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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亂戰 文 / 解飲

    漆黑的斗室裡伸手不見五指,連想起身不碰頭、轉身不磨肩都難,二人四臂不住推移騰挪、互相對毆。

    馬走日不愧是號稱「扁鵲堂」第一高手的存在,出招極其精繁刁鑽,比之那位「修羅獄」的蒙面怪客也不遑多讓,全力施為之下竟似有千百條手臂一般,簡直莫可匹敵。

    丁保幸虧有之前跟蒙面怪客廝鬥的經驗,要不然在沒有充分空間給他閃轉騰挪進行移動的情況下,準保一上來就要吃虧。

    總算有了之前的這些生死經驗支撐,再加上「勁草」絕技,算是勉強抵住了最開始的狂風暴雨,心中頓時大定,繼而再無旁騖,當做一場極難得的實戰演習,開始專心酣鬥起來……

    原本是馬走日壓倒性地掌握優勢,漸漸丁保憑借速度和反應,開始有來有往。

    鬥得越久,丁保對「碧霞神功」古怪三十六式的體會越多,領悟也越加透徹,頓覺其中處處妙著,勢中有勢、招裡藏招,這不僅是一套高明的導引吐納內功,還是一套極其紛繁精妙的擒拿之法。

    馬走日的錯愕卻遠在他之上。

    原本以為自己毒發無力,身體苦痛難忍,索性純以招數取勝這位不守清規、出言無狀的小賊道士,結果越打卻越是心驚。

    這小道士現下所使,分明是一路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的絕世擒拿絕學!

    以致於二人拆解到後來,只見丁保雙肘微黏,兩臂交錯,十指如捧青花……明明動作極小,然則無論自己如何出手、如何取巧橫進,卻都不脫這小道士交疊如電的臂間。

    實際上。若非丁保對這路手法尚未純熟,不時打著打著忽露迷惑、再打片刻才又恍然大悟,一臉心癢難搔、喜不自勝的模樣。恐怕早已壓制住馬走日賴以成名的擒拿攻勢了。

    馬走日被激起了好勝心,咬著一口煙硝火氣:「日他姥姥的。老夫馬走日若被一名輕浮小賊道士所敗,還配做什麼『聽風』族君?還敢稱作是以小擒拿稱雄扁鵲堂的第一高手?!豈不是要被姬華的小子恥笑慘了!」

    一念及此,頓時不再壓制內力,指掌運勁,嗤嗤有聲。

    丁保還未會意,體內新得的「碧霞真氣」先感應殺機,自行發動,他在不知不覺間便以道門化勁拆解。

    馬走日強橫無匹的指勁接連被卸開。縱橫迸射,四壁石屑粉飛。

    丁保雖無意識下自發卸開了指勁,但那廂馬走日打出了真火,一運真氣十指如鐵,硬碰硬也十分難當,不自覺地加緊催發自己和狐狸姐姐到目前都搞不通透的「碧霞真氣」,想將馬走日震開。

    二人都在無意識之間加強勁力,想要一舉壓倒對方,驀地馬走日一陣哆嗦,忽然矮著頭向前撲倒。彷彿中風癱瘓,渾身抽搐。

    丁保格開他的雙臂,才發現馬走日竟自軟綿綿地活像一灘爛泥。一股逼人的霸道勁力卻由相接處透了過來,激盪得他全身發麻,還未反應過來,馬走日已一頭撞上他胸口要穴,並發出痛苦呻吟。

    隨著被撞,丁保頓覺眼前一白,痛苦無比,似要被對方體內那股子霸道至極的勁道鼓爆軀體,炸成灰燼。偏偏又叫喊不出,全身湧汗如漿。

    便在此時。體內的「碧霞真氣」像是被小獸惹怒了的睡虎,咆哮而出。雖不甚大,卻是昂揚山林,撲上去就是一通撕咬,將馬走日體內傳來的那股子「元君霸勁」像是盤中美餐一般輕而易舉地吞噬殆盡。

    不僅如此,繼而還像是發現了世間最大的美味一般,順著二人相接處,自馬走日頭頂「百匯」一湧而入,猶如餓虎入羊群,瘋狂追襲吞噬著他體內那些已經跟「繼嗣妙丸」毒性裹纏糾葛在一起互相促進、互相影響的「元君霸勁」……

