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把我送了回來,我打開門,剛把包放在門口的櫃子上。聽見客廳沙發裡傳來一個聲音,我開始還以為是保姆,但馬上感覺不對,換了鞋子過去,看見是段玉珉。
面前茶几上的煙灰缸裡已經有一些煙蒂了,他又拿過來一支在點,也沒回頭,只是說:「回來了?」
我十分意外,「你怎麼會過來了?」
想想肯定也是他,除了他,保姆不可能放其他人進門。
我在他面前坐下來。
他臉色並不是太好。很累,很倦的樣子,本來吸了兩口煙,想了想又掐滅了。
「你出去吃飯了?」
「是。」
「去哪兒了?」
他這樣問我。我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編個謊話,「有一個朋友,他們夫妻喬遷之喜,所以叫我過去聚聚。」
段玉珉輕哼了一聲,說道:「什麼時候會在我面前撒謊了?」
我馬上也不悅了。「那你呢?你什麼時候在我面前也拐彎抹角了?你明知道我去了哪兒是不是?幹嘛還要明知故問的再問一遍?」
我這話說出來他有點不高興,抬頭看著我,我也挺直接地看著他,我們兩個就這麼互相對望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轉過了頭。
「以後,我不希望這樣的事再發生。」
我不明白:「什麼?」
他和我補充:「我希望你以後離韶韶遠點。」
我頓時心裡有些堵。「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怕我會傷害韶韶?段玉珉,你也太小人之心了吧?你儘管可以和韶韶談情說愛。但是你並不可以阻止我和韶韶私下裡的交往,你是你,我是我。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在她面前挑撥離間。」
「那今天這叫什麼事?」
「你什麼意思?」
他倒沒有大發雷霆,也沒有盛氣凌人,只是平靜地說道:「你和韶韶兩個人都在周子馳那裡,你們是不是都很喜歡周子馳?不要以為周子馳七年前在我困難的時候拉了我一把我就會感激他,如果不是他,我和韶韶不至於分開七年,我本來可以有一個很幸福的家的,勤勤也不會缺少母愛,可是周子馳把韶韶藏了起來,這一藏就是七年,七年裡我受了這麼多煎熬,這完全是他造成的,現在你還幫著他,幫他在追韶韶?李行雲,你別忘了你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給的,你不要幫著別人來針對我!」
我也忍無可忍了,「段玉珉,我也是以事論事,你為什麼不檢討一下自己?七年前,如果不是你傷害韶韶,韶韶何至於會絕望的開槍自殺,假如不是周子馳,韶韶已經死了!你現在把錯推在別人身上,你真的好自私!」
「你這是在指責我?」
「我說的是實情!」我不客氣地頂撞他:「你如果真的愛韶韶,你用你自己的方法去追她,得之你幸,失之你命,你為什麼就不能坦然一點?」
深更半夜我們兩個人開始了爭吵。
以前我也沒膽子和他爭的,但現在我也看開了。
以前怕他,也是愛他,所以處處都討好他,小心他。
現在我不是不愛他,只是我認的清自己什麼身份處境,段夫人那番話雖然聽著難聽,卻也是豪門裡的實情,我進不了段家的門,如果想要榮華富貴,那就像何琳一樣,也去不要臉的做個小的得了,女人只要捨的出自己什麼錢財拿不來?但我不想,孩子我不捨得放棄,但我總要讓自己活得明明白白點。
可能是我今天的態度讓他格外意外,段玉珉是詫異地看了我幾眼,良久他無奈了下來。
「我能怎麼做?」他喃喃地歎了口氣。「每一個人都在逼我。」
我這才聽他說起了一些事。
