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一時間沒接住。只聽「光當」一聲。那藥碗直接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好幾塊。濺出的藥。在我的絲屢上。暈開朵朵水印。
絲衣姑姑朝這裡看了一眼。亦是什麼都不說。起身追了出去。
錢公公也跟出去。裡頭。只剩下我與方才端了藥的宮女。她有些侷促地看我一眼。似乎想起什麼。忙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忙跑出去。
我怔怔地跪著。半晌。才反應過來。
柏侯煜出了事。元承灝不在宮中。太皇太后必然是要過去的。
我記起來了。昨日隋太醫是曾說過。若是寒氣侵入心肺。就麻煩了。可。他分明也說過。幸好柏侯煜回來的早。該是沒事的啊。
如何好端端的。又昏迷不醒。
回了神。渾渾噩噩地起了身。推開門。卻見外頭守著幾個太監。忙攔住我。道:「娘娘。太皇太后有令。在她未回來之前。您哪兒都不能去。」
「阿蠻。」我怔了下。大聲叫著。
外頭。卻並沒有傳來阿蠻的應聲。他們攔著。不讓我出去。我亦是看不見阿蠻的身影。這一次。太皇太后是下了狠心要灌我那碗藥了。
猛地。想起什麼。渾身摸索了下。元承灝給我的金牌。我竟忘記帶在身上了。
咬著牙:「你們都給本宮讓開。」
他們不讓。其中一個道:「娘娘也請體諒奴才們。太皇太后口諭。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奴才們不得不聽的。」
不讓我出去。又是硬生生地將我推了進去。
一個人在寢宮內。來回踱步。心裡緊張著。因為柏侯煜的事。想起元承灝。心裡恨著。又疼起來。他當真為了他的大業。什麼都做得出來。
繼而。又是自嘲一笑。是啊。我對他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不過是一個掛了名的妃子罷了。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院中傳來腳步聲。
忙轉身朝門口瞧去。果然是絲衣姑姑扶著太皇太后回來了。
她的臉色鐵青得厲害。我只覺得心下一沉。莫不是真的出了事。
絲衣姑姑勸著她:「太皇太后也太生氣了。蘇大人不是說現下情況好轉了麼。柏侯殿下會沒事的。您別太擔心。」
聽絲衣姑姑如此說。我也舒了口氣。
太皇太后卻是氣憤地開口:「北苑的宮人都是死人不成。伺候個人也伺候不好。哀家打他們那二十大板還算是輕的。」
猛地吃了一驚。二十大板。
怪不得。太皇太后去了那麼久。
那麼。姐姐呢。
往前走了一步。太皇太后這才想起我來。瞧了我一眼。臉上的怒意更甚了。咬著牙道:「聽聞昨兒是宮傾月守的夜。當差不力。哀家讓人打了她三十大板。」
「太皇太后。」我驚呼一聲。更多更快章節請到。跌倒在地。三十大板。叫姐姐怎麼承受得住。
她卻道:「也不必求情了。罰都罰完了。來人。」她朝外頭道。「馨妃的藥。還不再去熬一碗來。」
回來了。又要記起我的事。
渾身顫抖著。我與姐姐。當真都逃不開這後宮的是非麼。
只是。姐姐身邊好歹還有蘇衍。
而我。卻是被元承灝親手推入的火坑呢。
死死地握拳。指甲從掌心裡嵌進去彷彿都不知道疼。
「太皇太后不要太生氣了。」絲衣姑姑扶了她坐下。輕撫著她的胸口。她還憤怒地看著我。好似。我們宮家的女子。個個都不是好人一般。
絲衣姑姑擔憂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也是無能為力了。
藥。被重新端了一碗進來。
宮女擱在我的面前。
太皇太后卻要宮女遞至我的手裡。宮女端了起來。小聲道:「娘娘。您接著吧。」
盯著。看了良久良久。我依舊下不了這個手。
太皇太后終是面色一凜。沉了聲道:「那就餵她喝。」
喂。那便是要強灌了……
「太皇太后……」
她不看我。只道:「來人。伺候馨妃娘娘喝藥。」
外頭。第一時間更新又進來二個太監。分別押住了我的雙手。宮女的眼底似是有著懼色。卻依舊是顫抖著手。將藥碗遞過來。
拚命地掙扎著。可是我的力氣太小。
「太皇太后……此事。還是等皇上回來再說。」絲衣姑姑跪下了。太皇太后卻根本不看她。只冷聲道:「皇上自個兒應下的事。何必等他回來。」
我聽了。忍不住哭起來。卻依舊要記得死死地抿著唇。宮女伸手過來。用力捏住我的嘴。一手上的藥碗靠近了。碗口。已經將要觸及我的唇。
這時。聽得外頭一陣響動。接著。門被誰狠狠地推開。我只聽得一陣「嘩啦」聲。然後面前宮女的手似乎打了顫。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噹」的一聲。她手中的藥碗一下子翻落在地。
