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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反轉 文 / 解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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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事老孫族君暗歎:「在這當口,你鬧什麼意氣!」

    心知勸他不住,面上不動聲色,悄悄抬頭望了馬老族君一眼。

    須知元君那夥人貪得無厭,別說是每年八名血統純正的美貌處子,便是再獻上八十、九十名對方也不嫌多。

    自己用不完還可以賜給手下,何樂而不為?

    也就是忌憚扁鵲堂出神入化的醫道水平,擔心中招,如若不然,依照對方的好色殘忍,只怕羅玉鳳、河族君這種身份高貴的族君早就被惦記上了。

    像之前「寫影」一族的一位跟寇志地位相當的女性使者,本是從夫守節、規規矩矩的嫁婦,因為美貌,加之當時雙方正在對峙,元君殺雞儆猴,硬是用強霸佔了她,扁鵲堂上上下下的一眾高手也只能眼巴巴看著,誰也阻止不了。

    所以眼下倘若得罪狠了羅玉鳳,難保她不會獻出河族君,做為鞏固其代堂主寶座的祭品,換取元君的加倍信賴。

    雖說此例一開,全扁鵲堂所有女性,乃至於羅玉鳳自身都有危險,然則證諸其過往的厲害手段,這點卻不能不防。

    能在人才濟濟的四族中殺出一條血路,取得代堂主之位的,可不僅僅是姬華的小姨子一個理由便能解釋的,誰他娘的都不是善茬!

    大敵當前,決計不能內鬥!

    這就是和事老孫族君牢牢把持的原則,一貫如此。

    只可惜眼前這位寇志之怒氣,便與他鞭梢、臉面的冷厲同樣極端,無可遏抑。

    馬走日垂著稀疏的銀眉,正要開口緩和,忽聽一把尖細的清脆喉音。潑辣辣道:「寇志,你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雌雄難辨。不緊不慢,竟是「姬小月」。此時說話的神情語氣,竟與前幾日之跋扈難纏完全不同。

    寇志一愣,以為她沒聽清,又重複一次:「小人未得少堂主、族君指示,擅自出手……」

    「並非這樣。」

    見寇志愕然抬頭,「姬小月」頓了一頓,正色道:「寇志,你的忠義。無庸置疑。但你鞭揮陰陽法王之時,可有想過萬一得手,將會是什麼樣的局面?」

    眾人忽然一怔,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屏息以待。

    「姬小月」像是完全變了個人兒似的,眾目睽睽之下,氣定神閒,不徐不疾道:「吶,依我猜想,縱使失去首腦。陰兵流的那些陰兵也一定不會一哄而散,為了替法王報仇,勢必奮力反攻。而倘若陰陽法王僥倖未死。也將拚命還擊……無論結果如何,緊接下來,必定是一場惡戰。」

    眾人盡皆無語。

    寇志口唇微動,卻沒有說話,只是睜大雙眼,慘白的面色愈發青冷。

    「姬小月」又道:「那勞什子陰陽法王離去之後,我才發現只有鳳姨、馬爺爺,還有李霞客三人做好了迎戰的準備,連我自己這麼膽大跋扈之人。都傻了好久,被嚇得不知所措。倘若陰陽法王不幸中你一鞭。惡戰驟起,本門最終是贏是輸。又或要犧牲多少人馬,實難逆料。這,才是你所犯的最大錯誤。」

    寇志聽得汗流浹背,俯首貼地:「少,堂主。小人……小人知錯。」

    「姬小月」點了點頭,緩緩道:「念在你總算是回護了本門的臉面,又是為鳳姨心愛的族人們復仇心切,出發點是好的,事情結果也不算差。本該罰你回族中面壁三年,但你馬上便將為本門立一大功,兩相折抵,便改罰一年。」

    說著,回顧孫族君道:「孫叔叔,堂規你最清楚。以你之見,這樣,會不會罰得太輕了?我見堂規戒律上說『逾際者服』,是指逾越本分的人最多罰禁三年,便與守孝服喪一般,是麼?」

    孫族君愣了愣,禁不住微微躬身道:「少堂主審刑量度,有本有據,便如令尊。屬下等心悅誠服。」

    「姬小月」展顏一笑,不覺縮了縮脖子,故意洩出一絲少女的天真,旋即收斂,裊裊趨前施禮:「鳳姨,因我先前一直恣意胡來,起了不好示範,故才導致寇使糊塗任性,幾釀大禍,請您責罰。」

    羅玉鳳擦了擦眼角,由衷笑道:「你處置的好,何罪之有?是了,方才說寇志將為本門立一大功,是指什麼?」

    「姬小月」道:「寇志武學修為精湛,與陰陽法王對過這一招,應當大概可知其武功特性、功力深淺。若再與馬爺爺相互映證,便知這位譚陰陽是不是冒牌貨,是不是真的陰陽法王,修為到了何種境地,下次相遇,也好有個準備。」

    馬走日喜道:「如此甚好!寇志,你若能助老夫透析那譚陰陽的武功深淺,合該是大功一件。」

    見「姬小月」淺淺一笑,眸中掠過一絲慧黠靈光,忽然醒悟:「莫非她早已看穿,我有意激那譚陰陽出手未果?這個丫頭,還真沒白疼!年紀輕輕便有了她父親姬華幾分風采!哼,平日裡老聽下邊那些人埋怨她胡來不著調,這哪是不著調?這分明是大智若愚啊!」

    他的心思若是被澹台王圖知曉,絕對會呸他一臉,若說狡猾,姬華那個只會裝病躲避鋒芒、盡量保存實力的傢伙,跟她提鞋都不配!

