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青菱說到這裡垂下了頭,一滴滴淚低落手背,晚歌終於看清這女孩的假堅強與真性情。現在這模樣,似曾相識,是曾經的自己。
晚歌抱過她道:「沒事了,都過去了。對於這事,似乎也有我的因素。如果不是為了照顧與儒,也許你還能見到……青菱,我很抱歉。」
景青菱搖搖頭:「這不關你們的事,是我自己任性。一開始我扮成乞丐,整日不回家,不過是想吸引父親的注意,讓他多回來看看我們母女兩。只是,這個方法沒有奏效。後來哥哥回國了,我便常常跑到青石巷轉悠。不管你信不信,我在這的原因是我一直都很崇拜哥哥。似乎很小的時候,我就想著要是我也和哥哥一樣是個男孩,是不是父親就會像對哥哥一樣,教我騎馬射擊。」
晚歌輕笑:「你是女孩子,女孩子有女孩子的養法,當然不能像對你哥哥那般嚴厲。」
景青菱有些狡黠地笑道:「哥哥不知道,其實父親在我們面前經常誇獎哥哥的。他會像數家珍一樣,告訴我們哥哥一點一點的進步。反正,就在哥哥的事跡裡,我是對哥哥越來越崇拜了。這事要是讓哥哥知道了,你說他會不會高興死了。」
晚歌點點頭:「這個可能性非常大!好了,現在你的嫌疑是洗清了。那是不是就該跟我回家了?」
景青菱搖搖頭:「大媽那情況,我不想因為我再刺激她。」
晚歌歎道:「可是把你一個人放在外面我也不放心!還是跟我回去吧!這段時間你哥哥也不在家,我一個人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景青菱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點頭道:「好吧!其實這事哥哥也跟我說過了。他說我要是回帥府,不能以景家女兒的身份。這個我到底不在乎,我只怕萬一漏了餡,還得連累你。」
晚歌輕笑:「我不怕露餡,我只怕沒照顧好你。雖然你哥哥對別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其實他挺在乎你這個妹妹的。」
景青菱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笑道:「當初他從香樟樹上掉下來救了我,我就覺得以後嫁人就得嫁這樣的。不怕你笑話,當初知道他是我哥哥後,我是又高興又難過。後來想通了,就學著像他,想把自己變成男孩。」
晚歌一副驚險的模樣,拍拍胸口道:「幸好你沒有變,不然可真是糟糕了……」兩人相視微微一笑。不像是姑嫂,倒是像姐妹。
收拾了一下東西讓她換了一身衣服,兩人便鎖上門回了帥府。
管家還是第一次見到景青菱,對她是左右打量了一番驚喜道:「小姐長得可真像大帥!少夫人您看,這眉眼間是不是跟少帥特別像?」
晚歌點頭道:「是啊,當初見到她的時候,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吳叔,以後青菱就跟我一起照顧婆婆,你就直接叫她青菱吧!對家裡人說,她是新來的,以後就專門照顧婆婆的日常起居。」
景青菱擔憂道:「大嫂,我怕……我怕我笨手笨腳的不會照顧人。」
晚歌道:「不會啊,當初你照顧他不是照顧地很好嗎?」這個他,兩人心照不宣。景青菱終於點頭,換上景家僕人的衣服,開始去逐個認識人。
暮色四合,景夫人醒了。景青菱跟在晚歌身後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犯了什麼錯。
「晚歌,你公公和丈夫回來了嗎?」景夫人每次醒來都是問這個問題。晚歌每次的回答也都是一樣,可幸好景夫人睡一覺醒來都不記得。
「媽,這個是新來的小丫頭叫青菱,以後就專門服侍您。」景青菱很是緊張,垂首而立,手心裡全都是汗。景夫人掃了一眼,根本不在乎這些。她現在只在乎,丈夫和兒子什麼時候能回來。
日子過得相安無事,不知不覺景青山已經走了兩個月了。大雪依舊是斷斷續續,可眼看年關就要到了。景夫人每天都問她丈夫兒子什麼時候回來,可怎麼說也沒有道理連除夕也不回來的。這事,她實在是瞞得有些無力了。
「吳叔,怎麼這麼久都沒有一點他的消息呢?前線怎麼也沒有電報發過來?眼看就要過年了,可他卻一點消息都沒有,真是急死人了。」晚歌大清早就翻著報紙,各地恨不得每天都會有變化。可唯獨看不到也聽不到任何關於景青山的消息。她不停安慰自己,也許是大雪天,連信號都不發出去。