段啟智回了北京,雖然已經六十八歲,但是段啟智的精神和氣勢毫不遜色於年輕人,幼子的出生更是讓他喜出望外,他重新又做了一些規劃,把公司人員的職務和負責內容做了些調整,何琳原來是他的秘書,自從她和段啟智發生關係之後,段啟智越來越迷戀她,逐漸把她從秘書調到了主管經理,又到高級經理,現在他正式任命何琳為段氏集團的執行總裁,主管公司的大部分事務,段玉珉雖然也在董事會,但是他有自己的公司和處理的事務,所以他雖然在段氏集團佔有一部分股份,但是更多的時間卻是在處理段氏集團名下他自己公司的事,但段啟智這麼重用何琳,無形的也對他形成了一個很大的威脅。
雖然一直勸自己隱忍,可有些時候,段玉珉還是沒法接受,念著是父子,他想和父親談談。
段啟智正在游泳,段家的老宅卓園佔地很大,因為引的湯山溫泉水過來,所以室內游泳池一直是恆溫,段啟智在裡面游了兩個來回,回到岸邊,段玉珉把毛巾遞給他。
兩父子雖然有點隔閡,但是畢竟還是親父子,時日久了不見,段玉珉對父親還是有一點尊重之情的。
「您真的要任命何琳為執行總裁?」
段啟智擦身上的水,不鹹不淡地說他:「怎麼,你是擔心我會色令智昏,到老年時把自己的家業都給毀了?放心,你爸爸我縱橫馳騁了幾十年,先是從政,再是從商,大風大浪都經歷了多少,怎麼做我知道。」
段玉珉說道:「我知道爸爸心裡有數,但這件事關係很大,如果任命的是其他人我沒有意見,畢竟董事會裡有那麼多資深長輩,但您現在把何琳推了出來,您讓其他前輩怎麼看?」
「你是擔心何琳會威脅到你吧?」
段玉珉不得不說道:「爸爸,多少顧及一下媽媽的面子吧。」
段啟智不高興了,「這是在教訓你爸爸了?怎麼,你媽媽知書達理,是名門閨秀,她自幼就教你三書五經,孝悌禮義,如今你翅膀稍微硬了,就和你父親叫板了?」
「我從來沒想背叛您。」
段啟智冷笑了下,說道:「我是很重用何琳,你說我風流嗎?我也一把年紀了,年輕時不敢放肆,到了這把年紀,幹嘛還要委屈著自己?放心我不會和你媽媽翻臉,夫妻這麼多年的情分我會念及。何琳的事我心裡有數,你如果怕別人威脅到自己,那就做出成績來。」
段玉珉不說話,段啟智又繼續說道:「其實這幾年來你做了不少,你投資的項目每一樣都在贏利,大家都看的到。放心,你是我的兒子,我總不會害你,但爸爸也要提醒你一件事,與其有心去算計別人,倒不如認認真真腳踏實地,你的底盤硬了,別人再怎麼攻也攻不進來是不是?忘了小時候爸爸是怎麼教你的?」
段啟智披上浴巾,段夫人這時候款款走了過來,她關切地叮囑丈夫,「游了幾圈了?累不累?先上去休息一下,我早就讓人給你熬了湯,別太累著了。」
這一對夫妻的做戲真是天衣無縫,讓人無可挑剔。
段啟智又笑道:「我聽說玉琅昨晚是跟你睡的?沒吵著你吧?」
段夫人滿意地說道:「哪有,這小子和玉珉小時候一樣,能吃也活性,不過吃飽了就乖乖地睡了。」
豪門裡女人的忍讓功夫,如果說楊素排第二的話,那真是沒人再敢第一了。
段啟智顯然也對妻子的表現十分滿意,擦著頭髮回了主房,段夫人這才和兒子坐了下來。
「和你爸爸爭執了?」
段玉珉搖頭:「媽媽,你何必要這樣勉強自己?」
楊素輕輕一笑:「覺得我很委屈嗎?其實我早已經不在乎這些了,三十多年前我嫁給段啟智,剛開始還有憧憬,慢慢地看清了形勢,心也就死了,現在段啟智隨便在外面怎麼玩我都不在乎,因為不愛這個人,所以也談不上傷心。但是我忍讓我並不表示我軟弱,你先由著何琳讓她囂張,等到我尋到合適的機會,我一定會把她踢出去。」
段玉珉悵然:「我只是覺得寒心。」
楊素笑著安慰兒子:「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過獵人的網,何琳這邊我們不是已經布下了網?很快,段啟智就會掉進我們的網裡,玉珉,你是媽媽的依靠,勤勤是媽媽的心肝,為著你們,媽媽怎麼忍都可以,你已經忍了這麼些年,只差最後一博,千萬不能放棄,明白嗎?」
段玉珉把這些事告訴我,我聽的也有些悵然,想想豪門實在是深不可測,位置越高事情便越複雜,高處不勝寒,幾個人能成功博弈?
