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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七章 、離宗,去宗 文 / 衣冠勝雪

    「什麼?」

    為首的那個高壯紅衣青年,似乎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伸過頭去,拍了拍自己耳邊:「你說什麼,有膽量再說一遍!」

    「我說,以後,我都不會再交了!」

    清秀少年依舊顯得十分平靜,淡淡地開口說道。

    「呵呵,呵呵……」

    紅衣青年似乎聽到了什麼本年度最大的笑話,他轉頭看向身後的四五名嘍囉,咧開嘴大笑道:「聽到了沒有,這個廢物厲寒,居然敢說,以後王哥每月需要的五百例錢,他居然不交了!」

    「哈哈,哈哈哈……」

    在他身後,那四五名跟他一起前來的嘍囉,似乎同樣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一個個笑得渾身抽筋,上氣不接上氣。

    有幾人,更是面帶酡紅,一臉嘲諷:「就憑這小子,也敢說這樣的大話,可能是下山久了,腦袋有點不清楚。來,大夥兒,給他清醒清醒頭腦,讓他明白過來,這忘塵峰,是誰的地盤?」

    「好咧!」

    聞言,眾弟子皆是大喜,毫不猶豫的,就一衝而上,朝著清秀少年面前衝來。

    「砰,砰,砰……」

    一連十數道拳頭衝出,每一道都大如缽孟,又疾又快,就彷彿是十幾發炮彈一齊朝少年衝來,動作嫻熟無比。

    顯然,這種事情,他們在宗門中不知幹過多少次了,樂此不疲。

    然而,面對如此困境,那清秀少年居然干曾露出一絲一毫的驚容,似乎早有預料。

    只見他疾退一步,腳腕一轉,已經是一掌朝左邊向自己打來的一隻拳頭擊出。

    同時,頭一偏,右腳一抬,已經是正中當先一名綠衣青年的胸膛。

    「砰!」

    一聲悶響,響起在忘塵峰腳下,那名綠衣青年一個不防,頓時被他踹個正著,胸口劇痛,倒飛了回去,臉上滿是屈辱與憤怒的表情:

    「該死,該死啊,居然敢反抗,這下,就算想交也來不及了,哥們兒,給我上,狠狠地打,狠狠地打,往死裡打,打死了我負責啊∼」

    「好,趙亮,沒說的,如此刺頭,若不教訓,日後還如何服眾?」

    那些青年顯然也沒料到這名少年居然敢反抗,頓時都是怒從心頭起,火自膽邊生,一個個力度陡增,速度變快,少年以一對四,頓時處於下風。

    然而,他仍舊沒有絲毫求饒的想法,雖處下風,依舊頑強。

    只見他掌心中,陡然冒出兩團旋轉的火光,而後在半空中迅速融合為一起,朝前飛出。

    ——道技?

    眾弟子一愣,隨即便是哈哈大笑:「原以為是多高明的玩意,不過是人品下階的道技而已,陰火旋,看哥哥的玄陽烈火掌!」

    話聲方落,他一掌拍出,掌心中,頓時一道火紅光點湧出,初時尚淡,隨即越來越盛,最後化為一道刺目火龍,朝少年衝去。

    少年正避身後一足,一時不察,頓時中招,衣衫燃著,胸口破了一個大洞,皮膚焦黑,蹌踉後退。

    眾弟子頓時哈哈大笑,看到其狼狽之樣,皆是莞爾。

    為首紅衣青年大笑道:「小子,還敢口出狂言,別說你一個雜役弟子,就是一些外門弟子,也不敢違背王哥定下的命令。現在,拿出五百道錢,饒你一命,不然,嘿嘿……」

    「是麼?」

    少年受此一重擊,臉上神色卻依舊十分平淡,他從地上爬起,慢慢解下身後的包裹,置於地面,而後緩緩轉身,面朝眾人。

    「是你們逼我的,看來,離宗之前,沒有想到,還需要用一次此功……」

    不知為何,聽著其平靜的話語,看著其狼狽的模樣,這一刻,眾明顯佔據上風的雜役弟子,卻莫名的心頭一寒,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連他們自己,都覺得荒唐:「怎麼可能,難道這小子,還有什麼隱藏的殺招不成?」

