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百感交集的情緒看在眼裡,連修肆難受的直瞇眼,涔薄的唇也是不自覺的一再抿緊。
她的不理解,她的委屈,還有他意外出現時帶給她的那份驚喜,以及她對他的思念,她無需言明,他不光看在眼裡也懂在心裡。
這兩天他人雖然在榮馳這裡,其實心一直就沒離開過家,離開過她哪怕一步。
就算她當真是許博年的女兒,他還是做不到不去想她。
連修肆垂在身側的一雙手正猶豫著要不要伸出去,想幫她擦一下眼淚,抑或是*溺的摸一摸她看起來好不可憐好不委屈的小臉兒。
可惜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她就背過身去自己曲手擦起了淚痕。
弄好以後,她以最快的速度轉過身來,從嘴角里擠出一抹牽強的笑,柔聲對他說,「我不是故意過來打擾你的,只是有些不放心,想知道你好不好,過來看一眼。」
很不喜歡她刻意遷就和隱忍他的那個小心翼翼的態度,連修肆眉心輕皺,淡淡的回了句,「我沒事。」
「嗯,那就好。」唐翩躚嘴角噙笑的點了一下頭,強迫自己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免得一會兒分開的時候會捨不得。
「對了,桌上的飯菜看見了沒?不管好不好吃,都是我的一份心意,多少吃一點。」
「看見了,也吃了不少。味道還可以,比之前長進了不少。」
他依舊是故作姿態的冷著一張臉,一想到她極有可能是仇人的女兒,他就不想給她好臉色看,即便知道她是無辜。
但不可否認的是,她故意別開臉不看他的動作還是深深的刺激到他了,他差一點就衝她吼,「唐翩躚,你把臉給我轉回來,看著我說話!」
其實他想說的壓根兒就不是那番話,他真正想說的是,「躚躚,你做的哪怕就只是一碗白米飯,在我眼裡也是山珍海味。如果不是急著出來尋你,我興許連盤子都吃掉了。」
然而這番話他寧願爛在肚子裡也不會跟她講,愛上仇人的女兒已經是大錯特錯,不能再錯下去,否則九泉之下的父母會死不瞑目。
「謝謝你的誇獎,我會繼續努力。」
很高興他居然動了筷子,唐翩躚低垂著眼瞼笑了。
恨極她那聲謝謝,連修肆薄眸微瞇的瞪著面前這張故意不看自己的臉,恨不得上去掐死她。
他們是有過不止一次肌膚之親的戀人,未來搞不好也會成為夫妻,何時說話竟變得這麼生疏!
丈夫吃妻子做的菜完了說好吃,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她為什麼要說謝謝,是還嫌他的心不夠痛?
最氣人的是,她竟然還因為他的誇讚笑了。
那笑容就算牽強至極依舊美艷無比,美到刺痛了他的眼和心。
真的是很想問她一問。
唐翩躚,你不是挺有脾氣的麼?
為什麼我對這麼對你了,你都不吭一聲,不哭也不鬧,還在那裡笑?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看著心裡好難受,會覺得自己很混蛋!
為什麼你對別人一點耐心都沒有,獨獨對我百般忍受?!
覺得兩個人這麼僵持著也不是辦法,他不願意把心事說出來她不會逼他,他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想回去了她隨時歡迎,但眼下,她心裡實在難受的厲害,再不逃離,她會支撐不下去。
於是,唐翩躚鼓足勇氣抬頭看向他,「時間不早了,你明天還要上班,早點回去。和榮馳哥別聊太晚,也別喝太多酒。酒多傷身,再難的事情總歸有解決的辦法。你看看你,最近都沒休息好,人看起來憔悴了好多,都沒以前帥了。我再走走就打車回去,你不用擔心。」
語畢,唐翩躚取下身上的西裝,上前一步,踮起腳尖幫只穿著一件短袖的他披上。
衝他笑笑,她轉身就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
怕他追上來,她刻意加快了步伐。
當然她心裡是希望他追上來的,只是她希望追上來的那個人是恢復了正常的。
不然追上來也無濟於事,人在一起心卻相隔數里的日子她真的受夠了。
目送她清瘦的背影漸行漸遠,連修肆劍眉深鎖,眸底的光線一如西沉的落日般一點一點的黯沉下去。
榮馳早前勸他的那番話突然清晰的躍入他耳朵裡,他開始沉思,究竟他是不是自己把自己帶進了死胡同裡。
誠如榮馳所說,他們家出事的時候,這丫頭都還沒出生,這筆賬真的沒理由算到她頭上。
即便她是許博年的女兒,許博年是許博年,她是她。
十年了,她跟許博年一點交集都沒有。
在她心裡,他的確才是那個又當爹又當媽的人。
不然她也不會那麼感恩,處處讓著他。
她甚至還義憤填膺的說要幫他報仇,發誓會幫他手刃兇手。
就算前幾天那麼對她,把她弄得血流不止,她再痛首先心疼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他。
因為她知道如果不是遭遇了什麼重創,他是不會也捨不得對她那麼粗暴。
對他,這個傻丫頭真的是只
只差沒把心挖出來給他了,他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她是不是許博年的女兒有什麼關係,殺人放火的又不是她!