段玉珉說道:「畢竟是我的父親,我也不想我們父子走到這個地步,但是我若退讓,別人就會步步緊逼,別說何琳,還有其他對段氏虎視眈眈的人,我還有勤勤,為著勤勤,我也不能放棄了。」
我遲疑:「名利,金錢,還有段氏集團最高層的位置,就真的這麼重要?」
段玉珉沉默,像是在考慮我的話,良久他輕道:「站在什麼位置說什麼樣的話,人可以滿足,但不能不進取。當時局把你推到一個位置時,你除了迎浪前進沒有第二條路,假如我現在放棄,段氏可能就會歸了別人,那我怎麼辦?我的兒子怎麼辦?我不能讓自己多年的心血也白白打了水漂。」
他不會放棄,我心微涼,我認識段玉珉時,他已經失去了妻子,人也現實功利了很多,現在再看他,他更不是從前的那個初為人夫,初為人父的段玉珉了。難怪韶韶不願意回頭,她認識段玉珉時的美好已經不復存在,兩個人縱然能在一起也不會有從前的好時光,時間改變了一切。
段玉珉說道:「行雲,我喜歡你,因為我覺得你知性,現實,你能看清很多事,所以我當你是紅顏知己,但愛情不一樣,我愛韶韶,到現在我還愛她,我希望能和她共度一生,所以對不起行雲,我不會娶你,但我會照顧你一輩子。我不希望我和韶韶再被其他人左右,所以……」他頓了下,說道:「以後不要再和韶韶一起去看周子馳,我不願意我器重的人背叛我。」
我心裡有一點點酸苦,點點頭,我說道:「我知道了。」
他起身,先去把窗戶打開了一條小縫,讓外面新鮮的空氣對流進來,然後才拿過手包,「我走了。」
我送他到門廳,想起了周子馳今晚和我說過的話。
「行雲,段玉珉現在在做一件事,……他這樣做,是想把段啟智拉下水,一旦這件事做成了,段啟智就會徹底再無翻身之力,段玉珉這幾年已經積累了不少資金和人氣,他表面上屈服段啟智,實際上他已經具備了和段啟智抗衡的能力,只要這件事做成,他就可以順順利利的打敗段啟智,但是。」周子馳很語重心長:「商人這個字眼,商同傷,是一個讀音,商人其實就是傷人的。段玉珉這樣做,很有可能會毀了段氏集團,還有,他這是公然與國家法律對抗,一旦東窗事發,我怕他自己也沒法做到全身而退。而如果段啟智知道害他的人其實是他的親生兒子,你想他們還會再有父子之情嗎?」
「你想讓我勸他不要這樣做?」我聽到周子馳說起段玉珉現在在做的這件事,我也是吃了一驚,我知道這件事很險,也絕對不是正經生意,段玉珉真的敢以身涉險?
周子馳說道:「我想勸勸他,可是有句話,恭進之言上不聽,段玉珉現在和我的關係不好
,我不好多說話,韶韶一向不插手生意場上的事,這時候她更不方便說話,其實段玉珉很信任你,我希望你能勸勸他。」
我勸段玉珉?
