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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五章 冰火同盟 文 / 解飲

    長方形槽輿內,白醋透明清澈。

    兩條用紙片裁剪出的巧致游魚,在兩顆正紅色「陰陽丹」的牽引下,如鮮靈活物般,在醋水中沉浮遊走。

    不像之前小木舟,因自身體積,沉浮上下時都需「陰陽丹」費力拖曳,導致行進笨拙。紙魚單薄,浮力微,重量輕,基本對於「陰陽丹」的沉浮移動毫無影響,故顯得異常靈動逼真,宛如活物。

    槽輿前,滿臉興奮喜意的孔漣漪,音若金鈴,樂呵呵地向一旁帶著沉紗斗笠看得津津有味的瘦削女子述說道:

    「大哥哥說,紙魚可以選用彩紙剪裁,效果更佳,最好是用鮮艷色彩,模仿東海異邦的那種花尾金魚、大眼錦魚。而後將『陰陽丹』制得小巧一些,藏嵌入紙魚頭部,這樣一來,彩魚翩游,口湧氣沫,必會更加逼真奪目……」

    「大哥哥還說,若是再有西域琉璃所制的透明魚缸,盛放裝載,必可以假亂真,忝為趣品……」

    稍一聯想孔漣漪所述畫面,即便見多識廣如孔詞,也不禁眼睛一亮,暗自點頭讚許,不得不說,這還真無愧最佳玩法一說。

    「漣漪,你確定這位寧寶先生,之前不是恰巧懂這些?」她有些難以置信道。

    孔漣漪現下已是丁保的忠實擁躉,聞言,皺鼻不滿道:「小表姐,哪有這麼多恰巧?哦,依你這麼一說,之前大破慈將軍是恰巧?解悟『雙龍通天、空中飛火』是恰巧?將『小舟行船』以不同法子先後破題也是恰巧了?凡事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聖公舅舅可是曾言,一二或為巧,三四則必然……」

    「夠啦,孔漣漪,不就隨口問了一句,你這麼跳腳作甚,居然把爹爹都給搬出來了。」孔詞佯作不悅道。

    孔漣漪吐了吐粉紅小舌,做了個鬼臉,這才認真回想道:「小妹瞧得很清楚,在我用陰陽丹、白醋、小木舟展示完成後,大哥哥其實是有些驚訝的,似也不太能理解,當時的那種表情、神色是作不了偽的。隨後,他還拿著陰陽丹又是捏,又是聞,又是掰扯的,琢磨研究了好一會兒,不過當時小妹也沒感覺到大哥哥有什麼收穫。再之後,他便接連出了兩個法子破題成功,還新教了小妹這麼一個新奇有趣的玩法……」

    「好一會兒是多久?」孔詞有些認真道。

    「差不多……總有一刻鐘吧。」孔漣漪不是很肯定。

    孔詞頓時愕然,就只一刻鐘?隨隨便捏一捏,聞一聞,胡亂掰扯一會兒,就這樣不僅把『陰陽丹』的秘密給通曉了,還更進一步,提出了一如方才孔漣漪展示的這種最佳玩法?還有這「不假人力,木舟自行遊走」之題,真就有這麼不堪一曬,談笑間就連破了兩遍,且還不帶重樣的?

    一瞬間,她心中生平第一次升起一種極古怪的感覺,一直居高臨下在才智上俯視眾生的荒漠獨行者,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疑似同類,結果還未來得及心生寬慰,就驚覺這人似乎不僅是同類,還是個不差於自己,甚至某些方面隱隱需讓自己仰視的先行者?!

    這種感覺說不上糟,但猝不及防之下,也未見得有多好受。

    若是她知曉丁保用手捏、握、掰扯,實則都是虛晃,不想表現得太嚇人而已,其實就僅是拿鼻子嗅了嗅,而實際耗時也遠不足一刻鐘,不知又該是怎樣的一番心情?

    「漣漪,跟我上去書房。」

    半響,孔詞平復住了複雜莫名的心緒。

    但心底,卻有一個隨著年齡增長漸漸冷卻下去的念想,如破開烏雲的太陽,騰地竄出,耀耀於心,再難遮蔽。

    ……

    孔漣漪認輸,許諾不再尋釁出氣,丁保和孔連順都長舒了一口氣。

    尤其孔連順,親眼見識過丁保的無雙鬼才,居然可以力挫惡魔妹妹及惡魔表姐,生生替自己解了圍,對之愈發欽佩感激。

    他深知丁保此行目的,故未等丁保再開口,妹妹孔漣漪走後沒多久,他便起身告辭,回家取爹爹的行牌去了。

    「衍聖草園」之行的最大障礙已掃除,且是以這樣一個相對平和穩妥的方式掃除,丁保心情也是不錯。

    待兄妹倆離開後,獨自走出客棧,在這座名列央土六都的古城裡轉悠了一個上午,中午特意尋了家本地著名的酒樓,獨坐高層間,單點了個曲兒,把該酒樓的特色菜餚一十八道悉數嘗了個遍,酒足飯飽,這才甩袖離開。