    心頭念頭未落,卻見對面,那清秀少年臉孔之上,陡然一道血紅色的光芒一閃即逝,最後,他猛然張口,一聲大喝:「咄!」

    「轟!」

    彷彿悶雷之音,天地之間,陡然一蕩,所有面向他的長仙宗弟子,頓時都只覺腦袋一晃。

    「不好!」

    紅衣胖子剛剛醒覺,就見少年的身影,陡然躍出,整個人在空中拉出數道長影,隨即,掌指間,陰火旋飛,有如星辰,一一擊在四五名他帶來的雜役青年身上。

    「砰,砰,砰……」

    四五名青年,無不頓時中招,彷彿枯草敗革,向後飛跌退去,包圍圈頓時盡解。

    少年俯身拾起地上的包裹,無悲無喜,越過眾人,走向山下。

    「從此,我再不是這個宗門的人了,要收保護費,你們找其他人吧……」

    說完,他人影已遠,最後,很快在山下消失不見。

    場中,徒留四五名橫七豎八,仰躺地面,一臉狼狽的雜役弟子,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納氣,六層?怎麼可能,他下山之時,不是還才剛剛五層中期,這才多久的時間?」

    一人晃了晃腦袋,有些不確定地道。

    「是啊。」

    另一人同樣呆滯地道:「他可是我們宗門中有名的廢物,連道氣都凝聚不了束,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突破?」

    「哼!」

    一人討好似的笑道,也為自己等人的失敗找借口:「猛哥放心,那小子走便走了,不是我們的損失,是他自己的損失。」

    「哦,怎麼說?」紅衣青年眼睛一亮。

    如果讓人知道,自己四五人來找宗門中這個最底層的廢物來收保護費,不但沒有收到,反而被他一個人將自己四五人一招撂倒,說出去只怕好說不好聽。

    自然想另找一個由頭,說服自己,也說給他人。

    之前那名說話的雜役弟子道:「猛哥忘了,當初那小子,不過靠著他那死鬼老爹王爺的身份,這才勉強混入的山門,至今不過一介雜役。

    現在,就憑他那資質,這一輩子只怕也入不了仙門了,永遠淪為一介平民。」

    「哈哈哈……就是!」

    所有弟子一聽,頓時都反應了過來,哈哈大笑,臉泛紅光。

    「不錯,離去了就永遠別想回來了,這小子,以後就是一介凡人,我們遇見,想打就打,想殺就殺,總有一天,會報這一掌之仇!」

    「不錯,不錯……」

    眾弟子議論紛紛,頓時又再次恢復了之前的意氣風發,一臉囂張,彷彿不是自己四五人欺服一個未滿十六歲的少年失敗,反而得勝回朝一般。

    那紅衣青年開始時,臉色尚且陰沉,到後來,臉色也慢慢變得舒展開來大笑起來:「不錯,小子,不要讓我在道修界再遇見你,不然,嘿嘿……」

    他冷冷一笑,沒有說話,不過其中的刻骨寒意,卻任誰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四五名跟在他身後的嘍囉弟子,聞言頓時皆是不由面色一變,心中莫名一寒。

    ……

    山下,厲寒背著包裹,默默回頭,望向身後這個自己待了五六年的地方。

    五六年,當初,他還只是一名垂髫幼童,轉眼已成清俊少年。

    然而,五六年時光過去,他卻和當初剛入門中時沒有任何不同,依舊只是一介最底層的雜役。

    他知道,再留在這裡,自己也沒有什麼前途了,不如重新開始,博一博,也許會有轉機……

    會麼?

    他不知道。

    不過,人生,就是需要拼博。不拚一拚,怎麼知道自己的底限在哪裡?不博一博,自己這一輩子也只會是一介雜役。

    人生,就是需要改變,不然,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就會時常發生!

    自己能破得了一時,能破得了一世麼?

    不!

    驀然間,他仰天發出一聲怒吼,回頭深深望了一眼身後的山門,而後再無留戀,大踏步地朝著遠方的莽莽群山走去。

    前方,山河壯麗,何其廣闊,路還遠,自己的心,又豈是這一個小小的長仙宗能能困隅得了的呢?

    厲寒一路走去,再不回頭。

    身影越拉越長,終於完全消失不見,身後的長仙宗山門,隱入山川,越來越遠。

    前方有如一片雲霧,將一切遮蓋,斬斷了厲寒在這六年中在長仙宗中的一切記憶。

    我的家,又在何方?

    風吹來,天地間,忽然下起雪來。

    沙沙。

    漫天的雪花,有如鵝毛柳絮,飄飄揚揚,飛飛蕩蕩,散發著一股凜冽的寒氣。

    厲寒長發佈衣,眉眼淡然,走在其上,身體雖覺寒冷,心中卻彷彿脫開了韁的野馬,正自暢然。

    天下雖大,不知方向,但心之所向,無懼無悔,縱使最後求仁得仁,死得其所,又有何可擔心處?

    厲寒身形轉快,布衣飄舞,轉身向著雪花深處走出,轉眼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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