可當一個人執拗到了頂峰時,誰的話他都不會聽的。
我看著段玉珉,欲言又止最後我還是忍住了什麼也沒說。
不,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知道我現在說了他也什麼都不會聽。
愛一個人,如果能清醒的做到知進知退,其實是一件很難的事。
…………
…………
我去商場買東西,在嬰兒用品櫃檯前左右端詳一些東西。
因為不知道都需要買什麼,我在網上搜羅了一些用品下載了下來,對著手機我一一檢查。
「嬰兒圍嘴,奶巾,奶粉盒,溫奶器……」我感覺腦袋都大了,只不過是添一個小孩子,需要這麼多的東西,那當初我出生的時候,我父母都是怎麼帶我的啊?
真是要做媽媽了才知道做媽媽的不容易。
而直到現在我還沒敢告訴我父母我懷著孕,再過三個月我就要生了,我的父母思想傳統,如果他們知道女兒未婚先孕,孩子的父親還和她一輩子都不會結婚,那他們會怎麼想?
我歎了口氣,又從貨櫃架上拿過一瓶適合孕婦用的潤膚液放到了手推車上。
很多事情自己不明白,有時候也想打電話問下韶韶,但是想到段玉珉的那番話,我制住了這個想法。
外面下了雨,街上人也不少,我自己坐在商場的咖啡屋裡看外面的雨景。
有個人在我面前坐了下來,我剛想說有人,一抬頭,我又意外。
袁贏?
他向我笑笑,「怎麼,一個人出來逛街?孩子的爸爸不陪著你。」
我們多少也過了幾年的戀愛日子,大家也都熟識了,我笑了笑,說道:「幹嘛?我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幹嘛要故意要這樣說?」
他示意服務生給他端來了一杯蘇打水,但是沒喝,只是把一塊餐巾紙在手裡折了折。
「一個人帶孩子很苦的。」他說道。
我若無其事地說道:「誰沒有大起大落的時候?有時候是苦,可有時候未必是苦。」
「你還是象從前那樣,倔強,傲氣,當然,依然漂亮。」
「謝謝你的恭維。」
「你現在不方便開車吧?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可以叫司機過來接我。」
「我們兩個談談吧。」袁贏慢條斯理地說道:「行雲,我覺得我們可以談一談,我們曾經相愛過,什麼話也不必拐彎抹角。」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知道我一直很關心你。」
我呵了一聲,這個時候說這些話?
但我並不想奚落他什麼,袁贏和我戀愛了三年,我們在一起也沒撕破過臉,大家算是好聚好散,雖然我猜到當初他和我提分手是段玉珉在中間使的作用,但誰不是現實的人?我不怪他。
外面雨下得越來越大,打在玻璃上,很快匯成了一道道長長的水流。
「我們結婚吧,行雲!」雨水嘩嘩中,袁贏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轉過臉,十分意外,他在說什麼?
