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掩
聽沈聿這樣一說,兩人先是從魂遊天外中被拉了回來,然後就同時吃了一驚。尤其是廖新新整個人幾乎是向前一躍,她有些驚喜的看著被沈聿指出來的那個部分,終於知道自從看見屍體以來那種強烈的不和諧感究竟來自哪裡。
「沒錯!沒錯!」廖新新激動的把臉都要貼在屍體的肚皮上,袁飛趕緊把她扯開,防止她與屍體真正意義上的親密接觸。
「我在檢查的時候就一直覺得這劃痕哪裡不對勁兒,但是我又說不上。」廖新新兩隻巨大的眼睛裡面都在放光,「其他位置的劃痕有些漫不經心的味道在,雖然也是密密麻麻的,但是刀痕中斷和隨意性要強上一些,但是腹部這裡的劃痕卻不一樣,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這裡的劃痕每一道的力度都差不多,而且直到尾部還是同樣的深淺。」
沈聿臉上終於不那麼明顯的不滿,他先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嘴裡說著,「把屍體收拾好了,回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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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廳裡已經是快十點了,不過誰都沒心思休息。廖新新放下東西就立刻馬不停蹄的跑到檢驗室,把手機的毛髮、指紋等交過去。
「警監要立刻做屍檢。」廖新新說,「請你們準備一下吧。」
等回到辦公室之後她才覺得有些腰酸背痛,趴在桌子上瞇了一小會兒之後她還是心裡面放不下。就又走出來,正好看見袁飛從沈聿的辦公室方向過來,就迎上去問。
「警監怎麼說?」
袁飛撓撓腦袋,「警監話裡話外都往甄秀身上帶,我也就不明白了。這個人和余琛什麼關係都沒有,幹嘛咬著那幫人不放,這就應該是普通的拋屍案麼。」
「誰知道了,不過警監比你聰明,我覺得你還是聽他的比較好。」廖新新聳聳肩。
「你不是一直對警監挺不滿的麼,怎麼這會兒說上他好話了。」
「我還是不大喜歡他。自大的工作狂。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的眼睛就是毒。我近距離做了那麼多檢查也沒看出來那個屍體的腹部的刀痕有什麼不妥的,就是覺得哪裡不對。警監呢,就是過來瞄了一眼就什麼都清楚了。」廖新新說,「所以說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做事吧。」
袁飛瞥了她一眼。然後又問。「不是要做屍檢麼。你怎麼還在這裡晃蕩?」
「我現在還是個小實習生。怎麼會讓我上手,都是廳裡老資歷的前輩們去做。連觀摩都很難進去的。」廖新新說,「不過沒關係。反正屍體我也看得差不多了,到時候從警監那裡把屍檢報告要過來自己學習一下好了。」
沒有別的事,但廖新新也不打算回家了,她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就窩在辦公室裡面的椅子上睡著了,等再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她連忙掏出塊濕巾簡單擦擦臉就走出去。
「屍檢結果出來了嗎?」
負責人看了一下記錄,「還有一項正在等,報告要等一下才能交過去。王姐讓我先報給警監幾項,不要耽誤了案子。」
「好,我一會兒拿給警監吧。」
沈聿拿著廖新新拿來的幾項報告單,凝眉細看。
「和你說的差不多。」沈聿看完之後說,「屍體的確是一直處於冷凍狀態,並且保存很好,溫度可能一直處於穩定的恆溫狀態,所以屍體沒有繼續腐壞的趨向。」
「那一定是有相當好的設備了。」廖新新說。
「嗯。」沈聿說,「擁有這樣設備的地方可不多。去調查一下各個醫院停屍間是否有丟失屍體。」
「好。」
「還有屍體的腰腹部在屍檢中著重的檢查了,發現了紫黑色的皮膚組織。」
廖新新一愣,「紫黑色的皮膚組織?紋身嗎?」
「如果是紋身的話沒有必要大費周折的用刀劃掉,直接洗掉就可以了。」沈聿思索了一會兒,「皮膚組織極為稀少,很難分析成分。等一會兒送來完整的報告再說吧。」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報告送了過來,沈聿一看報告結果就皺起眉頭。「什麼叫未知成分?分析不出來具體物質至少也要把成分寫明白。」
負責人為難的說,「王姐那邊我也問過了,但是檢驗出來的結果就是這樣。那種物質無法檢驗出具體成分,但可以肯定的是肯定不是紋身顏料。」
「不是紋身?」沈聿抬眼看了她一眼,然後垂下眼睛,「你先回去,我知道了。」
袁飛正好也進來,納悶的看了他們一眼。
「怎麼了?」
