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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七章 一霎秋風驚畫扇 文 / 墨箏

    偏廳在隔壁,小姑娘跟著她們身後過去了。歐陽雨菲氣洶洶地走在前面,等晚歌剛進門時,她揚起的巴掌剛落下卻把晚歌緊緊抓住了胳膊。

    晚歌微微一笑鬆開了她的胳膊道:「怎麼,這麼著急就想打人了?這裡可還有第三個人呢?」也許是在秦家挨的巴掌多了,晚歌對這反應都變快了。

    歐陽雨菲冷哼道:「小人得志!你也不用高興得太早,你可知他看著你想著的卻是另外一個人。我真是替你感到悲哀,你還真以為能取代我成為景家的兒媳婦!」

    另外一個人?一句話,激起千層浪。

    「什麼意思?什麼另外一個人?」晚歌明明覺得這可能只是歐陽雨菲的謊言,可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不得不承認,女人的心思總是細的。

    歐陽雨菲得意地笑道:「怎麼,緊張了?雖然我只看過那女人一眼,但細細一想,你和她的眉眼之間還真是有點像。」她說著,眉眼間很是得意。

    晚歌搖搖頭冷笑一聲:「是嗎,那可真是榮幸之至。既然這樣,那她人呢?」

    歐陽雨菲似乎預料到她會這樣說,她也不著急,緩緩道:「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他在國外的事?沒有嗎?那可真是遺憾。在他房間靠窗的書架最頂層,有一個藍色的盒子,盒子裡有一本筆記本。而那邊筆記本裡,就藏著真相。這就看你你敢不敢去看,或者……親口問問他。」

    晚歌張開手讓那小姑娘量著,只是淡淡笑道:「這麼說,這是他告訴你的?」

    歐燕雨菲湊到她耳邊小聲道:「你跟他同床共枕這麼久,也許你該好好回想一下。他在你身上意亂情迷時,有沒有叫錯你的名字呢?」

    晚歌神色微變,本是叫人耳紅的話,現在到她耳朵裡卻覺得有些刺耳。她回頭對正在計數的小姑娘問道:「量完了嗎?」小姑娘唯唯諾諾地點點頭。

    晚歌回頭對歐燕雨菲莞爾一笑:「他說在遇到我之前,他沒有愛過別人。他說沒有,我就相信。」

    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全心全意相信你,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晚歌在歐陽雨菲面前言語不退,可在心裡遠遠沒有這般堅固。

    晚歌說完便推門而去,留下歐燕雨菲對著她的背影,小聲地冷哼著:「相信他?那你可千萬別問他,否者的話……表哥可最恨別人不相信他。希望你可真能說到做到才好。在你心裡埋下一個陰影,我就不信你一點芥蒂都沒有。」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考驗的無非是一個信任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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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石巷二十八號,這是他們的家。車子只能停在不遠的路口處,兩人必須步行一小段路。

    晚歌挽著他的手,靜靜地走在月光下。見她沉默不語,景青山問道:「怎麼了,回來以後一句話都不說。」

    晚歌搖搖頭:「沒有啊,只是突然被接受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景青山停下腳步道:「晚歌,你如實告訴我,你心裡的婚姻二字是怎樣的?」

    晚歌微微一愣,這話是什麼意思?心中的婚姻二字代表著什麼?晚歌有些不確定道:「婚姻……婚姻是兩個人對彼此一生的承諾。怎麼了,我說得不對嗎?誰讓你莫名其妙給我拋出這樣的問題。」

    景青山搖頭道:「我笑不是我覺得你說錯了,恰恰相反,我覺得你說得很對。婚姻就是兩個人的事,是兩個人一輩子的事。所以我認為,只要兩個人自己肯定,就沒有什麼是可以被阻擋的。晚歌,你的手我牽了,我就不放。」

    晚歌垂首淺笑:「怎麼又突然說這些肉麻話?」

    景青山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笑道:「肉麻嗎?我不覺得,我還有更多肉麻的你要不要聽?」

    晚歌捂著耳朵呵呵笑道:「不要不要,聽多了耳朵受不了。」景青山聳聳肩,忽然走到她前面蹲下,晚歌戳戳他的後背:「幹什麼呢?」

    景青山回過頭道:「上來!」

    晚歌笑道:「我腳傷已經好了,就這點路我能走。」

    景青山回頭拉過她直接趴在自己後背上:「誰說只有腳傷了才能背的。這樣的月光下背著你走,感覺一點都不重。」

    晚歌輕笑,乾脆放鬆靠在他肩上。仰頭看,滿天星辰,又是一輪上玄月。有風拂過,路邊的落葉漫天飛舞。

    一片落葉在他頭上,她拾起輕笑:「還記得在慕家小院裡,你為我點的燈火,吹的笛曲。那天晚上,也是這樣一輪上玄月。再賞這一輪上玄月時,我卻已經離家千里之外了。」

    景青山放慢腳步:「想家了?你若想家了,我就陪你回去看看。」晚歌搖搖頭,不是不想回去看看,只是更怕觸景傷情。有些事沉澱後被塵封,有些沉澱後只會更疼。

    「晚歌,我們到家了。你看,青石巷二十八號,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家。」晚歌輕輕一笑,抱緊他……

