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重生之寡夫尋夫記

正文 第100章 文 / 葉書

    屈羽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會聽到這種匪夷所思的解釋,「這,這怎麼可能,你,你是這是什麼意思?」

    顧興戟自嘲地笑笑,「覺得不可思議?」顧興戟退後一步拉來與屈羽的距離,「我還記得那支箭刺進這裡的時候的感覺,我以為自己死定了,可是老天眷顧,我醒過來了。只是,再醒過來的我是武朝二皇子,也是張家二郎。」顧興戟比比自己的腦袋,「這裡既有皇宮裡的爾虞我詐,也有張家的單純幸福。」

    「這,這不可能……」屈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服自己接受顧興戟的說辭。

    「是,不可能,所以你聽過就忘了吧!」顧興戟握緊手中的魚佩,不準備再多留。

    「等等,我……」屈羽下意識留住顧興戟,他知道自己的這樣的表現讓顧興戟失望了。顧興戟將自己心中最大的秘密說了出來,自己卻不相信,如果兩人的身份對調一下,屈羽覺得自己什麼失態的事情也能做出來。

    「你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還有別的事情麼?」顧興戟背對著屈羽問。

    「我,我不是不相信你,」萬事開頭難,開了頭下面的話就順溜多了,「我只是一時間沒法接受而已,這件事這樣匪夷所思,你總要給我接受的時間。」

    屈羽的話讓顧興戟有了希望,轉過身看著小媳婦,「你需要多久?」

    「這個……」屈羽為難地想了想,「百日孝就要過了,你要守孝三年的,不如等你守孝期滿……」

    顧興戟苦笑了一下,這和拒絕他有什麼區別?「隨你!」說著顧興戟又要走。

    「等等,我還沒說完!」屈羽第一次主動拉住顧興戟的手,「我的意思是,等你守孝期滿咱們再談論婚事。我想讓你考慮清楚,作為二皇子考慮清楚。我不想讓二郎的想法左右了你的選擇,你現在是皇帝的兄長,是先皇封的王爺,是兵馬大元帥,說句不客氣的話,這武朝天下,皇上第一,你第二了,你有很多更好的選擇,不要把二郎的想法當成你的想法!」

    顧興戟轉身將人摟入懷中,「你想的太多了。也許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對你好是因為二郎的緣故,可是後來你我並肩作戰,你捨命救我的時候,你就走進二皇子的心裡了!」

    屈羽沉默的靠在顧興戟的胸膛上,半晌,「我等你三年!」屈羽不是不喜歡顧興戟,相反,兩人朝朝暮暮的相處,點點滴滴的累積,顧興戟在屈羽的份量絕對排的進前三。不然他也不會半推半就地與顧興戟做那檔子事兒,今日的拒絕他也下了好大的決心才說出來的,可惜也敗在顧興戟的大秘密之下。

    要說屈羽對顧興戟的說辭沒有一點懷疑,那是不可能的,兩個死了的人變成了一個活著的人?說出來誰信?不將你關進瘋人塔就不錯了!再有迷信的,活活燒死你都是可能的。最後,屈羽選擇了相信,一方面他相信顧興戟不會拿這事兒跟他說謊,另一方面,他也有死心,他既想完成奶奶的遺願,守著張家,也不想錯過顧興戟,孤單一生。

    說他自私自利也好,說他「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也隨意,他就是這麼想的,誰不想自己好呢?他又沒有妨礙到別人!

