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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3章 人生如夢 文 / 水袖

    七年的時間在人生的長河裡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足足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有的時候,改變一生的不需要很多事。只需要一件事就夠了。

    七年裡,我從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到了現在在北京有房有車,還有令人羨慕收入的一名高級白領。

    七年裡,改變我的最大一件事就是,我死過,現在我活了,我原來的心臟沒了,後來我換了心,我又復活了。

    我是李行雲。

    現在我已經聽完了七年前發生的事,講故事的三個人十分感慨。我聽的也是心情複雜,無言以對。

    原來發生了這麼多事。

    我曾經覺得愛情童話只能是在電影裡演的,可是我沒想到,我真的聽到了這樣深重的愛情。

    終於來電了。關園恢復一片光明。然而,光明之下,我們四個人,卻是相顧無言,各懷心事。

    我看著段玉珉,他一直在看紀梅心。不,我應該叫她韶韶,當回憶這些事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在韶韶的身上,在用一種非常惆悵,無奈,又心痛的眼神在看著她。這一刻。我心裡酸苦,原來他也會這樣看一個人。在和我認識的差不多四年裡,他從來沒用這樣的眼神看過我,我曾經見他失神,悵然,若有所思,以前我不懂,現在我明白了,一個人的世界,如果曾經有過一個人存在的話,那麼縱然有再好的人經過,那也只能是經過。

    愛情有時能讓人重生,愛情有時也能讓人毀滅。

    我看紀梅心,她表情反而很淡,坐在沙發裡,彷彿講述過去的事就只是在復敘一件平靜的事一般,沒有漣漪。

    段玉珉長長歎了口氣,良久,他低聲對紀梅心說道:「那天我衝進書房時,你已經舉起了槍。我沒想到你會那麼剛烈,其實話說出口的時候我就已經後悔了,我進了書房,你正好抬槍,你最後看了我一眼,滿眼都是淚,是絕望……」

    他幾乎說不下去,頓了下,他才繼續說道:「你開了槍,倒在了我的懷裡,我拚命的叫你,其他人聽到槍聲衝了進來,那時候我已經精神錯亂了,看著血從你的頭頂流出來我差點瘋了,還是我媽媽叫人送你到醫院,當時你還有呼吸,還有微弱的心跳,醫生說你手偏了,沒有打正,但是必須馬上開顱。」

    「我不知道怎麼辦,是我媽媽在手術單上簽的字,……勤勤在保姆的懷裡嚎啕大哭,我想孩子可能也是預感到了不幸,他不想母親離開他,……」

    他落下淚來,「我看著你被送進手術室,但就在這時,你忽然睜開了眼睛,你和我說了一句話。」

    段玉珉苦笑,看著紀梅心,「你說的是,把我的心臟捐出去……,這就是你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我明白,你對我是真的失望了,所以到死,你都不想把心留給我。……我在手術室外面的地上坐了一夜,終於到第二天早晨,醫生告訴我們,……手術失敗,你不會再醒過來了。」

    「我聽到這個話覺得世界一下塌了,我衝進了手術室,你還躺在手術床上,旁邊的心臟監護儀正在滴滴作響,我不能置信,我朝醫生吼,她明明有心跳為什麼說她死了?醫生告訴我,你那是因為用的呼吸機,其實你已經死亡了,沒有意識了。……我崩潰了,是我殺了你,我逼的你用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你連勤勤都可以不要,可見你對我絕望到了什麼程度……,我推開所有人衝出了醫院,那時候我就在想,你死了我也不用活了,你曾經改變我的生命,如今你不在了,我也沒有活著的意義了,於是我瘋了似的開車在街上衝撞,最後我撞到了路邊一道石牆上……」

    段玉珉的聲音也很平靜,也許是經歷了七年的時間,他現在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初人為父的衝動男人,吸了口氣,他繼續說道:「可我沒死,那次車禍毀了車卻沒要我的命,我的兩條腿全斷了,醫生不得不給我做了雙腿膝關節的置換手術,我的腦裡也有血塊,直到一個星期後我才甦醒過來,而等我醒過來,身邊的人告訴我,韶韶已經不在了,火化了。」

