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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方寸相角 文 / 解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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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叔自識得丁保以來,無論是面對天兵伍梅,還是七寨逼宮,從未見他如此失態,不禁狹眼微睜,認真思索道:「身穿黑袍,手執黑傘,妖裡妖氣,仿若山間精魄……好似沒聽過有這號人物。先生,這女子多大年紀?」

    「二十?二十五?」丁保愣了愣,不確定道:「或者三十?」

    戚叔雙手抄袖,苦笑道:「這樣的話,那就不好判斷了。不過聽先生所述,應當不是出自我南國三府。南國近年武學凋敝,往聖絕學十不存一,除了鎮南將軍府那幾位基本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人才,自也出不了這號人物。倒像是東海、西疆那邊過來的邪派外道、聖門十宗之流。」

    頓了頓,睜開眼睛,癡肥老臉一肅,沉聲道:「先生可是遇到麻煩了?老朽不才,這把老骨頭還堪一用。」

    「那倒沒有。是我一位學友同窗,不小心招惹到了。既是什麼邪派外道,我讓他多賠些銀錢便是。」丁保打哈哈道。

    非是他不肯接受戚叔相助,實則是覺得戚叔毫無勝算。之前在關帝堂他見識過戚叔出手,算是一位扎扎實實的拳術高手,功夫應該比蘇戈還要厲害一些,但明顯跟那精魅般的女子不是一個量級,去了白白丟掉性命不說,怕是還要激怒對方惹出更大亂子。

    其實甫一接觸那女子,他就有想過邀上蘇戈、戚叔、白化威三人一起出手,但隨著短暫相處間竟處處下風,占不得絲毫先機,這種念頭立馬煙消雲散,先不說白化威願不願意陪他玩兒命,就算願意,以他目前所見,三人加起來只怕也沒什麼勝算。

    戚叔聞言,也就沒再說什麼,眼睛再次瞇縫在了一起,又像是睡著了一樣。

    接下來,弓沁練功,戚叔按照弓鶴雲留下的圖譜卷冊進行指點,丁保則百無聊賴地坐在一邊觀望。

    今日白天他是不準備下山了,回家不妥,萬一遇到那女子早早歸來二人一旦長時間獨處不曉得又該如何被摧殘折磨,去天兵遺跡園則更加凶險,既然這女人是為天兵而來,萬一被她知曉自己就是這一切的幕後策劃者而且還有跟天兵貼身廝打過,指不定又要整出什麼別的ど蛾子。

    習武之地,就在弓沁之前跟他提過的竹崖之上,這竹崖,本來只是一處荒蕪的崖峭凸起,可供習武操練之用。

    弓沁卻一力主張在其上建了兩幢連排的簡易竹樓,還修了一處軸徑五丈有餘的巨大水車,將一側山澗上的泉眼引流上來,又植各種山花野卉,蒼松翠竹,引得這一片山崖上時常蜂飛蝶舞,鳥鳴花香,儼然就是一處休憩養閒的絕佳去處。

    丁保靠著山石,不僅心生感觸,有時候還真不知道她這僅有十歲的小腦袋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麼。

    而弓沁的武學天賦確實高得驚人,丁保雖然在這方面毫無經驗,但觀看弓沁習武,還是能夠很直觀很確切地感受得出來什麼叫做一日千里,什麼叫做天賦異稟。

    而這一點,從一向癡肥呆滯淡然瞇眼的戚叔一上午不斷失神失聲,被她震撼得愈發癡肥呆滯,直到午間吃飯時還差點把米飯挑到鼻孔裡,就更可見一斑。

    心氣煩鬱,午間與戚叔一起飲了些山釀,一覺補到黃昏夕照,這才志得意滿精神抖擻地起床,起身後才發現竟是在書房睡著。

    書房?緊接著,丁保便是心思一動,眼睛一亮,猛地閃身到那幾排相當熟悉的書架旁邊,望著一瓶瓶一罐罐的藥材,心神激盪不已:「同樣是無色無味無臭之至毒,到底是『七星海棠粉』藥效好呢,還是『萬妙散功煙』功用棒?亦或是,用上點『子午風疸露』見效快?……」

    ……

    騎著馬兒晃悠,一直踟躕到夜色朦朧,丁保這才不情不願地回到宅中。

    堂屋內,女子正嫻安靜地坐於燈下翻書。暖意融融的燭火,在她臉上身上灑下一層迷離柔光,些許沖淡了那份與生俱來的妖魅性感,兩相融匯之下,更增添一份說不出的悸動誘*人。

    「小書生,今日你躲去哪裡了?姐姐一整日往眼欲穿,等你等得好辛苦哦。」

    女子闔書,側頸,垂垂長長的睫毛卷揚而起,秋波如水如霧,笑語盈盈道。

    興許是有蟲蟻慕芳而來,稍加肆擾,女子側身一瞬,絲袍下擺處,一隻踏著黑絲襪鞋的雪白小腳盈盈弓起,花瓣般的玉趾如蜻蜓點水般,輕輕撓過另一隻小腳那宛如瑩玉般透明無暇的足背,卻如同撓在了丁保的喉頭心間,整個人心臟猛地一收,趕緊移目別處。

    「呵呵,今日一干舊日同窗相約,一起印證探討些詩書典籍。」丁保信口胡諏著。待看到女子手中的書冊正是《論戰天兵三十六計》,再看到擱放在一側仿若面露冷笑的天兵布偶,心中又是一悸。

