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眼村老道:「娃兒,沒想到,你的身世竟然如此多舛。[」
李俊飛反倒淡然一笑道:「前輩憐愛,談不上多舛,不過是福緣不斷。就像這次,多虧了察大哥幾人伸手相救,還有白鬍子爺爺,所以又來到這桃源仙境。」
白鬍子老頭呵呵一笑。
「嗯,」村老眼神柔和起來,看事情光明的一面,知道感恩,這是難得的品質。
「你的福緣確實不淺,雖然厄運連連,卻每每能逢凶化吉。」村老接著道,「你可知這天月劍的來歷?」
村老開始娓娓道來。
要說天月劍,還是要先從這桃花源說起。據代代相傳的說法,桃花源最早的源起,我的祖上,是春秋范蠡的一支後人。最先來到了這山中,養雞種田,耕作致富。後來因為戰國紛爭,范氏這一族收拾了家族財富,舉家避禍,逃進了這楓葉山深處,從此與世隔絕,自給自足。
李俊飛聞言一怔,無風不起浪,空穴不來風,沒想到,老陶頭所講的,竟然是真的,自己誤打誤撞,居然真的尋覓到了這桃花源裡。
村老接著道,後來霸秦崛起,一統天下,但是沒有多長時間,再度分崩離析。楚漢相爭,一部分避禍的秦人也逃進了山裡,輾轉來到了這桃花源,天月劍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
歲月更迭,這部分人從此過著山中無歲月的隱居生活。這其中有不少能人異士,隱士高人。天月劍,就是當初一個逃逸的秦國將軍所持,後來慢慢的,成為了桃源村首領所配的神器。
桃花源裡的村民們偶爾採藥,也會與楓葉山裡的山民交流,但是楓葉山極大,所以也不惹眼,依舊風平浪靜的過著恬淡的田園生活。
朝代更迭,轉眼間到了近代。軍閥割據,烽煙四起。桃源村雖然與世隔絕,但是最終還是出了問題。
自古紅顏是禍水。問題就因女人而起。
幾個女人隨隊在山中採藥,誰知道被進山的一股軍閥部隊遇上了。桃花源中人,多半是人中龍鳳,才隱居避禍。基因優良,再加上山水靈秀,女人一個個水靈俊美,一下子被這幫兵痞看上了。
兵痞們上來搶女人,採藥山民奮起抵抗,擊殺亂兵,誰知道更多的軍閥部隊湧了上來。桃源村首領寒乙帶領村民和豢養的山中巨獸前來營救。
武功再高,怎抵得上槍林彈雨。經此一役,寒乙和營救村民全部被剿殺,天月劍不知所蹤,殘餘的巨獸也跑進了山裡。
桃源村浩劫在即,就在這個時刻,一支奇兵出現了。隊伍不大,卻裝備精良、訓練有素,而且行蹤詭異。奇兵乾淨利落的剿滅了殘餘的小軍閥勢力,挽救了桃源村。
「這支奇兵,就是察哈泰他們的先人。」村老道。
這支奇兵來歷神秘。竟是當時的大總統袁世凱派出的藏寶奇兵。大清朝倒台,袁世凱雄霸天下,更得到了一筆巨大的神秘財富。
原來,袁世凱小站練兵,頗得慈禧看重,及至後來,大清朝更將挽救王朝將覆的希望,寄托在了袁世凱身上,不惜將大清朝的歷代藏寶之處,告知了袁世凱。正是這筆寶藏,讓他起了更大的野心,妄圖一統江山,千秋萬代。
當了大總統之後,為了留有後手,他秘密派出了幾支奇兵,四處尋找能夠藏寶的秘境。察哈泰的祖上就是其中一支。他的爺爺,原本是大清禁宮高手,後來被慈禧老佛爺賞賜給了袁世凱。袁世凱慣會延攬人才,收買人心,很快,他也成為了袁世凱的親衛心腹。
這支奇兵找到了桃花源,驚為神仙之地,正是藏寶護寶的絕佳地點。然而就在此時,雲南軍閥掀起了護國討袁運動,做了八十一天皇帝的袁世凱一命嗚呼,各路藏寶奇兵也就此成了無首之龍。察哈泰祖上,就在這桃源村落腳下來,一直到了今天。
李俊飛聽得乍舌不已。世上哪有什麼世外桃源、隱居之地。小小的桃源村,從最早的春秋野人,到後來,融合了避禍的秦人,又到後來,融合了軍閥時期的尋寶奇兵,到現在,自己這個現代人也融合進來了,可不是嗎,已經把靈兒給辦了,還辦了不止一次,還不算融合嗎。
世上沒有絕對孤立的東西,真是一點不假。
「娃兒,我在這山中,兩個甲子有餘,」李俊飛愕然,兩個甲子?!還有餘?一甲子六十年,那豈不是一百二十多歲了啊。
村老接著道:「寒乙之後,一直在尋找這把天月劍,不僅因為它是首領信物,更因為他是最早的家族傳承。沒想到,他竟然落在了你的手裡,以這般的樣式再回到了桃源村,這是上天的機緣啊。」
「天月劍能夠重回桃源村,夠物歸原主,最好不過了。」李俊飛忙道。
「呵呵,不錯,不過,它依舊是你的,這是它的宿命,也是你的夙緣。」村老呵呵一笑道,
一拂袍袖,天月劍竟然平平凌空而來。李俊飛伸手接住,「前輩,這本是村中神器,我實在受之不起。」
「哈,事易時移,我們沒有那麼固執守舊。察哈泰傳承的是鐵線拳,不會用劍,而首領信物,也只是久遠的一個俗約,早已不復存在。首領最大的信物,是以德服人,無私付出,是不是,察哈泰。」
察哈泰一俯身,「是,村老,察哈泰不敢有一點懈怠。」
「嗯,娃兒,收著吧,何況,你也是不能離開桃源村的。」
李俊飛一驚,什麼,要把我留在這?