袁贏看著我,表情一點沒有做戲和玩笑的成分。
「我說的是真的,其實沒有任何人在中間左右我,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行雲,我們結婚吧!」
…………
…………
段氏集團董事會重組,人事安排及新項目籌劃等事一曝光,段氏集團又成了眾之焦點。
段玉珉說的對,我其實不是一個能安分守已做賢妻的女人,我喜歡事業,喜歡職場,當然也就不可能老實的呆在家裡做奶瓶了。
我在看電腦上的視頻新聞。
段氏集團的新聞發佈酒會。
段啟智先接受記者的提問,旁邊坐著的就是段玉珉,還有一位高層經理。貞廳場巴。
有記者先問段啟智:「請問段董事長,您這次重新安排了董事會的成員,聽說您的侄子段玉玓也正式進入了段氏集團的高層,外界傳言段玉玓其實是您和前妻所生的兒子,這件事是真的嗎?如果是這樣,那您有沒有考慮讓段玉玓將來接手段氏集團呢?」
這個問題非常尖銳,段玉玓是段啟智和他前妻所生的兒子,這件事圈裡的人知道,但大家都是含含糊糊,並不敢提出來,如今這記者提問出來,段啟智如果承認,那就證實他除了段玉珉這一個兒子之外,還會有一個親生的長子,消息如果公佈,肯定對段氏又是一個不小的衝擊。
果然,段啟智只是含蓄的一笑,回答道:「不管是段玉玓還是我兒子段玉珉,他們都是段家的子嗣,年輕人有實力,靠能力,以後是誰的天下這是不好說的事,我當然希望他們每個人都能十分優秀。」
又有記者提問:「段董事長,原來段玉珉先生曾經說要撤出國內市場,為什麼您現在又改變了計劃?不止沒有撤出資金,反而還加大力度投入了國內市場,
請問您這是要準備重新考慮投資走向,意指國內市場嗎?」
段啟智圓滑地說道:「如今國內市場日新月異,雖然有人預計今年經濟走向可能會持續下跌,但我仍然看好國內市場,我擁護國家政策,也想做個報效國家的好商人。」
「段董事長,您的兒子段玉珉這幾年生意做得非常好,他提出的未來幾個發展項目都是非常被大家所看好的,請問段董事長,您有沒有考慮過早一點讓段玉珉先生接掌您的位置呢?」
段啟智哦了一聲,又笑了笑,說道:「我今年才六十八歲,我覺得自己還不到老年,正是鼎盛的中年之時,我還想繼續再工作幾年,你說的這件事,我暫時沒考慮哦。」
段玉珉在一邊也是笑了,他接過父親的話茬:「我爸爸的確很年輕,他的身體素質和思想決策遠遠都勝過於一些沒經驗的年輕人,段氏集團是我爸爸的心血,他也是集團的領航人,沒有這個領航人,我們其他人怎麼能往前繼續航行呢?」
大家都是微笑,閃光燈啪啪亂閃,段啟智父子互相握手,笑吟吟的迎對鏡頭。
我關上了新聞窗口。
周子馳告訴我:「不要寄希望瞞天過海,現在國家形式不像從前,以前可以混水摸魚,現在別想了。」
我還是不太明白,「段玉珉這樣做,如果害了段氏集團,那對他自己有什麼好處?」
周子馳說道:「沒什麼好處,我說過了,這是一招險棋,他吃準了段啟智貪心又想把段氏無限擴張的想法,所以才慫恿著段啟智做這件事,山西這個煤礦,本來估值最多只有十一個億,段啟智聽了段玉珉的建議,暗中把這個煤礦買了下來,在段玉珉的運作下,他虛假評估,轉手又把這個煤礦以五十五億的價格轉給了國家,然後他又找人暗箱操作,控制了這間公司33%的股份,這一來一去,段氏集團在短時間之內就劍到了三十多億的資金,段氏在海外上市,還有一些項目急需資金,這一筆資金正好填補了段氏集團的虧空。」
「這表面上是對段氏非常有利的一件事。」我說道:「段玉珉看起來是為段氏著想,所以段啟智才會深信不疑,因為能給集團帶來這麼大的收益,他不會懷疑自己的兒子。」
「就是這樣。」周子馳搖頭:「段啟智是段氏的總裁,段玉珉雖然在集團有股份,但他這幾年一直在忙自己的生意,他借口自己沒有插手段氏集團核心管理層,所以完全可以把這件事推到段啟智的身上,一旦東窗事發,他可以退出來,最先落馬的一定是集團的負責人段啟智。」