    良久,紀梅心才緩緩說道:「是,我當時確實死了。……」

    風呼的又吹過了一陣,關園的窗簾被風捲起來,呼呼作響,我聽的渾身冰涼,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周子馳站了起來,他過去把所有的窗戶全都關上了。沒了風聲,大廳寂靜了下來。

    段玉珉養的那只黑豹此時卻安安靜靜的伏在地毯上,它不再像剛才那麼的凶悍,它趴在靠紀梅心稍近一點的腳邊,只是低低的嗚咽了幾聲。

    紀梅心說道:「我當時確實死了,什麼意識也沒有,但是我又活了,有人救了我。」

    周子馳這時候說了話,「是我救了韶韶。」

    我覺得整個故事裡,周子馳一直是一個鎮靜自如的旁觀者,他看清了所有的事,也明白所有事件的起始只是開始時他非常的清醒,而到後來,他也捲進了這個情感的巨浪裡,因為他身陷其中,所以,他也沒法再繼續清醒了。

    我只是不明白,周子馳是怎麼救的韶韶?

    周子馳說道:「我不放心韶韶,所以就一直讓卓園的管家給我韶韶的消息,那晚管家突然打電話給我,說韶韶開槍自殺,我立即去了醫院,那時候段玉珉正好也出了事,所有人都去搶救段玉珉了,沒有人再關注韶韶,我就順利的求動了醫生進了手術室。」

    「醫生告訴我,韶韶生前簽了器官捐贈的志願書,正好在別的城市有一個女人遇險急需心臟,按著韶韶的心願,他們要摘除韶韶的心臟。我知道這是韶韶的遺願,所以我不阻止她,我只想和韶韶最後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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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那時候韶韶躺在床上,只有呼吸機維繫著她的生命,我和她說話她也聽不到。我感覺非常的痛苦,如果我不是沒有克制的住,如果我能遠遠的躲在一邊愛她,也許我不會造成她和段玉珉的爭吵,她也就不會這樣衝動的自殺。」

    「我握著她的手和她說話,忽然間我發現韶韶的手指頭動了,醫生說韶韶已經死亡,她不可能有甦醒的意識,但是我確確實實感覺到韶韶的手動了。就在那時候,我心裡產生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我決定把韶韶偷出來,那時候因為段玉珉出事,所有人都去關注段玉珉了,我就趁著那個空檔悄悄把韶韶從醫院轉移了出來,我求動醫生幫我瞞下了這件事,而就在這時候,醫院也收治了一個女傷員,因為車禍死亡……」

    周子馳說道:「千里之外的行雲急需心臟移植,是我用了錢,我求動了那個車禍死亡女人的家屬,我用了一大筆錢求他們同意捐贈心臟。也是我,瞞天過海,就在醫生一邊搶救段玉珉,一邊摘取那個女人心臟的時候,我把韶韶從醫院偷了出來。我通知了韶韶的父母,沒想到韶韶的父母知道事情經過,他們一致決定瞞住段家人,他們騙段家人說韶韶死亡已經火化,段家沒有辦法,只好事後匆匆發佈消息,說韶韶是車禍死亡,補發了一個倉促的葬禮結束了那件事。」

    段玉珉笑,聲音淒涼:「就是這樣,等我一個星期後醒過來,我得到的就是韶韶死了,已經火化了的消息。我的岳父岳母甚至告訴我,他們把韶韶的骨灰已經散發在山上了,因為那是韶韶的遺願,她不希望自己埋在土裡。……我沒想到只過了一個星期,什麼都變了,我的妻子沒了,她甚至什麼都沒給我留下,連一滴骨灰也沒有留下。……」

    周子馳說:「對不起段玉珉,是我讓你和韶韶分開了七年。這一切的錯責都在我。」

    段玉珉只是苦笑。

    紀梅心本來是在一邊沉默的聽著的,聽到這時候她說了話,「你沒有錯,子馳,如果不是你七年前救我,現在我早就死了,當然也沒有現在的紀梅心。」

    她非常冷靜,我看著她的臉,燈光下,她的臉像一尊雕塑一般,冷艷,高傲,美麗,卻也傷感。

    「七年前如果不是你把我從醫院裡轉移出來,我今天也不可能坐在這裡。」紀梅心輕輕說道:「是你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活了,後來我又接受過三次開顱手術,醫生陸陸續續地從我腦子裡把散彈殼取了出來,在我父母的請求下,子馳把我安置在一個隱秘的地方,等我完全恢復的時候,就已經是兩年之後了。」