    有錢,真好。

    有錢,就是這麼任性。

    回到客棧,步上三樓,剛一進房門,抬頭就看到孔連順、孔漣漪兄妹二人正坐在廳中等著自己。

    孔連順正襟端坐,滿面愧色,猶如犯錯的小學生一般,低著腦袋。椅子上似是長了釘子,心神不定,坐立不安。

    孔漣漪則是嬌呼一聲躥起,仰著蘋果小臉,笑嘻嘻的,蹦蹦跳跳地便湊了過來,一聲清脆如鈴的「大哥哥」,僅只喚出了一個「大」字,看到丁保瞬間瞇起的雙眼,感受到週遭驟然冷卻壓抑下來仿若窒息般的空氣,小鹿般活躍的身子像是中了定身法。

    喉頭一陣艱澀,好不容易才擠出後面兩個字「哥哥」,卻已是啞澀難聽,連她自己都給嚇了一跳。

    僵了片刻,丁保終於輕吁了口氣,微斂起迫人氣勢,淡淡道:「事有變故?」

    他之所以願意留在這裡,接受挑戰破題,除了一點點額外小興致外,主要是覺得這孔家兄妹二人還不錯,對那素未謀面的孔詞觀感也尚可,所以想盡量採取溫和點的法子,和和氣氣光明正大地進入「衍聖草園」。

    畢竟,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多一個敵人多一堵牆,能不鬧僵還是不鬧僵的好。

    尤其對方還是「聖門孔家」這樣的存在。

    但這並不代表他可以允許對方肆意毀喏,為所欲為,真要惹急了,他自有許多野蠻不講理破壞性極大的法子進去「衍聖草園」。待到那時,只怕誰也落不了好,天下三大園是不是自此就變成兩大園,恐怕也很難說!

    隨著他的話吐出口,孔漣漪但覺精神一鬆,小山傾倒般的壓抑之感頓輕,顧不及心中驚駭,急忙擺著小手解釋道:「不是,不是的,大哥哥你聽小妹解釋。」

    一邊說著,一邊快速拿出一物,是一個似牌非牌、似柬非柬、巴掌大小的硬質物事,呈遞到丁保手中,稚聲如鈴道:「大哥哥,這是小表姐方才親簽的入園令牌。表姐說了,因生日當天要帶賓朋遊園,所以在她生日之前這段時日,衍聖草園就借於大哥哥你,只要不拆園烹獸,一切隨意。」

    丁保聞言一愣,猛地望向孔連順。

    方才見這傢伙臊眉耷眼如喪考妣的,還以為孔詞不講信用,原來不是人家不講信用,相反,這信用簡直已經講到了仁至義盡!而一切都只是這傢伙覺得有負所托,還把自己此行的目的供出去了,感到丟面子,赧顏不好意思而已!

    瞧這烏龍弄得!

    他這廂還沒說話,孔漣漪又道:「表姐還說了,大哥哥不是俗人,且就在草園中住,就不另下請貼了。她本人誠摯邀約,希冀大哥哥能於明年正月十一當日,移步草園前堂。」

    正月十一,到現在還有兩個多月時間,足夠用的了!

    丁保精神一振,一時心情大好,點頭應道:「先恭賀令表姐孔詞姑娘芳華永駐。到那日,一定再親去前堂叨擾幾杯。」

    孔漣漪邊說著話,邊小心打量著丁保神色,見他情緒似乎不錯,終於暗鬆了口氣,心裡一邊腹誹表姐給她找的破差事,一邊硬著頭皮子,可憐兮兮地望著丁保,糾結道:「大哥哥,實則,實則那個,表姐有一事想請大哥哥相助……」

    丁保一抬眼,孔漣漪猶如驚弓之鳥,趕緊解釋道:「大哥哥千萬莫要誤會,此非挑戰,亦非出題,更非條件!充其量,僅算是一個請求……」

    丁保揉鼻,苦笑:「我有那麼可怕?」

    「剛剛可嚇死了!聖公舅舅發怒,小妹都沒那麼怕過!」孔漣漪癟嘴,誇張地拍了拍小胸脯,這才自袖中珍而重之地拿出一個孤本小冊,翻至最後一頁,遞給丁保,小臉上神情一下認真了起來,「大哥哥,請看這裡。」

    丁保方才接書前,掃了一眼封皮,《洪公夢言八篇》,不太正常的名字。

    拿到書後,順著孔漣漪的指點,看到這最後一頁最後一篇,內容極為簡單,僅有寥寥幾個字:

    「削冰令圓,舉以向日,以艾於後承其影,則火生。」

    結合此時的科技水平,這句話大概意思丁保一看便知,把一塊冰削成圓形,將它舉起來,使其一個側面對著太陽。這樣,陽光穿過冰塊後匯聚成一點,在那裡放些乾燥艾草,少頃,這些物品會被慢慢點燃。

    丁保看完,面色很有些古怪,抬頭問孔漣漪:「孔詞姑娘是想?」

    「實不相瞞,此《洪公夢言八篇》乃是我孔家先賢遺書。小表姐如我這般年紀時,已然將前七篇全部試出,唯獨這最後一篇『冰火同盟』,自小試到現今,屢試屢敗。故,小表姐想請大哥哥出手相助……」

    丁保聽完便樂了,這事不成功很正常,在不明道理的情況下,真要按這上面述說來試,試到天荒地老也別想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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