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重生之寡夫尋夫記

正文 第99章 文 / 葉書

    顧興戟進門就看到小媳婦一手抱著一個牌位,一手輕撫一個白色的骨灰罈。他的臉色立刻就黑了。

    「你來的正好,這……這是……二郎?」屈羽將牌位上的字亮給顧興戟看。

    顧興戟也沒想到這個牌位的主人竟然是張二郎,看到上面的字也愣了。這個小院子裡供奉的都是他手下的死士。本來一般死士死了就塵歸塵土歸土,主人家是不會再有關於這個死士的任何東西的。但是顧興戟手下的死士最早一批是跟在他身邊長大的幾個小太監,彼此之間情分不同尋常,後來其中一人為保護顧興戟身死之後,顧興戟就特許他們找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祭拜死者。

    再後來,顧興戟出宮建府,這個傳統就保留了下來。可是他沒想到這些竟然將張二郎的骨灰也放在這裡供奉了。「我……」顧興戟覺得自己應該跟小媳婦解釋一下,然而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說了一個字就又嚥了回去。

    屈羽現在最關心的是這個骨灰是不是張二郎的,其他的他還想不到,「這是二郎,對麼?」

    顧興戟無法解釋,只能點點頭。

    「韶兒!韶兒,快來,給你小叔磕頭!」屈羽立刻將牌位重新擺放好,然後喊韶兒一通跪下磕頭。

    三個響頭之後,屈羽才慢慢爬起來,面無表情地對顧興戟說:「挑個合適的日子,我們要把二郎迎回家。奶奶一直念著這個孫子,這麼久了,二郎也該入土為安!」

    顧興戟繼續沉默地點點頭。

    「時候不早了,我和韶兒先回府佈置一下,我們會盡快先將二郎接回家的。」屈羽說完就拉著韶兒急匆匆的要離開。

    顧興戟伸手一撈,將腿短的兒子夾在身側,跟在叔侄二人身後出了小院。沉默地走了一路,眼看快到王府大門口了,顧興戟才開口,「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二郎竟然就在府裡供奉,當初我……」顧興戟突然覺得所有的解釋都太蒼白了,頓了頓道:「是我的疏忽,對不起!」

    屈羽停下腳步,「不,我們叔侄該謝謝你將二郎接了回來,沒有將他留在西北孤苦無依。等日子定了我們再來通知你。」

    顧興戟不知道該再說什麼,「好,有什麼我可以幫上忙的,一定要對我說。」顧興戟此時心情也彆扭的緊,這也算是自己的骨灰啊,小媳婦竟然為了自己的骨灰對自己甩臉子,這特麼都是什麼事兒啊!

    倆人沒在多說什麼,屈羽就離開了。原本緊趕慢趕是為了回來留住小媳婦的,結果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顧興戟懊惱地險些將手中的重量甩出去,一低頭發現是自己兒子。

    小遙兒被自家父王夾在腰間也是很不得勁的,顧興戟低頭的時候,他趕忙仰起小臉,圓滾滾的貓眼兒濕漉漉地看著自家父王,委屈地喊:「父王~!」

    顧興戟再惱怒也不可能摔自家兒子出氣,只能手臂一鬆,將兒子放下。不管怎樣,小媳婦已經收了他的聘禮,該做的不該做的也都做了,只差拜天地,他們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

    屈羽並沒有讓顧興戟等太久,第二日他就上門了。原來是他已經約好了青山寺的和尚為二郎做法事,迎接二郎回家。至於其他的將二郎送回祖墳安葬的事兒還要麻煩老管家再跑一趟來主持打理了。

    屈羽忙著二郎的法事,顧興戟有心討好,可是先皇的也要風光大葬,作為親子和兵馬大元帥,他要做的事兒多到讓他連睡覺都要計算時辰,所以即使他有心跟小媳婦解釋,也是分|身乏術。

    好容易把皇帝的屍首送進了皇陵安葬,又趕上了皇帝的登基大典,新皇登基必須在先皇的熱孝之內。皇帝登基是大事兒,萬事都要給他讓路的,等新皇登基之後,先皇的百日熱孝已經沒剩幾天了。