    不過她方纔這一番言辭,算是一石數鳥。

    既引起了羅玉鳳、馬走日、孫族君的充分重視,又替不善言辭的河族君解了圍,更是點醒也挽救了寇志不至於闖下更大禍端!

    之所以要形象反轉,都是為之後介紹丁

    丁保這個終極大殺器出來,增添話語權和說服力。

    寇志聽了馬走日的話,領命起身,將適才一交擊間所測得的感悟細說分明,並向馬走日出示收鞭而回時,臂上被餘勁震出的瘀痕。

    羅玉鳳見馬老族君神色出奇凝重,未敢驚擾,半晌才問:「怎麼?可曾看出什麼端倪?」

    馬走日沉吟道:「方纔那一劍,他用的是陰兵流鎮門神功《陰陽路》裡的一招,這招二十多年前我在當時的譚陰陽手裡見識過。以掌法施展,威力絕對勝過這腰纏軟刃,顯然他等了整晚,便是在等這個機會,要極力向老夫證明他是貨真價實的『陰陽法王』譚陰陽。」

    「這就叫欲蓋彌彰。」

    羅玉鳳淡然一笑:「這麼說,這個陰兵之主是假的?」

    「不,恐怕是真的。」

    馬走日指著寇志臂上的瘀痕,解釋道:「《陰陽路》是剛柔並濟,但卻至剛至柔的奇異武功,剛起來,至陽至烈、毫無花巧。柔起來,比之西子捧心還要婉轉。變幻莫測,忽陰忽陽,才能鎮得住陰兵流裡的那些個魑魅魍魎、妖魔鬼怪,威加於群邪之上。他這一招乃是至剛勁道,一把軟刃,輕飄飄蕩回百餘斤的鞭勁,修為就算不及當年的『陰陽法王』譚陰陽,起碼也有六七成的火候。若是單打獨鬥,玉鳳堂主與老夫都未必能討得了好。」

    羅玉鳳知他薑桂之性,好勝要強,絕對不會無端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不由得沉吟起來,片刻才道:「這譚陰陽既然是真的,加之手下那些非人非鬼的玩意兒,可就相當難對付了。萬一……萬一教這些個妖魔鬼怪盯上了,那才叫冤枉。」

    馬走日「哼」了一聲,卻未反駁,只說:「非是此時之敵也,未必便不能敵。」

    「老族君高見。」

    羅玉鳳順著他的話頭,凝著一雙鳳眼環視眾人,朗聲清道:「打今日起,沒有我的號令,不許任何人出這捨堂別院一步。各族人馬須妥善編製,至少兩人一組,切莫單獨行動。遇陰兵流徒眾,須先行迴避,勿惹事端。如有違者,絕不輕饒!」

    瞥了河族君一眼,森然道:「便是各族組長、敕使,都不能例外。」

    此話一出,眾人不由得面面相覷,一時竟鴉雀無聲,現場好不尷尬。

    在很多人心裡,那「陰陽法王」譚陰陽的鎮門神功《陰陽路》再厲害,也不過便與寇志鬥了個旗鼓相當。

    寇志固然是扁鵲堂說得著的高手,論武功卻還不及四位族君之能,真要殺將起來,扁鵲堂未必就真輸給了那陰兵流,同為聖門十宗,地位相當,豈有一味龜縮忍讓的道理?

    漱玉節神色自若,含笑不語,望了周圍一匝,朗聲道:「你們都是這樣看的?我扁鵲堂怕了陰兵流群鬼,這才龜縮不出,是麼?」

    眾人無語。

    她收回了冷冽的目光,回頭微笑:「小月,你也是這麼想的?」

    幼稚!居然來考我!

    澹台王圖心中不屑,面上,卻是佯作細細思量了一番,這才搖頭道:「非也,譚陰陽若真有十是的把握對付我扁鵲堂,根本用不著殺人還頭,無端端打草驚蛇。他今夜前來,其實只是虛張聲勢。模樣越是張狂,代表心中越不踏實,殺人威嚇不過是假象。這算是……兵法中的『示假引真』,疑兵之計。」

    「鳳姨命眾人將計就計,嚴守不出,那譚陰陽以為計謀得逞,必定開始鬆懈。屆時,我們便能輕易探知陰兵流的實力虛實,進可輕取、退足自保,這便是兵法中所謂的『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依我看,鳳姨這是上上的妙策。」

    眾人恍然大悟,盡皆歎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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