廖新新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說了一句,「還不清楚呢,等警監說吧。」
沈聿又沉默了一會兒後站起身,「這樣吧。今天你們先去市內的醫院調查是否有屍體遺失或者家屬領走的情況,然後一一對照好屍體進入停屍間的時間,把符合屍檢時間的都記錄下來。」
「那剛才的事情——」廖新新問。
沈聿擺擺手,「事情可能有些麻煩,這裡你們先不用管,我要見幾個人再決定下一步。你們先去吧。」
袁飛納悶的跟出來,「怎麼了?屍檢結果不是已經出來麼?」
「所以才麻煩呢。」廖新新回答,「說是在腰腹那裡找到了紫黑色的皮膚組織,檢驗之後,皮膚組織是死者的,但是那種紫黑色的物質卻檢驗不出來組成成分。」
「不是吧?」袁飛疑惑,「不是紋身?」
「不是。所以才奇怪。」廖新新走進電梯,「算了,這不是我們要管的,讓警監頭痛去吧,我們趕緊把任務完成。我昨天在辦公室的椅子上窩了一宿,都快要累死了,我要趕緊回家睡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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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腦子裡面卻在飛速的運轉著。過了約十分鐘他突然睜開眼睛,然後迅速的從辦公桌的抽屜裡面掏出一份件出來,是前一段時間耀築那位跳樓自殺的女秘書孫隼的屍檢報告。
屍檢報告很簡單,簡單的對孫隼頭上的致命傷進行的總結,順便也說了一些她身上由於自虐而產生的傷口。
沈聿看著屍檢報告上附著的孫隼屍體的照片。
這時候沈聿只有一個想法,真可惜,孫隼是穿著衣服的。
這種關聯似乎的確有些牽強,但是不知為何自從看到屍體之後他就條件反射的想到了植夢者。或許是因為昨天甄秀剛剛從市二院運走了余琛的屍體,接著間隔不久後就發現了同樣被冷凍了超過半個月以上的男性裸屍。
年齡約20歲,身高180左右,面目模糊幾乎看不出面容,但輪廓與余琛卻有著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相似度。
這些是沈聿看到那具裸屍時候的第一反應。
一旦這麼想,很多事情似乎都在往那個方面靠。所以他與袁飛說,不要輕易的下結論,因為一個簡單的結論很可能就會完全的影響整個案件的方向,他實在不想因為最近滿腦子的植夢者案件而影響這個案件。
但是既然已經這樣想了,那麼要麼就要找到否定的證據,要麼,那就的確就是真實。
他拿起電話,對電話那頭說,「幫我約耀築的市場部經理,劉喬。讓他立刻來警察廳,就說孫隼案又有了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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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喬很快就來了,他又瘦了一些,看起來很憔悴,雙眼下有著很明顯的黑色。
「最近沒有休息好。」劉喬勉強笑笑,然後坐下,「聽警監的意思是又發現了什麼?」
沈聿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我想先瞭解一些事情,還希望你能夠配合。」
「只要是能夠調查出孫隼死亡的真正原因,我都是願意配合的。」劉喬說。
「好。」沈聿沉吟了一下然後說道,「之所以這些事情要找你來瞭解,是因為孫隼的屍體已經被她的家人領回去了,估計現在我們就算是有什麼疑惑也沒有辦法調查了。而且案件當時發生的時候並沒有引起廳裡的重視,畢竟當時所有人都認為孫隼只是自殺,沒有他殺的動機和發現,屍檢報告上面也非常簡單。」
劉喬點頭,「我一直也認為孫隼是自殺,直到你們後來又來找我我才知道這其中還有內情。沈警監有什麼想知道都問吧。」
「我想知道在領會孫隼的屍體之後你們應該有給她換過衣服吧。總不能讓她穿著死去時候的衣服。我想知道她屍體上的一些屍檢報告上面沒有寫明的情況」沈聿說。
劉喬愣了一下,他是不太願意把這些私密的事情拿出來說的,但是想了想之後還是回答了,「當然要讓她穿的漂亮些走。只是這些是她父母做的,我沒有在旁邊。」
「那就麻煩您去詢問一下她的父母。我知道這實在有些強人所難,都這麼長時間了又要勾起她父母喪女的悲痛情緒,但是沒有辦法,我們真的需要知道這些情況。」
劉喬猶豫一下後點頭,「好吧,您說,需要我去問什麼。」
窗外射進一縷即將到達正午的陽光,打在光滑的上了釉的桌面,向劉喬的方向散出刺眼的反射光,在這道光的刺激下他看不太清沈聿的模樣和表情,只是模糊的覺得他似乎笑笑。
「我想知道孫隼死後屍體上的腹部有沒有紫黑色類似紋身一樣的圖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