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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章 靈犀遠:鐵馬冰河訣 文 / 吳瑕

    心裡越緊張,劍招就錯得越多,不小心碰到旁邊師兄的劍,手裡的劍一下子脫手而出,趙綠芙再也忍不住,委屈地哭了起來。

    她旁邊的師兄出自真午峰止陽真君門下,名叫張旭,他雖然跟趙綠芙不是一個峰,卻也對這個每日準時來朱雀廷報到的小師妹頗為留心,這次不小心唐突了佳人,自是小心地哄著,待問明了情況,衝冠一怒為紅顏,拎著劍就找夏承玄算賬來了。

    夏承玄一看哭泣的小姑娘和怒氣沖沖而來的少年,真的沒聯想到是自己盯人的結果,不過,這種為女人拈酸吃醋的戲碼,他小爺在凡間做紈褲那會不要見得太多。

    自己的信息一點沒提,反倒從張旭嘴裡套出點情況,夏承玄大步走到趙綠芙面前對質,紅口白牙地把小姑娘質問得一愣一愣的。

    你說有人嘲笑你,證據呢?他一個剛來朱雀廷的煉氣期一層弟子,人都不認識一個,你倒是說說,他有什麼理由嘲笑一個不相干的人?

    ……

    到底還是吵起來了,兩個同在煉氣期區域練劍的木下峰弟子聞聲而來。

    有沒有別的情誼另說,師兄自是護著師妹的,惹哭趙綠芙的小子是個混蛋,但那個真午峰的弟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兩個師兄把他跟夏承玄當成一丘之貉噴了個夠。

    木下峰的弟子來了,真午峰的弟子還遠嗎?

    在煉氣期區域練劍的真午峰弟子也陸續飛了過來,都是一脈相承的師兄弟,無論如何先來人撐撐場子。

    真午峰一下子來了三個,吵得更是不可開交,吵架的內容逐漸從「欺負師妹」上升到「木下峰弟子拿不住劍怪誰」,再上升到「木下峰弟子實力不濟」——木下峰一個急脾氣的弟子當時就怒了,嚎了一句:「有人欺我木下峰小師妹!」

    整個朱雀廷都沸騰了。

    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弟子,遇到事兒就沒有個怕的。

    連築基期的弟子都飛了過來,煉氣期區域的劍也沒法練了,木下峰弟子和真午峰弟子對上,兩邊都是烏泱泱幾十號人,頗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勢頭。

    朱雀廷掌劍胡秀峰立刻傳音靈武真君,試圖安撫雙方人馬,而靈武真君一到,始作俑者夏承玄就趁這個時機跳出來唱起了白臉。

    責任啊,全往身上攬;把柄啊,全都毫無顧忌地遞出去。

    對於面子為大,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兩峰弟子,他遞出了最友善的台階給雙方下。

    大家都知道,一旦打起來,後果是兩敗俱傷不說,師尊的懲罰也夠他們喝一壺的。

    而夏承玄一個新來的弟子,最適合背這口黑鍋。

    等到靈武真君到場,這出鬧劇其實已經落下帷幕了,沒有牽扯事件中心的師兄弟都速度散去,只留下夏承玄、趙綠芙、張旭、木下峰兩名弟子、真午峰三名弟子。

    涉及到三個峰的問題還不算,恰好木下峰的月澤真君曾在收徒問題上與靈武真君發生過齟齬,一時之間靈武真君還真是有些頭疼,處理不好反而會又生嫌隙,此時月澤真君不在,只好叫來了止陽真君和阮琉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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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琉蘅聽到的胡秀峰版本自然比這個粉飾太平得多,但她知道自己夏承玄的不安分性子,心裡把真相推斷出個七七八八,也明白為什麼靈武真君誇讚夏承玄。

    她心裡明鏡,在事件發生時,其間肯定不知道有夏承玄多少挑唆才把本來不值一提的小事造勢成兩峰之間的對峙,又趁機以犧牲小我的精神高調背了黑鍋,用如此手腕收服了兩峰弟子。

    工於心計,城府太深——這是阮琉蘅的唯一感覺,她看向三師兄。

    她那三師兄是個單純的,正對著夏承玄不住地點頭,跟靈武真君一樣都是眼裡不掩飾的讚賞。

    師兄們,你們被這混蛋騙了啊!

    什麼犧牲,什麼黑鍋,什麼顧全大局,根本是他一手造成的局面!

    阮琉蘅面沉如水,她必須教會夏承玄的第一課,便是——

    「修真界,實力至上。說到底此事仍舊是小徒惹出來的,如果靈武師兄問我的處理意見,我希望小徒與真午峰張旭師侄對攻一場,贏得不受懲罰,敗者進後峰思過崖反省五日!」

    眾人皆驚,張旭已經是煉氣期四層的弟子了,才煉氣期一層的夏承玄沒可能贏他。沒想到有「太和桃花」之稱的紫蘅真君對弟子管教如此嚴厲!

