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向馬上一伏,一枝羽箭從他頭上掠過。餘下的十名秦軍也是經驗豐富的戰士,急忙伏下身子,讓馬擋住自己。
戰馬驚嘶,這一撥箭雨沒有射中秦軍,可射中了幾匹馬,那些馬嘶叫著,奮起四蹄,便要狂奔。
此時參將已經帶著五十名官軍騎兵,如一陣旋風般刮了出來,撲向秦軍。
王翦知道中埋伏了,一見對方人數眾多,急忙命令撤退,自己親自殿後。唯一麻煩的是,這些人手中沒有弓箭,無法阻敵。
秦軍的幾匹馬已經倒下,這幾個秦軍跳下馬來,拔刀在手,喝道:「將軍快走,我們來擋住官軍。」
王翦道:「沒有馬,你們擋不住的,留下也是送死,兩個人一匹馬,快退。」
這幾個秦軍知道,兩個人騎一匹馬,更無法跑遠。於是不聽命令,反而向官軍衝過去。王翦歎息一聲,他也知道兩人一馬的後果,此時見他們拼了命,也只得隨他們去。
王翦帶著剩下的六個人,向後疾奔。
但是官軍人數太多了,那四個秦軍豈能擋得住五十騎?參將只派了十名騎兵去對付這四個人,然後四十名騎兵繼續追趕王翦,一邊追一邊放箭。
那四個秦軍被十個騎兵圍住,只打了幾個回合,或者被馬匹衝倒,或者被馬刀砍翻,全部戰死。
再說王翦,他帶著人跑了沒多遠,已經有兩名秦軍中箭落馬,而且敵人也越追越近了。
參將吩咐將人馬擺成一個扇形,從三面開始包抄過來。他已經看出,王翦是這些人的頭,命令不要射殺王翦,捉活的。
王翦跑了一段路,馬匹接連中箭,長嘶幾聲,失了前蹄,將王翦扔下地來。王翦身子矯健,一個翻身穩穩站住,沒有摔倒。
他手下剩下的四名秦軍見了,急忙撥馬回來,一名秦軍大叫道:「快上我的馬,我留下抵擋官軍。」他沒有喊出「將軍」二字,這兩個字是萬萬不能喊的,以免被敵軍聽到。
王翦知道,今天他們已經落入虎口,絕不可能逃生,但是秦王交代的事,絕不可以半途而廢,他揚手阻止四名秦軍向他奔來,發令道:「你們分頭逃走,不管是誰,只要能見到白起,就是頭功。大王交代的事要緊。」
說完他轉過身來,手執大刀,盯著第一個衝過來的官軍。那官軍知道王翦是頭領,沒敢向他射箭,一見他不跑了,心頭大喜,縱馬衝過來,手中的馬刀一翻個,沒有用刀刃,而是用刀背,猛劈王翦面門。
王翦不急不忙,瞧著那刀將近到了眼前,這才一縮頭,馬刀由頭頂掠過,然後他橫著一刀,如同推磨一般,硬是將那人戰馬的一條前腿斬了下來。
那馬驚嘶一聲,衝出幾步倒了下去,馬上的官軍猝不及防,臉皮朝下被扔下來,結結實實地拍在地上,一張臉立時戧得稀爛。
然而他擋得住一個人,擋不住後面的幾十人,參將帶著人馬衝上來,將王翦包圍,前後夾擊亂打,王翦再厲害,雙拳難抵四手,更何況這裡有幾十隻手,沒幾招就被打倒在地,幾個騎兵跳下馬來按住,將王翦綁了起來。
另外的四名秦軍一見,知道已經無法救回王翦,只得撥馬而逃,他們分幾個方向逃走,官軍參將吩咐手下人馬分頭去追,不要使一個漏網。
終於,那四名秦軍也沒能逃得出去,其中一個被箭射殺,另三個都被射倒馬匹,活捉過來。
戰鬥結束,王翦一行十一人,被殺死了七個,活捉四個,連同王翦在內,沒有一個逃走。
參將得意洋洋地押著四個人回城。
城門重新開了,這幾十名騎兵,押著四個俘虜,沿街走過,轟動了一縣,老百姓們議論紛紛,不知道是抓了什麼人。參將也高興起來,為了顯示功勞,他命令將王翦四人放在馬上,讓大家都看看,他捉住了反賊頭領。
