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表演完,「聽風就是雨」茶館的說書先生上台,抱了抱拳:「老朽在這裡多謝各位看管捧場。」說完,他搖了搖手,一個如意坊的婢女上前,手裡用托盤捧了一堆簽子,說書先生隨手拿了個,「待會這簽子會發放到各位在場人員的手中,待各位的表演結束,便由各位將自己手中的簽子投入候選人當中。好,接下來,讓我們歡迎最近聞名京城的——玉面公子,凝水。」
「啪啪……」拍掌聲如湧來的潮水,氣勢非凡。
可是半天都未有人上場,說書先生尷尬地笑幾聲:「可能大家的掌聲不夠熱情,那就讓我們再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玉面公子出場。」
「啪啪啪啪……」這回掌聲震耳欲聾——
待掌聲響過去以後,舞台上還是沒有出現凝水的身影,咦,人哪去了呢?
君灝立在如意坊屋頂的瓦礫上:「這傢伙該不會是逃跑了吧。」
怎麼可能!好歹她凝水也是凝家幫的少東家,要死逃跑了,還怎麼在京城立足,她不過是跑到如意坊裡找劍去了。
月奴匆忙地從倉庫裡取了把劍給凝水:「凝公子,您要這劍有何用途?」
凝水轉身看著她,俊美的臉蛋上浮上胸有成竹的笑容,手裡拿著劍:「月奴姑娘,要不,你也上前面去瞧瞧,我這是要舞一回劍。」
再瞧前場,喊了好幾回,凝水都未出現,眾人皆疑,這該不會退賽了吧?
說書先生搓了搓厚重長了繭的手掌,扯開嗓子道:「不然,咱們先將凝水公子的表演推後,接下來有請郭國公府,當今皇后的妹妹郭雪絨小姐——」
「哇……」說書先生正說著,眾人卻紛紛仰頭看著上空,上頭有什麼好看的?說書先生也隨著大家的目光望去——
凝水一身月牙白色的衣裳,手中執劍,御風而來,穩當地落到說書先生的身邊,向眾位抱拳,臉上掛著令人迷醉的英俊笑容:「抱歉讓各位久等了,彈琴、跳舞這等附庸風之事,本少爺做不來,鄙人乃一介粗俗武人,就在此舞舞劍,大家隨意看看就罷。」
也是,如意坊選的京城四少、四美,何時說過,只以才藝入選,自當也有武術。
說幹就幹,凝水施展開架子,劍舞得行雲流水,白衣飄飄,移形換影,但缺了什麼?
忽而,一陣嗚嗚蕭聲傳來,氣勢鏗鏘。眾人微仰頭,對了,舞劍怎能少了樂聲?
一個年輕人銀髮及腰,著一身黑,吹著蕭而來,僅用腳尖立在柱子的頂上,一股凌厲的氣勢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散發開來,眾人皆打了個寒顫,這人是誰?明明是個年輕人,卻滿頭白髮,衣服從上到下都是黑色,僅僅在衣袖邊、衣襟邊、衣角處繡了金色的絲線,是一個令人害怕的角色。
蕭聲和著著劍的招式,它快便快、它慢便慢,好一出劍蕭合一!令人心神往之!
夏尚予倚在椅子上,端茶的手頓住,君灝怎麼會出現在此?
舞劍的凝水卻快被氣出了內傷,好個不要臉的君灝,他出來搗什麼亂,對於君灝彌補了她的不足,她凝水可沒有存什麼感激之情,只見她騰空而起,揮劍直指半空中的君灝,速度如閃電,大家的一顆心都懸了起來,難道要血濺當場?
銀髮青年身形往旁邊一閃,人已輕輕飄落到舞台上,蕭聲依舊在繼續,眼神還頗為挑釁地瞧了眼凝水。柱子上,凝水金雞**,雙手展開保持平衡,君灝如此挑釁於她,當真是不知道怎麼死的,難道還打不過他了?不過是一個養尊處優的王爺,本少爺闖蕩江湖時,這小子還在喝奶呢!劍尖已經轉向對準了君灝,源源不斷的內力經過凝水的手臂,聚集於劍身上,腳下一掂,凝水化作一道白色的龍捲風,俯衝向君灝,未有一點手下留情的意思。
「砰——」凌冽的劍鋒砸了下來,君灝閃身躲過,木板做的舞台立刻遭了泱,砸了個洞出來。
「哇……」眾人一陣驚呼,就連夏尚予都由剛才的疑惑、漫不經心,坐正了身子,他們這是……在……打架嗎?不過,百姓們的反應就有些……不同,大家議論聲不絕,像打了雞血一樣,紅了脖子,興奮不已,好厲害的功夫,玉面公子果真不尋常!這場如意坊的賽事,算是沒白來了。
凝水這是動真格了的,君灝怎麼會不珍惜自己的性命,蕭在手中旋轉一圈,劍出蕭來,原來蕭中藏了把短劍。彼時,這已經不是一個舞台,而是一個武台了。
蕭聲沒了,剩下的只有劍與劍拼出火花的聲音。
「鐺——」這時,金戈鐵馬般的琴音逸出,不知何時,一蒙面女子已經坐到了舞台的一旁,將琴擱在琴台上,青蔥似的十指飛快的在古琴上撥動,只露在外面的一雙眸子充滿肅殺冷漠的氣息,刀光劍影在身旁飛舞,也不見她皺一下眉頭。
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如何有這種視死如歸的戰士氣息?君燁隱在人群中,將那個蒙面女子的一舉一動收入眼中,但是為什麼要蒙面呢?
「砰砰砰……」刀光劍影所到之處,碎木飛揚,幸好舞台基地扎的比較穩,才沒倒。
「呼呼,」趁著給君灝狠狠一擊,他避開的空檔,凝水喘了兩口氣,奶奶個熊的!這個草包王爺也沒自己想的那樣草包,竟然跟自己打的不相上下,她現在已經體力不支來了。
凝水偏頭看了一眼葉念雪,正好觸及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卻見她不著聲色的移開,將注意力放在琴上。凝水撇了撇嘴,要是自己敗在這個草包王爺的手下,自己以後還怎麼有臉出現在美人的跟前!一股男子漢氣概頓時從凝水的胸中升起,拼盡全力一劍劈向君灝。
君灝沒有想到凝水竟然還有力氣發大招,一時不察,下意識用左手中的蕭一擋,好好的一隻玉蕭頓時裂成了碎片。
頃刻間,君灝週身的氣場完全變了,殺氣迸發,覆蓋了整個舞台。
「錚……」琴弦斷,一滴血從葉念雪芊芊指尖滴落到琴身上,千古難得一見的焦尾琴竟然斷弦了,難道這是在預言著什麼不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