    紀梅心聲音輕微:「是子馳給了我新的身份,我就從那時候改名紀梅心,梅心,沒心,因為我的心已經死了,就在七年前那個晚上死了。」

    段玉珉看著她,又苦笑:「我看你不是沒心,你是狠心,你因為恨我,你可以隱姓埋名的過了七年,七年時間,勤勤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

    「他見過。」紀梅心依然很平靜:「如果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讓我放心不下的話,那就是我的兒子,勤勤。我想他,不管是恢復中還是在恢復後我都想他,我曾經也想不顧一切的去找勤勤甚至把他偷偷的帶走,可是我的父母阻止了我,他們說我不適合那個豪門,勤勤是屬於段家的,我根本就帶不走他。無奈之下我只好再度懇求子馳,我求他讓我私下裡和勤勤見面。」

    段玉珉抬頭看周子馳:「七年前我生意上陷入困境,你突然間給我注資,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周子馳默然,好一會兒才說道:「是,因為韶韶的死,你有一段時間頹廢不前,你投資的那條高速公路也因為資金斷缺不得不中止了工程,你母親沒辦法只好決定把那個工程轉出去,我不想你受到你父親的責備和何琳的嘲笑,所以我才去找你,我說我可以和你共同把那個工程做下來,條件只有一個,你必須要振作。」

    「呵。」段玉珉搖頭:「我開始還以為你是雪中送炭,沒想到你是因為心裡內疚。」

    「對。」周子馳並沒有否認,「我後來私下裡讓勤勤和韶韶見了好幾次面,但每次見面我都瞞著你,勤勤很聰明,他也聽話的把這件事隱瞞了下來,這成了我們三個人的秘密。」

    段玉珉喃喃地:「我竟然被蒙在鼓裡。」

    「沒蒙在鼓裡又怎麼樣?」紀梅心反問他:「你這七年來為勤勤又做了什麼?」

    段玉珉臉色黯然下來。

    紀梅心有些嘲弄地說道:「你恢復了健康,可是你又做了什麼?勤勤一歲的生日,你帶著新女朋友出去玩,你喝的爛醉如泥,回來抱著勤勤差點把勤勤摔死,你母親害了怕,把勤勤帶到了香港。後來呢,你又做了什麼呢?勤勤兩歲生日,你在國外照樣花天酒地,和其他女人鬼混。……勤勤三歲入幼兒園,你卻連出席孩子入園的儀式都沒去,好不容易良心發現,你決定去接勤勤放學,可是你卻又記錯了幼兒園。」

    段玉珉默默無語,忽然間,他把臉轉到了另一邊。

    我心裡一陣難過,我明白,我什麼都明白。

    到現在我什麼都知道了,原來我的心臟真的不是韶韶的,這只是一個陰差陽錯的謊言。

    周子馳看我,他似乎明白我的心思,「對不起行雲。」

    我苦笑:「你何必和我說對不起,你根本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七年前如果不是你,我也不可能得到別人的捐助,你救了韶韶也救了我。」

    段玉珉說道:「我後來知道韶韶的心臟被捐出去了,於是我開始找接受韶韶心臟的人,因為那是韶韶能留給我的唯一一點想念了。但所有人都瞞著我,我用了很多方法,最後我查到了行雲的下落。」他看我,「行雲,你現在知道了,其

    實認識你的飯局是早就設計好的,我要你,也只是因為我以為你有韶韶的心臟。……韶韶死了,她什麼都沒給我留下,除了她在卓園寫的日記,什麼都沒有。」

    我看著他,眼淚不停的流,是,我現在明白了,為什麼他會叫我韶韶,為什麼他吻我的時候從來都是閉著眼,為什麼他又會在和我上床之後又常常一個人書房裡發呆。為什麼他放著一個那麼漂亮的卓園不住卻買了一套只有卓園五分之一大的關園來住,有些事是不能去觸碰的。

    我難過,現在我什麼都不是了,原來他以為我的心臟是韶韶的,現在真相揭開,我什麼都不是,我的心裡不知是何滋味。

    紀梅心看我,她也非常的傷感,和我說道:「行雲,其實原來我並不打算出現,如果不是因為勤勤生病,我打算就這樣在國外隱姓埋名過一輩子。事情已經是這樣,何必要去改變這個事實呢!」