街頭如此喧鬧,就驚動了一個人。
本來這人在城中住店,中午剛吃過飯,準備下午就動身,正在收拾行李呢,忽聽街頭一陣鬧動,不知出了何事,就推開二樓房間的窗子,向下看去。
等看清楚,是城中的官軍捉到了反賊,那人也沒在意,剛想關窗,突然看到了馬上的王翦。
此人大吃一驚,暗想這不是王將軍麼,怎麼會來了這裡,而且被捉住了?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救了白起,逃離華陰的吳心藍。
自從離開華陰之後,吳心藍帶著手下的家僕,一路行來,不急不忙。她一直在華陰住著,出門的機會少之又少,此時出來,真如同小鳥出籠,十分開心。這些人暗藏兵器,每個人又會功夫,因此走到哪裡也不怕,所以他們不像是逃難,倒像是出來遊玩的。
因為如此,也就走得不快。
前兩天他們一行到了興平,離眉縣已經不遠了,吳心藍他們在縣城中住下,玩了兩天之後,買了些特產,做為見了白起之後的禮物,剛要動身,卻碰上了王翦被俘的事。
吳心藍立時決定,先不走了,看看再說。
王翦等人先被押入大牢,參將來見縣令,將事情說了,縣令這才相信細作的話,當下賞了細作,打發他去休息。
送走了細作,縣令與參將商議,如何處置王翦這四人。擋著參將的想法,應當先問明這些人的身份,然後送交朝庭,也好請個功勞。縣令卻有些擔心,說道:「將軍,眼下咱們興平夾在眉縣與西安中間,如果押送犯人,路上難免被其同夥截奪,不能將他們押出城。」
參將想想也是:「那怎麼辦?直接在城中正法嗎?」
縣令搖頭:「這樣的話,將軍的功勞就沒了。不如我們先審問,看他們一行人前來,有何企圖,然後是殺是送,再行守奪。說不定這些人有重要使命,關係戰局啊。」
參將點頭應允,縣令為了避人耳目,吩咐夜間提審王翦等人。
吳心藍在當天下午,就命手下人去大牢邊上盯著,只要有人押出王翦等人來,立刻報與她知道。派去的人於是在牢營邊上一直等著,直等到天黑,吃過了晚飯,這才看到參將帶著人走進牢營,提出王翦等四人來。徑直走向縣衙。
此人明白,這是要去審問了,他急忙趕回客棧,告訴了吳心藍。
吳心藍想了想,眼下要想明白怎麼回事,只有偷偷潛入縣衙裡聽審,於是她沒有帶別人,自己一個人換上了緊身夜行衣,帶了繩鉤等物,直奔縣衙。
到了後牆外,她聽聽沒什麼動靜,這才用繩鉤爬上圍牆,跳了進去。
縣衙裡有人守著,可沒有發現吳心藍,於是吳心藍小心地摸到後堂,發現裡面燈水通明,衙役們都在堂中,縣令也在,正在審問哩。
其實縣令已經審了好一會兒了,什麼也沒問出來,王翦等人一口咬定,自己是普通百姓,反賊佔了西安後,他們從西安跑出來,到武功去投朋友的。再問別的,就什麼也不說了。報的名字,自然也是假名。
縣令大怒,吩咐動刑,於是堂上開始辟辟啪啪地打板子,這幾個人都咬緊了牙,一聲不吭。
見打板子無功,縣令很是惱怒,他下令動大刑。
大刑,就是夾棍,火鉗,竹籤等物,這些東西只要一上,受刑的人輕的要躺上一個月,稍重一點就會終身殘廢,再厲害的,當場斃命。
王翦與三個秦軍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理也不理。任憑他們擺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