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都市小說 > 古城風月

正文 第一章 古城風貌 文 / 秦鑒 非包月作品

    八百里秦川沃土千里,她以人傑地靈的獨特內蘊獨傲九州。

    漫漫絲綢之路從古長安伸出,穿行萬水千山,跨越神州古國西部疆域的半徑通往西域。當絲綢之路的駝隊翻越西陲重重關山時,必然要經過一座古城,它就是因巍巍隴山而得名的——隴州城。

    隴州城東連古陳倉,西接甘寧,古代從關中入川,有穿越秦嶺的嘉陵道,褒斜道,還有子午道,但諸道中,經隴山由天水南下最為便利,因而隴州城便成為東進西出,北上南下的交通樞紐,不論是軍事,還是商貿交郵,都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是商旅雲集,街市繁華的經濟化中心。

    隴州城地勢平坦,川道開闊,水源充足,氣候溫和,群山拱衛於西,綠水環抱於東,川塬鋪展於南,如蹬上北郊的高山之巔極目遠眺,關山林海和千山綠屏碧浪翻滾,千河與北河宛如兩條銀蛇從西部峽谷奔湧而來,交匯於東城之外,隴州城就像一顆碩大的寶石鑲嵌其間,恰似「雙龍捧珠」。

    「到了隴州城,必看秦府門!」秦府高門樓因其宏大、金碧輝煌,而成為隴州城獨一無二的一大景觀!

    然而,當歷史的長河流淌到民國初期的時候,這座往日車水馬龍達官顯貴駱驛不絕的府第,此時就顯得有些冷清了。可是三代高官奠定了秦府高門樓特殊的貴族身份,別說是平常百姓不敢小覷,就連隴州城裡那些高門大戶,都對秦府高門樓依然心存敬偎!

    這天,大先生秦瀚儒正坐在院子裡的安樂椅上,右手端著做工精美的白銅水煙壺,左手食指和拇指捏著一根細長的香料火引,正在一邊曬著太陽一邊過著煙癮。

    這時,管家春生一路小跑著來到東家跟前;「大爺,街上來了個逃荒的漢子領著個十多歲的娃娃死活要賣給府裡呢,咋嘛趕都不走,大門口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您看……」

    大先生將水煙壺和火引遞給旁邊的女僕黃嫂,就從安樂椅上站起了身,他左手撩起長衫前襟的同時,右手將鼻樑上的水晶石墨鏡往上推了推,這才邁著八字步穿過中院、前院,來到街房,他高瘦的身形便出現在高門樓前,「哼——哼——」大先生十分威嚴地咳嗽了兩聲,那些七嘴八舌圍在大門口看熱鬧的人立刻安靜了下來,他往大門東邊一人高的石獅旁那一老一少望了望。

    「大先生老爺,求求您收下這個娃娃吧,眼下青黃不接,家裡早就揭不開鍋了,這娃是個餓死鬼轉世,吃得太多了,我一個窮家小戶沒地沒產實在養不活他,您是遠近有名的大善人,您大慈大悲收下這娃娃讓他活條命吧,啥賣不賣的,只要您收留他,讓他做牛做馬我都情願……」

    「別別別,千萬可不敢這麼說!」大先生攔住跪在地上不停磕頭的這父子倆說道;「一個娃娃我到是養得起,府裡上下一百多號人,也不缺他一個娃娃的吃食,他吃得再多也不怕,是這,我給你一百塊錢,讓賬房寫個契約,你到後院去吃頓飯,拿上錢回去好好過日子去吧!」

    這時,一夥圍觀看熱鬧的娃娃齊聲唱起了歌謠;「高門樓,本姓秦,三秦大地都聞名,大先生,人上人,還有三淑四鳳一子龍!哪三淑;大姑奶奶秦淑秀,二姑奶奶秦淑芬,三姑奶奶秦淑芳!哪四鳳;大小姐名叫秦鳳鳴,二小姐名叫秦鳳仙,三小姐名叫秦鳳嬌,四小姐名叫秦鳳翔,還有那——一出娘胎就會耍錢的獨苗少爺秦子龍!哈哈哈……」

    「胡亂喊啥呢,去去去,大伙都散了吧,走啦走啦!」管家春生趕散了眾人,賬房永祥領走了那父子倆,高門樓前便沉靜了下來。

    站在因有了秦府高門樓才使這條東西縱向的街道成為全城最繁華的大街上,大先生抬頭仰望著秦家先輩幾代為官才創建的這所高門大院,此時此刻,他的心中頗多感慨;自從先父病逝,自己從總兵任上回到家中,往昔門庭若市的秦府高門樓,已經沒有了繁華昌盛的景象,就連這條街道,似乎都隨著家族的失勢,變得冷落而沉寂了。