    第二天醒來,景青山已經不見了。桌上一碗麵條,還留著一張留言:我有事出去,晚上回來,你要是悶了就出去走走。

    他好幾天沒去處理事務,一定積累了很多。晚歌有些內疚,有種自己就像是那迷惑君主從此不早朝的禍國妖姬。他怕晚歌出門沒錢,還特意在一旁壓著一疊紙幣。

    孤獨大概就是像她這樣。景青山一不在,她就只剩下自己,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從早上枯坐到中午,從中午枯坐到傍晚。夕陽西下時,她終於打算出門買買菜。

    她剛開門,就感覺眼前一晃,一股風從身邊刮過。她心下一驚,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叫花子衝她豎起食指:「噓……」晚歌發呆的瞬間,他趕緊把門關上。

    隨即便聽到門外一陣腳步聲過去。

    「老大,那臭小子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還愣著做什麼,趕緊追!敢騙爺的錢,他也不估量估量!」聲音遠去,那叫花子這才放鬆戒備。開了一條門縫,悄悄地瞅著。

    晚歌向來不愛多管閒事,冷冷道:「那些人已經走遠了,你可以出去了。」

    他回頭抱拳道:「江湖救急,實屬不得已。還望小姐莫見怪,多謝了!」

    聲音刻意偽裝了,晚歌還是聽了出來:「你是女孩子。」

    那女孩這才恢復原來的聲音:「我都裝成這樣了,你還認得出我是女的呀?街上的人都以為我是男的,還有剛才那群傻蛋!」

    晚歌沒有回答,只是淡淡道:「你走吧,我也要出門了。」

    女孩一臉惋惜地搖搖頭:「真是可惜了,好好一美人,卻是個冰山美人。這麼冷冰冰的,真是白瞎了這傾國傾城的容貌。我要長這麼漂亮,我就天天笑開花去。我叫小蝦米,美人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晚歌鎖上門冷冷道:「萍水相逢而已,以後也不會遇見不必知曉。」

    晚歌大步走開,小蝦米回望了一眼門牌笑道:「青石巷二十八號?美人姐姐,我敢保證我們一定還會遇見的!」晚歌沒有注意,她在看到青石巷二十八號的時候,微微有些愣了一下。

    晚歌根本不把她的話放心上,只覺她跟在身後有些不自在。等她覺得身後沒有聲音時,回頭一看,那人已經不見了。

    飯菜熱了第三遍時,景青山終於回來了。

    一身酒氣腳步有些蹣跚,晚歌扶他躺下,他便安靜地睡去。叫了他幾聲都沒有回答,晚歌這才關上房門。

    枯坐了一天等他回來,結果他卻是醉醺醺的。一個人的晚餐,食之無味。吃了幾口,還嗆到了,吃飯都有些心不在焉。一隻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回神嚇了一跳:「你怎麼又爬起來了。」

    他笑道:「我起來陪你吃飯。」

    晚歌嗔道:「你都吃過飯了,還吃什麼飯呀!不舒服就趕緊去躺著,一身酒味難聞死了。」

    景青山眼皮都快睜不開,依舊不依不饒道:「我看到你做的飯菜,我就覺得又餓了。我身上真的很難聞嗎?既然晚歌不喜歡,那以後我就不喝了。」

    晚歌微微一笑:「吃完飯泡個澡吧,水已經燒好了。」

    景青山撐著下巴道:「我把你的熱水用了,那你豈不是又要重新燒?啊,不要緊,我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如,我們一起洗吧!」

    晚歌一把推開他,哼道:「想得美!」

    夜半,晚歌忽然醒過來。月光透窗,灑在床頭。身邊的景青山睡得很沉,他的臉,一半在月光裡,一半在黑暗裡。她輕聲喚了一聲:「景青山。」

    許是這晚他真的喝多了,睡得太沉毫無反應。晚歌又輕輕喚了一聲,指尖在他臉上輕描。從眉眼到鼻尖到嘴唇。月光斜斜,靜謐夜,如此溫柔。

    她撐起身子,湊到他唇邊輕輕一吻。喃喃道:「景青山,你給我記住。我是慕晚歌,天地間唯一的慕晚歌。我不是誰的替身,我只是我。若是將來發現你只是當我是替身的話,我一定不會原諒你!一定不會!」

    一隻胳膊用力一覽,晚歌整個人都趴在了景青山身上。他睜開眼笑道:「怎麼突然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不過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告訴你,我不會給你這機會的,我獨一無二的慕晚歌。你知不知道,有你的這個家,是我生命裡度過的最美好的時光。我忽然有種,我已經到了垂暮之年,和你老夫老妻已經過了一輩子。這感覺很美好,答應我,永遠不要打碎它。」

    晚歌有些鼻酸,輕聲道:「你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景青山笑道:「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人親我。那感覺好熟悉,於是我就努力睜開眼看看是誰這麼大膽,敢趁我閉著眼非禮我。」

    晚歌撥開他的手,從他身上翻了下去。背對著他冷冷哼道:「誰稀罕非禮你!睡覺,不准說話!」

    身後傳來他的笑聲,以及他的胳膊緊緊環抱住她:「明天帶你去一個地方。」

    晚歌轉過頭問道:「什麼地方?」

    景青山神秘一笑:「一個讓你終生難忘的地方。明天天一亮我們就出發,現在趕緊睡吧!」

    晚歌將信將疑:「就不能多透露一點嗎?你不說清楚,我明天可不去。」

    景青山有恃無恐道:「不去也得去,反正我已經打算好了,扛也得把你扛著去!」

    晚歌輕笑:「土匪!」

    「胡說,是山大王!」

    他說著,在晚歌額頭上輕輕一吻。褪去喧囂的月夜下,緊緊相擁的兩人,漸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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