    顧興戟親親懷中人的額頭,「好,只要是你說的,我就相信你!」

    剛剛的劍拔弩張過去,想依靠的兩人之間流轉著淡淡的溫馨。「你,你既然也是二郎,為何要這樣對待二郎的……肉身?」屈羽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只是在末了小心地將屍身改成了肉身。

    顧興戟的身體一僵,然後不甘不願地開口,「明明是自己的身體,卻不能動,還要看著別人把它當成是死物一樣拖來拖去……還不如燒了乾淨,反正那具身體已經開始腐爛了,我也回不去了。如果能選,我才不要當什麼皇子王爺,還不如二郎,雖然腦袋不靈光,可是有奶奶的真心疼愛,嫂嫂的關心照顧,最重要的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擁有你!」

    顧興戟的話讓屈羽紅了臉頰。「胡說八道什麼,張家雖好,可是畢竟為人臣子,你看,不過先皇一句話,你……二郎……」屈羽混亂了,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顧興戟,「反正就是,腦袋不靈光也沒逃脫戰死沙場的命運!」

    顧興戟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麼,「不管怎麼說,先皇已經故去,新皇會是個明君!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嗯!」屈羽是願意相信顧興戟這話的,可是他願意相信是一回事,是不是他一廂情願又是另一回事。「我想把金鶴將軍印還給陛下,奶奶臨去前說過,張家不再出武將的。不知道我這樣做會不會惹怒了陛下!」

    「沒關係,有我在!」顧興戟本就不喜歡小媳婦帶著人去跟人拚命,這些該是頂門立戶的漢子做的事,他捨不得小媳婦去,他的小媳婦是用來疼寵的!「我是兵馬元帥,有調兵之權。你有是我未過門的媳婦,若你再擔任金鶴將軍,擁有了帶兵之權。那武朝兵馬豈不成咱們夫妻二人的了?不說皇上同不同意,就是朝中那些言官就不可能同意的。所以,你不必擔心皇上不同意。只是皇上甫登基,還沒有多少可用之人,你作為嫂嫂現在還不能撂挑子。等過一陣子,皇上在朝中的根基穩固了,你再把兵權交出去好了。」

    顧興戟的分析很有道理,可是他左一句媳婦,右一句嫂嫂讓屈羽羞窘不已,「什麼了就嫂嫂,要不要跟你成親,還要看三年後呢!」

    顧興戟聽了這話就不幹了,「你說的等我三年,要反悔不成?」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屈羽氣惱地朝著顧興戟的小腿踢了一腳,「我說三年之後才成親,現在咱倆可沒多少關係!」

    顧興戟更不依了,「誰說沒關係了?你收了我的聘禮,就是我沒過門的媳婦了,還要別的關係麼?」說著,顧興戟

    戟挺挺腰,讓自己的驕傲戳戳小媳婦。

    屈羽羞惱地推開顧興戟,「下流,前面還在為……二郎做法事呢!」一想到二郎也是眼前的男人,屈羽就十分彆扭。他終於理解顧興戟,明明自己還活著卻要給自己收屍的時候的感覺了。

    提起前面,顧興戟也不耍流氓了,「你要把那個骨灰罈怎麼處理?」

    屈羽想了想,「你是二郎的事情不能曝光,外面的人都以為二郎已經死了,找不到屍身的時候還好,如今找到了,總不能草草處理了,會被人說閒話。再說,依你現在的身份,將來肯定不能入張家的祖墳的,奶奶臨了都想著她的小孫孫,總要全了她的念想。」

    顧興戟想了想,也同意了屈羽的想法,「也好,只是你現在還不能走,要走也要等到把將軍印交還皇上之後。我陪你一起去,也好好祭拜一下奶奶,上次匆匆忙忙只來得及給奶奶磕個頭,這次該有的禮節可不能省了。」

    兩人又商議了一陣之後各自睡去。接下裡的日子,新皇已經登基,每日的早朝也恢復了。只是屈羽卻是沒有上朝的,這段時間他留在國公府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外人窺伺不得,只當他在家裡為義兄守著呢。

    卻不知自從那日兩人說開之後,屈羽就再也沒有做過法事了,既然二郎的魂魄可以上了顧興戟的身上,那麼是不是顧興戟的魂魄也能離開身體?做法事的時候總會招魂,他怕對顧興戟不好。

