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望之痛,絕不忘之痛!——仇一刀
陰陽鬼女聽到仇一刀的話,頓時有些生氣,拍了拍手,便有人把一個木盤端至仇一刀面前,上面放著一個翠玉杯。「想死?沒這麼容易!要我放過她也可以,喝了它。」
仇一刀面無表情地看了眼翠玉杯,伸手接過,毫無猶豫地一飲而盡。
陰陽鬼女大笑著用手勾起仇一刀的下巴,「現在,你再想她試試。」
仇一刀看了風雪艷一眼,卻忽然倒地,劍眉緊蹙,立即轉過頭不再看她,表情痛苦。
風雪艷抬起頭,正好看見這一幕。她愣愣看著他的反應,臉上詫異無比,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竟有如此效果?絕情谷的絕情花恐怕也做不到吧,至少當初楊過看小龍女的時候,可不會直接倒地。
陰陽鬼女雙手環抱著胸,戲謔地看著仇一刀說:「只要你忘記她,就可以不用忍受這種痛苦了。」隨後她蹲下身,抬起仇一刀的頭,溫柔又仿若癡情地說到:「這麼痛苦,何必呢?只要你放棄她,我立刻把所有男人都放了,一心一意待你。」
仇一刀閉眸不語,痛得冷汗直流。
陰陽鬼女頓時怒起,手一甩,仇一刀立馬倒在一旁,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我就真的比不上她?」
仇一刀強扯起一絲笑,半臥在地上,眼神看向風雪艷對陰陽鬼女說到:「你根本不能和她比,一絲一毫都不能,恐怕這輩子,我都忘不了她。」
陰陽鬼女表情陰冷,從來沒有男人可以這麼說她,妖艷的臉上怒霜一片,「既然我得不到你,也不會讓別人得到!」她站起身看向風雪艷,對後面揮了揮手說:「來人,給我殺了這個賤人!」
此時,風雪艷緩緩抬起頭,溫柔的看向仇一刀,「刀,你真的願意和我一起死嗎?」
仇一刀堅定無比地回望著她,「是我沒能保護好你,不過這輩子,我都不會離開你,就算死也一樣。」
風雪艷甜甜笑著,四目相對,此時的世界,只有兩人。
沒有任何的言語,只有真摯的眼神,難捨的情愫。周圍的空氣彷彿已經凝結,平靜的池水不再泛起漣漪,微微的秋風翻捲著地上落葉,卻聽不見任何聲響,靜謐的氛圍飄著淡淡的甜,濃濃的蜜,那是沁人心脾的舒適,幸福的味道。
一股凌厲的風勢朝風雪艷襲去,帶著淡淡的血腥以及,濃濃的殺氣,似乎在宣洩那即將到來的殺戮。
死神的劍尖快速逼近,兩人眼中笑意不變,風雪艷緩緩閉上眼,心裡卻極其釋然。
感受到殺氣強勁的壓力,此刻,劍尖離風雪艷的眉心僅差一拳,而她的臉上卻始終是淡淡的笑,一切都要結束了。
就在這生死片刻,一道光影飛速閃至仇一刀身邊,抱住地上的仇一刀,順著前衝的慣性翻滾至旁,離開眾人攻擊範圍。與此同時,一根小小銀針射向陰陽鬼女,在她還未回神之際,陷入她薄紗下的左肩,僅餘一個紅點。
出針之人,左手仍然保持著飛射的姿勢,上面,戴著一副銀白絲手套。
而那殺勢迅猛的劍尖所指之處,哪裡還有什麼以劍持地的女子,僅剩一個滿臉不可置信的殺手,愣愣看著那本該躺著一個屍體,如今卻空空如也的地方。
「你!我的藥怎麼對你沒用?!」陰陽鬼女大聲吼到,俏臉忽然花容失色。
風雪艷扶起仇一刀,冷冷看了陰陽鬼女一眼。那藥對於她,本來藥性就不大,剛才就在兩人對話的那些時間,風雪艷卻在暗自調息,時間雖短卻已經夠讓她行動自如,抓準時機,出奇制勝。
「你問的太多了。」風雪艷淡淡說了一句,手暗自搭上仇一刀的脈搏,一片紊亂,明顯中毒的跡象,秀眉緊皺,風雪艷冷眼轉向陰陽鬼女,「解藥呢?」
陰陽鬼女笑得花枝招展,媚態重生,全然沒了剛才驚恐之樣。「你剛才不是很厲害嗎?有本事自己解呀。」
