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你看著臭小子太過分了,以前在我身上尿尿,這會朝我吐口水。」高嚴委屈的向妻子訴苦。
陸希擰了軟巾給高嚴擦臉,「阿崧還小,你怎麼老跟他計較呢?小孩子的口水又不髒。」
高嚴拉過陸希的手,讓她坐在自己懷裡,「我哪裡有跟他計較,分明就是他整天針對我!誰說孩子口水不髒?臭死了!」高嚴滿臉嫌棄。
「噗——」高崧崧被陸希放在高嚴書房的軟榻上,小身子靠在軟綿綿的墊子上,津津有味的吸著自己小手,還不時的流點口水,聽到了有人叫「阿崧」,他放下手,嘟起紅潤潤的小嘴,又吹了一個大大的口水泡泡,順便對爹娘咯咯一笑。
可愛的小模樣再次把陸希萌倒,她把兒子抱了過來,愛憐的親了又親,「崧崧真可愛!」高崧崧順便也在阿娘的臉上印下幾個濕漉漉的口水吻,陸希可不嫌棄兒子的口水臭,親暱的用鼻尖蹭兒子軟軟嫩嫩的面頰,母子兩人很是親暱。
高嚴冷著臉起身,拎起妻子懷裡的高崧崧,直接丟給了屋外的丫鬟,再把擦臉的軟巾蘸水洗了洗,擦乾淨陸希臉上的口說,捧起皎皎的臉就是一陣亂親。
陸希哭笑不得的推開了高嚴,嫌棄道:「疼死了,你去把鬍子刮乾淨。」高嚴鬍子長得快,幾天不刮,下巴就會長出一片青渣,短短硬硬的鬍鬚每次都會刺疼陸希,所以他不剃乾淨鬍鬚,陸希都不許他親自己。
「皎皎,我都二十三歲了。」高嚴見妻子嫌棄他很是哀怨。
「哪又如何?」
「哪有人到了我這個年紀不留鬍子的?」一般來說,男子要三十蓄須,可高嚴長相俊美,要是當官,大家或許會覺得他風度俊,可武官長得像他那樣就是笑話,高嚴不止一次的想留鬍子遮掩自己的容貌,但是皎皎都不許,成親後更是,但凡他臉上冒出一點鬍渣,皎皎都要讓他刮乾淨才肯讓他親近,他自覺如今他都有兒子了,更是到了蓄須的時候。
「我耶耶比你大多了,他都沒留鬍子。」陸希瞥了他一眼。
明明是你bi著先生把鬍子剃掉的,高嚴原本一直很奇怪,為什麼先生不留須,後來才知道是皎皎bi著先生剃掉的。據說皎皎在小娃娃的時候,就不喜歡先生美髯,每次見到先生,第一件事就是扯先生的長鬚,只和當時還沒過世的汝南公主、袁夫人親暱,先生一親她就哭,最後磨得先生終於狠心把自己長鬚給剃了。
「再說你本來就比我大五歲,再留鬍鬚,我是找夫君還是找阿叔?」高嚴也不是沒留過鬍子,可陸希一看他留的那兩撇小鬍子就被他雷焦了。陸希bi著高嚴把鬍子刮掉後,才知道他原來居然還想留絡腮鬍子,可惜還沒長好,就被陸希扼殺了。
這次陸希打定主意一定要從根本上打掉高嚴留鬍子的決心,再俊美的顏也禁不起這種糟蹋。就跟自己耶耶一樣,好端端的一個二十出頭的大帥哥,結果為了增加自己穩重感,不讓人有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感覺,硬生生的蓄了一把鬍子。陸希第一次看清耶耶相貌的時候,還以為他和阿娘老夫少妻,一樹梨花壓海棠呢!