    「你已經出現了。」段玉珉說道:「你沒死,你是勤勤的生母,也是我的妻子,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我早就已經死了。」紀梅心說道:「從七年前我給我自己開一槍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死了,段玉珉,你現在就算認識我,我也不是七年前的蘇春韶,我現在是紀梅心,請你記住,我是紀梅心。」

    「不會。」段玉珉淡然:「不管你是紀梅心還是韶韶,你都是勤勤的生母,這是永遠沒法更改的事實。如果你不想在我面前出現,你又何必要帶走勤勤?」

    紀梅心反問他:「我根本就沒帶走勤勤,勤勤正生病,他身體那麼弱,這時候把他從醫院裡帶出來根本就是在害他,我怎麼可能會帶他走!」

    段玉珉吃了一驚,「你沒帶走勤勤?」

    我忽然間感覺到肚子一陣生痛,本來醫生就說我有流產的跡象,段夫人在醫院大鬧的那一場,我被她推拉摔在地上,現在我的肚子又開始疼痛了起來,捂著肚子我呻吟,段玉珉和紀梅心馬上奔過來扶我,「行雲!」

    我只覺得肚子往下墜,眼淚流出來,我咬著牙抱著肚子哭,紀梅心發覺不好,她立即和周子馳說道:「她不太好,我馬上送她去醫院,你和段玉珉留下來,你們找勤勤。」

    「韶韶!」段玉珉叫她。

    紀梅心連理都不理他,她安慰我:「行雲,你躺下,你聽我的話,我曾經在四個多月時也差點流產,你現在聽我的話,我告訴你怎麼做。」

    車子往醫院疾馳,我的眼淚又流了出來,梅心就坐在我身邊,她給我拭去眼淚。

    我握著她的手,泣不成聲,「對不起。」

    她歎息,十分心疼的看著我:「你有什麼錯?」

    我哽咽道:「段玉珉說過的,他只要你和他的孩子,所以我懷孕的時候,他不要我這個孩子,我知道,他沒愛過我,也不會愛我這個孩子。」

    紀梅心緊緊握著我的手,她痛心地安慰我:「你別胡思亂想,你放心,你的孩子不會有事,段玉珉他雖然有時候很傷人心,可是他並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他既然答應了讓你生下孩子,他就絕對不會再逼你的,你放心的。」

    我還是在哭,推車推我進急診室,紀梅心一直守在我身邊,她懇求醫生:「醫生,請你救救她,救救她,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子。」

    我知道她是真心為我好,眼前一黑,我也昏了過去。

    …………

    …………

    第二天早晨我終於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天已經亮了。

    我躺在床上,病房裡空無一人。

    我馬上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發覺肚子還在,一陣心酸,我長長歎了口氣。

    按鈴叫護士,護士快步進來,門開了,周子馳也進來了,一看見他,我又是百感交集。

    「勤勤怎麼樣?他有消息了嗎?」我問他。

    周子馳皺眉,「還沒有,派出去的人正在查,我們也在等電話,可是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

    「梅心姐呢?」

    我不知道我現在該叫紀梅心是梅心還是叫她韶韶,我認識她的時候,她是紀梅心,可是在周子馳和段玉珉的眼裡,她就是韶韶。

    周子馳看我:「她守了你很長時間,現在也累了,正在隔壁休息。」

    我舒出口氣,本想問段玉珉,但是我馬上閉了嘴,周子馳馬上就察覺到了,他回復我:「他也累了一晚上,現在勉強回去休息了。」貞狂巨巴。

    我默默無語,看著頭頂,過得好一會兒我才說道:「他們夫妻終於又見面了,這樣多好,段玉珉想韶韶想了七年,終於見到了她,總算是沒辜負他這七年的相思。」

    周子馳只是看著我。

    我苦澀地說道:「其實我一開始就是個替身,如果不是段玉珉誤會我有韶韶的心臟,他是根本就不會想認識我的,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們,是你們的幫助我才能活下來,如果沒有這個陰差陽錯,我怎麼可能認識段玉珉,又怎麼可能會風光的過了好幾年。」