    夏承玄也不看自己師父,阮琉蘅話音剛落他便抽出劍,對張旭行禮道:「請師兄賜教!」

    止陽真君立刻體會到阮琉蘅磨礪弟子的心意,看著眼巴巴不知所措看向自己的張旭道:「點到為止。」

    這個處理意見也讓靈武真君滿意。本來是木下峰和真午峰對上,現在變成真午峰和靈端峰之間的小摩擦,實在再好不過。

    圍觀的弟子散了一部分,仍舊留下一部分對這個靈端峰新晉親傳弟子好奇的人。

    張旭散去大部分靈力,但兵刃相接的時候,夏承玄依舊感覺到強大的壓迫感。他從戰場上學到的戰鬥技巧,他從小學習的謀略,他藏在暴戾下的心機,都在張旭面前不堪一擊。

    這就是實力的差距,如果不是師門,不是師父的庇護,以他這樣的修為,在修真界是可以隨意被人碾死的蟲豸。

    就像行夜一句話就可以誅滅夏家滿門。

    十招之後,張旭在止陽真君的示意下,不再留手,輕易地擊敗了夏承玄。

    圍觀弟子逐漸散去,夏承玄拍拍張旭的肩,毫無芥蒂的樣子也讓長輩們滿意。

    阮琉蘅祭出焰方劍,待夏承玄站到她身後,便向後峰思過崖飛去。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沒用的,我想你現在應該明白這個道理了。」她對夏承玄說道。

    夏承玄恢復了驕縱不羈的樣子,盤腿坐在焰方劍上,抬頭看她:「那麼,為了不耽誤小爺提升實力,可不可以不要關禁閉?」

    「你覺得為師是食言而肥的人嗎?」阮琉蘅說完,看到夏承玄低下頭緊握劍柄的手,心中一歎,「但我會陪你禁閉,這五天我會幫你打根基,教你修煉法訣。」

    再看到夏承玄的雙眼,已是綻放出完全的喜悅。

    「臭道姑,果然我夏家先祖沒白救你,哈哈哈……」

    阮琉蘅扭頭不搭理他。

    但兩人心裡都明白,這禁閉,其實是為了防止他被過多關注,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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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過崖被太和派先祖開闢出一個個沿著山壁的山洞,裡面只有一個舊得不能再舊的破蒲團,而且也沒有飯食提供。

    本意就是反省自身過錯,所以阮琉蘅也不想讓夏承玄過得太舒服,只從儲物袋拿出兩個乾淨的蒲團,一人一個打坐。

    「在夏家的時候,你學過什麼法訣沒有?」

    「我夏家有一本專門給冰靈根修煉的劍訣,名為『鐵馬冰河訣』,是夏涼帶來的。」

    「咦?你居然有可以修煉的劍訣?倒是省得我去九重天外天幫你找適合的劍訣了。你且將夏涼喚出來,我問問它。」

    夏承玄拍拍靈獸袋,無奈道:「它又睡死了,聽說這就是它們妖獸的修煉方式。」

    「這個時候倒確實不能打擾它,如果你信得過為師的話,我可以幫你看一下劍訣,也好給你修煉意見。」

    夏承玄伸出手,握住她的青蔥柔荑。

    「那恐怕你得像測靈根一樣到我的神識裡去看,這本劍訣認主,已經被我的神識消化了。」

    阮琉蘅閉上雙眼,一絲神識探進他體內。

    夏承玄還是有些不適,這種別人的神識在身體內遊走的感覺太詭異了,他不知不覺就下了決心,絕不讓除了臭道姑以外的人這麼做。此時的夏承玄還不知道,這種將神識或靈力探入其他人體內的行為是極私密的,一般只在父母與子女之間、師徒之間和雙修道侶之間才會進行,除此之外,即便是互相信任的生死之交,也鮮少會如此做。

    阮琉蘅的神識沿著夏承玄的經脈,一路上行,直到他的識海。

    通常來講,煉氣期修士的神識極弱小,甚至還處於懵懂階段,應極好進入,可她卻在碰觸到夏承玄識海的剎那,感受到了某種禁制,而禁制卻並不阻攔她的進入,而更像是防止什麼東西出去一般。

    按下心中的詭異,阮琉蘅很容易便找到夏承玄識海中央的一枚玉簡,那玉簡被一股寒氣包裹著,散發著凜冽的寒光。她用神識探入玉簡,才剛一進去,就被一股巨大的神識之力推了出來,這股力量甚至不依不饒地追了出來,把阮琉蘅的一絲神識困在一處冰天雪地。

    四周寒氣陣陣,遠方是無盡綿延的雪山冰川,身邊是枝椏上積滿白雪的一株老梅。

    白茫茫天地一片乾淨,可身經百戰的阮琉蘅卻感到有一絲不對勁。

    那株老梅無風自動,枝葉顫抖,白雪簌簌落下。

    阮琉蘅踏出一步小心試探,卻不想天地風雲瞬間變色,只見千萬黑鎧兵馬從遠處出現,踏著無盡冰雪呼嘯著向她衝過來,殺聲陣陣,漫天的冰霜劍意當頭揮下!

    凜冬冰至,無人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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