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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庭院深深深幾許 文 / 墨箏

    四目相對,卻是無言。秦聲一身大紅的中式喜袍,在晚歌眼裡有些刺眼。看慣他西裝革履,忽然穿得這般喜氣,對他似乎有些陌生了。

    想到這,晚歌忍不住在心裡自嘲一聲。這個名義上的丈夫,她又何曾熟悉過。

    一個名義上的姨太太,住在秦府最偏遠的一間小屋子裡。他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也許秦聲根本就不屑碰她。平時見到他的機會也不多,偶爾遇見,他只是微微點頭。

    在這對她充滿敵意的秦府,這個對她冷冷清清有些疏離的丈夫,卻已經是整個秦府裡面對她最好的了。畢竟他沒有像他家人一樣欺負她,偶爾還會對她不溫不火地說上一句話。

    「你沒事吧?」他淡淡地問到。

    「沒事。」晚歌搖搖頭,他這才將她放下。

    秋禾從房裡跑出來,確認晚歌沒事後才向秦聲行禮道:「二少爺。」

    秦聲微微點頭道:「你們在這做什麼?」

    秋禾語氣有些控制不住的憤慨:「在二少爺的院子還能幹什麼,當然是給您佈置新房了!」

    秦聲有些不明意味地望了一眼旁邊的晚歌,只見她粉頸低垂,神色淡淡。看不出心思,也看不出悲喜。秦聲忽然笑了一聲,拉高聲調道:「佈置新房?你們兩?」

    晚歌淡淡道:「怎麼?二少爺是怕我們弄什麼手腳嗎?」

    秦聲沒有回答,他轉身朝那院子裡那兩株石榴走去。半晌後,他才幽幽道:「聽說這兩株石榴樹是從你們慕家移過來的?」

    晚歌垂首冷笑一聲:「是慕家的沒錯,卻不是移過來的,而是奪過來的。」這個奪字,咬得極重。

    秦聲沒有怒意,反而點點頭笑道:「哦,原來你是這麼認為的。那麼你……自己呢?」

    晚歌仰起頭,初升的太陽很耀眼,她閉上眼道:「我不為自己而活。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所以,何必問為何而來。」

    秦聲站在石榴樹下,他身後是鋪天蓋地的薔薇。清晨射入院裡的第一縷陽光,隔著淡淡的薄霧,映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有些不真實。

    那寒星般的眉目,變得很模糊。那刀削般立體的輪廓變得很柔和,甚至那聲音都像是被晨霧柔化了。他輕聲喚道:「晚歌。」

    晚歌身形一僵,有些意外。過門兩年,這個名義上的丈夫,從來沒有叫過她的名字。她有時甚至懷疑,他可能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柔聲呼喚,晚歌愣愣地應了一聲:「嗯?」

    秦聲緩緩走向她道:「那你的心呢?」

    晚歌望著他,第一次這樣認真地看進他的眼裡。可惜他的瞳孔,一如黑暗的蒼穹,看不進更看不透。她輕歎一聲:「我的心?我那千倉百孔的心,早就埋在了這座深深地庭院裡。」

    秋禾忽然拉過晚歌輕聲道:「小姐,都弄好了。」她又轉向秦聲道,「二少爺,新房都弄好了。您請過目,若是有不滿意的,我這就改,免得到時有人雞蛋裡挑骨頭。」

    秦聲點點頭道:「可以了。」秋禾拍拍手,拉著晚歌正欲離開,他卻忽然拉住了晚歌的胳膊道,「秋禾,你先下去,我有話對你家小姐說。」

    秋禾望了一眼晚歌,晚歌點點頭。見秋禾出去後,晚歌拂去他緊握住她胳膊的手道:「二少爺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他望著自己那被拂下的手,苦笑道:「我記得兩年前,也是這個房間,你掀開蓋頭叫了我的名字。你還記得嗎?你不是叫秦聲,而是,聲。似乎從那以後,你都沒有再叫過我的名字。」

    晚歌像是自嘲般笑了一聲:「豈敢,那時候,只是我……太天真了而已。」天真地以為,從今以後,可以以夫為天,過著相夫教子的生活。如今想來,當初的自己的想法簡直天真得可笑。

    秦聲望向遠方道:「所以,現在的你對誰都無心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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