    作為秦府第三代繼承人,大先生深刻地感受到,權力對一個家族來說是何等的重要!儘管家族裡已經沒人做官了,依靠祖先留下的幾百畝田產,完全可以過得衣食無憂、豐衣足食,可這座高門樓早已習慣了迎送達官顯貴,似乎擁有這般高門大院的子孫,只有顯身於達官顯貴之中,才不枉它如此宏大、如此金碧輝煌。

    可是連年戰亂動盪不安的局勢,再加上因災荒而造成的匪患和四處流竄的饑民,逼使著他只求能夠安安穩穩地度日,千萬別遇到什麼災禍,便成了他此時最大的奢望了。

    他眼看著大門兩邊那對一人多高的雌雄石獅,不由得在心裡暗暗感歎道;要不是為了這諾大的宅院裡多些人氣,我又何必養這麼多閒人呢,唉!

    走進大門,東西兩邊便是護院的家丁們住的幾十間街房,順著青石板鋪成的寬大引路往裡走,就見一座鑲嵌著五脊六獸飛簷斗拱的巨大照壁,從照壁的東側繞過就進了前院,正面是五間雕樑畫柱的大上房,只因人丁欠缺無人居住,平時房門總是鎖著,東西兩邊各是十間窗明几淨的廈房,裡面住著管家、賬房和一些下人,在上房與廈房之間有個風道,往東拐進月亮門,便是前東院,往西便是前西院,而今這兩院也一直空著。

    穿過上房東側的過道就進了中院,做工精美的門窗,打磨致的青磚碧瓦造就的五間大上房坐北向南高高矗立在中央,中間明廳裡擺放著檀香木八賢桌,兩邊擺放著紅木太師椅,東邊裡間住著大先生的老母,西邊住著大先生和太太,中院東西兩邊是做工不亞於上房正堂的十間廈房,東邊住著老太太的貼身丫頭,西邊住著大先生和太太的女僕。在上房和廈房之間有條寬敞的風道,順著風道往東是個月亮門,進了月亮門是和中院佈局完全相同的一座套院,也就是東院,這是大先生以前的住所,老太爺過世後,大先生為了方便照顧老母就住進了中院上房,後來大先生的四個閨女就住在東院的上房裡,東廈房裡住著四

    位小姐的八個丫環,西廈房裡住著十幾個女僕,在中院的西側也有座和東院一模一樣的套院,也就是西院,以前住著大先生的弟弟瀚祥,他歿了後上房就一直鎖著,廈房裡住著老花匠和小少爺的三個小廝。

    中院後面是一座和前院格局完全相同的院落,全府上下叫此院為後院,正廳上房總是鎖著,廈房裡住著一些女傭,後院後面有座假山,假山四周有一百多間封閉得十分牢固的倉房,倉房下有暗道機關,隱藏著秘密的暗室,秦府上下稱此院為倉院。

    倉院後邊是四周蓋有一眼能看透的涼廳,涼廳裡安放著二十多座大石磨,全府上下一百多人所吃的麵粉雜糧,都是在這裡由蒙著眼窩的毛驢拉起石磨旋轉磨出來的,這就是磨院,磨面的都是些中年女僕。穿過長長的過道,有個能通過馬車的後門一直通到了後院,東面四十多間廈房是長工們的住房,西邊長長一排是牲口圈,牲口圈裡除了三十多匹騾子、二十多個毛驢、四十多頭耕牛外,還飼養著八匹驃肥體壯的駿馬,這八匹駿馬從不下地幹活,它們的主要任務是東家外出時拉拉轎車或騎著遊玩,這是所有大宅門人家體現經濟實力和地位的象徵,也是他們的臉面和招牌。

    北面幾十間是廚房和堆放農俱的倉庫,東北角有個能進出馬車的後門,中間便形成一個三畝多大的院子。從後門出去,往西有條巷子直通北城門,往東也有條巷子直通東城門。

    大先生在並不缺少人手的情況下,掏大價錢買下這個娃娃,正是因為他太喜歡男娃了。男丁,對一個家族,尤其是像秦府高門樓這樣的家族來說,意義實在是太重大了,大先生正是因為秦府高門樓裡人丁不旺而寢食難安呢!

    儘管太太秦張氏在生了四個閨女後,終於生了個兒子——秦子龍,可大先生發現;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的這個兒子竟然天生是個敗家子,這使他既失望又羞臊,從此,再也不好意思在人前叫他的大名——子龍,而是只叫小名——天賜!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