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他想的如此周到,除了感激的話,唐翩躚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謝謝你,湛天丞!」
重新攬她入懷,把她的頭輕按在自己滾燙的胸膛上,讓她細細的聆聽去那裡面為她而搏動的心跳,湛天丞笑著說,「躚躚,別跟我這麼客氣,好麼?不然我會覺得你是刻意的在疏遠我。」
「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安靜的靠在他懷裡,感受著他強有力的心跳,唐翩躚閃著淚光直搖頭。
原以為,這個世界上除了連修肆,她不會讓任何一個男人抱,更別說靠在他們懷裡哭。
至少在今天之前,她一直都是這麼告誡自己的。
但是這個叫湛天丞的男人一出現,她用來自律忠於連修肆的條條款款彷彿一瞬間就變得形同虛設了。
她不但允許他吻了她的額頭,還主動撲進他懷裡,求他抱緊自己,以便她可以靠在他肩頭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並不是她移情別戀愛上了這個男人,反而一切在她看來都很自然,坦蕩,就好像兩個人是認識了很久的朋友。
她受了委屈,第一時間就想撲進這個老友懷裡尋求安慰。
不帶有任何不純潔的色彩,只是單純的尋求安慰。
這種感覺特別奇怪,以至於唐翩躚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她會對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產生如此強烈的依賴感?
「躚躚,別胡思亂想了,閉上眼睛,乖乖睡覺。相信我,一切不好的事情都會過去。等你睡著了我再抱你上去,你放心,沒有你的許可,我不會對你做出任何不軌的行為。明天我正好沒什麼事,帶你去海邊散心,好不好?」
說著,湛天丞摟緊她的肩膀,下意識的再把她往懷裡帶了帶,英俊的輪廓習慣性的往她頭頂上一偏,他嘴角擒笑的哼起了一首古老而悠揚的英歌曲,意在哄她睡覺。
摟在他背上的手不自覺的又抱緊了幾分,唐翩躚把臉往他胸口上蹭了蹭,她聽話的閉上眼睛,伴著他渾厚富有磁性的嗓音入眠,「好。」
可惜,她越逼著自己睡反而越是睡不著。
而且聽著湛天丞的歌聲,她會情不自禁的響起阿肆那首悲傷到骨子裡的《再回首》。
「再回首恍然如夢,再回首我心依舊……」
明明眼睛閉的緊緊的,毫無一絲縫隙可言,可不爭氣的眼淚還是會順著眼角往下掉。
一顆一顆順著臉龐淌進口腔裡,那鹹鹹的味道散開來之後是無盡的苦澀。
好想再問他一句:阿肆,你對我真的只是玩玩麼?
好想對他說:阿肆,我想你了。想念你的聲音,想念你的笑容,想念你抱我哄我入睡的感覺,甚至想念你對我發脾氣的樣子。阿肆,我的心好痛好痛,你感覺到了嗎?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是那麼那麼的愛你,就算此刻那顆心被你傷得痛徹淋漓,我還是會抑制不住的想你,想知道你在做什麼,有沒有為我而擔心……十年了,我一天都沒離開過你,我習慣了你為我擋風遮雨,習慣了什麼都不操心有你幫我打點一切。今後,沒有你的日子,我該怎麼去適應……阿肆,你告訴我,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到底哪個時候的你才是真實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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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端,連家別墅。
二樓,唐翩躚的房間裡。
滿地的狼藉已經被嚴嫂收拾乾淨,只是殘破的東西再也回不到原來的位置。
連修肆側身躺在那張昨晚還躺著兩個人的大床上,懷著某個丫頭枕過的枕頭,目光空洞的望著窗外,嘴裡機械的重複的唱著她喜歡聽的那首《再回首》。
好想知道丫頭她現在在哪裡,有沒有按時吃飯,是否有淋雨,是不是還在哭?