    武朝的人認為,親人故去,在百日內魂魄留戀親人是不會離開的,所以有在熱孝期內成親的舊俗,然而過了百日熱孝再成親那是大大的不吉利,同時也是故去親人的不敬。

    這時候再忙活著親事顯然來不及了,可是顧興戟不死心,他去到皇宮裡找到自己的皇帝弟弟,要求婚禮一切從簡,只要在百日熱孝內拜堂就行。

    皇帝能登基,顧興戟是出力最多的,尤其是現在皇帝在朝中根基未穩,對自己的親哥哥格外親厚。「哥哥的心思,朕是知曉的,可是這幾天裡已經挑不出什麼好日子了,朕不想委屈了哥哥!」

    「沒什麼委屈不委屈的,只要能將小羽娶進門,我就踏實了。」沒有外人在,顧興戟也不拘謹於俗禮。

    皇帝笑笑,「嫂子是個難得的,也難怪哥哥要急著將人娶進門,只是,哥哥再急也該問問人家的意思吧?哥哥是勇武之將,百無禁忌,人家國公府是不是也不忌諱這些總該問問吧?否則該有人說哥哥仗勢欺人了!」

    顧興戟想想皇帝說的也有道理,便告辭去國公府親自問問小媳婦的意思。顧興戟一到國公府門外就有不好的預感。

    顧興戟因為忙於先皇大喪,新皇登基的事情,已經多日沒到護國公府來走動。此時,護國公府門外掛著白色的燈籠,大門敞開,一入門就看到掛在廳堂上的白色布幔,再入內就能清楚的看到正廳已經被改成了靈堂,幾個光頭和尚正在唸經。

    顧興戟覺得步子有些沉,好容易走進正堂,看到屈羽、韶兒叔侄倆披麻戴孝,跪在一邊燒紙。看到國公府此時的裝點、再看到這叔侄倆的打扮,顧興戟就明白想讓小媳婦跟他在熱孝內成親這事兒有難度。

    可是再有難度顧興戟也不想就這麼放棄,等三年守孝期過了,誰知道會有什麼變化呢!不是顧興戟不自信或者不相信屈羽,而是他身份特殊一日不成親都會有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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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顧興戟沒有急著去跟屈羽說話,而是跪在屈羽身邊給張二郎燒紙。這種自己給自己燒紙錢的感覺,真特麼糟透了!

    倆人沒有交談,正堂裡除了和尚唸經的聲音,再也沒有別的動靜。看著黃表紙一張一張被瓷盆裡的火舔舐乾淨,顧興戟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都沒想,只是等他回神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已經到了用晚膳的時辰了。

    這兩日陸陸續續有些個官員來國公府弔唁,沖的不過是韶兒護國公的名頭還有屈羽金鶴將軍的身份。這些人不管是屈羽還是韶兒都是不稀罕的,今日顧興戟親自過來陪他們叔侄燒了一下午的紙,屈羽和韶兒心裡總是覺得不一樣的。

    「時候不早了,不若用了晚膳再回府?」國公府這些日子都是茹素,本是不好留客的,不過叔侄二人潛意識裡都沒把顧興戟當成外人,所以屈羽很自然地留客了。

    小媳婦開了口,顧興戟自然是無不可的,更何況顧興戟自己也不想走,他這事兒還沒跟小媳婦說呢!

    吃了晚飯,屈羽就讓韶兒先回去休息了,小小的孩子跪了一天給叔叔燒紙,也辛苦了。沒了韶兒,顧興戟的動作放肆了不少,他伸手將屈羽的手握進手裡細細把玩。

    「我們成親吧?」沉默了半天,顧興戟也想到怎麼委婉地表達自己的意思,只好直白地說出來。

    屈羽一愣,然後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王爺離京當日送來六十四抬聘禮,連同禮單都在國公府的府庫裡。因為之後發生了一些事,先皇又賜了一些財物,連同名目也同聘禮放在一起。王爺何時得了空,就派人來清點吧,如果沒問題就早日將它們抬回去吧!」

    「你這是何意?」顧興戟擰起眉毛,「就算熱孝期內來不及成親,你也用不著退婚吧?」

    屈羽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不說話。顧興戟急了,「你是生我氣了?氣我瞞著你二郎骨灰的下落,是不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承認,當初將二郎火化之後就將他交給手下人處理是我的疏忽,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下面的人將二郎帶回了京城!」

    半晌,屈羽點點頭,「嗯,我相信你!」

    聽到小媳婦這樣說,顧興戟沒有鬆一口氣,反而整個心都提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試探:「那我們成親?」

