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宸心中一動,紫府中金色小人猛然睜開眉心豎眼,神念如絲如織,遍佈全身,內視良久,卻始終發現不了因由。
「這事奇了,還真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柳宸劍眉微蹙,頗覺怪異,心中非但不覺歡喜,反而微微有些不安。
凡事皆有因由。
柳宸穿越到天元大陸,是因昊天神王塔之故;昊天神王塔認他為主,是因神塔受損,需宿主提煉道元石修復,也是有條件的;至於神塔為何認自己為主,卻不尋天資更好、實力更強之人,柳宸雖還不知,但他相信其中必有緣故。
無緣無故修為增進,雖看似好事,但所謂否極泰來,福禍難測,不在掌控中的事情,總是令柳宸不安,尤其是事關自家修為性命之事,更需弄個清楚明白。
然而,以往無所不至,連嫩葉上細微密集的氣孔,都能看得纖毫畢現的神念,卻第一次失去了作用。柳宸明明知曉自己體內正在發生一種不知的奇妙變化,卻偏偏察覺不到,不論是用神念內視,或以先天紫氣查探,均是一無所獲。
查探無果,柳宸正欲將此事暫且擱置一旁時,藏於眉心紫府深處,卻一直寂然無聲、不可動用的昊天神王塔忽然一震,傳出一縷破碎的意識殘片。
昊天神王塔中有無數意識殘片,或是遠古大神寂滅之後所留,或是昊天神王塔歷任宿主所留。
這些意識碎片懸浮於昊天神王塔內,彷彿浩浩宇宙中的茫茫星辰,大的如星系群,難查其邊際,小的也有星球那般大。
所有意識殘片的精神烙印,均被昊天神王塔抹去,只餘下最純粹的記憶,內藏無數神妙功法和寶貴經驗,實是天地間第一等的大寶藏。
可惜,柳宸修為有限,還無法掌控昊天神王塔,雖對神塔中諸多大能強者的意識碎片垂涎三尺,卻也只能巴望著乾瞪眼。
那意識殘片雖說只有一縷,卻是相對原主人而言,對於柳宸來說,那一絲意識殘片卻如天河倒垂,驚人的浩大澎湃,在他紫府中來回激盪,讓柳宸眉心劇痛,紫府欲裂。
眉心紫府雖然只有三寸見方,實則卻是完全虛擬的空間,小可如須彌戒指,大可容納天地宇宙。
上古大神通天徹地,可將紫府修成神宮,甚至將紫府修成一方**天地,內蘊萬物生靈,乃至孕育出神魔仙佛。此等不可思議的神通大能,以柳宸今時今日的修為和見識,還遠遠不能理解,他現在對此也不甚關心。
柳宸關心的,是如何降服紫府中那惡龍般的意識殘片。若說他的紫府是一方大湖,那縷意識殘片就是一條九天神龍,湖泊再大,又如何經得起巨龍折騰?
柳宸感覺紫府就要崩潰了,眉心雖然看似毫無異樣,卻脹得厲害,隱隱到了爆炸的邊緣。
「劫數,劫數。我會喪命於此麼?可笑!」
柳宸眼中神光爆閃,生死關頭,他並未有絲毫沮喪,反而鬥志越發激昂,冒死一搏的激情,在心中湧動不休,他彷彿又回到了天元大陸三十年浴血廝殺的年代。
那時節,他霉運滔天,幾乎每天都在血戰拚殺,每天都在生死邊緣的鋼絲上跳舞,哪次不是死中求活,不都挺過來了?這點小風小浪算得甚麼?
柳宸渾身熱血沸騰,與生俱來的冒險因子全面復甦。天元大陸廝殺爭鬥不斷,每一次滅門或者妖獸襲擊,都會有無數武者喪命,柳宸天賦一般,修為也不算最頂尖,因何能經歷百餘場追殺、三十載殘酷戰鬥而不死?
或許有一些運氣因素,但更多的,是他敢冒險,敢拚命,且意志堅定,臨危不亂,很多時候能想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辦法,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化險為夷。
湖泊再大,但神龍在其中興風作浪,湖堤四面開裂,隨時都有決堤的可能,此時此刻,選擇修繕圍堵,無異於自尋死路。人力有時而瓊,豈能及得上神龍神通廣大?
