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砸聲,卻沒有因為老太太的暈厥而停止。這動靜聲太大,連本來安靜的內院都聽見了。
「秋禾!這是什麼聲音?你快聽聽!」晚歌拉過秋禾出門,小院裡聽見一陣匡啷的碎裂聲。晚歌血液一陣發涼,心沉到谷底,「不好了,一定是又出事了!我們走!」
秋禾一把拉住她道:「小姐你冷靜一點!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我出去看看,你留在院子裡不要出去。別忘了老太太的用心良苦,你是慕家唯一的後人了,你要出點什麼事,慕家就真的……」
秋禾止住口,把晚歌推回房。她自己沒拿燈籠,摸著黑悄悄跑出內院。若是外院真的出了什麼事,她還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回內院帶著晚歌逃走。
屋內的晚歌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恨她慕家無男丁,不然今日這樣的局面,也不至於如此難堪了。
本來慕振林和李氏倒是生了一個男嬰,先天不足只養到了兩歲便夭折了。而李氏難產生下那男嬰後,便再難生育。後來雖慕振林娶了兩房姨太,卻不知怎的就是一無所出。而慕振業與余氏,多年來也只生了一個慕晚歌。
秋禾去了許久不見回轉,晚歌實在是坐不住了。正準備出門,卻見秋禾和小北扶著老太太而來。
「奶奶!奶奶這是怎麼了?」
「小姐別急,老太太畢竟是上了年紀,這夜深露重,難免扛不住。大夫已經看過了,並無大礙,藥已經讓紫煙熬上了。」秋禾連忙對她解釋著。
晚歌點點頭,稍稍放鬆一下卻立馬又急道:「母親呢?她怎麼樣了?還有,剛才那是……」
小北垂頭道:「小姐莫急,剛才……剛才只是打碎了一些碗碟。夫人那,秦家已經給話,散宴後可以放下休息。不過,明天一早就得繼續背著。小姐別這樣,熬過去就好了,我這就去給太太把飯菜熱熱。」
晚歌忍著心中那排山倒海而來的痛楚,望了一眼床上的老太太道:「秋禾,你照顧奶奶,我和小北去看看母親。」
話說靈堂之上,幾個人剛把秦大少的屍體拉下,余氏便一頭栽倒在地。被人扶起,灌了一口水才悠悠醒過來。
一臉慘白無血色,不過一日的時間,整個人像是瘦了一圈。那雙本就纖細的手,如今放下卻一直在抖。晚歌剛到靈堂前見她如今這副模樣,捂著嘴巴難以相信眼前這個憔悴得沒了人形的人,是她母親。
小北攔住她,就是不讓她進靈堂。直接在門外叫道:「夫人,小姐來給您送吃的了。」
余氏靠在凳子上,猛地轉過臉看到女兒淚流滿面,不由用力彎起嘴角對她擺擺手道:「晚歌回去吧,去照顧你奶奶。」
晚歌搖搖頭道:「奶奶沒事,媽媽放心吧還有秋禾在照顧她。媽媽……媽媽受苦了。媽媽快吃點東西,回去休息!」
余氏虛弱地笑了一下:「好,你回去,不要再來靈堂。小北,帶小姐走!」小北不由分說拉著晚歌離開靈堂,晚歌哭著喊著,余氏都只是望著她虛弱地笑笑。
「小北,你讓我看著母親吃完飯好不好?」余氏這個模樣,她根本無法放心。
小北停下來,卻也沒有鬆開她,只是歎道:「小姐,你不放心夫人,我明白,夫人也明白。可是,你要去了,夫人不放心,你可明白?靈堂那是凶煞之地,老太太不讓你去,夫人更不讓你碰她。那便是因為她覺得自己身上沾染了凶煞之氣,怕過氣給你。你若非要去,反而讓她不安,何必呢?」
晚歌垂下頭,不再掙扎,小北也鬆開了手。
二人沉默不言,晚歌忽然側目對他道:「奶奶那,我和秋禾看著就可以了,你先和青音看著母親。待會我讓紫煙熬些藥過去,你讓母親喝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去想吧!」
小北點點頭,把燈籠遞給她,她搖搖頭道:「今夜月光好,我就這樣走走吧!」小北看著她猶豫了一下,晚歌卻已直徑走開了。
在月光下,她的背影被拉得很長,很寂寥,也很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