管家也感覺很不正常,景青山還從來沒有哪一戰打過那麼久。更詭異的事,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這情況有些反常,這一次連他也很緊張:「少夫人放心吧,今年是全國最冷的一年。各地都在下大雪,別說戰事了,就兩日常活動都不方便。這樣一想,一定是大雪太嚴重,他們被捆住了。先不用著急,再等等,我看這雪似乎要停了。」
晚歌歎道:「我們也只剩下等了。晚歌輕咳了幾聲,臉色越發不好了。
景青菱端著一盤魚過來,歎道:「少夫人不要擔心了,瞧你這臉色越來越差。這段時間是吃什麼吐什麼,本來就瘦了,在這樣下去等少帥回來都該不認識你了。這是江邊破冰剛撈出來的魚,新鮮得很。我記得上個月你不是一直說想吃酸菜魚,瞧做好了,快來嘗嘗吧!」
景青菱剛把魚遞到晚歌面前,晚歌就被突如其來的魚腥味噁心到了。捂著嘴匆忙跑去了洗手間,看得景青菱一臉莫名其妙:「吳叔,這酸菜魚沒有什麼問題啊?為什麼她會想吐呢?你聞聞,可香了!」
管家沒有聽到景青菱的話,反而是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他問道:「你剛才是不是說,少夫人吃什麼吐什麼?這情況多久了?少夫人都是跟你一塊吃飯,我疏忽了。」
景青菱十分不解:「疏忽什麼了?吃
什麼吐什麼這事嗎?她說是沒心情,所以胃口不好導致的。我看她天天盼著哥……少帥,我想也是沒有胃口才會這樣。那吳叔的意思是……不是沒胃口?那會是什麼呀?」
管家忽然笑道:「現在還不能確定。照顧好少夫人,我這就去請大夫。」管家匆匆出了門,留下景青菱一頭霧水。
張媽在樓上忽然大叫了一聲,景青菱慌忙跑上樓見到晚歌倒在地上。
「少夫人這是怎麼了?吳叔已經去請大夫了,張媽也不要太著急了。我來看著少夫人就行了,張媽還是去看著夫人好。」張媽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去守著那精神不穩定的景夫人。
大夫反覆把過脈後,才確定道:「恭喜恭喜,少夫人是滑脈。不過少夫人的身體似乎不佳,已經兩個月的身孕,脈象都還不穩。一定要好生照顧,特別是情緒,否則很容易滑胎。孕婦的情緒總是很焦慮,而少夫人似乎還不止是焦慮還有憂心,這樣對胎兒很不利。所以家人一定要多開導,這樣再配合藥物的調養,胎兒的健康才會好轉的。」
下午管家又請來了戴維醫生,因為景青山不在,晚歌身份特殊誰也不敢輕易送她去醫院。戴維醫生聽說是懷孕,也過來詢問了一遍,症狀確實是懷孕的跡象。
景夫人一醒來,管家就迫不及待地告訴她。景夫人高興壞了,可非要管家讓人發電報給景青山。管家只好找各種理由推脫,幸好晚歌醒來過來,否則他也快要瞞不下去了。
「媽,上次青山打電話回來說,說大雪壓塌了信號台,他們現在根本發不了電報了。您也別擔心,他們很快就回來了,等他們回來再告訴他們也不遲。就當是……給他們一個驚喜!」
景夫人點點頭,不過一轉身,病就犯了。絮絮叨叨念著我孫子在哪,兒子再哪。
夜已深,只留一盞孤燈。
雪已經停了,一彎久違的明月露出了臉。晚歌靠在床邊發呆,摸摸自己那還十分平坦的肚子,她難以想像,那裡面孕育著一個生命。是他與她的結晶,這感覺很奇妙。
可欣喜不多,馬上就被另一個心緒佔滿。景青山一走兩個月,留下個孩子給她,自己一點消息都沒有。她來不及高興,卻開始發愁。他還不回來,教她怎麼能放寬心。天災*,都是難以預測,時間越久她只會越擔心。
多想馬上告訴他,他要當爸爸了。可惜,山長水闊,唯有寄情明月。她輕歎一聲,門外響起敲門聲:「慕姐姐,你睡了嗎?」
晚歌過去開門,見景青菱抱著枕頭道:「就知道你睡不著,所以我來陪你睡!大夫可說了,你就是憂思過慮,才會讓寶寶發育不良。越是這樣,你就越是要放寬心。就算不為你自己,也不為哥哥,就為寶寶也該放下心來好好養胎!等哥哥回來看到你挺著個大肚子,一定會要把嘴巴笑歪了。」
晚歌無奈地笑道:「什麼叫把嘴巴都笑歪了!瞧你這措辭,才是真的把你哥哥嘴巴笑歪了。」
景青菱道:「我就是不愛學那些烏呼哀哉,之乎者也,措辭什麼的。意思表達到位了就行!好了,不准說話不准胡思亂想,立馬清空大腦……睡覺!」她關上燈,安慰著晚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