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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暗流(終) 文 / 看泉聽風

    二月初的建康,春光明媚,氣候不冷不熱,正適合外出散心。

    元貴妃柳眉緊縮,似乎一直含著淚光的美目憂愁的望著一字站開,拿著各種盥漱用具的宮侍,最後終於一撫額頭,往榻上一趟,「我頭疼——」

    「來人,快叫疾醫!」元貴妃的女官連忙吩咐內侍去喊疾醫。

    元貴妃柔弱的躺在床上,臉色發白,氣息突長突短。

    太醫署的醫女凝神給元貴妃診了半天的脈象,低頭出去給醫官說了幾句,醫官想了想,吩咐醫女入內再次診脈,醫女恭敬的點頭,如此反覆幾次後,醫官終於下了診斷,元貴妃惹了風寒,需要臥床休息。

    「既是如此,就讓貴妃好好休息吧。」消息傳到高後耳中的時候,高後淡淡一笑,「我們走吧。」自從開春崔太后生病之後,高後跟後宮諸位妃日日都要去未央宮侍疾,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日日辰時去、亥時才歸,崔太后身體不見好轉,可後宮妃子著實病了不少。

    「皇后,太子妃來了。」柳葉說。

    高皇后對謝靈媛的還是很不錯的,見謝靈媛挺著微凸進來,關切的說:「你身子重了,不是說讓你多休息嗎?沒必要天天過來。」

    「母后,疾醫說我身體很好,讓我平時多在花園裡散步,我想閒在宮中也無聊,還不如跟母后一起,陪大母一起說說話,也好湊個趣。」謝靈媛含笑道,崔太后生病,後宮諸位妃子以及眾郡王的王妃都是入未央宮輪番侍疾。她和元良媛有孕在身,太后和皇后都免了她們侍疾,只不過兩人平時每隔兩三天還是會去看望下崔太后。這次她聽說元貴妃生病了,不能去侍疾,就匆匆趕來了。

    這幾日,後宮妃子生病的不在少數,可到底有多少是真生病,大家心裡都有數,一些低階無寵的妃子,生病就生病了,也沒人會在意。可元貴妃她身份不同,身為太子之母,她本身的一舉一動在後宮就是備受眾人關注的。以她的身份就算是真病,這時候也應該強撐著病體去侍疾。

    崔太后和高皇后都不是無理之人,定不會勉強一個病人,她這番作態反而落人話柄,只是這話謝靈媛卻不好跟元貴妃說,只能匆匆給她請安後,就過來找高後了。元貴妃病了,她來代替元妃,總比兩人都不去好。謝靈媛憂心的皺了皺眉頭,這些天陛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對太子愈發的挑剔,甚至謝家、元家都受了陛下不少訓斥,這個關頭謝靈媛可不願意做任何太出挑的事。

    「你這孩子也是有心了。」高後笑望著謝靈媛,皇帝挑的這個太子妃的確沒話說的。

    「侍奉大母和母后是我該做的。」謝靈媛恭敬的說。

    兩人說話間就來到了未央宮,正巧看到譙王也在差不多時間來未央宮。

    「見過母親、長嫂。」譙王看到兩人後,恭敬的上前見禮。

    「譙王今日來早了。」高後對譙王微微頷首微笑,又關切的問他身體可好。她對柳昭儀的兩個孩子印象都不還錯,他們都很清楚在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就如陽平出嫁前比樂平更跋扈飛揚的脾氣,而在出嫁後卻和一改婚前的脾氣,能和建康出名的紈褲弟子崔振琴瑟和鳴;就如身為飽讀詩書的柳昭儀的兒子,譙王的課業在諸多皇子是永遠的不上不下,無論那考核有多難或是有多簡單……或許這讓人覺得他們失去了赤子的童心,但是在皇宮原本就不是需要童心的地方。