    「倒是看不出,小書生你竟如此好學上進。」女子細語如歌,似笑非笑道。

    「姐姐說笑了,小弟雖一向低調,但事到如今卻也不得不坦白相承,小弟,實則是舉人出身。」丁保胸膛一挺,故作呆氣道。

    女子嗤地一笑,面上黑絲輕紗漾漾如波,整個屋內彷彿都是一亮,抿唇笑言「失敬失敬」,神情動作間卻似僅是覺得好笑,擱下手中書,長身而起,歪著瑧首,好奇道:「味道挺香。小書生,你給姐姐帶什麼好吃的回來了?」

    「鄉野小縣,哪有什麼珍饈佳餚配得上姐姐玉齒輕嘗,倒是有些山中果釀不錯,除了此地,便有銀錢也無處可買。小弟就擅作主張,沽了一些回來,拿於姐姐嘗嘗鮮。」

    「山中果釀?」女子聞言,明睞泛光,喃聲笑道:「不錯,小書生這事辦得極好,不枉姐姐一番疼你。」」

    丁保忍著罵人的衝動,連連點頭稱是,二人對席而坐,丁保扒開葫蘆塞子,頓時一股果香芬郁充盈屋間,女子秋波更亮。

    丁保手下不停,在兩人面前各倒了一杯,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似是饞極,當先把自己面前那杯佳釀端起,仰起腦袋一飲而盡。

    女子似笑非笑地望著丁保,眼看他一口氣幹盡杯中酒,似是要急著證明什麼,嗤地一笑,秋波流轉間,也將自己面前那杯果釀端了起來,慢慢湊向了唇邊,卻在即將觸唇的一剎那間,突然停了下來。

    丁保心裡咯登一下,面上卻是佯作恍然,忙不迭地,就要轉過身去。

    「小書生弟弟,先莫急著轉身。」女子曼聲說著,忽然就將手中酒杯徑直朝丁保遞了過去,「姐姐細細思量,這兩日著實叨擾到你了,這杯,姐姐就先敬你。」

    丁保面色微變,急忙擺手道:「這,這不妥吧。小弟不勝酒力,方纔,方纔已經飲了一杯……」

    「怕什麼,你若醉了,姐姐自當細心服侍照料,必不會讓什麼山精野魅給偷去吃了。」女子笑語盈盈,但眸中實無半分笑意,有秋波凝寒,嚴霜點點。

    「不好,不好,這果釀是小弟專程買回來給姐姐嘗的,怎可獨自貪杯?」丁保反應激烈,堅決拒絕。

    「是不好,還是不敢?」

    女子說著,面色就是一寒,丁保還未反應過來,便覺胸前一窒,不由自主地就張大了嘴巴,緊接著,女子杯中果酒全部傾倒而入,隨後背部要穴驟然受力,所有液體順著喉間咕咕而下,一滴不剩,全部吞入腹中。

    「咳,咳,咳……」

    丁保被嗆得滿臉通紅,似是受了極大委屈,一臉灰敗地指著對面安然穩坐彷彿自始至終從未動過的女子,悲聲愴然道:「你……你竟懷疑我,懷疑我在這酒中下毒害你?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想我自幼受聖人教誨,領諸閒恩澤,草木不敢折損,螻蟻不肯傷命,你佔我家室逼我侍浴這便罷了,我就純當是助人為樂人生修行,沒想到,沒想到你今日竟如此辱我!你,你乾脆殺了我吧!」

    女子明睞中第一次顯出猶疑赧然,顯是沒料到自己竟會判斷失誤,也被丁保厚顏無恥的誇張演技給弄得略有意外怔忡。

    丁保一邊繼續發揮著演技,一邊心裡暗樂,騷狐狸,早知道你沒那麼容易著道,不錯,大爺我是從山上偷帶了很多藥劑下來,但我偏偏沒用,不過這下算是試探出來了,你根本不是什麼無所不知無所不覺,你這只是沁入骨子的小心謹慎,不肯信任任何人!

    女子倒也光棍兒,見丁保一臉要死要活的樣子,索性長身而起,甕聲道:「算了,不餓了。你起來燒水去吧。」

    丁保差點一口老血飆出,這得多自私冷漠多厚顏無恥的人才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才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當下把頭一扭,冷哼一聲,也不答話。

    「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女子手中黑傘一動,冰冷傘尖再次抵在了丁保喉間。

    你騙鬼呢。丁保知道,這句話其實可以翻譯成我不會殺你,自然不為所動,低頭沉默不語。

    他現在算是稍微有些摸清楚了,眼前這個女子或許真是殺伐果決,不在意尋常人命,但絕不至於泯滅人性,對付這種人,佔據一定道德和良心高地,然後採用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盡量不刺激不強烈反抗,漸進式地進行談判和討價還價,應該是非常有效的方式。

    果不其然,女子沉默了下,收起黑傘,俯低身子,如花玉顏湊近丁保,秋波流轉,呵氣如蘭道:「書生弟弟,莫要這般小氣嘛。你管吃管住,又幫姐姐做這些事,姐姐也自不會虧待於你,這樣吧,你我二人簽訂君子協定,待此間事了,姐姐離去時,你盡可以道出生平夙願,待姐姐一有閒暇,隨手就幫你給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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