    果然,小媳婦搖了搖頭。「不了。我知道這樣突然變卦不好,尤其……尤其我們之間已經做過了那些事,可是……對不起。這些日子我就在靈堂裡給二郎燒紙,我想了很多,最後,我還是決定帶著韶兒返鄉。從今往後,我,就是二郎的未亡人。」

    聽到小媳婦最後一句話,顧興戟震驚了,「那我呢?你要做二郎的未亡人,那我怎麼辦?」

    「對不起!其實早在聘禮送來的時候我就想過要退還回去的……」

    「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顧興戟憤怒地打斷屈羽的話。

    屈羽頓了頓,繼續說了下去,「後來你把三萬精銳都送回來保護我們,我的心裡只有擔憂,宮變平息之後,我恨不得立即帶兵去給你助戰。等我帶兵趕到瞿水城外,看到你帶著兵士們被敵人圍住的時候,我的心就像是被人攥緊了,所以我沒有猶豫就衝了上去。等敵人投降了,看著一身血污的你,我就想,值了,只要這個人沒事兒,我做什麼都值了……」

    顧興戟僵硬地扯扯嘴角,「所以之後的日子,你對我的親吻摟抱都來者不拒了。」

    屈羽點點頭,「再後來,我跟著遼東王世子出海運送財物。那幾日,我只能藏在船艙裡,不能讓任何人發現。沒有人的時候,我就會想韶兒、想遙兒也……想你,我想我們這些日子像一家人一樣的相處,忽然就覺得我收了你的聘禮也沒什麼不好。」

    「然後,在你回營之後,我借口懲罰與你行周公之禮,你就沒有拒絕。」顧興戟的臉沉了下來。小媳婦似乎字字句句都在表達他對自己的情誼,可是顧興戟總覺得沒這麼簡單。「既然覺得跟我成親沒什麼不好,那現在為何又要退回聘禮?」

    「因為這裡是護國公府!」屈羽沒頭沒腦地說了出來,他也明白顧興戟聽不懂,隨即解釋道:「這裡是護國公府,是張家的地方。外面擺放的是張二郎的骨灰,也是與我拜堂的相公!我之所以能跳出火坑,過上現在的日子都是張家,張家祖母的恩惠。我不能忘恩負義,不能忘記祖母的囑托,我要守著張家……」

    「跟我成親就不能守著張家了麼?難道我會苛待韶兒?」顧興戟壓抑地低吼。

    屈羽低下頭,「對不起,是我不對,你……你可以找一個更好的……」

    突然屈羽眼前出現一隻大手,手心裡臥著一枚魚形的玉珮。顧興戟看到屈羽的注意力被玉珮勾了過來,就握緊玉珮,把手收了回來。

    「玉珮,玉珮為何會在你手裡?二郎給你的?」屈羽自然認得這是他陪嫁的雙魚佩其中的一隻。

    顧興戟搖搖頭,「如果我沒記錯,你手裡應該有一枚幾乎一模一樣的魚佩。」

    「是,這玉珮原本是一對兒,二郎離家之前取走了一枚,我以為,我以為已經遺失了……」屈羽不知道玉珮為何會到了顧興戟的手裡,他有心要回來,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顧興戟輕輕摩挲手裡的魚佩,「我知道,我還知道這穗子是秋霜打的。」

    「二郎連這個都告訴你了?」屈羽艱難地笑笑。

    「哼,二郎不過是一個二等侍衛,而我是先皇親封的寧王,一等王爵。你覺得身份相差如此懸殊的兩個人能有多少機會說話?」顧興戟諷刺地勾起唇角。「再告訴你一件事,其實從小到大,我的武藝並不好,就連最簡單的騎射我

    都是排在眾兄弟的最末一個的。我所有的武藝都是在二郎離世之後才會的。」

    屈羽一臉震驚,「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就沒想過麼?我一屆皇子,雖然不受寵,可也是在皇宮裡生長的,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你模樣清秀,不醜可也不特別出挑,還是個男人。為什麼我會對你特別上心,甚至冒大不韙一定要娶你為妻?」顧興戟低下頭慢慢湊到屈羽面前。

    「為什麼……」屈羽直愣愣地看著眼前慢慢放大的臉,無意識地問。

    顧興戟在距離屈羽雙唇一指的地方停下,手一抖,手中的魚佩就在兩人的臉頰邊輕輕晃動,「因為,你本該就是我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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