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這一病,張家險些亂了,張家上下都盼著老夫人早日康復,張家的人不知道,遠在京城,貴妃娘娘也正惦記著老夫人。
這話還要從張二郎入伍開始說。二郎入伍第一天就大發雄威,一人撂倒幾十人,此事被貴妃娘家安插在軍中的眼線密報給了京城。
貴妃娘娘得知之後,異常欣喜,張家一個傻子都如此厲害,那不傻的人豈不是更厲害?於是貴妃娘娘又開始磨著皇帝老公,要他降旨派張家老夫人去西北援助自家兒子。
讓張家二郎去西北,皇帝本就不樂意的,不過一次偶然在貴妃寢宮喝醉了,被貴妃哄得找不著北,等醒過來聖旨已經擬好,皇帝金口玉言,反悔不得,只好發了,如今再來一次皇帝絕對不同意,「不可以,老太君已經過了耳順之年,如何還能領兵打仗?」
「老太君去不了,臣妾聽說張家二郎娶了新婦……」貴妃又進讒言,不達目的不罷休。
皇帝搖搖頭,「愛妃以為任何女子都能上戰場麼?張家的老太君娘家是忠武大將軍府,那是將門虎女,豈是一般人家女子可比的?」
貴妃不樂意,還要再說什麼,卻被進來的四皇子顧興戈打斷,「父皇所言甚是,這大好河山是父皇的,是我顧家的,為何要事事依賴張家?而且讓一介婦人帶兵豈不是讓那些蠻子笑話我朝無人嗎?」
如此大的帽子扣下來,貴妃娘娘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她心裡卻是不樂意的,明明是小兒子死活都要讓大兒子回來,她想了主意,他又來扯後腿!
皇帝樂得貴妃不再糾纏,看到兒子懷裡抱著個奶娃娃,便開口問這娃娃的來歷。「回父皇,此子乃是二皇兄府上通房丫頭所生庶子,乃是皇家血脈,還請父皇賜名!」顧興戈選在這時候把孩子抱過來就是為了讓皇帝發問,然後好讓這孩子入了族譜。否則,等二哥得勝歸來再上報宗廟,黃花菜都涼了。
果然,皇帝一聽是戰場上的二子的孩子,即使是庶子也看重了兩分,「既然是興戟的血脈……就叫蘊遙吧,上告宗廟,製作玉牒。」
「兒子代二皇兄謝父皇!」顧興戈是真心替二哥和小蘊遙高興,出生這麼久,小傢伙終於有了正式身份了!
一家三口又閒話了幾句,一派和樂融融的樣子,之後太后派人來請皇帝一同用膳,母子二人恭送了皇帝的聖駕。
送走了皇帝,小皇子臉上頓時沒了笑意,「母妃在後宮消停一些,外公和舅舅在前朝處境不易,母妃就不要添亂了!」
「我如何添亂了?還不是你,要死要活地非要讓你二哥回來,不然我何必多此一舉?」被兒子教訓,貴妃娘娘很不樂意。
「讓二哥回來也不必非要張家出手,張家只剩孤兒寡母,如此還要上陣作戰,母妃要世人如何看待皇家?再者,張家雖然衰敗,但是在朝中時日不短,還是有一二至交好友的,被他們知道是母妃出的主意,母妃還有好果子吃麼?」如果眼前這個女人不是生了他的人,顧興戈根本不會瞅一眼。
「知道了他們又能如何?」貴妃不以為意,她聖寵正隆,還怕幾個小官員不成?
「他們是不能耐母妃何,但是母妃知不知道自己在民間的名聲如何?」顧興戈憋了一肚子火兒,「禍亂朝綱的奸妃!母妃還要再給自己掙一個禍害忠良遺孀的名聲麼?」
「什麼!」貴妃娘娘被圈在深宮內院,消息不甚靈通,當然就算宮裡人人都知道了也不會告訴當事人就是了,「是誰如此大膽污蔑本宮名聲!」
「哼,是誰都不重要了,當務之急是給母妃掙個賢良之名才是!」顧興戈不明白外公和舅舅都是精明異常的人,怎麼到了他娘這裡就是這麼鼠目寸光,還真以為只要扒住了父皇就萬事大吉了?