    屈羽作為朝臣不上朝,顧興戈卻是沒意見的,只要屈羽手裡還握著三萬兵馬,只要屈羽還在京城,顧興戈就沒有什麼顧忌的,可以大刀闊斧地將朝中的腐肉割除。

    新皇登基百日,朝堂上立著的臣工比起小半年之前少了近一半的老面孔,也多了不少新面孔。新皇在朝堂上的根基越來越穩固。站穩了腳跟之後,顧興戈就開始算賬了,包括郭宏在內的與謀反有牽扯的所有官員、侍衛共計兩千餘人全部被處斬。行刑當日,刑場的泥土被血水反覆浸透,之後再也變不回來了。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處斬了有二心的人,顧興戈又提拔了一批忠臣能吏,武朝的朝堂重新煥發出勃勃生機。顧興戟眼看時候差不多了,就讓小媳婦提出了辭官。

    屈羽不管是在阻止宮變還是平定叛亂的時候都是立過功的,皇帝剛剛把凳子坐穩就收了人家兵權,傳出去名聲不好聽,所以顧興戈絲毫沒有猶豫就駁回了屈羽的要求。

    「啟奏陛下,臣與屈將軍已經有了婚約,將來一同過日子,總要有人照顧家裡。他日若是再起烽火,臣身為兵馬元帥定是要一馬當先的,若是屈羽也隨臣征戰前線,家中便無人照料了。」顧興戟出列為小媳婦說話。

    顧興戟雖說是留人在京城中照料家裡,實際上是因為歷朝歷代都有一條不成的規定,若是將領帶兵出征,其親眷家人都要送到京城為人質的,這也是怕帶兵之將陣前反水。顧興戟這樣說是提醒皇帝,他和小媳婦都去打仗了,京城可就沒有人質了!

    「不是只有遙兒自己在家中麼,他是朕的親侄兒,皇兄出戰,就讓他入宮來,朕必不會委屈了他就是,他日遙兒長成,若是對領兵有興趣,與皇兄一同出征,倒也成就了上陣父子兵的佳話!」皇帝言語之中表露出對顧興戟的信任。

    「臣,多謝陛下厚愛,只是……軍中艱苦,臣捨不得愛妻受苦!」顧興戟倒也沒有因為皇帝表現的親厚而蹬鼻子上臉,不過說話也不算太客氣就是了。

    顧興戈聞言,短暫地愣了一下,時間短到幾乎沒有人發覺,「哈哈,二皇兄這話說來也不怕眾位大人笑話,也罷,就准了屈卿家的湊請吧。不過,再過一月就是朕的壽辰,原本父皇母后剛剛故去,朕是打算一切從簡的,只是有些偏遠小邦在朕登基的時候沒有來得及朝賀。前些日子禮部接到國書,幾個小邦要在朕壽辰之時前來恭賀,算是朕登基之後的一件大事,屈卿家屆時要為朕分憂一二才行。」

    「但憑陛下驅使!」屈羽跪地叩拜。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接下來朝中眾人都為了外邦來朝賀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只有兩人例外。這兩個人自然就是顧興戟和屈羽。顧興戟將徐紹賢推了出來,年輕人需要歷練,有不懂的多問問就是了!至於屈羽,顧興戟則把身邊的侍衛統領宋宣貢獻了出來,負責皇城內的防務,頂替了屈羽的職責。

    遼東王叛亂平定之後,徐紹賢因功受賞,加上顧興戟的推薦,職位連勝幾級。他出面處理軍務代表的是兵馬大元帥顧興戟,有顧興戟在背後鎮著,就算有人覺得徐紹賢資歷不夠也不會說什麼。可是宋宣就不一樣了。宋宣雖然出身不錯,但也只是個一品侍衛而已,就算他代表的是屈羽,可是屈羽也還年輕,資歷也不夠啊!

