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投降!快點掛白旗!」所有的水兵都停下了手上的事情,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的管帶,這個平日裡,雖然有些懶散,傲慢,但依舊不失為一個好軍官的管帶,居然在僅僅中了一炮之後,就變成了如此的形態。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不知道,應不應該聽從管帶的話,掛上那面壓在貨物倉最底下,從來沒有動用過的,代表羞恥的旗幟。
歷史上,他們終究還是沒有抗拒方伯謙的命令,羞恥的掛上了那面旗幟,但在這個世界,方伯謙被某個人一腳給踹到了一邊。
「方管帶精神失常了,你們兩個帶他下去休息!」動腳的自然是流年楓,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卻又想不到安撫方伯謙的辦法,只好一腳把他踹開,打算取而代之了。
「你這個兔崽子!你想造反嗎?你算什麼東西,敢踹我,我吃的鹽比你…………」方伯謙氣得火冒三丈,一下子就罵開了「來人呀!把這個來歷不明的奸細,給我丟到海裡去。」
「你們兩個傢伙,難道你們希望北洋艦隊的榮耀第一次折損在你們的手裡嗎?」
那兩個被流年楓吩咐的水兵面面相覷,其實,艦艇上所有人都在面面相覷,他們一方面不敢違背管帶的命令,可一方面,又不甘心就這麼逃跑,濟遠號上一下子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把管帶大人帶下去吧!他需要休息!」終於,有一個聲音打破了沉默,所有人聽到這個聲音都鬆了一口氣,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崗位,準備戰鬥。而那兩個水兵,也一左一右,扶住了方伯謙,打算把他帶回艦長室中。
「濟遠!!」方伯謙的語氣也軟了下來,他看著站在一旁發號施令的濟遠,不甘心的問「為什麼!難道我們幾年的相處,還比不上這個小子幾天的時間嗎?」
「您錯了!管帶大人!」濟遠搖搖頭「作為一個艦娘,死,也應該死在大海之上,而不是人們的唾沫星子裡。」
「是嗎!」方伯謙終於徹底的冷靜下來,他推開身邊的兩個水兵,自嘲著說「看來,我已經不適合再指揮這艘戰艦,和濟遠小娘子你了!」
「你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子!我可以信任你嗎?」方伯謙的眼神死死的盯住流年楓「我可以把一百多條漢子的生命,還有濟遠,托付給你嗎?」
「您會看到一個不一樣的未來!方大人!」流年楓自信的點點頭,「其實,我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拯救這場本應該失敗的戰鬥。」
流年楓估計自己馬上就要走了,也不在乎透露自己的身份了,更不怕被人當做神經病了。
「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總有種莫名其妙的信任感!」方伯謙點點頭「我去艦長室裡關自己的禁閉,一切就交給你了」
「謝謝你的信任!濟遠小娘子!」流年楓對身邊幫她解圍的濟遠說道,沒有濟遠的那一句話,方伯謙也不會醒悟過來,艦上的官兵們也不會聽自己的話。
「不是!」濟遠搖搖頭,看著越來越近的浪速,臉上一片熱血「我可不想輸給對面的傢伙!」
————————————————————————————————
「給廣乙傳遞消息!敵人的主要目標其實是他們!」流年楓發現,在雙方糾纏起來後,對方射出的十發炮彈,有七發卻是衝著廣乙去的,想起歷史上首先中彈受傷,擱淺焚燒的廣乙,流年楓恍然大悟,原來對方的第一目標不是濟遠,而是最弱的廣乙。
「管帶大人!濟遠發來消息,說浪速的第一目標是我們!」廣乙上,傳令兵滿頭大汗的報告這個消息,林國祥苦著臉,看著船上的三個彈眼,沒好氣的罵了一句。
「tmmd,方伯謙那傢伙只中了一彈,老子都中了三彈了,主要目標當然是老子了!」想著廣乙收到的巨大傷害,就算能勉強回去,恐怕也要大修一場了!