貴妃娘娘咬咬下唇,不甘願地說:「要如何做?」
「給我十萬兩銀子!」顧興戈懶得給她解釋了,直接開口要錢。
貴妃娘娘一聽,「嗷~」得一聲叫了出來,「我哪有那麼些銀子?你要那麼多銀子做什麼?」
「我聽說軍中糧餉不足,我給二哥籌辦些糧草送去!」顧興戈頓了頓,開口威脅:「沒有也行,反正朝野內外都知道母妃是奸妃,連帶我這奸妃之子也沒甚好名聲。父皇即使再寵愛我們母子也怕要估計前朝的聲音,屆時要登上那九五之位怕是難上加難。如此甚好,省的勞心勞力,反正兒子也樂得清閒做個閒散王爺!」
「不行!」貴妃變了臉色,她已經做不了皇后了,但是無論如何她都要做太后!咬了咬牙,貴妃道:「這麼多銀子我一下拿不出來,等我想想辦法!」
言下之意,是同意了給小兒子十萬兩銀錢。顧興戈見目的達到了,也不在母妃寢宮逗留了,「多謝母妃!兒子送遙兒回哥哥府上,近些日子,兒子就留在宮外籌辦糧草,不過來給母妃請安了!」
貴妃無力地揮揮手,示意兒子趕緊走。顧興戈臨出門不忘回頭再補一刀:「母妃萬不要再在父皇面前提張家了!」
張家人不知道四皇子替他們說了好話,免除了主人再上戰場的命運,連帶的暗中盯著張家的眼線也少了不少。老夫人只獨自犯愁,這小二媳婦攆不得,留下也是個麻煩,他現在還小還能遮掩,再過幾年就沒有辦法了!
老夫人心中憋悶,把滿院子的丫頭婆子都攆了出去,抄起枴杖在院子裡舞起了張家祖傳的槍法。一套槍法舞下來,老夫人累得氣喘吁吁,一轉身看到煩惱的根源正在院子門口站著,「身子還沒好利索,你來作甚!」
屈羽回神,連忙上前扶著老夫人坐下,「聽府裡嬤嬤們說,奶奶已經多年不曾舞槍了,今日……奶奶是
是否是在為屈羽的事心煩?」
老夫人看了屈羽一眼,沒有言語,如何能不煩呢?
「近日府上接連到藥鋪抓藥,早就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了,不如就如了他們的願,讓我……」屈羽沒說完,就被老夫人不悅地打斷。
「如願?如誰的願?如什麼願?都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老張家的人為什麼要如別人的願!」老夫人一句話,當年的威武霸氣盡顯!
屈羽明白老夫人這話是為了打消了他的疑慮,也是還把他當自家人。「奶奶還認我做自家人,屈羽感激不盡,但是我不能拖累張家,這次瘟疫是屈羽離開張家的好機會,就說我感染了瘟疫,然後進了隔離區域……我會見機行事的!」
「見機行事?見什麼機?你還能看到瘟疫不成?進了隔離區域,還想出來,那比登天還難,如果瘟疫控制不住,那裡面的人是都要被燒死的!」老夫人心底還是挺喜歡屈羽的,就這麼看著他去送死,她還有些不忍。
「那樣也好過拖累張家,韶兒還小,他是張家唯一的苗苗了!」屈羽直戳老夫人的軟肋。
果然,停了屈羽的話老夫人沉默了。少頃,老夫人搖搖頭,「還是不行,你是張家的二少夫人,官府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如果你真的出了什麼事,官府肯定會派人查看的。那時候怎麼辦呢?我信你不想拖累張家,可是人死如燈滅。那時候,張家二少夫人是男人這個秘密就再也不是秘密了!」
屈羽顯然沒想過這一層,聽聞老夫人如此分析,他還想辯解幾句,及恰逢此時,許先生也過來跟老夫人商議這件事。
屈羽把自己的想法跟許先生說了,希望許先生能幫忙說服老夫人,許先生沉吟了一會兒,「老夫人說的有道理,不過,這法子也不是完全不可行。」
許先生一句話成功勾起老夫人和屈羽的好奇心,許先生裝夠了逼,「隔離區域是不能去的,去了九成回不來,那我們就遠離隔離區域,去瘟疫沒有爆發的地方。我聽管家說,府上在離這裡大半日路程的柴陽鎮有處避暑的宅子?那裡恰好遠離瘟疫爆發的區域,我們就以老夫人年邁體弱易感染瘟疫為由,避去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