    皇帝知道有自己二哥在,他是不用指望屈羽能幫他保衛皇城了,好在二哥也不算太不靠譜,至少知道將自己的得力侍衛貢獻出來。不過還需要皇帝找個人幫他鎮鎮場子就是了!皇帝想了一圈兒,決定讓已經受封為忠王的大皇子顧興全權負責萬壽節期間的安保工作,宋宣協助,各有司全力配合。

    皇帝的旨意傳了出來,原本還每日陪著小媳婦巡街顧興戟更加放心的撂挑子,拐了小媳婦帶著兒子侄子去了國寺行休寺,命為社稷國祚、先皇先後、新皇壽辰祈福,實際上不過是外出躲懶。

    寧王顧興戟雖然氣質冷漠,但是皇家出品自然長相不凡。相較之下,屈羽相貌要差一些,但是他也曾被南館的媽媽當成搖錢樹培養,再差也不會差太多,再加上帶孩子久了,身上的氣質溫和,增加了許多分數。從這倆人開始巡街開始,就有越來越多的閨閣女子借口上街買胭脂水粉,躲在兩人路過的地方暗送秋波。

    自從寧王和金鶴將軍離京之後,街上巡街的變成了質彬彬、氣質風流的忠王和一身英武之氣的宋宣。原本因為巡街的人換了,姑娘們

    還心存怨念,但是見過倆人之後,上街的姑娘並未減少,紛紛幻想著如果這二人之中有一日是自己的郎君該有多好啊!

    日子就在姑娘們日復一日的幻想中流逝。番邦朝賀的使節團陸陸續續抵達了京城,顧興戟和屈羽也不好在山上繼續躲下去,只能結束了祈福,回到京城肩負起自己該承擔的工作來。

    雖說倆人終於有了覺悟要幹點正事,皇帝卻不放心他倆了。屈羽是小地方出來的,這一年多跟著顧興戟東奔西走也漲了些見識,可要作為武朝的臉面,跟外邦人打交道,還是欠點火候。至於顧興戟更不必說,作為弟弟,顧興戈對哥哥平日對外人有多冷漠是再清楚不過,如果那個番邦的使節不開眼惹煩了他,他一腳將人踹翻了都有可能。

    這倆人不合適,那只能讓另外倆人來頂替。這頂替的人不必說,肯定是忠王跟宋宣。忠王雖然被元皇后養的有些廢,但到底是以帝王之術教養的,上位者的威勢不缺,脾氣也比寧王好太多。另外宋宣身為侍衛,辦事能力是得到過顧興戟肯定的,最重要的是他為人圓滑,不會得罪人。這麼一看顧興和宋宣還真是一對兒合適的人選。

    皇帝一番用心良苦,想讓寧王未婚夫夫遠離使節團,少惹是非,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就算這個人是皇帝也一樣。

    寧王顧興戟及其未婚夫屈羽回到京城之後,重新接手了巡街的任務。這日,他們像往常一樣甩開了跟在身後的尾巴,倆人在街上溜躂,忽然聽見有人高喊,「讓開,讓開,馬兒驚了,讓開!」

    聽見的人紛紛朝兩邊避讓,偏偏有一個異域打扮的姑娘被街道兩側的店舖吸引了目光,沒有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叫喊。屈羽見了第一反應是去救人,醋勁甚大的顧興戟能讓他去碰觸別的姑娘?只好自己動手了。

    屈羽眼看馬車就要到了眼前,擔心顧興戟被馬兒傷著,幾個跨步上前,翻身騎在馬上,制住了受驚的馬匹,在馬兒高高抬起前蹄的時候,用力拉扯韁繩,勉強讓馬蹄落在了顧興戟身側的空地上,化解了一場禍事。

    顧興戟迅速放開環著姑娘的手臂,匆匆道了聲「失禮」就跑到馬兒身邊,伸手將馬背上的小媳婦抱了下來,「誰准你做這麼危險的事情的?這匹馬受驚了,你不知道麼?看看,手都被韁繩勒紅了!」

    剛剛看到馬兒到了跟前,屈羽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能讓馬兒傷了顧興戟,所以沒多想就衝了上去。危機過去,屈羽緩過勁兒來,才發現自己剛剛做的事情有多危險,一個弄不好被摔下馬背,被踩傷的就是他了!

