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城的官軍倒是攻得很猛,因為史可法並沒有將洪承疇的命令傳達下去,關於洪承疇帶著騎兵離開的消息,早已封鎖得嚴嚴實實,只是幾位大將知道。因此那些官軍還是一個勁的猛攻城池。
李巖在城頭指揮著秦軍拚命抵擋,子義也率著主力不住增援,官軍攻擊了半天功夫,沒有爬上城頭,自己傷亡了兩三百人,史可法看著天色將晚,於是下令鳴金收兵。
官軍們退下去,回到營中,開始休整。
李巖鬆了一口氣,他知道,這一天算是過去了,不過要防著官軍夜間偷襲,,所以缺口處不能斷火,於是他命令在城頭上多備木柴,保持缺口中的火不滅。
這個命令倒挺合人心,因為夜間很冷,有如此一堆大火,烤烤身子也不錯。
李巖下令開飯,城中秦軍的伙夫們早就做好了,將米飯饅頭雞蛋湯抬上來。
此時李巖站在城頭,看著遠處官軍營寨裡的點點火光,心頭有點納悶。他覺得下午官軍攻城的情形有點不尋常。攻得雖然猛烈,可是卻有點強弩之末的味道。他知道,官軍剛剛攻擊了兩天,而且第一天只是炮轟,不算實攻。
如此看來,官軍只攻了一天,就有點接不上勁了,實在不像是洪承疇的人馬,甚至連流賊的人馬也不如。
難道官軍是故意示弱,夜間會有什麼新的詭計不成?
李巖吩咐城頭的秦軍,晚上不許睡覺,半個時辰一換班,時刻保持清醒,一有情況,立時射響箭,點大火。
吩咐完了之後,他回到秦王住處,子義也來了,秦王命人開飯,大家一邊吃一邊研究對策。
子義誇獎了李巖:「要不是李公子急中生智,用火退敵,這會兒西安城能不能保全,可就難說了,來,李公子,我以茶代酒,敬你一碗。」
此是戰時,不能喝酒,因此大家都喝茶水。
李巖遜謝了幾句,對秦王道:「大王,我看官軍下午的進攻,有點強弩之末的意思,不知是士氣不行了,還是有別的事發生,當然,這只是我的感覺。」
秦王緩緩點頭:「晚上加強戒備,以防敵軍偷襲。」
李巖道:「我已經吩咐過了,您不必擔心。」
子義道:「大王,我們擔心官軍來偷襲,為什麼我們不能偷襲他們一下子?」
李巖道:「這個可不要魯莽行事,洪承疇深通兵法,慣於偷襲別人,至於他自己的營寨,怎麼可能輕易被偷襲了叱?我看這事不能辦!」
子義道:「可總是龜縮在城內挨打,不是個辦法,這樣下去,軍心也會受影響的。」
李巖覺得這話也有理,看著秦王。
秦王喝下半碗茶,緩緩說道:「子義聽令,今夜三更之後,你帶著一千騎兵出城,襲擾官軍,注意是襲擾,不可衝進官軍營寨,以防中計,你們可以在營外射火箭,扔火把,總之不能讓官軍睡得安穩,一旦官軍衝出來,你們就撤。」
子義大喜:「領命!」
大家很快吃完了,各自去休息。
子義興沖沖地來到營中,點起一千騎兵,告訴他們今晚出去偷襲官軍,這些人也都十分興奮,大家抓緊時間睡覺,準備後半夜出城。
很快三更以過,子義叫醒大家,準備出城,這些人的戰馬已經都包起了蹄子,戴上了嚼口,使之不能鳴叫,以防敵軍發覺。
此時寒夜寂寂,子義先登上城頭,向遠處看去,只見官軍營中火光未滅,但是比起晚飯前的火光來,已經少了許多,看來大部分人已經睡下。於是他一聲令下,城上開關落鎖,放下吊橋,搬開堵塞城門的沙袋,一千騎兵悄悄地殺出城來。
敵營就在六七里路之外,騎兵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跑到。
子義吩咐手下的騎兵散開陣勢,不要急奔,小跑著前行,這樣聲音小得多。
等接近敵營時,子義先派兩騎前去查看,看有沒有埋伏,兩個人騎馬去了,不一會兒就回來稟報,從這裡到敵營,沒有任何埋伏,而且敵營中靜悄悄,門口連哨位也沒放。
子義一愣,暗想洪承疇用兵謹慎,絕不會大意疏忽,怎麼營寨門口連哨位也沒有,難道是誘敵之計?