高嚴聽了陸希的話,也不以為意,摸著陸希的面頰調笑道:「我是不是老了,你還不知道嗎?不過你也可以叫我阿叔。」
陸希被他不要臉的話弄的愣住了,一時沒什麼反映,「皎皎,要不我們現在就試試?」高嚴心癢難耐的摟著陸希說,想著皎皎軟軟的叫著自己阿叔……高嚴渾身熱血沸騰。
陸希白了他一眼,「你就不會想點正經事。」
「夫妻敦倫怎麼不是正經事了?」高嚴認真說,「你讓我喝了這麼久的鹿茸酒,就不想試試看嗎,侄女兒?」最後三個字高嚴是貼在陸希耳邊笑著說出來的。
「高嚴!」陸希漲紅了臉,是被氣出來的。
「來,皎皎,叫阿叔——」高嚴哄著妻子道。
「叔你個大頭鬼!」陸希忿忿的狠咬著高嚴的肩膀,這廝的無恥真是沒下限!
屋外,高崧崧趴在ru母懷裡吸完奶後,眼睛就耷拉了下來,阿艾橫抱著阿崧輕哼著小曲,目光愛憐的望著小崧崧。
春暄等阿崧開始熟睡後,就要結果阿艾懷中的孩子,讓他去小床睡,大娘子吩咐過沒事不要老抱著阿崧,讓他多睡覺。
「阿崧也不重,就讓我抱一會吧。」阿艾手一動,晃過了春暄伸來的手。
春暄眉頭一皺,自從上回她讓阿崧養成了含ru的壞習慣後,她們都被陸希吩咐過了,一喂完奶就要把阿崧從ru母懷裡抱走,不要再讓她慣出阿崧其他壞毛病來。在春暄她們看來,含ru也不算什麼壞習慣,很多孩子都有,不過既然大娘子在意,她們當然遵守,但這些天她們發現阿艾舉動越來越不對了,似乎有點想霸著阿崧的感覺——「大娘子吩咐了,阿崧睡覺都必須上床睡。」
「女君又沒生養過孩子,哪裡知道養孩子的規矩,這孩子還小,哪有一個人睡覺的?」阿艾反駁道,平日高嚴回來,阿崧都是由她陪睡的,但女君從來不許任何人睡在阿崧身邊,只許阿崧一個人躺在小床上,這讓大家都很不解,但陸希的吩咐,大家不敢不做。
「放肆!」煙微生怕吵醒了小郎君,壓低聲音呵斥道:「大娘子的吩咐你照做就是了,哪來那麼多話!」煙微是陸希身邊的大丫鬟,雖說是奴婢,可在建康等閒小官員家庭的女君、娘子們都要對她笑臉相迎,自是有一股氣勢。
阿艾嚇了一跳,等回神後發現煙微已經抱走了阿崧,她不由撇了撇嘴,嘟噥了一聲,「不過是個丫鬟,有什麼了不起!」
春暄和煙微對視了一眼,眼底閃過默契,阿艾不能留了,兩人抱著阿崧走到了高嚴的書房,春暄道,「大娘子,我有要事稟告。」
書房裡,陸希暈暈欲睡,高嚴輕柔的摩挲著妻子柔滑的肌膚,偶爾輕啄她半露的肩膀,笑得一臉的蕩漾。陸希懶得理會他,拉過被子,翻身閉上眼睛,準備睡一會,聽到春暄的焦急的語氣,她心中莫名的一顫,睡意不翼而飛,她驀地坐了起來,「什麼事?」春暄不是沒分寸的人,除非發生大事,平時她和高嚴在一起的時候也很少會這麼大聲嚷嚷。
高嚴快速的把自己的衣服穿好,又給妻子披了一件披風,輕拍她的背安撫著她。
春暄抱著阿崧和煙微一起走了進來,把適才阿艾的舉止跟陸希、高嚴說了一遍,末了道:「大娘子,我瞧著阿艾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陸希聽到阿艾居然想抱著阿崧睡覺,柳眉緊皺,「他以前抱著阿崧睡過覺?」她千叮嚀萬囑咐要讓阿崧一個人睡小床,不能跟大人一起睡,這對阿崧很危險,她居然還敢明知故犯!
