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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出雲 文 / 解飲

    「這……這是什麼聲音?」

    震耳欲聾的轟然撞擊,卻未隨著丁保的心神平復而消失。很快的,第二聲、第三聲……丁保慢慢數著這駭人的撞擊巨響,心中隱約有了模糊的輪廓,是……鐘聲。

    只有百年古剎巨觀的巨鐘,才能發出如此宏亮的金鐵聲響。但這裡……怎能真的是道觀寺廟?!

    少女微笑:「看來,你這小賊還不知道自己偷東西偷到了哪裡。」

    她見丁保默默無語,心裡竊喜,又得了恢復體力凝聚殺機的良機,遂沒等他回話,便自顧自地笑著接口:「如你所聞,方才乃是觀裡的晨鐘聲響。此鐘聲聞百里,震動終南,全終南山僅此一座,別無其他。」

    丁保對她的心機路數很是忌憚,而且擔心鬧出太大動靜,所以沒有把握也不敢妄動,眼珠一轉,道:「這裡……怎能是道觀?」

    少女笑道:「其實你想說的是,既是道觀,怎能有我這樣的女子出入,還與男子躲入草料倉翻雲覆雨,恣意偷歡?殊不知這寺裡不僅有女人,還為數不少。實不相瞞,這位宋巨基本身就是道士。」

    「怎會如此?」

    丁保大驚,「你……動手殺了道長?你不知殘殺出家人,是萬惡不赦之罪麼?」

    少女冷聲道:「他算什麼道長?我殺的,至多是一名無恥之徒世間一等一的敗類罷了,也要去無間地獄麼?」說完,笑了笑。又道:「放心吧小賊。有道是。終南無道。你安心偷你的銀子便是,真道長假道長的,又何必認真?我告訴你,你偷上的這座山頭,是終南山南麓的名峰剎那峰,山上寶觀如林,都是奉了朝廷恩旨,為『澤被教化』而設。此處道觀。便是其中最大的一座,名喚出雲觀。」

    剎那峰緊鄰宣化府,跟衍聖草園分扼終南山的南、西二角,峰巒挺秀,俯視江流,要走官道的話可不得七八日。丁保萬萬沒想到自己從山中直插而過,僅僅一夜便跑到這裡來了。

    不過這出雲觀號稱終南第一名觀,大名自是如雷貫耳。

    知道身在何處,丁保心中一定,暗忖。看來這所謂的終南第一觀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先是判官躲了進來。繼而又是這蠅營狗苟的一男一女,什麼女帝窟之類的,一聽就不是什麼好路數。不過也正是這樣,才更有可能真的發現點什麼,畢竟,天兵也不是好路數!

    打定主意,不想再跟這歹毒危險的少女僵持下去,遂猛地一起身,一拍額頭,「呀,時候不走了。再不溜就現形了。」

    說著,逕直朝外走去。

    「且慢。」少女不知道他方才躲著聽到了甚麼秘辛,自不會真個放他走,眸底狠辣一閃而逝,嘴上,卻是泫然欲泣地哀求道:「麻煩賊哥哥,就是不肯相救,至少也扶小妹起來。這不,我這懷中,還有些銀票,就贈予賊哥哥了。」

    「這樣啊。唉,善良是我最大的弱點。」丁保娑摩著下巴走了回來,逕直走向她背後,伸手去攙扶少女,眼珠子,卻不停地朝她懷裡掃,似乎真在打量銀票。

    少女下巴一垂,眸中殺機頓現,兩隻手同時出動,但彭的一聲,卻是丁保當先一刀柄狠狠砸在她的後腦上,直接軟了下去。

    而在方纔的那一剎那間,丁保憑借過人身法,於方寸間險而又險地躲過了少女一隻匕首、一蓬毒煙、還有一根幾乎瞧不見的細絲。

    尤其是那根細絲,真是玄而又玄,就擦著丁保的衣服射出,直接縛射在了後面的木柱上。

    丁保湊近了,拿「堪言」試了試,一下,兩下,居然滑開沒切斷,最後還是用另一隻手繃緊了,這才勉強切斷。

    頓時不禁一陣後怕,幸虧沒有貿貿然直接出手,要不然這女的那身詭異身法再施展開來,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呢。萬一再被她逃去了,招呼來大批同黨,那可就慘兮兮了!