想到此,他冷笑一聲,吩咐秦軍:「不要靠近營寨,只是圍著營盤放射火箭,我倒要看看,滿營起火,你還坐不坐得住,還怎麼誘敵。」
他一揮手,一千人馬兩邊散開,圍著敵營跑開,跑的時候離官軍的寨柵約莫兩三丈遠,絕不近前。然後這些秦軍摘下弓箭,打火點著了箭尖上的油布條。
布條一著起來,眾秦軍一齊射箭,嗖嗖之聲不絕,無數火箭如同飛舞的火鷂子,投進官軍營寨中。
那些火箭落在營帳上,立時燒了起來。
不一時,整個官軍營中至少有幾十座大帳被點著了,火光大起,沖天的火舌中夾雜著畢畢剝剝的聲響,如同一具聳天巨燭,光照十里。
官軍營中起火之後,子義命令收攏人馬,這一千騎兵向後撤出三里路,然後大家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看熱鬧。
這下子不要說是敵軍,恐怕連土地爺也坐不住了。
可是燒了一會兒,仍舊不見任何動靜,難道那些官軍一個個太累,連火都燒不醒?子義很快打消了這個三歲孩子也不會有的想法,唯一的解釋,營中確實沒有人。
他向四下裡看了看,悄無聲息,一片死寂,不像有人馬運動的樣子,也無人來包圍自己,看來這座營盤,確是空營。
子義自然不知道,這個時候,史可法已經率領著官軍走出十里路了,正走著,有人來報,後面營盤起火。
史可法回頭一瞧,果然身後遠處火光大盛,照亮了半邊天,他冷笑一聲,不加理睬,命令前軍速行,自己則率領著五百弓箭手,五百標槍兵斷後。
子義看著敵營燒了一陣,連一個人影也沒出現,心頭覺得不妙,急忙吩咐回城,他回到城中,急忙來見秦王,此時秦王也惦記著他的行動,沒有睡覺,而是招來了李巖和范雎,一同等他。
此時見他火燒屁股一般跑回來,就知道不尋常。子義將事情一說,李巖一跺腳:「明白了,怪不得下午他們進攻時,沒什麼後勁呢,趕情是要撤走。」
范雎皺起眉頭:「為什麼要撤呢?洪承疇可以領了聖旨來的,難道說,難道說發生了什麼大事,讓他不得不走?」
李巖點頭:「只有這一種可能。」
秦王坐在榻上,心頭已經隱隱猜測到了,這定是白起之計,他一定領兵前來增援了,洪承疇為了避免受到夾擊,前去迎戰白起了。
於是他命令子義:「速速查明官軍撤向哪裡,有何目的?」
子義領命,派出四路探馬,分頭打探去了。
未到天明,那些探馬都回來了,派往南路,西路,東路的人沒有探到什麼,只是北路的探馬,探到了些情況:「官軍幾千人馬向北而去,看來走得很急,卷旗息鼓的,後面是很多弓箭手斷後。」
秦王不解:「撤向北方?那裡有什麼?讓洪承疇不得不顧及?」
李巖等人都不明白,但總之一點,官軍撤了就是好事。眼下要做的事很多,當務之急是要把城牆先修好。城牆被崩了兩個大缺口,總拿火封鎖也不是個事,必須修好。然後就是治療傷兵,安葬死者,發動民夫,整治兵器,要忙的事情還有很多,因為洪承疇與朝庭,都不會丟下西安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