「沒有。」春暄搖頭道:「平時都是我、煙微、小雀、阿媼和夏暑她們幾個輪流陪著阿崧睡覺的,沒讓她近身過。」阿艾的責任就是給阿崧餵奶。
「既是如此,把之前說好的錢帛翻倍給她,讓她回去吧,你們再找兩個身體好些的ru母,每天讓她們擠奶給阿崧吃吧。」陸希說,反正崧崧也快六個月了,可以稍微吃點輔食了,以後就用小勺子餵他吃好了。
阿艾不是家裡的奴婢,而是城中一小官吏的妻子,陸希來薊州的時候,身邊帶了不少僕傭,但除了阿漪外,身邊就沒有跟她一起懷孕的高陸兩家人。阿漪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她生綿綿的時候,就沒奶水,陸希也沒指望她,就讓人在城中給阿崧挑奶娘,特地讓人挑選家境還算過得去平民女子,或是小官僚的家庭出身的女子。
事關她期盼很久孩子的健康,陸希是用嚴格的標準去挑選的,不僅對ru母的身高體重都有嚴格的規定,還查了人家祖上六代,最後入選的只有三人,只有阿艾年紀跟她差不多吧,也是初胎,懷孕日子也和她差不多,人也高挑健壯,陸希一眼就看上了。對很多人包括陸希來說,ru母是一個很重要的存在,但陸希自己很親近ru母,卻不想讓自己兒子親近ru母,尤其是阿艾還讓阿崧養成了含ru的壞習慣,這讓陸希很不高興。
陸希就吩咐穆氏等人,平時除了讓阿艾餵奶外,不許她和阿崧在一起。不過陸希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她讓人把阿艾的女兒接到了府裡陪伴阿艾,還允許她五天回家一次。她沒想到她該做都做了,這阿艾居然還是屢教不改,這樣的話她也沒必要留下了。陸希平時很和善不假,可那是有底線的,阿崧是她的命根子,哪怕是捕風捉影,她都不允許任何有危險性的人靠近自己兒子。
「唯。」
「不用那麼麻煩了。」高嚴說,「陳源不是剛添了一個兒子,讓他娘子帶著餵養一段時間就好了。」高嚴之所以會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兩天前他才喝過滿月酒,還給這傻小子取了個名字。
「也行。」陸希點點頭,陳源是高嚴的親衛,他的娘子還是可以信任的,陸希思忖著,下回再生孩子,她一定要自己喂,或者麻煩點,也要讓人從家裡送給ru母過來,不再找外頭人了。
打發走阿艾這件事,對陸希來說,不過只是件小事,她唯一擔心的就是突然換了一個ru母,阿崧會不會不習慣,可高崧崧小朋友依然吃得香睡得好,一點不適應的感覺都沒有,沒事還對阿娘吐幾個泡泡賣萌,讓陸希徹底鬆了一口氣,她抱著兒子笑道:「你這傻小子真是好養。」
高崧崧咧開小嘴甜甜的笑著,小手湊到阿娘嘴邊,一定要阿娘親親,才滿意的放下手。
「大娘子,這些給莊娘子當添妝如何?」夏暑捧著她精心挑出來的首飾說。
陸希看了看那些首飾,都是她從建康帶過來精品首飾,很多都是自己沒用過的,「嗯,不錯。」陸希想了想,又加了幾副字畫上去,然後帶著高崧崧去了莊太守家中。
太守府裡很喜慶,一派張燈結綵,但無論是何縣君還是莊三娘,面容都有些憔悴,莊三娘眼睛泛著血絲,顯然是哭過。兩人看到陸希和高崧崧的時候,臉上泛起了一絲真心的微笑,莊三娘還摸了摸阿崧的小手。陸希見狀心裡歎息了一聲,先給莊三娘添了箱,又同何縣君寒暄了幾句後,就握住了莊三娘的手。
何縣君見狀,心裡一酸,淚水差點又溢出來,她連忙側身擦去眼淚,對陸希笑道:「你們聊,我先出去了。」
陸希對何縣君點頭,等何縣君出去後,陸希輕拍了三娘的手,「要哭就哭吧。」
「嗚……」聽到陸希的安慰,三娘頓時忍不住失聲痛哭,「懷玉,你說為什麼父親會這麼心狠!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