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與小龍女兒兩手相牽,慨然赴死。
暗器如雨,刀劍如林,毫不留情的向楊過和小龍女擊來,若被擊中,就是鐵人也被打碎了。楊過已感覺到刀劍、暗器上冰冷的寒氣,隱隱嗅到其上淡淡的血腥味。
「就這麼死了,哎,若能和龍兒攜手白頭,生兒育女,該有多好。」
楊過心中微微有些遺憾,卻並不後悔。
終南山上,柳宸救了小龍女,使小龍女免受甄志丙玷辱,其後又以先天紫氣促使他二人功力大進。終南山下,青陽鎮郊,柳宸毫不藏私,授以劍道至理,讓他武功見識突飛猛進,臻至當世第一流境界。
楊過與柳宸相識時日雖短,對柳宸的濃情厚恩卻始終銘感在心,便是為他再死一次,楊過也心甘情願,絕無後悔。
君以肝膽相照,我以性命抱之。士為知己者死,死而無憾,楊過本就是這樣的人,對他好之人,他為之披肝瀝膽,與血戰天下也在所不惜。對交惡之人,他卻是不假辭色,甚至睚眥必報。
楊過不是郭靖那般的俠之大者,卻敢愛敢恨,愛憎分明,率真得可愛,與他為友,實是一件極其容易,也極至幸運之事。
與他為友,只需真誠即可。你對他真誠,他便對你真誠十倍;你對他好,他便對你好十倍。與他為友,他永遠不會算計你,也不會向你要求甚麼,卻能在你需要的時候,為你出生入死,粉身碎骨。
柳宸雖將全部精力集中於紫府內,突破之時,更是物我兩忘,但身邊發生之事,仍然逃不過他的感知,楊過捨生忘死的維護,血戰群雄的義舉,全被他看在眼內。
「我柳宸的兄弟,絕不會死在這群無名小丑手上。」
柳宸猛然睜開雙眼,精光迸射,虛空生電,目光如神兵利刃,在虛空中來回交擊,將數百江湖豪客手中的兵刃盡數擊飛,在空中生出夏雷般的炸響爆碎,化作麵粉般的鐵面兒,被勁風一卷,和光同塵,竟似歸於虛無。
「大哥,你沒事了?」
楊過轉過身來,滿臉關切之色。
「哈哈,很好,我很好。兄弟,此番辛苦你了。看我殺光他們,為你和弟妹出氣。」
柳宸仰天大笑,眼角卻有一絲晶瑩滑過。
多少年了,柳宸原以為自己不會有眼淚了。
天元大陸三十年殘酷廝殺,已讓他的心堅若磐石,且從不真正相信他人,更沒有甚麼朋友。
在天元大陸,他見了太多太多的背叛,朋友、夫妻甚至父子母女間,為了功法靈丹、神通法寶,互相背叛殘殺之事數見不鮮。便是他自己,也曾經歷了數次刻骨銘心的背叛。
柳宸本以為,這一生再不會為自己之外的人動怒,再不會將自己的後背交予他人,再不會有人值得自己為之拚命。但現在,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一個人。至少,面前這兩人,還有那只嵌在青石中的傻雕,已值得他用性命去守護。
與楊過相交,指點他武功,原本只是他一時興起,信手而為。柳宸看原著時,便對楊過這個角色頗有好感,後來見著真人,觀感也是不錯,因此隨手救下小龍女,閹了甄志丙,並指點了他們一些武功道理。
不想隨手而為之事,竟讓楊過與小龍女湧泉相報,為他死拼天下英雄。
從楊過和小龍女擋在自己身前,直面群雄,死戰不退時,在柳宸心中,他們便再不是小說中虛構的人物,而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是自己的至交好友,是值得自己豁出一切的親人。
柳宸也不掩飾,任由淚珠滑下,他伸手沾了沾,送到嘴裡一嘗,眼淚是鹹的,也是甜的。
「你們這幫人,自命英雄,卻趁人之危,以多欺少,讓人不齒。讓你們活著,好像也是浪費糧食,也罷,今天我就當行善積德,送你等回歸極樂。放心,我會找些和尚尼姑來為你們誦經超度的。」
柳宸長嘯一聲,紫府中神念翻湧,如巨潮如海嘯,有吞天蓋地之勢。粘稠如實質,幾乎要化為金色液體的神念,在方圓萬里的紫府匯中翻騰咆哮,如一條張牙舞爪的金色巨龍。
在楊過、小龍女和神雕血戰群雄時,柳宸也經歷了一番死中求活、涅槃重生的艱險蛻變。
那一縷遠古大能意識殘片,實在非同小可,只片刻功夫,便把柳宸的紫府攪得四分五裂。
柳宸因勢利導,借遠古大能意識殘片之力,順勢將紫府和其中的金色小人打碎。
紫府乃修行之根本,煉神之根基,金色小人則是他煉神的成果,是精神力的精華,是神念的結晶。紫府和金色小人,是柳宸修煉真性的基石,被他一朝打散,可說凶險之極,稍有不慎,便有魂飛魄散之禍。
自古修行之道,無外乎性命雙修,形神兼煉,其中真性的修煉尤為重要。何為性?元始真如是也,由人的一點先天靈光生成。人的一切思想、智慧、精神,乃至拳意、武魂、元神等,皆是以這一點先天靈光為基礎,以紫府為胎盤慢慢溫養修煉,才得以誕生。
人之真性,即是一點先天靈光,經紫府孕育而成。人之命,由一點先天氤氳精氣,經母體胎盤孕育滋養,十月懷胎而生。母體孕命,紫府育性,性命孕育成形時,一個完整的新生命才瓜熟蒂落。
柳宸所做的,就是打碎固有的真性形態,重鑄元始真性,並且擴充夯實紫府,為修煉真性創造一個廣闊穩固的精神天地。
打碎紫府,散去真性的霎那,柳宸的精神力化作最原始的離子狀態,只差一線就落入意識
渙散、真靈泯滅的絕境。
在生死一發的緊要關頭,昊天神王塔猛然巨震,一縷細若游絲的金芒一閃而沒,柳宸渙散的一點真靈,被一股莫名的巨力糅合、重鑄,形成一個三尺高,淡金色的遠古「昊」字神,在廣闊無邊的淡金色紫海中沉浮。
那股力量雖然巨大,卻十分柔和,且充滿濃烈的造化生機,為柳宸重鑄真靈之時,將他的紫府擴大了千萬倍,使他的紫府達到萬里方圓之廣。
重鑄真靈,擴充紫府後,柳宸的精神力也得到極大強化,完全化作實質,粘稠之極,如一座千里方圓的金色大海,柳宸心念一動,頓時潮起潮落,驚濤駭浪,掀起無邊狂暴的精神風暴。
昊天神王塔強有力推進,簡單而乾脆的鎮壓了遠古大能興風作浪的意識殘片,將之融入那淡金色的精神海洋中,使柳宸的精神力瞬間猛增近千倍。就精神修為論,除未修出拳意之外,柳宸的精神力修為,已可與宗師境強者媲美。
鎮壓遠古大能的意識殘片後,昊天神王塔輕輕一顫,傳出一縷信息,注入柳宸識海中,隨即重歸寂靜,彷彿寂滅了一般,任柳宸如何溝通,都紋絲不動。
得了昊天神王塔中傳來的信息,柳宸心中困惑多年的疑問一朝得解,終於明曉了神塔認主的因由。
「這不是逼著我當惡人,入魔道麼?他奶奶的!偶爾想當下好人都不行了?」柳宸苦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