風雪艷抿嘴不語,狠狠瞪了她一眼。轉向仇一刀,原本白皙的臉越發蒼白,他一直強忍著沒有吭聲,見風雪艷看他,倔強地搖了搖頭,聲音低沉地說:「殺了她!」
風雪艷讓他輕輕靠在石柱上,再站起身時,眼中已是佈滿殺氣。「我再說一次,解藥呢。」語氣極其陰沉,就似那幽深寒潭。
陰陽鬼女斂容揮手,淡香浮起,隨之而來的,還有數十打手,清一色黑白薄衫,朦朧下壯碩身材若隱若現,長髮披散,利劍緊握,劍風馳過,青絲衫角紛紛飄揚而起,另顯其英姿颯爽。個個雖說不是貌比潘安,但卻也是上等之姿。這些所謂的打手,竟然是魔女所抓來的各家男子,英雄難過美人關,如此美色,讓他們忘了姓名,忘了聲望,忘了一切,甘心為其臣服。
不過也有人會例外,風雪艷淺淺一笑。眼中頓顯鄙夷之色,軟劍在手,飛身狂舞於眾人之間。
劍光閃爍,如旭日朝陽。靈穎身姿,如叢中彩蝶。衣訣飄揚,如風間柳絮。
軟劍靈動,似青蛇纏絲,盤龍出穴。穿過件件薄衫,在壯碩的身肌上留下道道血痕,染盡白衫黑袍。游龍玉掌,頃刻落於條條血色處,重重拍下,雖無多大力度,卻是真正在傷口上撒鹽,雪落處加霜,引起陣陣痛呼。
譽花劍法,精妙絕倫,靈巧至極。一月時間,雖然讓風雪艷學至第五層,可卻是急功近利,還無應用之機,難免生疏,因此數十人的攻擊,僅是平手,若要取勝,只能動用小小機智。風雪艷邪邪笑著,右手白綾之劍,左手游龍之舞,不停攻擊著周圍數人,逼得眾人毫無反攻之力,盡全力
抵擋。
忽然風雪艷左掌快速攻向來人胸口,那人急急後退,唯恐被她擊中傷口,退出數步之後,才恍然回神,自己胸前根本沒有受傷,此時抬頭望她,卻見她奸詐一笑,劍尖已直直刺來,頃刻沒入體內。痛呼一聲,緊捂傷口後退倒地。
譽花劍舞,一招落花有意,周圍群花上下翻飛,充斥在血腥的殺戮中,淡淡清香後,層層飛花飄落。這卻是譽花劍法的第六層!若是讓宮內長老看到,定是驚訝無比,膛目結舌。自花淰之後,宮內就無人學至第六層,更不用說是一個月內學會的。卻不想,風雪艷在此刻竟然能悟到第六層。
風雪艷靜靜孤立在片片花瓣中,落花所致之處,已是躺倒一片,哀嚎聲頓起。
劍尖上粘著一朵完整的白花,風雪艷緩緩提起,指向陰陽鬼女。「最後一次,解藥。」
陰陽鬼女仍然是嫵媚一笑,不急不緩地說到:「想不到還有兩把刷子,想要解藥,來拿呀。」說完,掏出一顆藥丸,兩指輕拈。
「別去。」仇一刀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風雪艷沒有理會,緊緊盯著陰陽鬼女,一步步朝她走去。她知道奸詐如她,定不會這麼容易妥協,但是這解藥她勢在必得。
就在離陰陽鬼女僅剩三步處,風雪艷停了下來,戴著銀白絲手套的左手伸出。「解藥。」
陰陽鬼女跨前一步,把藥丸放在了風雪艷手中,而後嬌媚地朝她眨了眨眼,卻沒有任何其他動作。
風雪艷謹慎地看了眼藥丸,慢慢後退著朝仇一刀靠近,走到他身旁時,轉身便欲蹲下。此時身後傳來犀利風勢,風雪艷快速側身後仰,劍尖白花飛出,沿風勢射向陰陽鬼女。
陰陽鬼女後翻站立,花已被叼於櫻口中。
趁此間隙,風雪艷也已經站立在她數步外,兩根銀針瞬間出手。
「當當!」兩聲,一根銀針頃刻落地,另一根被反擊於遠處。陰陽鬼女手持利劍,怒氣橫生地站立著,狠狠瞪著風雪艷。
沒有停留,風雪艷戴著銀白絲手套的左手再次出擊,數針並發。「噹噹噹!」一連串利器敲擊的聲響傳出,陰陽鬼女急速跳躍著閃躲,不時揮舞手中利劍擊落銀針。
趁其閃躲之際,風雪艷看準時機,立馬再出兩針,一針偏離,一針打在她後背上。若是箭靶,以她現今的功力,並不能準確射中靶心,卻也能保證射在靶上。但現在還不能讓魔女死,所以寧願射偏,也要避開死穴。
