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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九章 孔連順點八姓 文 / 解飲

    馬車內,丁保正在拿濕帕敷臉。

    霸原古道上塵土很重,氣候又干,丁保每日早晚間都用濕帕敷臉補水,然後再塗以潤臉油脂保水,饒是如此,也是幹得很難受,嘴唇上都捲翹起了白皮。不過比之同行商隊的其他人來說,可就好多了,許多人臉上都吹出了刀風口子,平日裡笑都不能笑的。

    眼見小少爺跟著上了車,僅是點了點頭,也未理他,自顧自地忙活。

    小少爺此刻猶自沉浸在興奮中,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著丁保舉動,愈發覺得這人活得細緻講究,器宇非凡,絕對不是一般人,心中爆發的認同感噌噌噌繼續狂飆,也不待丁保發話,自己個兒尋了個蒲墊,大喇喇坐下,眉飛色舞地,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酌起來。

    丁保擦臉時的餘光掃到,眼睛就是微微一瞇,到這裡,這魚才終於算是上鉤了。

    人與人的距離感是種很奇妙的東西,白天時丁保也曾邀請小少爺上馬車,卻發現這位顛三倒四任性妄為的傢伙,實則在與人交往和生活細節上很是謹慎小心。看起來豪放不羈嬉笑怒罵,但卻有一種微妙又強大的距離感自內而外充斥在他周邊,既像是一種自我保護,又像是一種與生俱來跟身份家世息息相關的矜傲貴氣。

    基本可以斷定,這傢伙應當沒有說謊,他出身或許真跟聖門孔家有關,即便不是真的孔家少爺,也絕不是一般家世。

    所以丁保才決定讓孫浩、駱姑娘一起配合玩這麼個「雜布計」。

    此計簡單粗暴,毫無技巧,但凡換個人都是扯淡,但對於這位小少爺卻是非常管用。

    丁保粗略瞭解過他每日與人吵架紛爭的緣由,皆是因捕風捉影而來,要麼懷疑人家貨物存在這樣那樣的質量問題,要麼覺得別人生活習慣不好,言行舉止不妥,甚至有個當大伯的與弟媳婦兒二人開了句玩笑話,也被他義正辭嚴地說教了一通,害得那弟媳婦兒哭天喊地要自殺……

    或許方法不得當,但他的出發點其實都是好的,正如丁保方才替他解圍時所說的那樣,「執正義曲直之心,存黑白是非之念」,從這方面來說,作為一個公子哥兒,還是挺難得的。

    鑒於此,丁保對他總體印象還不錯,眼見他此刻已經可以隨意坐下自飲自酌,顯然對自己認同度很高,距離感消淡,便不再晾他,開口道:「你有事?」

    小少爺其實正尷尬糾結著呢,按理說丁保幫了他這麼大的忙,他自己心中又想結交,自該主動提及接白雕一事才是,可是偏偏……他還以為丁保不會搭理他,非要抻著他等著他主動開口,聞言大喜,連忙道:「沒事沒事。寧兄,本少爺……呵呵,小弟很好奇,你究竟是哪家的?」

    「什麼哪家的?」

    「嘿,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小弟觀寧兄的人品氣度、氣概英姿,決計不是尋常人家的子弟,便是擱在黃金八姓中,也是同輩中鳳毛麟角之人物。咳,加之年長些,比小弟我實際上還要英俊瀟灑那麼一點點的……」

    小少爺大言不慚地說完,可能連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咳了聲,眼放精光地掰著指頭分析道:

    「寧兄不願意說,那容小弟我猜猜哈,『聖門孔家』不說,大大小小的小弟基本都有印象,壓根兒就沒寧兄你這號人物。」

    「『仙島澹台』跳過,仙域七島七宮,明、夜、雷、水、火、風、土,清一色全是姑娘家家的。」

    「『酆都張師』也不用提,一大半都是牛鼻子道長,整個平望山都是古古怪怪的大牛鼻子小牛鼻子,便是那些個不用守道的俗世子弟,也是一身牛鼻子秉性,無趣的緊,一萬年也出不了寧兄你這等可與小弟媲美的風*流人物。」

    「看起來寧兄很像是來自『雲海哥舒』、『戰神白馬』、『鐵血藍軍』這三家,而且這三家也一直以盛產青年才俊著稱,但實則經不起推敲,以上三家俱可排除……」

    「哦?這怎麼說?」丁保聽他說的有趣,放開濕帕問道。

    他其實一直想多瞭解些黃金八姓的事,但這些東西普通人皆是諱莫如深,唯一認識的一個八姓子弟蘇戈,好似擔心會給他帶來壓力,相處時總是裝聾作啞刻意淡化這個身份,導致根本無從得知。眼下這位顛三倒四的小少爺雖只是戲言,但其實反倒更能直觀而簡潔地瞭解到八姓子弟的特徵概貌。