    只是當街被顧興戟這樣叨念,屈羽還是很不好意思,只能隨意敷衍地說:「沒事,過一會兒就好了!」

    顧興戟還待繼續數落小媳婦,一旁一個輕柔的女聲cha了進來,「不好意思,請問是哪位義士止住了驚馬?」

    顧興戟和屈羽都沒想到會有人過來打聽這個,兩人愣了一下,屈羽下意識回答,「是我,有什麼事?」

    「多謝恩公救命之恩!」屈羽話音剛落,那個姑娘就在丫鬟的扶持下跪在地上了。「適才小女與丫鬟正在馬車上,若不是恩公及時制住驚馬,小女與丫鬟都逃不脫車毀人亡的命運,還請恩公受小女一拜!」

    屈羽不可能讓人家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跪拜,連忙上前虛扶,「這本就是我的職責,姑娘不必行此大禮!」

    顧興戟哪裡能容得下自家小媳婦跟別的女子親近,為報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例子不要太多!只是還不等顧興戟上前幫小媳婦解圍,他自己也陷入了麻煩之中。

    原來,他剛剛救助的異邦女子是某個番邦使團帶來和親公主。公主自幼生活在塞外,無拘無束,這次到武朝和親一路被拘束的緊了,頑皮的公主就趁著身邊的人不注意逃出了驛館,獨自上街溜躂,結果就遇到了前面的禍事。

    番邦使團的效率也高,發現公主不見了之後立刻聯繫了武朝在驛館周圍的護衛,出門尋找公主,因為這邊陣仗有些大,看熱鬧的人多,使團的人很容易就找到了溜號的公主。聽到公主說了剛剛發生的事,使節立刻帶著公主過來跟恩公道謝了。

    兩個女子一個俏麗活潑,一個溫婉嬌弱,一人拽著一個恩公,不停道謝。看得一旁的眾家閨秀咬碎了一口銀牙,自己就怎麼想到英雄救美、以身相許的計策啊!!

    就在顧興戟額頭青筋直跳,耐心即將告罄之時,宋宣及時擠進人群,「屬下參見寧王殿下,屈將軍!」

    宋宣一把兩人的名號爆出來,一旁看熱鬧的女子剛剛還恨不得以身代之,現在卻紛紛變成了幸災樂禍。她們之中不少是朝臣的女兒,寧王與護國公的干叔叔的事兒雖然被先皇及時壓住了,但是朝臣們回家都會跟妻子兒女說說,所以這些小姐們少有不知道這二人關係的。尤其是寧王那樣高調的送聘禮,那聘禮又來來回回被抬了好幾次,旁人想不知道都難。只不過二人都是深居簡出的人,百姓特別是閨閣女子不知道他們什麼樣子,這才有了先前姑娘們暗送秋波的一出。

    不過寧王與金鶴將軍的事兒也就在京城裡流傳,這倆姑娘,一個番邦打扮不用說,肯定不知道。另一個,看那含羞帶怯、偷偷用眼角瞟屈羽的樣子,肯定也是個不知道的。這下熱鬧了!圍著的人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紛紛一臉興奮的盯著人群中間的兩男兩女。

    宋宣不愧是顧興戟的心腹侍衛,只一眼就看出了自家主子要爆發。立刻給身邊人使了個眼色,將屈羽身邊的柔弱小姐拖到一邊,表示侍衛們會親自護送她回家。礙於公主身份尊貴些,宋宣只能親自上,「公主受驚,請允許我護送公主回驛館!」

    宋宣這話不卑不亢,若是公主自己個兒在,沒準兒根本就聽不進耳朵裡,可是他們帶隊的使團長在啊!公主偷溜,本就是自己理虧,如今也不能怨人家失禮,更何況人家做的

    一點失禮之處都沒有!