    譙王聽到高皇后詢問,臉上浮起略微靦腆的笑容,「多謝母后關心,我身體已經好了很多了。」

    「譙王不必多禮。」謝靈媛只見過譙王一次,還是他十一歲的時候,她對他僅有的印象就是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小男孩,可今日一見卻有一種刮目相看之感。譙王如今已近有十七歲,身量頗為高挑,因是去探望生病的崔太后,他穿的頗為素,一身蒼色的深衣,除了腰間掛了一塊玉珮外,並沒有其他配飾,容貌和陛下有七八分相似,比不上太子精緻的俊美,可也頗為雋,臉上帶著的淡淡的溫和笑容,當真稱得上「言念君子、溫其如玉」,這八字的形容。

    「舅母、長嫂。」陸言聽說高皇后、謝靈媛和譙王來了,忙出來迎接,陸言今年已經有十四歲了,這幾年接連的打擊,讓陸言性格沉穩了不少,也漸漸褪去了女童的青澀,展露出屬於少女的風華。這些天崔太后身體不舒服,她比誰都擔心,一心一意的待在宮裡照顧大母,人也消瘦了些,一身素的海棠紅襦裙映著她纖弱的身體,讓原本光艷明媚的陸言有一種別樣的柔弱之美,格外的惹人驚艷。若不是場合不對,高皇后和謝靈媛都要好好誇上陸言一番了。

    「阿嫵,你要顧念自己身體才是,太后一向疼你,你要身體要是有什麼不舒服,太后比自己還急。」高皇后拉著陸言的手柔聲說。

    「我知道。」陸言點點頭,又對譙王行禮,「譙王殿下。」

    「陽城縣主不必多禮。」譙王俊臉微紅的還禮,又從袖中取出一卷經書交予內侍馮遠,「縣主,這是《大方廣佛華嚴經》。」

    崔太后原本受了鄭啟和豫章的影響,是信奉道教的,可這幾天譙王給閒來無事的崔太后說了些佛經上諸多善惡有報的事後,她就迷上了這些小故事,等譙王走後也是反反覆覆的讓人講述。虧得陸言記憶力還不錯,譙王說過一遍後,她大部分都記住了,這幾天大母醒來,就同大母說著這些小故事。陸言她見大母實在喜歡,就問譙王借了這本經書,準備好好琢磨下,也省得老給大母講譙王講過的故事。

    陸言身邊的宮女接過馮遠手中的佛經遞給陸言。佛經是用金粟紙抄寫而成,字跡端正平穩,經書上還帶著淡淡的檀香。陸言自幼習畫,論書畫造詣她雖說遠不及陸希,可也足夠傲視建康其她貴女,一看這卷經書就喜歡上,她含笑道:「這是譙王親自抄譽的經書吧?我想大母一定會喜歡的。」

    「只要大母身體早日康復,我願再抄一百遍《華嚴經》。」譙王輕聲說道。

    陸言神色微動,《華嚴經》這麼多,真抄譽一百遍,可要花很多時間。

    陸言和譙王面對面的站著,兩人一個柔美、一個儒,看著竟有說不出的般配,馮遠看著忍不住下,昭儀已經在替譙王找王妃人選了,要是未來的王妃能像陽城縣主這樣就好了。

    崔太后今天心情還不錯,臉上還帶著些病容,又聽譙王講述了幾個法華經上的小故事後,還多喝了一碗粥,陸言立刻對譙王好感大增,一切能讓大母身體好起來的人她都喜歡。

    譙王在未央宮停留時間不算長久,半個時辰就離開了。他剛走出崔太后的宮室,馮遠就跟上了,「殿下,外頭日頭太曬了,你還是坐肩輿吧。」

    「哪有這麼嬌慣?」譙王失笑,望著春光明媚的天氣,他一時興起對馮遠說:「阿遠,走,我們出去散散心。」

    「散心?」馮遠一愣,見譙王興致勃勃,他也沒有反對,果然還是回建康看,這些天殿下心情都好了不少。

    建康的繁華是大宋其他地方不可比擬的,畢竟這裡已經做了三朝帝都,街上車馬如流人如潮,譙王一向好靜,譙郡也不是太熱鬧的地方,他咋一眼看到這麼多人,不由有些愣怔,這時候他身邊的人突然多了起來,幾個撞擊,譙王就和馮遠、幾個侍從分開了,馮遠急的額頭都冒汗了。