到此刻為止,這陰陽鬼女已經中了兩針,風雪艷停了下來,靜靜站著,劍尖直指魔女。「真的解藥呢?」
銀針上的毒已經發作,讓魔女不得不站在原地,氣息有些急促。「解藥?你死在我面前我就給他解藥。」嫵媚地看著風雪艷,眼中充滿了挑釁。她看出了風雪艷的顧忌,反而有恃無恐。
「你!」風雪艷忽然無言以對,手中軟劍有些發顫。唯小人與女人難養也,何況這既是小人,又是女人,猛然讓她有些氣急。
愣神之際,利劍已急速攻來,風雪艷立即清醒,提劍抵擋。陰陽鬼女手中之劍,招招致命,而風雪艷所持之劍,卻劍劍留心。幾招之後,陰陽鬼女臉上笑容更甚,而風雪艷則是陰雲一片,幾乎已被逼至死角。
「不敢殺我?那就死在我手裡好了。」陰陽鬼女得意地笑著,乾脆不再理會風雪艷的攻擊,全力打算置她於死地。
風雪艷皺著眉,倔強地抵擋著,不停在魔女身上劃下道道傷口,卻一直沒有下殺手。仇一刀所中之毒,是陰陽鬼女特製的藥,能讓毒王和藥王共同稱頌,定不可小視,她不能冒險。可是陰陽鬼女說的對,如果再這麼下去,恐怕死的就會是自己了……
此時,利劍已在風雪艷的左肩上又砍出了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湧出,伴隨著風雪艷的低沉痛呼,甚至連俏臉眉心處都一個不慎被其傷出一道血口,正緩緩冒著血,順著鼻翼流下去,嬌麗的面容顯得有些恐怖。
長時間的持久戰,讓風雪艷早已大汗淋漓,傷口混著汗水生疼生疼,她咬著牙,卻不想額際的汗珠忽然滾至眼眶中,讓眼前的景象模糊一片。猛一眨眼,待視野清晰後,卻看見陰陽鬼女直直向後倒去,大眼圓瞪,櫻嘴微張,表情驚恐至極。
陰陽鬼女的眉心處,多了赤紅一點,更顯妖艷。陽光照射下,閃出點點銀色,仔細看去,竟是一根銀針。正是那根被她反擊於遠處的銀針,那根落在仇一刀面前的銀針。
風雪艷轉首看了眼仇一刀,而後快步走向陰陽鬼女。俯身探了探氣息,已經斃命。她翻遍了魔女全身,只有些和他們所中之毒氣味相近的藥沫,卻根本沒有找到所謂的解藥。
風雪艷重重踩了腳陰陽鬼女的屍體,而後快步回到仇一刀身邊,扶起倒在地上的他,心疼地看著他憔悴的面容,眼淚不爭氣地便湧了出來。
「你殺了她,那你怎麼辦?」
仇一刀笑了,抬起手撫著風雪艷的臉,對她說:「我說過,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風雪艷重重點了點頭,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卻感覺不到疼痛。伸出左手,手心裡仍然緊緊握著那顆藥丸,那顆陰陽鬼女所謂的解藥,猶豫了下,她遞到了仇一刀的唇邊。
「刀,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解藥,你相信我嗎?」
仇一刀毫不猶豫,張嘴吞了下去,含情脈脈看著風雪艷。極輕的聲音緩緩唱起:「你是我的寶貝,我是你的情郎,無論你芳華正茂或是年歲已老,這世間,唯你最美……」仇一刀的聲音很輕很輕,可是風雪艷卻全都聽見了,每一個字,
都聽得清清楚楚。
風雪艷笑了,她俯下身,在他微涼的唇上落下輕輕一吻,熟悉的味道傳來。她告訴他,「我說過,我會永遠陪著你。如果猜錯了,我就陪你一起死。」
淺笑依然,風雪艷扶起仇一刀,喚了聲不遠處的脫兔,飛身上馬。「駕!」快馬飛馳,朝青田城而去。
身後,留下一條血色之路,觸目驚心,隨著快馬揚塵奔走,漸漸消失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