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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三章 銀票 文 / 壞妃晚晚

    不過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她哽咽難言。

    我不知道她入宮,給她帶來了這麼大的委屈。三年了,她從不曾對人吐露,也沒有人可以讓她吐露。

    而我,是能讓她傾訴的那個人麼?

    不,我不敢確定。

    無雙嚇壞了,張了口,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握了帕子上前,替她擦拭著眼淚。而她,在不經意間,也已經紅了眼眶。

    好久,她的心情才平復了些許,自個兒抬手輕拭去眼角的淚,啞聲道:「嬪妾失態了,叫娘娘見笑了。」

    我搖了搖頭。

    她已經起了身,小聲道:「嬪妾叨擾得娘娘久了,先回去了,娘娘好生歇著。」說著,朝我福了身子,才恭敬地退下。

    目光,隨著女子瘦小的身影漸漸遠去,心下,卻百感交集。

    雲眉忍不住問:「二小姐,年嬪小主為何哭了?」

    為何……為了太多的事。

    她的不得已,她的委屈,她此生不能脫離的親情的枷鎖。

    其實,我與她一樣,只因,我也無法放著姐姐的事情不管。

    雲眉上前關了門,她此刻已經忘了年嬪的事,只又問:「您說皇上今兒個還來麼?」

    微怔了下,我搖著頭。可是心裡卻是清楚的,他既然能下了朝就急急地來看我,那麼今晚,勢必還來的。畢竟,如今在後宮中,我是她寵愛的妃子,且,剛剛小產,需要他的安慰。

    雲眉又道:「奴婢是真希望皇上來的。」

    這個丫頭,她的心思,我知道。

    抬眸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去取了書來教我識字。」

    ……

    二人在房內待了一下午,及至傍晚的時候,聽得外頭院子裡傳來了聲音。接著,有宮女進來稟報說芷楹郡主來了。

    沒想到她今日還不曾出宮,忙叫人請了進來。

    雲眉收起了床鋪上的東西,忙迎出去。

    我扯了扯被子,半躺在床上。

    瞧見元芷楹進來了,我朝她露出淺淺的笑。只那一瞬,臉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

    白日裡,元承灝只說芷楹郡主來了宮中,卻沒有告訴我,原來安歧陽也來了。

    自渝州回京一別後,我算是還未曾見過他的。上回,也是隔了好遠的距離,遠遠地看了幾眼。

    他的神色有些黯淡,卻依舊衝我燦爛地一笑。

    芷楹郡主親暱地挽著他的手臂上前來,朝我行了禮,這才開口:「昨兒就聽聞娘娘出了事,這會兒才來探望,還望娘娘別往心裡去才是。」

    「怎麼會。」我忙搖頭。

    雲眉已經推了椅子過來讓他們坐。

    芷楹郡主拉著他過去坐了,他的目光始終不曾從我的臉上移開,開了口問:「娘娘可好些了?」

    他再不喊我「阿袖」了,也學著別人一樣喚我「娘娘」,聽得我真不習慣。朝他笑笑:「沒事了,表少爺不必擔心。」他大約也以為我真的流產了。

    芷楹郡主笑出聲來:「你們倆真逗,娘娘您如今貴為昭儀,怎的還喚岐陽『表少爺』?這若是叫皇上聽了去,可如何是好?」

    我吃了一驚,叫元承灝聽見了,我真真是把他的身份硬是說地降了好幾級。

    我被她說得有些窘迫。

    她倒是若無其事地轉向安歧陽,笑著問:「岐陽你說是也不是?」

    「楹兒別鬧,叫娘娘看了笑話。」他推著她。

    她抱著他的手臂,輕搖著:「沒鬧,你是我的郡馬,娘娘又不是不知。」

    是啊,郡馬,我該改口喚他「郡馬」。

    雲眉端了茶水進來,芷楹郡主卻擺擺手,道:「不喝了,方才在太皇太后宮裡喝過了,此刻一點也不渴。」她的明眸看著安歧陽,問著,「岐陽要喝麼?」

    他也搖頭。

    雲眉點了頭,將茶水放回桌上,退至一旁站著。

    元芷楹的手一直握著他的,在他身邊,她的笑很真實,那就是幸福的笑,我看出來了。

    他沒有掙脫,顯得有些無奈。

    坐了會兒,外頭又有宮女進來,道:「郡主,皇后娘娘身邊的淺歌姑娘來了,說是您有東西落在了皇后娘娘宮裡,說是請您過去取呢。」

    元芷楹皺了眉,我亦是有些奇怪,既是落了東西,為何不由淺歌送過來,偏生還要她親自走一趟?