    譙王倒沒太擔心,他這麼大一個人還能走丟不成?他悠閒的在人流中踱步,突然一個白髮顫巍巍的老人拄著枴杖從他面前經過,譙王眼見著他要踩上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他伸手扶住老人,好心的提醒道,「老人家小心,你腳下——」譙王的話還沒有說完,那老人突然口吐白沫的倒在了他面前,譙王頓時一愣。

    「你對我阿耶做了什麼!」突然一名壯漢圍了上來,一把揪起譙王的衣領唾沫橫飛的大吼道。

    譙王皺了皺眉頭,他身體是比兄弟們弱一些,但皇子們該學的課業他都學過,他先是掙開了那大漢的挾制,然後對大漢道:「這位老人家是突然發病的,我沒有做什麼,這位兄台還是快送令尊去醫館就醫吧。」

    「什麼突然發病!分明就是你害我阿耶的!」壯漢對著譙王推推嚷嚷,掄起拳頭似乎要揍譙王,「什麼送我阿耶去醫館,你分明就是想溜!我告訴你,沒那麼容易!」

    譙王個性溫和,可不代表他是傻子,一見這壯漢同自己拉拉扯扯,卻不送老人去醫館,就知道他是被人訛上了,他眉色一冷,「放肆!」譙王自矜身份,不願同人在大街上拉扯,逕直將壯漢一推,抬眼見滿臉焦急之色朝自己奔來的馮遠和侍衛,心中暗自思忖,這件事到底是巧合還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你這奸人害了我阿耶不算,還敢繼續動手,我——」壯漢見譙王滿臉冷意,心中一顫,難道這還是什麼貴人不成?可轉念一想那明晃晃的銀子,壯漢咬了咬牙,繼續想要拉扯著譙王,銀子啊!那麼多銀子就是要他一條命都夠了!

    「彭!」一隻足有碗口拳頭突然橫向伸了出來,將壯漢一拳打飛,壯漢碩壯的身體重重的撞在了街邊的玉蘭樹上才落了下來,「噗!」壯漢吐了一口鮮血,血中還有幾顆白白的東西。

    「譙——少君你沒事吧?」清冷的聲音響起。

    譙王回頭,就見一名身長玉立的年輕男子站在他身後,一雙鳳眸亮若寒星,「高大少君。」譙王對著高元亮微笑道謝,「多謝你替我解圍了。」

    「舉手之勞罷了。」高元亮款步走向譙王,「不知少君的侍衛在何處?」

    「殿——少君!您沒事吧!」馮遠滿頭大汗的跑來,焦急的打量著譙王,他剛剛看到那粗人拉著少君的時候嚇得魂飛魄散。

    「我沒事。」譙王對著馮遠一擺手。

    高元亮的這時也示意侍衛將癱軟成爛泥的兩父子丟到了譙王面前,「少君,這兩人就交給你處置了。」

    譙王看都沒看那兩人,只對高元亮笑道:「不知高少君可有閒情陪某喝杯薄酒?」

    高元亮當然不會拒絕,兩人說笑著往譙王在建康的府邸走去。

    而剛剛的發生的那一幕,被一雙眼睛盡收眼底。

    沿街一座二層閣樓的二樓,一名皮膚黝黑、身材精瘦高挑,相貌尋常的十四五歲少年看到譙王和高元亮離去的身影,回頭指著跪在地上侍從大罵道:「廢物!真是一群廢物!讓你們辦這麼一點小事都會搞砸!」

    「少君恕罪!」侍從們不敢為自己辯解,只是拚命的磕頭。

    「又不是讓你們上戰場殺敵,只是讓你們去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你們都不會,將來你們還能辦什麼事?」劉鐵暴跳如雷,一雙原本不大的眼睛,這會瞪圓了。

    「少君,這裡是建康,那畢竟是譙王。」一名看似有四十出頭,是房裡除了劉鐵外唯一站著的中年男子開口說道。

    「哪有如何?誰敢跟老子搶女人,老子就揍死他!」劉鐵怒道,他不過被祖翁丟到了軍營去三個月,回來就見阿嫵對著一個小白臉笑的那麼開心,心裡就像被火燒過一樣,他花了這麼多年時間,都沒讓阿嫵對自己這麼笑過!