    坐在地上喘息了一會兒,將少女纏縛起來,先將她從男子身上摸出的那個形同後世魔方般的奇怪金屬物事取出,然後餵了她相當於五人份的蒙汗藥,最後塞入擋板中。連帶那男子的屍體,一併用草料蓋住。

    然後細細理了理頭緒,覷了個無人的空子,推窗躍了出去。

    丁保步出簷影,取下蒙面巾,臉上胡亂抹了些灰塵,然後若無其事地往門牆的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迎面忽見三名青衣小道童並肩行來,均是十二、三歲的模樣,衣著清潔、容貌清秀,眉彎細細,竟似描黛一般,細小的身子猶如細細裊裊的,十分巧致。三人低聲說笑,神情、動作均不脫童稚氣息,一直走到了丁保身前才發現他的存在,嚇得掩口驚呼,停下腳步。

    丁保倒是很鎮定,頂禮道:「三位小道長早。」

    又繼續邁步向前走。

    那三名青衣道童面面相覷,其中一個膽子大些的,忙將他喚住:「哎呀!居士,前頭是慈航庵,你……你是男子,不能去的。」

    脆嫩的童音無比動聽,卻把丁保唬得一愣,愕然道:「你……不是道童!」

    那稚氣小道姑噗哧一聲,掩口笑道:「所以我才打慈航庵來。居士是堂堂男子,恰不能往慈航庵去。」

    同行的女伴也給逗樂了,三人擠眉弄眼、你推我攘的,俱都笑作一團,卻似春風催放,樹埡上顫著三枚新嫩欲滴的小花蕾。

    出雲觀是終南山首屈一指的道觀,觀中不但有道士與來路不明的女帝窟的女魔頭偷歡,道姑竟還與道士同觀而居……饒是丁保來自開放的二十一世紀,也不禁咂舌,難道網上說的是對的,道姑真的就是專門給道長

    準備的?!

    正茫茫然不知所措,身後一人大叫:「喂,都讓你們好好待著別亂跑,偏你這渾球聽不懂人話!」

    丁保差點跳起來,本想撒腿就跑,一想不對,聽這貨口吻,似把我當作了旁人!

    出雲觀內迷霧重重,他要找到藏匿其中的判官,正缺一個堂而皇之的掩蔽身份,索性乖乖垂手而立,靜觀其變。

    一名青年道士氣呼呼地趕了過來,那三名小小道姑忙行禮,乖乖巧巧地齊聲道:「清風師兄。」

    被喚作「清風師兄」的青年道士原本便有滿腹硝石火藥,一遇這酥麻嬌軟的甜脆喉音,登時也軟了手腳,紅著臉乾咳兩聲,訥訥道:「清語!你……你們別跟外人說話。若是被老律堂的師叔們瞧見了,只怕又要責罵。」

    那先前與丁保說話的小道姑清語頸子一縮,吐了吐小舌頭,笑道,「還好只有清風師兄瞧見。不說啦,我們走罷。」

    拉著師妹一齊離去,青衣裹著的窄小臀股圓翹有肉,行走間一扭一扭的,背影竟也頗有風情。

    那青年道士清風瞧得面紅心跳,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想起正事,扭頭一瞪丁保:「你們這些個作死的鄉下人!都說了不准到處亂闖,你居然敢闖到慈航庵去!」

    彷彿連拉他、揍他都嫌弄髒了手,抬腳便往丁保身後連踹幾下,猶不解恨,自己一個人又叫又跳,踢得一陣黃土飛揚。

    丁保身強力壯,捱幾下自是不痛不癢,讓那清風像趕狗似的沿路驅趕,又回到了草料倉附近。

    只見在草料倉的另一側牆邊,蹲了十幾個人,年紀約莫在十幾二十歲之間,俱都是少壯男子,只是個個衣衫邋遢、頭臉骯髒,只比乞丐稍好一些。

    丁保低頭瞧瞧自己,頓時恍然大悟,心中不禁苦笑:「怪不得先前那少女柒妍心將我看做山野小賊,這廂這臭道士又罵我是鄉巴佬,原來老子在山裡摸爬滾打了一整夜,模樣只怕比他們更加落魄。」

    牆邊一名頭戴草笠、獐頭鼠目的漢子手持趕驢的籐鞭,趿拉著一雙破爛草鞋,不住地來回巡梭,一見他來便作勢要打,卻被清風喊住。

    「好了,別做戲啦,張麻子。這些人是觀裡要的,身上鞭鞭條條的能看麼?」

    那漢子張麻子嘿嘿陪笑:「真人說得是!真人說得是!」

    回頭瞪了丁保一眼:「能來出雲觀幹活兒,是你十輩子修來的福氣,再不安分些,小心三清祖師一道天雷劈死你這王八羔子!」

    丁保唯唯稱是,偷拿眼角觀察,這十幾人個個蓬頭垢面,身上衣褲均條條碎碎的爛布也似,一字排開那是誰也認不出誰來,也難怪販賣人口的張麻子與清風會錯認他是其中一夥。

    清風從袖中取出串銅錢,點了二十幾枚給張麻子。

    「下回你再找這種叫化子來,一個人頭我便給你砍一半兒。這些個腌臢貨鄉巴佬要養到能見人,得花觀裡多少米糧!還不如去養豬,養肥了還剮下幾斤肉來,養這些腌臢東西,老天都不過眼!」

    「是、是!道長說得極是!」

    張麻子連連哈腰,忽然壓低嗓音:「道長若要好的,我手上倒是有些外鄉人,男的女的都有。人多了,螞蟻窩裡挑虱子,總能撿到一兩隻肥的……」

    清風冷笑:「法會期間,鎮南大將軍也是座上嘉賓,犯了他老人家的禁徙令,正好滿觀抄斬。你張麻子要不也一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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