要想容納神龍,就得將湖泊變成北冥之海。北冥之大,可容納鯤鵬,何況區區一條龍?
同樣的道理,要容納那一縷遠古大能的意識殘片,只有兩種方法。一是以精神力強行鎮壓,但柳宸暫時還不具備此等神通,二則是打碎並重建紫府,將紫府擴大千百倍,將湖泊變作北冥,容納那一縷興風作浪的大能意識殘片,自然不是問題。
打碎紫府,風險極大,縱觀天元大陸萬億年歷史,天才俊傑多如恆河之沙,驚才絕艷者不可勝數,卻極少有人敢冒險打碎紫府。
紫府乃精神之根本,太古大神元神通天,一念之間,海升陸沉,甚至崩滅一方世界,卻終是以紫府為根基。不論凝練武魂抑或修煉元神,無論將紫府修成武殿還是神宮,均需以紫府為基石。
打碎紫府,便是打碎修行的根本。修行之道,歷來便是煉神重於練體。遠古時雖有巫道練體之術,卻終不能長久,被天地淘汰,化巫為武,再以武道為根基,神、體並修,以神為重,由武道入神道,才有統治天元大陸數百億年的遠古神庭。
柳宸現在要做的,乃是無數遠古大神,甚至歷代神帝都不敢輕易嘗試之事,風險之大,可說是前所未有。
在柳宸嘗試打碎紫府,為前人不敢為、不能為的千古難事時,陸家莊的形勢也在發生微妙的變化。
群雄雖被神雕挫傷,但功力深厚的一流高手,終是受傷不深,時辰一久,能站起身來活動的便越來越多。半刻鐘後,朱子柳、點蒼漁隱、陸冠英、魯有腳等十數名高手,已完全恢復了功力。
這些人恢復了功力,信心便也有所恢復,又見柳宸呆立當場,
不言不動,氣息更是時強時弱,神色時而赤紅如血,有時蒼白如冰,一看便知是練功出了問題,到了走火入魔的生死關頭,一旦賣不過這個坎兒,便是有死無生得下場。
習武之人都知道,在這等緊要關頭,是斷然不能禁受半點干擾的。別說高手出手襲擊,就是一個普通人輕輕給他一棒,都能讓他命喪當場。
柳宸飛揚肆恣的作風,給這群江湖人留下了極惡劣的印象,已把他列入大魔頭的行列。除魔衛道,是這些自命正道俠義的江湖中人,最熱衷的事情。
於是,朱子柳等人推舉魯有腳、陸冠英作代表,慫恿郭靖領頭,一起上前圍攻,除掉這個必將為禍江湖的大魔頭。
他們所顧忌者,不過是柳宸身邊的大雕。但若郭靖、黃蓉出手,加上朱子柳等人從旁策應,定能牽制住那隻大雕,再由陸冠英出手,結果了那魔頭的性命。如此行事,可說是十拿九穩了。
朱子柳等人費盡唇舌,郭靖只是不允。郭靖畢竟深受儒家和俠道影響,是真正心懷磊落的大俠,要他做這種趁人之危的事,難比登天。
雙方正僵持間,楊過與小龍女已來到陸家莊,見一群江湖人物手持兵刃,正不懷好意的向柳宸圍去,神雕鐵翅揮動如飛,將靠近柳宸三丈內的江湖人物,盡數擊斃當場。不過一頓飯時間,便有數十名江湖漢子喪命於神雕鐵翅之下。
神雕不分好壞的殺戮行為,成了壓塌郭靖道德底線的最後一根稻草。郭靖以天下為己任,奉行正道,自然不能眼看著神雕在自己面前大開殺戒。
郭靖左腿微屈,右臂內彎,右掌劃了個圓圈,使出降龍十八掌中,威力最大的一招亢龍有悔,正欲向神雕拍去,卻見一青衫磊落的英俊少年橫劍擋在柳宸面前,少年身畔,站著一個白衣飄然、恍若凌波仙子的清麗少女,正是楊過與小龍女二人。
楊過持劍卓立,右掌使九陰真經中的手揮五弦,以柔勁卸去亢龍有悔的剛猛掌力,身軀連退五步,縱叫道:「郭伯伯,我是楊過,都是自己人,請罷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