    中年男子暗暗翻個白眼,貌似陽城縣主從來沒對少君稍加辭色過,怎麼就扣上「他女人」的稱謂呢?

    「不行!我一定要想個法子,不然阿嫵遲早被這個小白臉騙走!」劉鐵在房裡急的團團轉的說道。

    中年男子道:「少君,你不用太過擔心,陽城縣主是肯定不會嫁給譙王殿下的。」陽城縣主是誰?皇帝的心肝尖尖、陸太傅的嫡女,這樣的身世如果嫁入皇帝,只有可能是嫁給太子,哪怕是太子的同母胞弟廣陵王都不可能!譙王是什麼身份?不過只是小郡的郡王而已,能娶到一個世家旁系女已經很不錯了,再往上挑選莫說太子了,就是陛下都不肯,除非他想挑起自己兒子們爭奪皇位!但同理可證,自家少君也沒多少機會,高仲翼全天下也就這麼一個,而且他還是陸太傅的親傳弟子。

    劉鐵平時愛動手不愛動腦,但也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了中年男子的言下之意,不由心裡有些煩躁,要是他能和高仲翼一樣,阿嫵是不是願意嫁給她了?劉鐵再一次怪自己為什麼還比阿嫵小一歲,要是能高仲翼一樣,比阿嫵大上五歲,他就有更多的時間去計劃了。

    譙王自然不知道他無意間,惹上了一個莫名的情敵,他這會正和高元亮聊得暢快。

    高元亮也想不到平時看起來完全不起眼的譙王居然對兵書那麼瞭解,對古代的各種著名戰役如數家珍,兩人越聊越投機,不知不覺天色都暗淡了下來。

    「哈哈,元亮,天色都不早了,不如你留下進了哺食再走?」譙王開口挽留道。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高元亮也不推辭。

    等高元亮從譙王府邸走出的時候,已經亥時了,建康早已宵禁,當然以高元亮的身份,只要他晚上不是在朱雀大街大喊大叫,他可以暢通自如的遊遍整個建康。二月的晚風帶著寒意,高元亮被夜風一吹,渾身的酒意就散了不少。他並沒有騎馬,而是獨自踱步回了高府。

    因高囧尚了公主,他居住的院落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他的居所,一部分是樂平的居所,高元亮這次一反常態的沒有回自己院落,而是徑直走進了樂平的地方。

    「駙馬!」宮侍們看到高元亮來,先是一驚,但隨即攔著高元亮道:「公主已經歇下了。」

    「請公主出來,我有一件事要跟她說。」高囧對宮侍的阻攔視若無睹,而是坐在了軟榻上淡聲說道。

    宮侍們聽他說的篤定,面面相覷後,還是決定去回報公主,這畢竟是他們夫妻的事情,下人們無權插手。

    樂平已經歇下,但還沒有入睡,聽到下人的回報,她冷笑一聲,抬頭對正在給自己打扇的小柳氏道:「看來有人來救你脫離苦海了。」

    「妾身不敢,伺候公主是妾身的福氣。」小柳氏慌忙跪下說道。她自從入高府後,也就見過高囧三次,對高囧的印象極為模糊。倒是樂平天天讓她打地鋪睡在她房裡,整夜的讓自己為她打扇、倒夜香……柳家在京城不起眼,可家境不差,小柳氏也是家中萬般嬌寵養大的,如何受得了這種苦,幾天就病倒了。