她本能地朝門口看了一眼。忽而變了臉色。忙俯身叩首:「奴婢參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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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參見皇上。」眾人都跪下行禮。
我像是一下子洩了氣。倒在地上竟提不起半分力氣。
只。動了眼眸。
瞧見男子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有什麼東西滾過來。離我的臉頰三寸遠的地方慢慢停了下來。
看清楚了。居然是他的朝珠。而他的腳下。滿滿的。鋪了一地的朝珠。
那宮女。方才端了藥碗的手此刻垂在下面。還是不住地顫抖著。
「皇上。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常公公追著進來。扶住他的身子。
我驚詫地回眸瞧去。他的臉色瞬間蒼白了下去。只那身子依舊站得好直好直。見他拂開了常公公的手。往前。走了幾步。
太皇太后起了身。聽他一字一句問:「皇祖母這是作何。」
太皇太后的臉色有些詫異。卻僅僅只是一瞬。繼而開口道:「皇上忘了答應哀家的事了麼。」
他幾乎是本能地朝我看了一眼。又問:「何事。」
「此事。」太皇太后答得毫不遲疑。
他的目光略過地上被打翻的藥碗。心中已經瞭然。卻是嗤笑一聲道:「朕答應皇祖母的事。先欠著。常渠。扶馨妃回去。」
常公公忙點了頭上前來扶我。
太皇太后厲聲道:「不許走。皇上可別忘了哀家是如何應下給你提前行冠禮之事的。」
他卻是使了個眼色給常公公。又言:「朕。不會忘。」
「那皇上就該聽哀家的話。」太皇太后氣憤地說著。
常公公扶了我起身。見他轉了身。背對著太皇太后。輕言道:「此事。朕應不了。」
「皇上。你……」太皇太后氣得不輕。絲衣姑姑忙起身扶她。勸著:「太皇太后別生氣。今兒是大喜的日子。皇上快給太皇太后道個歉。」
他依舊只站著不說話。
太皇太后指著他。怒道:「好啊。很好。你如今長大了。不把哀家這個皇祖母放在眼裡了。哀家說話。也沒有用了。你……你……」太皇太后渾身顫抖著。突然兩眼一翻。便要倒下去。
「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來人啊。宣太醫。」絲衣姑姑焦急地叫著。
眾人七手八腳扶了太皇太后上床。元承灝終是轉身進去。常公公卻是攔著我。朝我微微搖頭。
太醫很快來了。在裡頭待了會兒。聽他道:「回稟皇上。太皇太后是急血攻心。好好休息一下無礙的。」
太皇太后是醒了。聽她開口說著:「如今哀家是死了。也不會有人記著了。」
「皇祖母……」他的聲音略低了下去。
「中宮一位。皇上休想……」
他卻打斷她的話:「廢後葉氏雖做出十惡不赦之事。可。到底是朕深愛過的女子。朕。三年之內。都不會再立後。」
太皇太后是想他立賢妃的。他卻說出那樣一套托詞來。太皇太后不被他氣死。真是走運了。
常公公扶了我出去。一面問:「娘娘沒事吧。皇上回宮的時候。在宮門口瞧見阿蠻姑娘。虧得趕上了。」他說著。很是慶幸的樣子。
御駕還停在外頭。阿蠻見我出去。忙上前來。急道:「娘娘有沒有事。」
搖著頭。阿蠻扶我上了御駕。
隔了會兒。聽元承灝出來。絲衣姑姑跟了他出來。在他身後扶了一把。皺眉問:「皇上怎麼了。」
他只略笑了笑。低語著:「朕。有些不舒服。」
絲衣姑姑一驚:「那奴婢宣太醫……」她大約是想起給太皇太后瞧病的太醫還在郁寧宮裡頭。
元承灝卻搖頭:「朕回宮歇會兒。姑姑。回吧。」
他朝御駕走來。常公公扶他上來。他身後的簾子才落下。身子一下子倒下來。
「皇上。」我驚叫著抱住他的身子。好沉啊。
他撲在我的身上。緊闔了雙眸。竟昏了過去。
帝冠上的玉珠發出刺耳的聲音。我嚇得不輕。外頭常公公忙下令回乾元宮。眼淚忍不住掉下來。明明是答應了太皇太后。如今又來反悔。
還情急之下扯斷了朝珠。用上面的珠子打翻宮女手中的藥碗。單是看宮女那顫抖不止的手。便可知道他當時究竟用了幾分力。
低頭。狠狠地在他的手上咬了一口。
他的眉頭微皺。微弱地哼了聲。
隋太醫早已在乾元宮候著。背了他進去。常公公只胡亂地摘下了他的帝冠。朝服也來不及脫。就丟了他在床上。
我焦急地侯在外頭。阿蠻亦是蒼白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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