只要讓她的身世成為一個永遠的秘密,她就一輩子都是唐翩躚,是他的女人,未來的妻子,和他以後孩子的媽!
酒泉下的父母在世時都是知書達理的人,相信他們應該諒解,也會接受躚躚這個對他們的兒子這麼好的兒媳婦。
如此一想,連修肆突然覺得心情舒暢多了,有種撥雲見霧的感覺。
趁著他的丫頭還沒走遠,他重拾笑容,扯下肩上她還給他的衣服,健步如飛的朝她衝了上去。
他不想管那麼多了,管她是誰的女兒,就是玉皇大帝的,他連修肆也要定了,愛定了!
「唐翩躚,你會不會太可惡了?這世上哪有丟下丈夫先走的妻子,你是不是皮癢了,欠扁?」
在她身側頓下腳步,他蠻橫的拉過她的手讓她停下腳步,順便把她的身體轉過來面朝著自己。
和先前幫她披衣服不同的是,這一次,他直接拉過她的手臂就往袖子裡面套,顯然是想幫她穿上。
抬起頭,受*若驚的看向面前這個粗魯的幫她穿著衣服的男人,唐翩躚懵懵懂懂的直眨眼,「你……你說什麼?妻子?丈夫?」
幫她穿好衣服,扣扣子的空檔裡,連修肆掀起眼簾,好笑的睨她一眼,「你跟我做盡夫妻間做的事,難道還想嫁給別人?」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唐翩躚搖頭,吞吞吐吐的解釋。
「不是最好,你要敢動嫁給除外以外男人的心思,我殺了你!」幫她穿好衣服,曲手敲了一下她的腦袋,連修肆劍眉斜飛的勾了勾唇,隨即在她的詫異下背過身去。
紮著馬步蹲下去,他拍著自己的背對她說,「上來,我背你!」
「啊?」他轉變太快,唐翩躚有點不適應,也有點不敢相信。
「啊什麼啊,快上來!」側過臉去無語的瞪了她一眼,連修肆略顯煩躁的口氣催促她道。
「哦。」不明就裡的點點頭,唐翩躚走上前,乖乖的趴到他背上,雙手交疊在他頸前。
他背她邁出腳步的一刻,她想笑又不敢笑的拿話探他,「你不回榮馳哥那裡哦?」
連修肆怎麼會聽不出她話裡的揶揄之意,沒好氣的低吼了一句,「那裡又不是我家!」
「那……那你的意思是你要跟回去?」嘴角的笑弧一點一點的擴散,唐翩躚繼續裝傻。
「廢話!」
「可是……」
「你今天話怎麼那麼多,我回我自己家也需要理由?再沒完沒了,我就把你丟進海裡餵魚!」
對著他的後腦勺做了個鬼臉,唐翩躚本來想說『你捨得的話就丟啊』,想了想,她還是沒那麼說。
兩個人難得找回以前的感覺,她很開心,亦很珍惜此刻的美好,也就不想刺激他,免得這個傢伙又抽風的變回面目猙獰的模樣。
安安靜靜的趴在他肩上不說話,唐翩躚摟緊他的脖子,側著耳朵細細的感受著他起伏的心跳。
背著她走了一段距離,連修肆測過臉去,鼓足勇氣跟她道歉,「躚躚,這些天我做的太過分了,對不起!」
唐翩躚氣憤的吐吐唇,正想跟他拽幾句,誰知,他卻接著說了一番讓她聽不太懂但卻感動的一塌糊塗的話。
「以後我再也不會彷徨不會動搖了,不管你是誰,你永遠都是我唐家的人,是我連修肆一手養大並捧在手心裡的寶貝。躚躚,再過幾天你就滿十八了,我們,結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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