    樂平倒是給她請了疾醫給她治病,但同時也以不讓她過了病氣為由,將她鎖在了一間小房間裡,不許她外出,平時伺候的只有兩個天聾地啞的小丫鬟,除了偶爾有大夫給她開藥外,沒有人來探望過她,小柳氏明白如果繼續病下去,那麼她就永遠走不出這個小屋,只能是被人橫抬著出去,所以掙扎的起來了,再也沒有病過。

    樂平看到小柳氏那張楚楚可憐的人就厭煩,簡直跟她姑姑、表妹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都是表裡不一的奸人!其實高囧的妾室,除了小柳氏外,樂平一個都沒有折騰過,左右不過是幾個jian婢,看不順眼拉出去打死、發賣就是了,那需要廢精力去折騰她們?跟她們耍心眼,樂平都嫌棄掉份。

    可小柳氏不同,她是柳家的女兒,高皇后親自送給高元亮的妾,雖然高家沒給小柳氏媵妾的身份,可誰都知道她和其她妾是不同的。樂平不在乎高元亮有多少妾,但她就是看小柳氏不順眼,不能隨便打死、發賣,那就慢慢磨好了,樂平有的是時間和手段陪她玩,反正最近她也挺無趣的,有這麼一個玩意在,打發了她不少時間。

    「公主。」宮侍們上前給樂平換衣服,小柳氏雖然一直在伺候樂平,可干的都是些粗活,近身的活計樂平身邊的宮侍半點不會讓她沾手。

    小柳氏柔順的退到了一旁,滿肚子的淚水和委屈往肚子裡咽,在入高家前阿姑已經告誡過她了,她唯一的出路就是早日生孩子,只要有了一個孩子,不管男女高皇后都會保她的,在沒有生孩子之前,她唯一的能做的就是忍。阿姑還反覆告誡過她,像高家這樣的人家、樂平這種身份,她所知道的那些妻妾相爭的把戲是不管用的,她一定不能掉以輕心,也千萬不能對樂平公主有任何怨懟之心。

    小柳氏的父親也不是沒有妾,妻妾相爭的把戲她見過很多,雖然她記下了阿姑的吩咐,可多少也有些不以為然,樂平公主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從小一帆風順的長大,要論心計哪裡比得上府裡的那些姬妾,她們手上她都沒有吃過虧,更別說看似直爽的樂平了。可真入了高府,她才知道她當時的想法是何等的天真!樂平是金枝玉葉的公主,有皇家撐腰,她完全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什麼心機手腕,在樂平公主的權勢面前都沒有用。

    她想讓自己幾天幾夜不睡,她就只能幾天幾夜不睡;她想關死自己,就可以關死自己……沒有人會為自己說一句話!她之前所想的妻妾相爭就是笑話!若說小柳氏在入門前,還對將來的生活有一絲幻想的話,現在她唯一的指望就是安分守己的伺候樂平,哄她開心,讓她可以多睡一會。

    「你找我什麼事情?」樂平換好衣服,命人帶高囧去她的書房,順便把小柳氏帶在了身邊,「要是要她伺候的話,現在就可以把她帶走。」

    高元亮眼角的餘光都沒有掃向小柳氏一眼,只對樂平說:「我有事跟你談。」

    樂平抬眼見高囧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心中莫名的一凜,揮手示意宮侍們退下後問,「什麼事?」