    主角離開了,看熱鬧的人也就散了。當天晚上,宋宣覷空回了一趟寧王府,「王爺,今日屈將軍救的女子是江南樂平王爺的女兒。」

    顧興戟皺眉,「最近京城裡的女子怎麼這麼多?」

    宋宣偷偷撇撇嘴,「還不是因為新皇后宮空虛的緣故!」

    「胡鬧,先皇駕崩還不滿一年,就開始想著往皇上後宮裡塞女人了?」顧興戟表示不明白這些人的想法。先皇剛剛駕崩,新皇為人子自然也要守孝,起碼三年內是不會選秀納妃的,這些人將女兒送進宮做什麼?真的做個丫鬟伺候皇帝?

    「就算塞不進皇上的後宮,幾位王爺不都沒有選妃麼!」宋宣小聲說。忠王身為大皇子原先是有媳婦的,可是後來趙元升要發動宮變,同時派人偽裝成匪徒清掃異己,婉言王妃娘家也沒逃脫被清掃的命運,為了保護兒子王妃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了。還有另一個成了親的皇子就是三皇子,可惜因為之前蹦躂的太歡,失了分寸,新皇登基的之後還不消停,勾結亂黨被抓了個現行,被皇帝貶為庶人發配西北開荒去了。

    聽了宋宣的話,顧興戟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緊跟著的幾天並無太大動靜,顧興戟慢慢也就忘了這茬。

    各番邦的使節在萬壽節前三天總算都到齊了。皇帝為表示對各邦使節的歡迎專門設了宮宴。席間,被顧興戟搭救過的小邦使節就提出了要與武朝聯姻,聯姻的兩個人就是公主跟顧興戟!

    說實話,顧興戈看不上這些蠻夷的女子,就算對方是個公主,可也是蠻夷公主,說到底還是蠻夷一個!這種女子他怎麼可能讓哥哥娶了?這不是混淆皇室的血統麼!

    不過當著各國使節的面,皇帝自然不會把話說的太難聽,「我朝歷來以孝治天下,先皇先後剛剛駕鶴西歸,寧王為人子理當守孝三年。公主豆蔻年華,然而女子的佳期只得幾年,切不可耽誤了!」

    這是婉拒了,能被選作使團長,豈能沒幾根彎彎腸子?立刻打住了這個話題,改為讚頌皇帝英武不凡。一場宮宴下來,至少表面上,一團祥和。

    第二日,皇帝接待了各地過來覲見的一方大員和宗室皇親。照例又是一頓宮宴。席間,又有人提出婚配的問題,只是這次的人換成了樂平王爺的嫡長女春慧郡主和金鶴將軍屈羽!

    樂平王爺的話音落下,皇帝沒急著開腔,而是不著痕跡看了眼坐在他左下手的顧興戟。顧興戟面上不動聲色,可是他手裡的筷子已經成了兩截。

    皇帝沉吟了一下,沒急著回絕樂平王爺。這事兒一來沒個合適的借口推脫,他可以說金鶴將軍已經許配給了寧王,可是寧王的面子就沒了,將來如何拿捏住各地的軍隊將領?二來,答應樂平王爺也有好處。樂平王爺是先皇的異母弟弟,當年很得很得寵,所以才能得到富足豐饒的江南為封地。江南是糧倉也是錢罐子,白白給了人,顧興戈心疼的緊,登基之前就惦記著弄到手,只是樂平王狡猾的很,一點把柄也沒漏在外面,讓顧興戈費了很多力氣。

    傳聞樂平王爺很疼這個女兒,估計就算女兒嫁出去,說想離父王近一些,樂平王也會顛顛兒地在王府隔壁建個郡主府。這樣的話,屈羽就能近距離接觸樂平王,從而尋找王爺的把柄了。

    「這事兒是好事,不過需要從長計議!朕也要問問男方的意思!」皇帝發了話,樂平王樂顛顛地敬了酒,回到自己的位置。在他看來,自己的女兒無處不好,那個姓屈的臭小子感恩戴德還來不及,哪裡能不樂意?