這裡雖好,是世外桃源仙境,可是我不能就此就留在這啊,外
外面還有我的兄弟,我的女人,我還要找我的親人呢。
村老已然洞悉他的內心。
「娃兒,留住你並非羈索你。我看你雖然身軀強壯,甚為勇猛,但光鮮之下,實有沉痾。鍾七,你看呢。」村老忽然望向白鬍子老頭。
白鬍子老頭嗯了一聲,道:「不錯,小子,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你這樣體質的人。這兩天我沒少研究你。你的體質確實已經經過了非自然地人為改造,剛才你也說了,是自小被神秘人進行的那叫什麼,哦,生化改造。這種改造雖然極大地激發了你的體能智力,能為常人所不能為,但是實則是走了邪徑,逐漸的掏空了你的先天真元不說,你的筋骨神經,負重過度,尤其是應激的時候,會越來越麻痺,最後完全失去控制。」
李俊飛早已隱隱意識到了,也正是因為此,才幾度險些喪命。
白鬍子老頭捋了捋鬍子,「我想了七天七夜,就是想不出有什麼法子能夠化解,根基壞了,你又不能重返孩童,怎麼能從頭再來呢。」白鬍子老頭自詡神醫,這回卻碰見了難題。
「只有習練易髓經,才可以脫胎換骨。」村老忽然道。
「易髓經?」幾個老者紛紛驚道。據說是少林的不傳之秘,七十二絕技之首,可是,自唐朝之後不就失傳了嗎。
桃花源果然與外界並非完全隔絕。朝代更迭、江湖變遷,還都是知道的。當然,察哈泰他們的融入,應該是功勞最大的。
「嗯,你們有所不知,村中就有先人留下的易髓經密卷。」村老道。
原來如此,看來著實還真有不少寶藏呢。
「娃兒,我會把它傳與你,能否習成絕世神功,易髓換骨,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不,不敢,村老,這麼珍奇的武功秘籍,小子不敢領受。」李俊飛忙道,有道是無功不受祿,天上怎會掉餡餅呢。
「無妨,易髓經深奧難懂,習練更是有如登天之難,千百年以降,能煉成的,寥寥無幾。傳給你,只是略盡桃源村的一點心意。」村老道,
「再則,寶物不用,何異與廢紙臭魚。我等守著山中先秦以來的寶藏,更有察哈泰先祖帶來的寶物,放置山中,又有何用?我等自給自足,怡然自得,雖有寶藏,實則無用,無異於破銅爛鐵,放到現在,村中人連提都不曾提起。」村老雖然喜怒不形於色,但說到此時,還是隱隱有了些傲然之意。
確實,財帛能不動人心,實屬難得。
鍾七老頭捋著鬍子道:「收下吧,我還想看著咱們村裡能出一個武學名家呢,這才是咱們的驕傲啊。」
幾個老者紛紛頷首,目光和煦的看著李俊飛,眼神純淨。確實,竟然沒有一個人有覬覦寶物之心。
察哈泰笑著一頷首,李俊飛躬身道:「如此小子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村老和各位前輩了。」
草舍小院,一條小黃狗撲騰跳躍著,圍著雞群蹦來蹦去的嬉鬧。側邊的小廚房裡,香氣四溢。
不多時,靈兒端了一碟子金黃燦燦的烙油餅放在了院中的方桌上。
鍾七老頭坐在旁邊編著竹筐,不時抬頭笑呵呵的望著靈兒和李俊飛。
屋後山坡上忽然響起一陣如雷吼聲,好像數隻猛獸在躁動。緊接著一聲長長的狼嚎。
「後面那些巨獸又不老實了,是不是山上山羊又跑進來了。」靈兒問道。
老頭還沒說什麼,一陣低吼響了起來,隨之越來越近。李俊飛心裡一動,騰地跳起身,跑出門來。
一隻雪白大狼,跑在前面,正是靈兒在水潭洗澡時帶的大狼,大狼身後,一隻高大猛獸,雄獅鬣毛,額頭一個王字,威風凜凜,跟著跑來。
小白!
李俊飛驚喜的喊了一聲,迎了上去。小白撇開大狼,一個虎躍,撲了過來,大腦袋一頂,把李俊飛拱倒在地,一人一獸,在地上哈哈吼吼的嬉鬧起來。
靈兒和爺爺早趕出了門,他們嬉鬧的親熱勁,不禁咂舌稱奇。
「這小子,透著太多股怪,這獅虎獸是山裡的頭號霸主了,居然跟他這麼投脾氣,嘖嘖……」
獅虎獸的到來,引起了桃源村裡一陣震驚。雖然村裡在山上也一直有豢養猛獸,但是見了威猛霸氣的小白,還是驚訝不已,更奇的是,李俊飛竟然還是它的主人。
連村老都對李俊飛暗暗稱奇。
在鍾七爺爺的指點下,李俊飛開始按照一捆陳舊的竹簡習練易髓經。然而,果然如村老所說,難於上青天,而且還充滿了未知的風險。
習練之前,要先散去一身的功力,那就意味著,李俊飛將費大力氣,首先練功,回復道正常人的體質。
如果不能練成,他將成為甚至不如普通人強壯的庸人。
夜空下,李俊飛坐在小白身邊,深思了好久。成為庸人,那就意味著太多的東西要失去了。
他終究不是神人,俗心不僅有,還很重。一天夜裡,李俊飛悄悄的騎上獅虎獸,讓小白帶自己出了山谷一趟。
黑暗中,不知走過了多少機關索道,終於回到了熟悉的二道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