    高元亮從袖中取出一隻木匣,推到了樂平面前。

    樂平並沒有接那木匣,而是冷冷的注視著高囧。

    高元亮也不以為意,直接打開了木匣,「這裡面有一樣好東西。」

    樂平眼睛往木匣上一掃,臉色即刻大變,「高囧,你想幹什麼!」那木匣裡,整齊的墊著一匣子冰塊,而在冰塊上面赫然躺著一截人的手指!樂平忍無可忍,揚聲就喊宮侍進來。

    高元亮好整以暇的袖手看著樂平,「別衝動,好好看看這東西,你會知道我想幹什麼的。」

    「公主?」宮侍們聽到樂平的呼喊,衝到了屏風外,輕聲請示。

    「都退下!」樂平喝道。

    「唯。」宮侍們再次退下。

    樂平強忍下噁心和心頭不停湧出的恐懼,舉起那只木匣仔細的看中那截手指,這手指應該砍下有一段時間了,被冰塊凍得慘白,但依然很完整,可以看出是一截男人的手指,男人……樂平臉色一下子變白了,她驀地抬頭不可置信的望著高囧,「你——你竟敢——高囧竟敢這麼做!你這是傷害朝廷命官!」

    「公主這麼說,可就冤枉下官了。」高元亮笑了笑,「盧縣尉在去昌平縣的路上,不慎遭遇流寇,斷了一指,還是我們大宋的武官把他救了回來,甚至把他手指都撿回來了。」

    高元亮的話,讓樂平如墜冰窟,「昌平?他什麼時候去昌平了?」薊州現在剛在和魏國談和,表哥怎麼回去這麼危險的地方?表哥一直是官,怎麼這會轉去當武職了?薊州現在一半已經是高家的地盤了,尤其是涿縣附近!

    「昌平、薊縣兩縣的縣令、縣尉、縣丞都殉城了,盧縣尉也當了不少年的五經卒史,一直兢兢業業,這次升職也是朝廷對他的獎勵。」高元亮說。

    「你想要什麼?」樂平暗暗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平靜的問。

    「我要一個兒子。」高元亮淡聲道。

    樂平毫不示弱的回視著他。

    「你生、小柳氏生都行,但是要給我一個兒子。」高元亮說完之後,將木匣放在樂平手邊,「這個你收好,省得將來盧成沒有全屍。」他的語氣不重,可話語中的威脅讓樂平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高元亮以前是懶得為一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費心,他要什麼女人沒有?可這次去涿縣,看到父親這麼喜歡阿崧,高元亮反思,他是不是做錯了?這麼跟樂平耗著,只會讓關心自己的人為自己擔憂,所以他就安排了今天這齣戲,兒子自出誰的肚子他無所謂,他只要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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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就讓人砍了盧成的手指?」高嚴聽著王直的回報不屑的問。

    「是流寇把盧縣尉的手指砍下來的。」王直再次強調。

    「真是沒用,這麼多年連個女人都對付不了。」高嚴嗤之以鼻,要是誰敢打皎皎的主意,他管他是誰,早就殺掉了,「還婆婆媽媽的砍手指。」

    王直保持沉默。

    「什麼手指?」柔軟的聲音伴隨著咿咿呀呀的叫聲傳進來。

    高嚴臉色在一瞬間由不屑變成了柔情款款,他快步走了出去,「皎皎,你怎麼來了?」

    「阿兄,崧崧會自己坐起來了!」陸希興奮的說,她今天看到阿崧可以自己坐起來,連忙興奮的找高嚴獻寶來了,她用帕子給兒子拭了拭流下的口水,親了親他胖乎乎的腮幫子。

    看到妻子這麼興奮,高嚴嘴角扯了扯,「很好。」然後看到妻子期待的眼神,他勉強的伸手,把兒子抱了過來,貌似愛憐的摸了摸兒子的頭。

    高崧崧瞅了高嚴一會,突然嘴裡吹出了一個大大的口水泡泡,高嚴暗道不好,剛想丟給奶娘,「啵」一聲,口水泡泡破了,飛沫一下子飛濺到了高嚴臉上,高嚴臉一下子黑了,這臭小子以前在他身上**,現在在他身上吐口水,他當真以為自己不敢收拾他嗎?高崧崧咯咯笑了兩聲,又是一大串口水流了出來,他小腦袋在高嚴懷裡一蹭,口水全蹭到高嚴身上了,沒法子人家現在快長牙了,正是流口水時候,高嚴的臉更黑了。

    「……」王直等人眼觀鼻鼻觀心的看著這對父子互動,陸希低頭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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