    散了宮宴,顧興戟就想跟著皇帝去卻被皇帝身邊的小太監攔住,「殿下,皇上不勝酒力,有什麼事兒明早再說吧!」

    顧興戈與顧興戟是親兄弟素來親厚,皇帝能順順利利登基全仰賴顧興戟手握兵權在他背後鎮著,一般的小太監哪裡敢攔住顧興戟的去路。小太監幹這麼說,必然是得了皇帝的吩咐。顧興戟也不是不明白,瞪了小太監一會兒,直瞪得小太監雙腿發軟,才轉身出了皇宮。

    第二日一早,顧興戟就入宮求見皇帝。這次皇帝倒沒說不見,還吩咐了小太監「快請」。「皇兄用過早膳沒有?朕正要用膳,不若陪朕用一些?」

    皇帝發話了,顧興戟再著急也只能等著。陪皇帝用過早膳,又品了一盞香茶,顧興戟忍不住了,可是他還沒開口就被皇帝堵了回去。

    「朕知道皇兄要說什麼,只是這事兒我們也要問問當事人的意願,是不是?」皇帝對顧興戟微笑。

    顧興戟想說「不必問,小羽必定不會同意的!」,可是皇帝的話雖然是在徵求意見,態度卻是實打實的堅定。

    好在他們沒等多久,就有小太監來報金鶴將軍求見。屈羽進門之後一番見禮賜座,然後皇帝也沒閒話,直接說了樂平王爺的意思。

    屈羽看看顧興戟,皇帝當著兩人的面兒提這事兒,是要取消兩人的婚約麼?

    「屈卿家不必看寧王爺了。朕答應了米玉國公主和親的請求,寧王不日就會跟公主定親。」皇帝的話一出,不止屈羽,顧興戟也驚詫地看著弟弟,那勞什子公主的和親請求不是當場就被拒絕了麼?

    屈羽看到顧興戟驚詫的表情,就猜到大概是什麼事了。他從座位上起來,取下掛在腰間的一個荷包,跪在皇帝面前,「皇上曾經答應讓微臣交換將軍金印,如今萬壽節還有一日,想來不會有什麼大事發生,即使有忠王殿下和宋統領也可以處理的很好,所以,懇請陛下允許微臣交還金印。」

    皇帝看了屈羽一會兒,抬抬手示意身邊人收回將軍印,「好了,朕已經把金印收下了,卿家何時與春慧郡主成親?」

    「啟奏陛下,郡主乃是皇室血脈,金枝玉葉之

    軀,草民鄙薄一屆白丁,著實不敢高攀郡主。而且,草民名義上是張家老太君的義孫,實際上,草民也是張家二郎拜過堂的妻子。草民千里迢迢奔赴西北,為的就是尋回二郎的屍骨。幸得先祖保佑,草民已經尋回二郎的骨灰,草民此生只願守著張家,盡二郎未亡人的本分!」屈羽低著頭說完上面一段話,沒有看皇帝也沒有看顧興戟。