    我看周子馳,他的臉孔也很平靜,我又一陣揪心不捨:「大哥。」

    他轉過頭來,向我微微一笑:「想說什麼?是想安慰我嗎?」

    我苦笑,他真的是一個玻璃心肝的人,其實我想說的,他也是什麼都明白。

    他不由的也歎:「我當初真的是挺自私,我把韶韶偷了出來,我藏了她七年,

    其實我知道,這七年雖然她沒有回段玉珉身邊,她的心裡也依然沒有忘記過他,在她心裡,我一直就是她的大哥,這個身份已經定格,我無法取代她愛人的位置,不過我還是比較自私,哪怕只是守在她身邊,我也感覺到很滿足。」

    我歎道:「你是一個多好的人吶!」

    我真的很佩服周子馳,如果不是愛一個人愛的極深,他怎麼可能做到這樣的隱忍,我同時又很羨慕韶韶,女人一生能得到這樣兩個男人的真愛,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醫生來給我檢查身體,告訴我,我仍然胎象不穩必須要臥床休息,而且我不能太激動,否則雖然孩子已經成形,但是我仍然容易小產,此時我反而心態很平靜了,從前段玉珉雖然和我把話說得很明白,可是我心裡對他還是有點幻想的,我總想著因為孩子的關係我們必須還會接觸,多少他會重視我一點,可是當韶韶出現之後,我知道我徹底沒有指望了,此時好似心灰意冷一樣,我也反而平靜了。

    勤勤一直沒有消息,我也十分的費解和擔心,孩子究竟是被誰帶走的?到底這個人居心何在?

    我猶豫著正想給紀梅心打電話,沒想到她卻來找我了。

    我正躺在床上發怔,看到她過來我十分意外:「梅心姐?」我仍然是這樣叫她,雖然知道她是韶韶,可是我還是習慣的這樣叫她。

    她手裡捧著一個保溫盒,把保溫盒放到桌上,她苦澀的說道:「勤勤到現在還沒有消息,我不能不做點事。如果我不找點事做我想我也會瘋掉,可是我也不知道到哪裡去找勤勤,離開北京已經好幾年,就好像兩個世界一樣。」

    她把飯盒打開,勸我:「我給你做了點吃的,你多少吃點東西吧!」

    我看著她,現在我對她真的是心悅誠服,知道她曾經受過這麼多苦,又和段玉珉有過那麼一段蕩氣迴腸的感情,我真無話可說。

    她的手藝很好,雖然心裡牽掛孩子,可是她仍然做了幾樣很可口的菜,我明白她真心為我擔心,看著飯,我低聲和她說道:「謝謝你。」

    我們心裡都在為勤勤擔心,但是表面上我們又不敢說得太多,怕的說多了會讓大家更加難過焦心,段玉珉已經在千方百計的找勤勤的下落,所有段家能利用的關係都已經利用上了,醫院的監控被反控看了多次,最後我們能查到的唯一線索就是,勤勤是被一個女人抱出了醫院,之後那個女人上了一輛黑色的套牌轎車,車牌照也是假的,到現在段玉珉沒接到任何一個電話,哪怕是綁匪的電話都沒有一個。種種跡象只有一個可能,對方是蓄謀而來的,可是究竟是誰呢?

    我吃不下飯,紀梅心也是十分不安,我們兩個女人坐在病房裡都只能無助的苦等,等來等去,沒想到就在我們等得焦灼不安時,病房門又開了,進來的人讓我們兩個都吃了一驚。

    竟然是陸景怡。

    陸景怡仍然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保鏢替她打開門,她出現在門口,但是當她一看見紀梅心時,她也吃了一驚。

    紀梅心看見是陸景怡,她也沒想到,「陸景怡?」

    陸景怡看她,半晌她才冷笑:「蘇春韶,果然是你!別人告訴我,你回來了,我還不信,現在看見你,原來你真的沒死!」

    她們兩個人在我的病床前針鋒相對,各不相讓。

    陸景怡揚起下額不屑地說道:「怎麼?裝死又復活?這種詐屍還魂的招你都使得出來?真是下作,看來這七年你過得挺滋潤的。」

    紀梅心也不卑不亢,「托你的福,我過得很好,而且我還得好好感謝你,陸大小姐,如果不是你當年的落井下石,我現在也不會活得這樣清醒。」

    陸景怡嗤了一聲,她又看我:「李行雲?你們兩個女人這是結成了一個陣線聯盟嗎?也好啊,我正想看看,七年前的蘇春韶還有七年後的李行雲,看段玉珉的新歡舊愛聯手起來會演出一幕什麼樣好戲!」