    「其實很簡單,『雲海哥舒』乃是茹毛飲血不知教化的塞外異族,一個比一個醜怪凶殘,哪能出得了像咱二人這種俊俏風*流的人物。『鐵血藍軍』的蘇家六兄弟天下聞名,但正是因為太有名,所以小弟恰逢其會,之前全部見過,而其他的旁系子弟,據說沒一個中用的。至於『戰神白馬』,白家子弟都是個什麼尿性,小弟我隔著二里地遠都能感覺得到,那叫一個張狂,人人講究個什麼『白衣白鞋白仕巾,九尺銀槍不離身』,一個個那騷包樣兒,我呸!」

    小少爺滿臉不忿地說完,猛灌了一口酒,這才平復下來,繼續道:「『冰川紅魔』唐家,跟蘇家差不多,不同就是一個鎮北一個鎮南,可在子弟培養教育上可就差遠了。唐家那些個後輩,除了一兩個中庸小才外,其餘儘是歪瓜裂棗,一個比一個不成器,混帳無恥至極,得虧是唐家遠在崑崙冰湖,若是擱在天封或者西雁,按他們辦的那些事兒,腿都不知道被人打瘸多少次了,自不可能跟寧兄有什麼關聯。」

    小少爺說到這裡,突然住口不語。

    「你的意思是?」丁保望了他一眼,挑眉問道。

    「小弟的意思是,小弟此時基本可以斷定,寧兄你是『姑蘇淳於』家的,畢竟,淳於家最擅長培養像寧兄這樣的儒風*流人物。怎麼樣,被小弟猜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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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丁保笑了笑,未置可否,不答反問道:「這麼說,兄台果真是孔家少爺了?」

    小少爺臉色微微一變,撇嘴冷聲道:「什麼孔家少爺,忽悠忽悠外人而已,我孔連順姓孔倒是不假,住在終南山麓那棟大宅子裡也是真的。不過這孔家少爺嘛,哼哼,如今天下誰不知道,這孔家真正的『少爺』,也就只有那一位!」

    丁保瞬間便明悟過來,小少爺報以極深怨念的這位,應該就是孔家家主當代「聖公」孔自儒的獨生女兒孔詞。跟其他七姓都不同,孔自儒膝下就只有這麼一個獨生女兒,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身份之尊崇,怕是比之皇室長公主都不遑多讓。

    關於這位孔詞姑娘的傳聞很多,好壞都有,有說是個飽讀詩書學貫古今的絕艷天才,有說其實是個瘋子,整個終南山都容不下她折騰,不過無論如何,名氣卻是極大,與淳於家那位「月神」淳於梵音並稱「央土雙璧」,好事者又有「西孔詞,東梵音」之說。

    「你說的,可是你的小表姐孔詞?」丁保突然笑問道。

    「不是那大魔頭是哪個?!」孔連順憤聲哼道,忽而醒起什麼,自以為得計,滿臉恍然,拊掌笑道:「果然啊,寧兄,你千里迢迢從姑蘇過來,又是喬裝又是易姓的,原來也是為恭賀我小表姐生日而來。嘖嘖,那你可要當心了,這大魔頭雖然惡毒凶殘,但畢竟是什麼央土雙璧,又是聖公舅舅的獨女,你的競爭對手可不少哦,聽說,連白家的白彌勒都來了……」

    「時候不早,該休息了。恕不遠送。」丁保突然打斷他道。

    孔連順笑容一僵,踟躕了半響,終於,硬著頭皮道:「寧兄一定要觀摩那頭……接白雕?」

    丁保心裡咯登一下,面上卻是如常,只拿眼定定地看著他。

    孔連順心裡微微一歎,沒想到故意插科打諢東扯西扯地謅了半天,連孔詞小表姐都賣出來了,卻還是沒有能繞過,面上微有赧色,斟酌言辭道:「是這樣的……寧兄,月前呢,小弟確實重金購得一頭成年接白雕,也一直隨身攜在馬車裡,小表姐喜歡稀奇之物,本意是給她準備的賀禮。可是寧兄你之前也說了,這接白雕性高傲、喜自由,甚至不惜以死相抗……」

    「死了?!」丁保面色頓時一黑,再耐不住性子,有些氣急敗壞道。

    「那倒沒有,那倒沒有。」孔連順被丁保的罕見神態給嚇了一跳,連連擺手,趕緊解釋道:「一連絕食了好幾天,腦袋也撞了幾處傷口,羽毛大把大把地掉,看著很淒慘,我擔心給耽擱死了,便著隨從快馬加鞭,星夜送往衍聖草園,畢竟是三大園,想著那邊應該會有懂照料訓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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