    「你這是打算抗旨咯?」

    「皇上並未下旨賜婚,草民算不得抗旨不尊。」屈羽絲毫不退讓,「皇上,草民今生只願做張家二郎的人!」

    「好,好,既然你說自己是張家的人,那朕就成全你,帶著張二郎的骨灰即刻離京,沒有朕的允許不得踏出張家祖宅一步!」皇帝惱羞成怒。

    「草民謝主隆恩!」說完,屈羽扣了一個頭,起身離開。

    「皇兄聽到了吧,他說他只願做張二郎的人,你還要巴巴地守著他麼?」待屈羽離開,顧興戈立刻收斂了怒容,面色平常地問顧興戟。

    顧興戟乍然聽到屈羽的話也是一愣,隨即他明白過來,這個「張二郎」究竟是誰!所以,他聽到皇帝的話非但沒有像皇帝預料的那樣惱怒,反而微微勾起唇角,「皇上,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就算他心裡有別人,皇兄也要他麼?皇兄你是朕唯一的親兄弟,這武朝除了朕,再無人能超越你的地位,只要你想,天上的神仙朕也幫你尋來,你為何非要他?」顧興戈不理解。

    「既然皇上什麼人都能尋來,為何不換個人去接近樂平王?」顧興戟沒給皇帝留面子,直接點出皇帝的小心思。「皇上,這天下兵權,微臣幫您掌管三年,三年之後,希望皇上已經穩固了根基。」說完,顧興戟起身行禮,「微臣告退!」

    離開皇宮的顧興戟微微猶豫,就騎馬去了護國公府。他去的時候剛湊巧,屈羽已經收拾好了行禮,準備出發了。兩人遠遠地對視一眼,並未交談。屈羽從容地吩咐出發,顧興戟從容地跟在隊伍的末尾,一直到京城外的十里亭。

    顧興戟在十里亭勒住了馬韁沒有再繼續走。屈羽卻沒有喊停,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只是平靜地驅馬前行。

    顧興戟也沒有開口留下屈羽話別,他只是默默地看著屈羽離開。直到一行人再也看不見蹤影,顧興戟才調轉馬頭驅馬回京。

    第二日皇帝壽辰,顧興戟像什麼事都沒有一樣參加了皇帝的壽宴。接下來一個月,各番邦的使團陸陸續續地離開京城,返回自己的國家,期間,顧興戟一直像往常一樣帶人巡街。

    最後一個使節團離開的第二日,寧王上表稱病休養,自此再也沒有出過寧王府,更沒上過早朝。

    如此堅持了一個月,皇帝微服來到寧王府,「皇兄是在生朕的氣?」

    「微臣不敢!」顧興戟恭敬地鞠了個躬,「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只是微臣想要感受小羽的感覺。」提到小媳婦,屈羽忍不住勾起唇角。

    「愚蠢!」顧興戈雖然登基不久,但是並不欠缺上位者的氣勢,可這讓普通人膽寒的氣勢並未讓顧興戟退縮,他只是抬頭淡淡地看著顧興戈。

    顧興戈也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哥哥,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們兄弟竟然會變得這麼疏遠?哥哥對他自稱「微臣」,他則毫無顧忌地對哥哥喝罵。曾幾何時,他想要當皇帝的原因不是為了能讓哥哥遠離算計,過得自在麼?「哥哥……」顧興戈情不自禁地叫出來,眼中滿是渴望……

    顧興戟避開了顧興戈的眼神,垂下頭盯著皇帝腳下的地面。

    「罷了,朕會免除對屈羽的責罰。」皇帝苦笑一下,退讓了一步,卻沒說顧興戟和屈羽的婚事要如何。

    「微臣代小羽謝陛下恩典!」完了,兩兄弟再也無話可說。皇帝又坐了一陣後離開。

    皇帝的到訪並未讓寧王的「病」有所好轉,寧王殿下依舊稱病在府中休養。民間謠傳不斷,有說皇帝寧王因一個女人不和,有說寧王手握重兵不服皇帝,被皇帝軟禁了……

    總之,各式流言不斷,而皇帝和寧王均不為所動。一年後,西南王叛亂,寧王重新披甲上陣,大敗西南王。君臣不和的傳言不攻自破。

    西南王叛亂平定之後,寧王再次回到寧王府休養。新皇登基三年,朝廷內外一片祥和,寧王驟然薨世……

    (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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