其實他只需要打一通電話給榮馳,以榮馳的辦事能力,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查出那丫頭的所在地。
可這一次他不想那麼做,不想再逼她。
這個家,這個房間,這張chuang,永遠為她留著。
她喜歡就回來,不高興就算了。
既然給不了她承諾,給不了她想要的東西,他還有何臉面逼她做她不喜歡做的事情。
把臉深埋在還殘留著她髮絲香味的枕頭裡,連修肆痛苦的喃喃自語起來。
「躚躚,這一次我是不是真的要失去你了?你一定恨死我了,是不是?」
「丫頭,我不是不知道榮馳他說的很有道理,我也討厭現在的自己。可是沒辦法,雲傾她太苦了。當年我年輕氣盛得罪了幫裡的一個前輩,幾乎被打個半死,若不是雲傾捨命相救,我根本活不到現在。你無法想像,當你親眼看著一個深愛你的女人被一群男人翻來覆去的糟蹋,血流了滿地,以至於她到現在雙腿都還有些並不攏……就算後來我一個一個的手刃了兇手,替她報了仇,可還是換不回來那個乾淨愛笑的雲傾……所以,在她和你之前,我只能選擇傷害你……」
「人活在這世上,不能只想到自己。我欠她欠大哥的太多了,沒有他們就沒有現在的我。躚躚,我有要還的債,你懂嗎?如果沒有這筆債,我怎麼可能放開你的手……躚躚,我的無奈,你不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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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雲傾剛醒來沒多久,就聽紫煙說榮馳來看她了。
她激動不已,用最快的速度梳洗
完就下樓去了。
一踏進客廳,就看見榮馳疊著長腿坐在沙發上喝茶,雲傾笑容滿面的迎上去,「榮馳哥,好久不見!」
放下手裡的茶杯,瞇了瞇那雙媚態萬千的眼,榮馳勾著一臉溫柔迷人的笑靨,起身就去抱她,「丫頭,有沒有想我?」
「當然想!只是你好忙,我都不敢給你打電話。」抿唇笑笑,雲傾也伸手抱了他一下。
榮馳今天穿了一件淺粉色的v領襯衣,依舊是他鍾愛的白色休閒褲,襯衣是緊身的,紮在休閒褲的口袋裡。
這樣一身時尚的裝扮,再配上那麼一張妖嬈的臉和完美的身材,越發襯得他這個人陽光俊朗清俊逼人。
從他懷裡掙脫出來,雲傾笑著打趣起他來,「榮馳哥,一陣子不見,你好像又變帥了哦!」
「你別逗你哥我開心,再帥在你眼裡怕是也及不上阿肆的萬分之一吧?」揉了揉她的發,榮馳坐回去之前,順手指了指茶几上那幾大包他特地帶過來的東西,雲淡風輕的笑,「你這裡什麼都不缺,我也不知道買什麼適合,就給你買了一些冬蟲夏草雪燕之類的補品。你呀,太瘦啦。」
「你人來就好,幹嘛每次都大包小包的。」埋怨的瞪了他一眼,雲傾還是十分感動的收下了。
待紫煙把東西收走之後,榮馳一改剛剛的嬉皮笑臉,一本正經的跟雲傾道出了此行的目的,「雲傾,實不相瞞,我今天來這裡,除了看你,是有話要對你說。」
他突然神情嚴肅,看得雲傾簡直摸不著頭腦,心情不免變得忐忑起來,總覺得他要說的話應該跟她和阿肆結婚的事情的有關。
捏緊手心,雲傾故作鎮定的衝他笑道,「你說。」
「雲傾,我知道你喜歡阿肆,打小我就看出來了。在你出事之後,我也覺得阿肆他應該娶你,畢竟只要是個男人都該這麼做。可是雲傾,感激和心疼一回事,愛又是另外一回事。作為阿肆最好的兄弟,我真的不想他那麼痛苦。他雖然沒在你面前表現出來,但我知道阿肆他現在一定痛不欲生。」
「事情到這個地步我就不瞞你了,阿肆他其實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人我不知道你聽他提起過沒有,是他的養女,名叫翩躚。阿肆對她的不一樣,對她的心意,我老早就看出來了。他這個人從小心思就縝密,又身處在這樣一個複雜的環境裡,所以想問題從來都不會只考慮自己。這些年他一直在壓制自己的感情,直到最近因為翩躚差點跟你遭受一樣的命運,他的感情才爆發出來。慶幸的是,翩躚那丫頭的一顆心也一直都在阿肆身上。他們兩個人性格相反,一動一靜,只有翩躚才能管得住阿肆。在我看來,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事實上,在你不知道這件事之前,這兩個人剛開始談戀愛,甜蜜的簡直讓人妒忌。我從沒見阿肆笑得那麼開心過,跟個孩子似的。這說明什麼,說明他是真心愛翩躚,打從心底裡珍惜她。」
忍了這半天,實在忍不下去了,雲傾咬牙,揚起一雙淚眸,十分不理解的瞪向榮馳。
到此刻她才明白,合著他今天根本就不是來看她的,而是來勸她放棄阿肆的。
「你的意思是,我破壞了他們之間的感情是麼?」
見她哭,榮馳頓時慌了神,趕緊從身上掏出手帕,上去捧起她的臉就幫她擦起了眼淚,「我不是這個意思,雲傾,你別誤會。」
一把打掉他的手,雲傾越哭越傷心,望著他的一雙眼睛裡滿是受傷之色,「榮馳哥,我們認識快二十年了,你跟她才認識多久,為什麼都不站在我這邊,而是幫她說話?」