「告訴方伯謙,他欠老子三個晚上的春香樓!」林國祥嘿嘿一笑,接著對所有人說「兄弟們頂住,現在咱們是二打一,只要咱們頂住了,濟遠就能把那個狗娘養的傢伙送去見王八!」
「是!」
「好勒!」
一聲聲雄壯的應和生,廣乙艦上的漢子們都是鐵打的漢子,他們雖然中了三炮,可是,浪速也吃了他們三炮。只可惜,這個時候炮彈的威力普遍不強,不然,浪速就要頂不住後撤了。
「管帶大人!不好了!廣乙小娘子出事了!」忽的,一個人火急火燎的跑過來,一臉的焦黑,仔細一看,不正是負責鍋爐的王大雷嗎?
「什麼!廣乙怎麼了!」林國祥一聽,整個人都跳起來了,他小步快跑的往核心艙衝過去,邊走,王大雷邊報告說「剛才有一發炮彈打中了蒸汽機的排氣系統,現在整個管道歪曲變形,排氣困難。所以,連帶現在廣乙小娘子開始呼吸不暢,喘不過氣來了。」
「該死!為什麼不減少動力,降低排氣量,為什麼不早點報告給我!」林國祥衝著王大雷大發脾氣,王大雷一個人高馬大的山東好漢,整個人都卻都快哭了出來。
「我早就想來了!可是,路過核心艙的時候,廣乙小娘子拉住了我,不讓我報告,她說如果報告了,大人您一定會命令放慢速度,減少排氣,這樣,廣乙中彈的幾率就會大大的增加,她不能讓大家冒險。」
「…………」林國祥沉默了半響,
,終究還是下了決定,「你去降低速度,這不是不聽廣乙的話,只是她不清楚,要是一直這樣強行使用的話,恐怕鍋爐就有爆炸的危險了!」
「是!」王大雷接了命令,就瘋狂的往鍋爐房裡衝過去。他完全沒有考慮,現在鍋爐房有多麼大的危險,可能產生爆炸。
「廣乙!廣乙!」林國祥到了核心艙,廣乙已經倒在地上,瘦弱,嬌小,孩子一般的體型,承受著不該她承受的壓力。
「好難受!林叔叔!廣乙好難受!」廣乙急促的呼吸,「流年哥哥!你怎麼不來看看廣乙!廣乙好想你呀!」
見到這個時候,廣乙還有一半的心思掛在流年楓身上,林國祥再大的嫉妒也發不出來了,他只能抱起廣乙,衝到了甲板上,核心艙離鍋爐太近了,非常的危險。
——————————————————————————————
「東鄉閣下!敵艦廣乙的速度已經降低了一半,我們估計,剛才有一發炮彈命中了對方的動力設施。」籐本喜久雄端來了戰況報告!
「嗦嘎!廣乙的運氣還不錯,命中了動力系統居然沒有癱瘓,還有一半的動力,看來大日本帝國的海軍士兵們,還要多多的練習呀!」東鄉評論了一句,就轉口問。
「我們的戰損如何了,濟遠現在是什麼情況!」
「報告東鄉閣下,我們右側甲板中彈三發,左側甲板兩發,損失十二人,炮兩門,浪速基本完好,戰力依舊強大!而濟遠艦的主炮威力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強大,直接命中甲板,卻沒有傷到其他部件,清國人的戰艦,讓人無法相信,這個200口徑的炮彈!」
「哼!我聽說清國人,人人**,各個貪污,恐怕他們的炮彈的火藥都賣給我們大日本帝國了!」東鄉冷笑著說,最近海軍軍部購買了一批據說非常廉價的火藥,別人不知道來源,他東鄉可清楚的很,就是北洋艦隊裡的某些人,賣給大日本帝國的。
東鄉正說著!忽的,浪速一陣劇烈的震動,把東鄉都給震的摔倒在地上。
「怎麼回事!哪裡中彈了!」東鄉從地上爬起來,先是細緻的整理了自己的軍服,然後才詢問戰損。
「報告東鄉閣下!濟遠的主炮命中了我們的廚房,伙夫他們都被炸死了!」二副趕了過來報告,東鄉聽到是廚房中彈了,不但沒有沮喪,還調侃著說,「諸君,我們先餓幾天肚子,到了橫濱,我請大家吃壽司!!」
————————————————————————————
「中了!中了!」濟遠上的那個英國籍炮手湯瑪斯,操著蹩腳的漢語慶祝,剛才他的一發炮彈成功的打出了一個拋物線,命中了浪速的某個地方,只是不知道具體命中了哪裡。
「濟遠小娘子!濟遠小娘子!我命中了!我命中了!」湯瑪斯從炮塔上跑下來,做出一副想要擁抱的樣子,眼巴巴的看著濟遠,而濟遠,則詢問似的看著流年楓,搞的這個炮手,也眼巴巴的看著流年楓。
「怎麼了?」流年楓見兩個人都看著自己,非常的奇怪,你中了就中了,幹嘛要看著我呀!
