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東城門口給土匪送糧的上百輛馬車排成了長隊,緩緩出了城門往東去了。
大先生站在高門樓下,看著車隊漸漸遠去,他悲哀地想;這是個啥世道啊!要說國家沒軍隊吧,幾百萬部隊呢,可這麼多軍隊既擋不住小小的日本,就連剿滅土匪,都抽不出一支部隊來,這國家還有啥希望呢,唉!從此,每年又得給土匪交糧貢款了。
「大先生請留步!」
剛要轉身進門的大先生回頭一看,震驚得站住了腳步;「大當家還沒出城呀?」
土匪頭子王耀幫跳下馬,冷冷盯著他說;「大先生不送還倆位夫人和俺閨女,你讓俺就這麼走嗎?」
大先生急忙分辯道;「啊!她們仨昨晚吃過飯就走了啊!」
「可直到今早俺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這……這怎麼可能呢?」
王耀幫面露殺機惡狠狠說;「難道咱爺們賴你不成?」
「不不不,這肯定是哪出了差錯,我立馬想辦法去找。」
「那好,天黑前要是找不到人,大先生別怪我血洗隴州城!」王耀幫縱身上馬,那匹渾身烏黑的黑旋風長嘶一聲飛馳而去,幾百名騎馬的土匪緊隨其後,出城去了。
大先生愣怔在高門樓下不知所措,這時,過來個七八歲的男娃將封信交給他轉身就跑走了。
他急忙抽出信一看,只見上面寫著;要想贖回土匪的壓寨夫人馬上送十萬大洋到北坡香山寺來!
大先生再仔細一看這字體,肺都差點氣炸了,他怒沖沖就往秦府隔壁的隴州中學走去,找到大女婿方明的辦公室,他鐵青著臉對方明同一辦公室的另一名青年教師說;「立馬把方明給我叫來,快!」
他氣極敗壞地想,這事肯定是鳳翔和方明合夥干的,這個鳳翔除了方明的話還聽得進去外,誰的話都不聽,這些青年人在一起,整天就知道胡折騰。
「爹爹,您叫我有事嗎?」
「啪——!」大先生二話不說上去就給大女婿方明一耳光。
方明捂著臉苦笑著說;「爹爹……」
「你跟老子走!」大先生雙手背在身後自顧自走了,方明跟著岳丈出了校門往東街的秦府走,進了高門樓,踏進上房。
「給老子說清楚這是咋回事?」大先生將那封信摔給大女婿。
方明站那不吭聲,他看著四公子鳳翔的這封勒索信,心裡非常佩服她的果敢與對革命事業的一腔熱誠,這種為民族大義不顧父女之情的舉措,也只有四公子秦鳳鳴作得出!
大先生跺著腳說;「你知道土匪咋天進城了嗎?如果天黑前不送還王耀幫的壓寨夫人和閨女,土匪就會血洗隴州城,你們急著用錢可以直接給我說麼,萬一弄出人命來,你付得起這責任嗎?」
方明站那還是不吭聲,他心想;越急越好,不急能逼出錢來嗎,既然四妹已經這麼做了,那就將錯就錯先搞到錢,只要能解決了八路軍十幾萬人的過冬棉衣,就是當一回罪人也值!
「你不說我就讓警察到香山寺去救人,先救出王耀幫的壓寨夫人,免了這場災禍,老子再慢慢跟你們這些混蛋計較!」大先生咬牙切齒地說罷就往外走。
方明開口說;「爹爹,您想鳳翔能有那麼傻嗎,她會把人留在香山寺,還會在那等您的錢嗎?」
大先生回轉身盯著女婿的眼睛問;「那你說把人在哪藏著呢?」
方明笑嘻嘻對老泰山說;「人在哪藏著我真不知道,鳳翔做事沒分寸這您知道,她要做的事,不達目的是不罷休的,逼急了她真會殺人,土匪麼,人人得而殺之又不犯法!」
「哈哈哈……好女婿啊好女婿!天底下再沒比你更好的女婿了!」大先生氣急反笑道;「你們竟敢綁票殺人魔王王耀幫的壓寨夫人,簡直是膽大包天啊!而今是國共合作了,要在以前,老子就送你進警察局,也不知你們共黨使了啥魔法,競然使親閨女跟親老子作對,把老子往絕路上逼!」
「爹爹,日本侵略者長驅直入,東北、華北、華東大片國土淪陷,日寇最近又佔領了山西,已經逼近潼關了,為了創造國共能夠共同抗日的這種局面,張學良和揚虎城二位將軍不顧身家性命,發動了軍事兵諫,這種國共聯合抗日的政治局勢來之不易啊,眼看就要過冬了,可抗日前線的八路軍戰士還沒過冬的棉衣呢,如果解決不了棉衣問題,八路軍就會在寒冷的冬天裡被凍死,我們在後方為抗日前線的八路軍解決過冬的棉衣難道不應該嗎?爹爹,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了,鳳翔她一個女孩子也不會做出這種形同土匪綁票的事嗎!您就當是同情革命,同情那些奮戰在抗日前線流血犧牲的八路軍戰士呢!爹爹,女婿我求您了,我給您老人家跪下了!」方明說著跪倒在大先生的腳下。
「唉!你起來吧,為了抗日,也為了隴州城免遭災難,這錢我可以出,但我要你們共黨給我寫個證明,聽說你們共黨是專門革我這種人的命呢,如果你們革命成功了,能不能看在我在你們共黨遇到困難的時候,出過錢幫過你們的份上,到時候放我們秦家一條活路!」大先生說著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大女婿,他不願就這樣白白掏這麼多錢而得不到任何回報,世事難料啊,萬一日後共黨得了勢,這十萬大洋就算給自己和秦家子孫買條退路!
方明誠懇地對老泰山說;「爹爹,我們共黨人也不是六親不認的無情之人,凡是同情革命、並為革命事業做過貢獻的人,都是共黨的朋友,這證明我可以給您寫!」
「你寫的不管用,最
好是延安那邊大共黨的大官寫的才能算數!」大先生根本就沒把地委書記方明放在眼裡。
方明想了想說;「我可以先給您寫張收據,在送棉衣時捎封信給中央首長說明一下,十萬大洋也不是個小數目,讓送棉衣的人回來時給您帶回來,爹爹,這樣行嗎?」
只要能弄到十萬大洋,給陝北根據地的中央首長舉薦一下老泰山的革命熱情,討封證明又有何難呢?
「也只能這樣了,我給你取錢,你趕緊派人到香山寺讓鳳翔放人,土匪王耀幫還在東門外等著呢。」大先生說罷進裡屋去了。
方明興奮地跑出秦府高門樓,找人給四公子報信去了。
立冬前後,方明派出好幾撥人馬,從鄰近幾個縣購買了十多萬套棉衣和軍需物品,分批送往陝北根據地,成功地解決了八路軍過冬御寒問題。
隨同拉棉衣的馬車到陝北根據地去的有三小姐秦鳳嬌,和梁府的二公子梁秉,還有梁府的大小姐梁紫嫣。
四公子秦鳳翔從父親手裡弄到了十萬大洋,從此,就再也無法在秦府呆下去了,她作為押運軍需物品到陝北的運輸隊長到達延安後,就和三姐鳳嬌,表哥梁秉,還有表妹梁紫嫣他們一起參加了八路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