我感覺到心寒,「你說他會這麼做嗎?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段啟智雖然對他有點嚴厲,但虎毒不食子,我想段啟智關鍵時候不會殺自己的兒子,那段玉珉會對父親下手嗎?」
「很難說。」周子馳搖頭,「段玉珉已經不是七年前的段玉珉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段啟智有一個前妻生的兒子段玉玓,這個段玉玓也是個人物,他雖然前幾年鬧出過同性戀的醜聞,但是這不影響他生意場上的決斷,段啟智又很器重這個兒子,真的如果拚殺起來,誰能執掌段氏集團還真不好說。現在段啟智又被何琳迷住了,還有了一個小兒子,腦袋糊塗也是很不好說的事。段玉珉要想上位,就必須得狠心!」
我禁不住歎氣,我現在也覺得自己真的看不懂這個男人,他也許曾經善良過,但是他現在變了,真的變了。
我和韶韶一起在外面散步。
韶韶問我:「為什麼最近也沒找我?」
我推辭:「有點懶,肚子這麼大也懶的出門,每天就在家裡窩著了。」
「多活動一下,你報了孕嬰課沒有?」
報是報了,可是我懶的去上,人家去上孕嬰課都是夫妻兩個一起去,丈夫陪著妻子十分關心體貼,我呢?捧個肚子孤零零的,算了,還是不去吧。
「還是要去聽聽課的。」韶韶善意地勸我:「如果是嫌自己悶,我陪你去好了。」
我知道她是真心為我著想,可是想起段玉珉的告誡,我只得再一次推辭。
韶韶像是明白我的苦衷,她笑了笑,沒再多說。
「懷勤勤的時候,段玉珉也沒陪過我去上課。」她說這些話倒是語氣很平淡:「勤勤生得很突然,完全讓人措手不及,而且是八個月就生,我當時想起民間的那些話,七活八不活,自己就嚇得要死,好在勤勤什麼事都沒有。」
我們兩個一邊走一邊聊天,聊起孩子的話題,兩個人就有說不完的話了。
「勤勤現在怎麼樣了?」
說起勤勤,韶韶又輕輕歎了口氣。
我看她臉色有異,問她:「怎麼了?」
「段玉珉不讓我再見孩子了。如果要見孩子,必須要經過他的同意。」
我啊了一聲,「為什麼?」
她苦笑,我明白了些什麼,「他是不是以孩子為要挾,如果你要想見孩子,就必須和他復婚?」
韶韶說道:「他也不是強令禁止我不見孩子,但是他只提了一個條件,如果我想取得勤勤的探視權,就必須要證明我和勤勤是母子關係。」
我不明白:「你本來就是勤勤的親生母親,這還需要怎麼證明?dna檢驗嗎?」
「不是這麼簡單。」韶韶輕歎:「dna檢驗是一個很簡單的事,做了就可以,但是如果真的做了,那就證明我是勤勤的親生母親,勤勤的親生母親是蘇春韶,那紀梅心又是誰?如果我是紀梅心,我就和勤勤沒有關係,如果我是蘇春
春韶,那我就還是他段玉珉的妻子,知道嗎?七年前我雖然死了,但是段玉珉並沒有給我銷戶,我,依然存在,仍然是他段玉珉的合法妻子。」她好笑:「我們連離婚都不算,何來復婚一說?」
我這下是真糊塗了。
韶韶又和我繼續往前走。
「我想念孩子。」她輕輕說道:「真是一萬個捨不得孩子,孩子每叫我一聲,就跟揉碎了我的心一樣,真的不知道怎麼辦……」.!
有一輛黑色的車子緩緩的跟著我們,我們回過頭。
車子終於停下來,段玉珉下了車。
「韶韶。」他叫她,但韶韶只看了他一眼,就轉過了臉。
我趕忙轉過身,往前繼續走,好像聽見身後段玉珉在低聲叫韶韶,在懇求她什麼,但是韶韶的意思也很堅決,她不聽,不理,也不跟他走。
忽然我聽見身後啪的一聲,我停住了腳步。
回過頭來,我看見段玉珉還站在韶韶的面前,但是十分尷尬。
韶韶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