    「你說得很好。」紀梅心仍然很平靜,「我現在就是和行雲聯手,我要正式對抗你。陸景怡,我太清楚你了,七年前你陷害我,我沒騰的出手來收拾你,你不要以為自己可以瞞的住一切,行雲是怎麼受傷的,是誰開車撞傷她,你心裡比誰都清楚。」

    「你這話是說,是我害的李行雲了?」陸景怡咯咯地笑:「就算是又怎麼樣?我是段玉珉的未婚妻,她勾引我的未婚夫,一個道德敗壞的小三,懷著一個賤種,還想登堂入室上位不成?」她冷笑看我:「李行雲,你也算命大,到現在還能帶著孩子活到現在,所以,你最好在心裡多念幾句阿彌陀佛,求菩薩保佑你,保佑你的孩子和你都能平平安安的,如果你真的讓我不爽,我也有很多方法讓你生不如死,包括你的孩子,一樣都活不下去!」

    我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本能的把手放在肚子上。

    「你敢!」紀梅心立即喝斷陸景怡,她毫不畏懼的迎上陸景怡,「陸景怡,我也警告你!你背後做的??事已經夠多了,從前我忍你,因為我那時候懷著孕,還沒來的及收拾你,但現在我提醒你,如果你再敢對行雲和她的孩子做任何一點缺德的事,你怎麼對她,我就會怎麼對你,而且我會十倍的奉還給你!你想和我斗嗎?」她揚起臉,毫不畏懼的看著陸景怡,「放馬來吧!七年前我就不怕你,七年後我依然不怕你!」

    陸景怡呵的一聲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陸景怡扭著腰摔門就走,她走了,我這才鬆弛了下來。

    「你不用怕她。」紀梅心很冷靜,「越是怕她就越會助長她的囂張氣焰,對陸景怡這種人,不能怕也不能斯,與其忍讓,不如以暴制暴。」

    我沒想到她

    說出來的話這樣冷靜堅決。

    原來我覺得韶韶是一個柔弱而心軟的女人,可是現在我對她的印象徹底改變,七年的時間足可以改變一個女人,讓這個女人變得堅強,冷靜,沉穩和從容。

    但我同時又十分費解:「段玉珉不喜歡她,他也不喜歡別人操縱他的,可是為什麼他又會和陸景怡訂婚呢?」

    紀梅心說道:「仍然是權益之計,現在陸家和段家都有不同程度的危機,與其兩家各自孤軍奮戰,倒不如兩方聯手。陸景怡也已經不再是七年前的陸景怡了,雖然她是個女人,可是她並不弱於男人,她已經控制了陸家的大部分股權,這次和段家合作,如果沒有利益,你想她會和段家合作嗎?而段玉珉,他明知陸景怡也不是為了感情才和他訂婚的,兩家都各取所需,所以兩家才會訂下城下之盟。如果說七年前是暗奪,那現在就是明爭了。」

    原來是這樣,我低聲:「你這些年來不肯再出面,應該也是因為痛恨這個虛偽做作的環境吧!」

    她看我,良久,她輕輕歎了口氣。

    「我是很痛恨。」她說道:「如果可以,我情願不要那所謂的什麼段太太的稱號。」

    門開了,沒想到竟然是段玉珉和段夫人進來了。

    段夫人先一步進來,她看都沒看我,直接就朝紀梅心走了過去,一看見紀梅心,她歎了口氣,「韶韶。」

    紀梅心也是百感交集,她低下頭,很恭敬地叫了一聲:「段夫人。」

    段夫人歎道:「你這個傻孩子啊,你怎麼能……怎麼能這樣狠心呢?你……」

    段玉珉臉色也不好,他仍然是穿著昨天的衣服,因為早晨沒刮鬍子,他下額也冒出了細細的胡茬,我突然想起和他在一起時,他曾經也用帶著胡茬的下額輕輕吻我,甚至還用下額蹭我的胸脯,心裡又是一陣難過,我趕忙轉過了臉。