「這位臨時管帶!」旁邊一個根本不認識流年楓的水兵終於憋不住了,咧開一張嘴笑著,烏漆墨黑的臉上,竟然有一口雪白的牙齒。
「根據我們北洋的規矩,炮火命中了目標的炮手,有資格要求艦娘們的一個擁抱!!還有……」這個水兵說到這裡,就開始扭扭捏捏了,說不出來,還是濟遠接著說「可以讓濟遠親他一下哦!」
「這樣!」流年楓一愣,這個艦隊還有這種規矩,雖然不希望濟遠去親別的人,可是關鍵時候,士氣第一,流年楓故作大方的說「去吧!去吧!勝利者就該有獎賞。」
於是,濟遠踮起腳尖,紅著一張臉,在湯瑪斯的臉上輕輕的吻了一下,然後再給了湯瑪斯一個大大的擁抱!湯瑪斯立刻就像上緊了發條的玩偶,動力十足的衝回來了炮台,再次向浪速射出興奮的炮彈。
「我有些奇怪!」流年楓對著不遠處,那個牙齒很白的水兵問「剛才你們也射中了幾炮,怎麼沒人找濟遠來要獎勵!」
「呵呵!」那個水兵傻傻的一笑,「這多不好意思呀,我們……」
水兵還沒有說完話,他那雪白的牙齒就消失不見了,一同不見的還有他整個人,原本他呆著的地方,已經多了一灘紅紅白白,分不清楚是什麼東西的血肉。
一發罪惡的炮彈,打中了這個水兵,就在流年楓的眼前,將這個水兵擊成了一灘肉泥,如果離的再近一點,恐怕流年楓也要完蛋。
一個活生生的,還在害羞的好漢子,下一刻就連笑容也不曾留下,只有那一句「不好意思,似乎還徘徊在空氣之中。」
這一刻,流年楓感受到了讓方伯謙發瘋的恐懼,沒有真正見識到生命爆裂的人,是無法體會這樣的恐懼的!
「我如果不是死了一次!恐怕不能這麼淡定吧!」流年楓沒有和方伯謙一樣發瘋,他很快就鎮定下來,還自嘲的給自己找到了原因。
「報告!正西和正東發現了兩艘戰艦!」瞭望手在瞭望台上報告著,「正在確認戰艦國籍,是日本人的戰艦,他們的援軍到了!」那個瞭望手的叫喊,讓方纔還勁頭十足的水兵們一下都呆住了,一股絕望,瀰漫開來。
「不要擔心!」流年楓不能讓絕望的情緒蔓延「日本人的行動,艦隊早就知道了,現在正在有一支支援艦隊趕來,只要我們堅持住,就能贏得勝利!」
支援艦隊當然是沒有的,但是流年楓有吹雪,只要那三艘
日本戰艦都到了預定的戰場,流年楓就能憑借時代的差距,用日本人的戰艦,幹掉日本人。
想到這裡,流年楓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吹雪,那是他最大也是最後也是唯一的底牌。
「啊!」吹雪有些慌亂,完全不敢直視流年楓的目光。
忽的,一個從來沒有過的,失敗的預感,浮現在流年楓的心頭。
「吹雪!你究竟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