    「還不去?別叫皇后娘娘等急了。」安歧陽好心提醒著。

    她回了神,有些生氣,咬著牙:「岐陽,你做的好事!東西呢,交給淺歌帶回去就好。」

    他一攤手:「什麼東西?」

    「岐陽!」她的音量有些高。

    「郡主……郡主,淺歌姑娘說皇后娘娘等您去呢。」宮女又催促著。

    元芷楹起了身,拉著他道:「既如此,跟昭儀娘娘告退吧。」

    他坐著不動,抬眸笑道:「

    皇后娘娘此刻,也不希望我去的。再說,今日累了,我在昭儀娘娘這裡等你回來。」

    元芷楹很不樂意,宮女催得緊,她只能瞪了他幾眼匆匆出去。

    我驚訝地看著面前的男子,他回眸衝我笑,得意地開口:「哪裡是她落了什麼東西?前陣子她結了條穗子送與皇后,皇后喜歡得很,便想編了給皇上的。她畫了張圖給皇后娘娘,我好意幫她給。」

    「你丟了?」他哪裡是好意,他是故意丟了。

    原來皇后是想要做來討好元承灝的,她是皇后,這種事自然不好說出來,是以,才要淺歌來,說芷楹郡主有東西落在了關雎宮裡。如此,也不怕她不回去。而安歧陽,便是想支開她。

    「也不算丟了,不小心罷了,興許她去的路上,又撿著了。」他瞇著眼睛笑,起了身,嫻熟地坐在我的床沿,又道,「昨天嚇死我了,怕你真出了事。」

    心跳略微加快了些許,雲眉識趣地退了出去,守在門口。

    「我……我這不沒事。」不能告訴他我裝懷孕的事,宮裡的事情,他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況,元承灝不碰我,那是我和他之間的約定。

    他點點頭,似乎是想了好一會兒,才又道:「選秀,就要開始了。」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

    無奈地一笑:「姐姐的婚事,出了問題,我已經知道了。我想不出辦法。」

    「沒有辦法。」他搖頭,「除非,她死。」

    他的話,說得我猛地一顫。

    「她不能……」

    「她不會的,放心。」他按住我的雙肩,示意我不要激動,「她不知道那一次逃走,會讓你代嫁。她一直很自責,沒有機會和你說聲對不起。」

    鼻子一酸,眼淚馬上落下來。

    我不要她說對不起,是我終究沒能幫上忙。

    「瞧你這點出息。」他的眸中滿是笑意,卻又帶了心疼。抬了手,他怔了怔,又放下了,一面道,「本少爺很累,手都抬不起來。」

    我忍不住哭著,又笑,胡亂擦了把眼淚,俯身下去,從床底下摸索出那裝滿了銀票的盒子。

    「作何?」他問著。

    取了出來,遞給他:「你的銀票。」

    「這是你的。」他看著我說。

    「還給你。」硬是塞入他的懷中,咬著牙,「若是讓郡主知道你給了我這麼多錢,一定饒不了你!」

    他皺著眉:「哪有送出去的東西再要回來的?不過你執意要給我,我也便收了。只是,這些銀票,是給你在宮中尋求幫助的時候用的,你如今既是給了我,那麼,我會看在這些錢的份上,入朝為官。」

    看在錢的份兒上,入朝為官……

    安歧陽,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瞪著他看,半晌,幾乎是有些粗魯地將他懷中的盒子搶了回來。他吃痛得皺起了眉頭,卻是笑著:「如何?這麼快就反悔了?」

    不是反悔,是怕。

    怕他真的看在錢的份上,做那些我不願看到的事。

    見他有些本能地撫著手腕,我心虛地問他:「表少爺還好麼?」我忘了他身上的皇子病了。

    他甩甩手,清爽地說:「沒事,別覺得我可憐。本少爺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公子,多的人伺候著,這點小病算不得什麼。」

    我不覺笑了,我才不覺得他可憐。

    「還沒恭喜你和郡主呢。」

    「沒什麼恭喜的,看我把她治得服服帖帖。」他挑著眉看我。

    我信,芷楹郡主在他面前,很溫柔。從聽皇后說她編了穗子送他的那一刻起,她對他的愛,我深信不疑。

    天色暗沉了下去,元芷楹還未回來,雲眉進來點了燈。

    燈光略微有些跳躍,映照在他的臉上,散開淡淡的光暈。

    他的手伸過來,拿我手中的盒子。我有些本能地縮手,他不免笑著:「急什麼,不過是想幫你重新放到床底罷了。莫不是你想這般抱著睡覺不成?」

    我「啊」了一聲。

    盒子放好了,他直起了身子,瞧著我道:「前兒姨夫送了信來問你的情況,我也來不及問你,只回了他一切安好。」

    我爹……

    他不提,我幾乎快要忘了,原來我還有爹。

    我沒打算過要原諒他,所以他的事,也從來不記掛在心上。

    又見他從袖中取出一個瓷瓶來,塞入我的懷中,一面道:「給你調理身子用的,雖然宮裡頭也不缺,可我剛好進宮,順手帶了。」

    我的臉一紅,他是真以為我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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