    紀梅心問他:「勤勤有消息沒有?」

    段玉珉很疲憊地搖頭,一看到他的表情,梅心站立不穩,剛才雖然和陸景怡對峙,她有那麼大的勇氣,可是現在她也堅持不下來,站立不穩,段玉珉一把扶住她。

    他低聲:「你回去休息,任何事我來處理。你放心,勤勤是我的兒子,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到他,韶韶……」

    段夫人也勸她:「韶韶,回家吧,跟我回去,段玉珉需要你,勤勤也需要你這個媽媽啊!」

    紀梅心落下淚來,她哽咽:「對不起媽媽。」

    段夫人說道:「你既然還叫我一聲媽媽,就當我是自家人,你知道我心裡是疼你的,我只認你這一個媳婦,你怎麼能讓我傷了心呢?」

    段玉珉還扶著韶韶的胳膊,韶韶抬起頭來輕輕推開了他,「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段玉珉我提醒你一件事,行雲懷著的,也是你的孩子,我希望你能負責任。請你去做一件事。」

    「什麼事?」

    「我希望你能公開承認行雲,承認行雲的孩子。」

    這話一說出來,我和段玉珉都愣了。

    韶韶說道:「你的未婚妻陸景怡處心積慮的害行雲,那次車禍讓行雲差點流產,段玉珉,孩子是你的,希望你能保護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該怎麼做,你應該有分寸。」

    我心裡百感交集,低下頭,眼淚又流了出來。

    我沒想到韶韶會說出這樣的話,我知道她絕對不是虛情假義,她是真的為我著想,正因為這樣,我心裡十分內疚,段玉珉看看我,思忖了一下,他說道:「好,我答應,等找到勤勤,我馬上就會公開行雲的身份,我會向所有人宣佈,行雲的孩子姓段,不管是男是女,他是我段玉珉的孩子,將來他可以繼承我的財產,不會有任何人敢輕視他。」

    段夫人也說道:「是,我也答應你,我承認行雲的孩子是我的孫子,我還會讓行雲的孩子沿襲段家第三代的排行,勤勤叫段恪勤,行雲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他的名字叫段恪敏,他可以和勤勤一樣被段家所有長輩承認。」

    我終於放了心,徹底放了心,捂著嘴哽咽起來。

    韶韶長舒了口氣,「那我先回去了。」

    段玉珉拉住她:「韶韶。」他懇求她:「你跟我回去,我答應你所有的事,但是我只請你答應我一件事,別再離開我。我對不起你,七年前我害的你差點丟了性命,那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事,你相信我,七年來我雖然做了很多荒唐的事,但是這七年來我沒有一天沒有想起過你,我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如果可以,我情願七年前的那一槍是打在我的身上的。」

    韶韶轉過了臉,「你知道我不會回頭的,段先生。」她平靜地看著他:「七年前你就知道我的性格,我可以選擇七年不出現,以後我也不會再回頭。」

    「韶韶。」

    正在這時,段玉珉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立即接了起來,但是接著聽到裡面的話,他臉色一下變了。

    我和韶韶都緊張了起來,段玉珉臉色突然變得古怪,到底是怎麼回事?

    段夫人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勤勤有消息了?」360搜索.當我決定不愛你更新快

    段玉珉說道:「不是勤勤的消息,是爸爸……」

    「你爸爸?他又怎麼了?」

    段玉珉嗤了一聲,臉上浮現一絲嘲弄,「怪不得我爸爸一直沒過問勤勤的事,我還以為他去了美國是因為公司裡的事,他去美國發展業務,可原來是這件事……」

    他和我們略帶譏諷地說道:「我剛剛接到消息,何琳在美國給我爸爸生了一個兒子,段啟智十分高興,已經對外宣佈了這個消息,而且還給這個兒子起了名字,叫段玉琅。」

    段夫人大吃一驚,「你說什麼?」看兒子表情不假,她渾身一軟,韶韶立即扶住了她。

    半天段夫人才苦笑:「我千防萬防,防了何琳這麼幾年,沒想到到最後還是沒防的過去……」

    段玉珉冷笑:「段啟智真是好厲害,六十八歲了,老當益壯,竟然又添了一個兒子?那我是不是該恭喜他?恭喜他段家的五少爺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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