    ……

    堂內,「姬小月」的話讓大家深思,而她前後迥然相反的表現,也讓所有人有些不知所措。

    一時間,氣氛有些怪異。

    河族君深深望了「姬小月」一眼,出言道:「羅堂主,小月說得有理,妙丸沒了,須先將老神君救出石室,再圖治療。」

    羅玉鳳歎道:「霞客,把族刀給我。」

    剛毅青年李霞客解下身上所配的「寫影」一族的族刀,雙手捧過。

    眾人來到內堂,羅玉鳳握刀在手,勁貫族刀,「鏗」地一聲巨響,通往密室前的青石磚牆削落,砸出一片耀眼刺目的亮紅火星。

    這把彎刀「月影」乃削鐵如泥的宗族聖器,刀刃過處,牆上滑落一片巴掌大小、厚約半寸的青石片來,切口平滑齊整,竟如銼刀研磨一般。

    孫族君撿起狹長的斷片檢視,又小心察看了牆上的缺損,不禁搖頭。

    「怎麼?」

    羅玉鳳也覺不對:「到底還是太勉強了麼?」

    孫族君搖頭:「是形狀不合適。以『月影』彎刀之鋒銳,砍破磚牆只是時間問題,但這牆造得異常結實,無法使之自行崩塌,得硬生生砍出一個能伸手拉人、容肩膀通過的洞穴出來。咱們輪流為之,起碼也要一個多時辰,而且刀身過於細長,砍斬石牆委實有些冒險。唉,可惜啊,『月影』不是一柄巨型錐鑿……」

    羅玉鳳歎了口氣,持刀道:「如今也顧不得這些了,我先來好了。少時若有不支,再請孫族君接手。」

    孫族君道:「堂內還有數名堪稱一流的刀客,使刀的功夫是極好的,內力也算渾厚,可喚來相助。」

    羅玉鳳搖頭:「馬老族君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今天受的教訓還不夠麼?」

    說完便運使內功,出刀如雨,接連削落石片,半個時辰後才由孫族君接手。

    孫族君外功甚佳,但內力比之羅玉鳳遜色不少,只支持了一刻,再換黃衣女子河族君。

    三人中,黃衣女子河族君年紀最小,但內力反倒最為深湛。

    她「切脈」一族本就以內力見長,自幼修習內家真氣,把練武當作讀書、寫字一般的案頭工夫來看待,心志之專、用功之勤,居然被她練出了一身綿密柔韌的深湛內力,連族中一干早生數十年的宿老俱都瞠乎其後,遠遠不及。

    她雖內向靜,卻善解人意,十分懂事,有主若此,誰不憐惜?

    與其說「切脈」一族的族人將這位雙親早逝的聰慧少主當成了天仙化人,倒不如說是全族所共同撫養的小女兒。

    在讚歎她天資過人,又有毅力肯下功夫之餘,誰都不忍心再督促她舞刀弄槍,鍛煉生死搏命的技藝。

    久而久之,居然養出了這麼一個內力極高,卻偏偏滿腹詩書、質彬彬,一點也不能真打實拼的怪胎族君來。

    因此,河族君雖有長力,卻連刀也拿不好,雙手握著亂砍一陣,直削落滿地石層粉灰。

    羅玉鳳勉強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見河族君忙活得香汗淋漓,卻絲毫不顯疲累,仍是一般的手忙腳亂,心想,「月影」雖是神兵,由不通刀法的人來使,難保不損刀刃。

    一念及此,再也按捺不住,輕聲道:「河族君,你先歇會兒罷!我來。」

    上前接過彎刀,撫著河族君纖薄細滑的背部以示嘉勉。

    河族君如何不知自己狼狽?紅著小臉一抹額汗,細聲道:「羅堂主,是……是我沒用。」

    羅玉鳳笑道:「怎麼會?以你的內力修為,我在你這年紀時拍馬也趕不上哩!」

    撫著刀痕錯落的石牆,屈指輕叩幾下,瞇眼道:「快了,厚度只剩三分不到。再砍薄一寸,便能以掌力震開。」

    聽到能以蠻力處理,河族君紅著臉小聲道:「那……少時讓我試試好了。」

    羅玉鳳微笑不語,運勁砍出,「鏗」地一聲火星四濺,刀刃竟沒入牆中。

    正自欣喜,忽聽石牆之內傳出一聲驚天狂吼,震得梁頂粉塵簌落,似連地面都在動搖。

    羅玉鳳猝不及防,幾乎被音波震傷,拔刀點足飛退,運勁護住心脈,駭然想:「這……這是怎麼回事?誰有這等功力?」

    先前那名貼身健婦被震得單膝跪地,抱頭搗耳,喘息道:「這不……不像是馬老族君的聲音,難道……是小道士?」

    澹台王圖聽得是丁保的喊聲,心下焦急,再顧不上隱藏功夫,竄起一腳「通」地一聲狠狠踢在石牆最薄處,轟隆一響,被砍至寸餘厚薄的石牆爆碎開來,緊接著,一條人影飛躍而出,高髻道袍,神情苦楚,看表情活像是正自憋著一大泡尿,正是剛剛將馬走日體內「元君霸勁」和「繼嗣妙丸」餘毒吞噬殆盡的丁保!

    變生肘腋,羅玉鳳一時難分敵我,卻不能任他揚長而去,刀收臂後,「呼」的一掌擊出,攻向丁保的背心。

    河族君也驚叫一聲,不假思索,體內沒處使的無形勁氣運至雙掌,很直接地應手而出。

    兩人一前一後,雙掌齊至,幾乎在同一時間擊向丁保,誰知卻偏偏打空。關鍵時刻,丁保被澹台王圖一拉,躲過二人倉促合擊。

    「住……住手。」

    就在這時,石穴內傳來馬老族君的呼喚之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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