「雲傾,你別哭,別哭啊,我……」費神的撫了撫額,一時間,榮馳感到無措極了。
「是不是阿肆叫你來的?他自己不好明著拒絕我,就派你來當說客,是不是?」惱羞成怒的去到邊桌前,雲傾拿起電話就開始撥連修肆的號碼,「好,我倒是要親自問問看,看他是不是這麼個意思,若是的話,我立馬就離開這裡,再也不招你們討厭!」
榮馳見狀,趕緊上前制止她,長按掛斷鍵的同時,他火急火燎的跟她解釋,「你想多了,不是阿肆的意思,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今天來這裡,阿肆他並不知情。」
轉過身來,淚眼婆娑的朝他看過去,雲傾委屈的冷笑,「那麼榮馳哥,我就真的不理解你了。你就這麼討厭我,這麼不願意我當你阿肆的妻子,你的嫂子麼?」
「雲傾,我心疼你都來不及,怎麼會討厭你。在我心裡,你和阿肆跟我的親兄妹無二樣。我們三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這份感情何其珍貴還用多說嗎?」
雲傾不置可否的一聲冷笑,「那你為何如此偏袒翩躚,我看你在乎她比在乎我多多了。」
榮馳頭痛欲裂的跟她解釋,「不是偏袒,而是我說的都是事實。如果阿肆愛的人是你,就算翩躚再喜歡阿肆,我也會像勸你一樣勸她放棄。我所希望的,無非是我最好的兄弟過得開心幸福!」
背過身去用最快速度擦掉臉上不爭氣的眼淚,雲傾隱忍的撕咬唇瓣,隨即斬釘截鐵的對他說:「不好意思,要讓你失望了!如果你不來這一趟,不這麼偏心的幫著外人,我說不定還可以考慮一下。但是現在我鄭重的告訴你,這個婚我和阿肆是結定了。阿肆他說過,他這一生唯一想娶的人就是我!」
凝著她單薄的背影,榮馳突然覺得眼前的雲傾似乎再也不似從前那般單純了,「阿肆是在怎樣的情況下做出如此無奈的承諾,想必你比我清楚。雲傾,你變了,變得我都不認識了。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什麼事都替別人考慮,那樣的善解人意。」
轉過身來
來,望著他冷冷的勾起唇角,雲傾挑眉反問,「你的意思是我現在變得惡毒,變得心狠手辣了?」
「我並沒這麼說。」榮馳歎氣,否認。
「可你分明就是這個意思!」雲傾痛心疾首的笑道,淚眸裡的劃過一抹他看不到的恨,「不要跟我提以前,以前那個單純善良的雲傾已經死了!從現在開始,我要學會自私,學會守住自己的東西,我也在不會允許任何我糟踐我欺負我,就是命運也不可以!」
也知道她聽不進去,今日的雲傾顯然已經不是昨天的雲傾,但既然來了,榮馳便不打算放棄,「雲傾,算我以哥哥的身份求你,行不行?放過阿肆,這些年他為你的事內疚的已經夠多了,我不想他把一輩子的幸福也搭進去。阿肆他太苦了,我出來混是因為父母離異,沒人管我,我才會走上這條道,但阿肆他出身名門,幼年慘遭滅門,是無處藏身不得已才混入幫派。我父母雖然各自再婚,至少偶爾還會來看看我,可是阿肆他除了我們一個親人都沒有。只有在面對翩躚的時候,我才感覺他是個正常人。他要的溫暖,你和我做的再好也給不了,只有翩躚能帶給他真正的快樂。雲傾,你那麼漂亮,那麼優秀,我相信你會遇到真心疼愛你的人,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你放心,作為你的哥哥,我會幫你留意,他日我一定幫你找一個比阿肆對你更好且真心愛你的人,你相信我,嗯?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一輩子的兄妹,我和阿肆就算以後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們也不會丟下你不管你的,你永遠是我們最疼愛最牽掛的妹妹!」
強壓心裡翻江倒海的酸澀,雲傾念在兄妹一場的份上盡量忍住悲憤的情緒不沖榮馳發火,她望著他笑,笑得淚光閃爍,眼裡透著明顯的失落和對他的失望,
「你說夠了嗎,說夠了就請回吧,我累了,要休息了。是阿肆他自己願意娶我的,不是我逼他的,有本事你去勸他放棄這個想法好了,跟我說沒用。你知道的,我心裡從來都只有他的位置。這輩子我要麼不結婚,要結婚我也只會嫁給阿肆。否則,這個世界就沒什麼值得我留念的了。」
說完,雲傾轉身指著大門的方向就對他做了個請的姿勢,「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榮馳哥,看來我們之間的兄妹緣分也走到了盡頭,我不想再看見你。既然你那麼在乎那個什麼翩躚,你以後多去看看她好了,她以淚洗面的日子怕是還在後頭。阿肆,他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誰要敢跟我搶,我是連命都可以不要的人,不信的話,你們大可以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