還娶了公主,更有了孩子。
昨天晚上,柳雄已在家裡給祖先跪拜上香了好久,說他們柳家真是祖宗顯靈了,不然柳舟怎麼會飛黃騰達?
「三郎……」兩人皆想說些什麼話,可喊出名字後,其他的話卻是無論如何說不出口的。
柳舟似乎頗能理解,為此也未等他們再說,道:「跟我一起去縣衙吧。」——
喧囂持續了很長時間,而很長時間後,柳舟他們終於到了縣衙。
縣衙還是以前的那個縣衙,只不過並沒有讓柳舟有那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大家坐下之後,少不得幾番閒談,柳舟對楊成是極其瞭解的,因此對於楊成太過剛烈的決定,少不得會說上幾句,不過不管怎麼說,柳舟對他還是很滿意的。
而就在幾人這樣聊天的時候,一名衙役急匆匆來報,說余江縣令趙同求見。
想起趙同,柳舟不由得冷哼一聲,不過還是命令衙役將他請進來。
趙同進來之後,立馬給十七貝勒和柳舟行禮,而在趙同行禮的時候,心中則是好生的不是滋味,兩年前他跟柳舟一樣是縣令,可如今柳舟已是一品大員,甚至敢跟和珅、劉墉這些黨派相爭,可他卻還是一個小小的余江縣令,他就不明白,怎麼人的命運就這麼不同呢?
柳舟看到趙同後,淺笑道:「趙大人無須多禮,起來說話吧。」
「渣!」
趙同起來後,對柳舟、十七貝勒一番溜鬚拍馬,十七貝勒聽完卻也沒有露出不快,只等趙同說完,他才突然開口:「聽聞余江縣在趙大人的治理下是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園啊。」
「不敢,不敢,都是托聖上洪福。」
十七貝勒頷首:「這樣吧,待會本貝勒爺派人去你們余江縣考察一下,如果果真如傳言所說,本貝勒必將替趙大人在皇阿瑪跟前美言幾句,如何?」
「這……」趙同一時有些無措,十七貝勒若是肯幫他在皇上跟前美言,他必定能得到遷升的機會,可關鍵余江縣的情況並不如傳言所說的那樣。
他突然明白了十七貝勒的意思,十七貝勒這是要調查他啊,他感到後背一陣發涼,可又無可奈何,只得連連應了下來。
柳舟見趙同如此,淺笑不語,直到十七貝勒的侍衛去了之後,他這才向趙同道:「趙大人這幾年好像又胖了。」
趙同一時間沒能明白柳舟話中意思,可又不能不回答,連連笑道:「托聖上洪福,托聖上洪福。」
旁邊的人聽到趙同這話,忍不住偷笑起來,怎麼自己發胖,也是托皇上的福嗎?
這個時候,趙同才明白柳舟是想拿他取樂,可如今兩人身份早已有天壤之別,他又怎敢多言其他?最後無可奈何,只得任由人取笑。
這樣說笑一番,柳舟便和自己的二哥二嫂離開了縣衙,他們是柳舟的親人,而柳舟對於自己的親人向來是最親的。
出得縣衙,柳雄道:「你派人送來的錢二哥都留著呢,今天讓你二嫂去買些好菜來。」
柳舟聽得這話,笑道:「無妨,家常飯菜即可,倒是二哥,那些錢是秦雲聚芳齋掙的錢,你怎麼還放著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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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柳雄微一凝眉,道:「怎麼能花?錢財這東西,是要慢慢攢的,不然有多少也會花光的?二哥心裡有數,你就別管了,而且家裡的錢也夠用,你也不用再送。」
柳雄跟以前一樣,還是心裡有什麼就說什麼的人,柳舟無可奈何,聳聳肩:「一切都依二哥,只是你忍心看著二嫂受罪?看二嫂的身子,好像有身孕了吧,你就不想給她買些東西補一補身子?」
柳舟眼神何等犀利,一眼便看出他的二嫂有了身孕,柳雄一愣,臉色微有些發紫,他又何嘗不想自己的夫人吃的好住的好,可柳舟的那些錢,他真不想用,他是過慣了苦日子的,突然有了那麼多錢,都不知道怎麼花,只知道攢起來。
「以後二嫂的行動會越來越不方便,二哥應為嫂子想,雇一個丫鬟吧,」
柳舟說的淡然,他的二嫂在一旁聽得心裡暖暖的,柳雄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而因為柳舟這麼一說,他們便將話題扯到了孩子身上。
「聽說你跟扁姑娘成親了?」二嫂望著柳舟,眼中帶著笑意。
柳舟頷首:「剛去京城,別無所依,兩人相互扶持,也已冰釋前嫌,就成親了。」
二嫂的話中並沒有要柳舟解釋的意思,可柳舟還是解釋了,因為柳舟很清楚,當初兩人那般不對付,突然成親,是很奇怪的。
而柳舟的二嫂聽完後,笑道:「成親也好,那扁素問是個好姑娘,二嫂就知道她肯跟你去京城,就一定會嫁給你。」
二嫂這邊說的時候,柳雄卻突然冷哼了一聲:「你既然娶了扁姑娘,又為何再娶一個公主,難道是為了權勢?你可想過扁姑娘是怎麼想的?」
聽到自己二哥說出這麼超前的話,柳舟真有些懷疑是他穿越了還是他二哥穿越了,不過聽完後,柳舟卻也只淡淡一笑:「二哥教訓的極是,只不過皇命難違罷了,至於扁姑娘,她也是同意的。」
柳舟這樣說,柳雄並未露出原諒的神色,只道:「扁姑娘雖然給你生了個女兒,但你絕對不能虧待她,她是我們柳家媳婦,你要是敢虧待她,我和你二嫂絕對饒不了你。」
二嫂聽到柳雄這話,忍不住擰了他一下:「你這個人,三郎是會欺負扁姑娘人嗎?三郎是什麼人我們還不清楚?」
柳雄微瞪一眼,可又有點委屈:「我……我也就是讓他知道,他不欺負扁姑娘,不正好嗎?」
兩人這邊說著,柳舟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從未有過的感動,很多話雖然不怎麼好聽,可卻只有最親的人才會對你說。
幾人這樣說著,便到了家。
家還是那個家,乾淨,又略顯簡陋,在這初冬時節,有一種淒寒。
柳舟心頭有溫暖,又有難受,自己在京城的府邸是自己二哥的幾百倍大,幾百倍繁華,他為什麼就不能讓自己的二哥也享福呢?
「二哥,二嫂,跟我回京城吧,扁素問很想你們。」
可柳雄卻搖搖頭:「京城不是我們該去的地方,這裡雖小,卻是我們的根,我們的家,我們喜歡這裡的生活。」說到這裡,柳雄猶豫了一下,又道:「更何況你二嫂有了身孕,奔波不起。」
這話有點像情話,柳雄說的時候臉頰微紅,略顯羞澀,柳舟見此,淡笑道:「如此也好,不過你應該給二嫂買一個像樣的宅子才行,這樣的宅子你們兩人住還可,可以後有了孩子呢,再雇一個丫鬟呢,你讓他們住什麼地方?」
柳舟還要再說,柳雄突然制止道:「你別說了,我明白,明天我就去買宅子。」
柳舟笑了笑,他知道自己二哥是個什麼人的人,他自己再苦再累都沒有什麼關係,可他絕對不想讓自己的夫人累著,更何況他夫人肚子裡還有他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