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大毛怪的祖翁和殘忍虐兒的耶耶,高崧崧小朋友就徹底的掉進了福窩,每天他在在奶娘寬厚的懷裡吃飽喝足,就有漂亮姐姐抱著他去找他軟軟香香的阿娘。阿娘會親他、會陪他睡覺,他偶爾睜睜眼睛、打打哈欠,哪怕是噓噓嗯嗯,都能讓阿娘驚喜好久。阿娘每天還會拉著他的小手小腳,陪他一起做運動,會抱著他說崧崧是阿娘最愛的人,每次聽到阿娘這麼說,高崧崧都會咧開無齒的小嘴,對他阿娘展現他迷人的笑容。
九月的涿縣,已經進入了冬季,陸希失血後就更怕冷了,房裡的暖道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供暖,晚上春暄和煙微也輪流陪陸希一起睡,才讓她不至於冷的睡不著。
「姑娘,你為什麼每天都要拉拉阿崧的手腳呢?」小雀好奇的問,她正給陸希擦頭髮。陸希在磨了穆氏十天後,終於得到了穆氏和大夫的許可,在淨房洗了一個澡,這下陸希覺得渾身舒爽了。原本都叫阿崧為小郎君,可陸希認為阿崧還是孩子,沒必要正經叫小郎君,就讓大家都喊他小名。
「我幫阿崧做點小運動。」陸希握著阿崧的小腳,動作輕柔的幫他屈伸,撫摸著他嬌嫩的肌膚,見阿崧一臉滿足,她失笑著抱起兒子親了親,阿崧依戀的趴在母親的胸前,小腦袋磨蹭著要找吃的,「寶貝對不起,媽媽沒奶餵你。」陸希吻了吻兒子的額頭,柔聲道歉。可能是生阿崧的時候,流血太多,陸希漲了兩三天,就沒有母乳了,那時候她大部分時候都在昏睡,也沒什麼感覺,等醒來想給兒子餵奶,已經沒奶了。
小雀怔怔的看著大娘子一臉慈愛的抱著小郎君,小郎君依戀的趴在母親懷中——
「你這丫頭發什麼呆呢?」煙微端了陸希的飯食進來,見小雀看著陸希和小郎君發呆,點了點她額頭。
「我看阿崧在笑。」小雀傻笑。
「姑娘,喝了粥,你該休息了。」煙微放下食盒,將陸希的飯食拿出來。為了調養的陸希的身體,大家煞費了苦心,補藥人參、鹿茸、靈芝之類的,一樣都不缺,可陸希虛不受補,又在坐月子,根本不能吃。
虧得之前大家準備的充足,高皇后一聽說陸希懷孕了,就讓人把今年新進貢的紫米全送來了,袁敞也讓人送了一些過來。現在疾醫們就讓他們熬紫米油給陸希滋補。紫米又稱藥谷,整個大宋也就幾塊小地方出產這種滋補的大米。陸希祖母身體虛弱之時,疾醫開的食療方子也有紫米,都是宮裡賜下的。
高皇后眼看著自己兩個弟弟,一個年近三旬、一個也快二十五了,都遲遲無後,早就心急如焚。突然得知陸希懷孕,自然歡喜的什麼好東西都往陸希這邊送。袁敞在益州,那裡有紫米的產地,他也能弄到最新鮮的。陸希每天紫米油、紅棗水不斷,臉色還是一樣蒼白,精神卻好了不少,正經的飯食她也有胃口吃下去了。
「哼哼——」阿崧突然揮舞起小拳頭,哼哼的叫著。
陸希放下湯勺,抱起兒子,手摸到了他下面,「阿崧,怎麼了?是不是要噓噓?」
高崧崧一聞到母親熟悉的氣味,就安靜了下來,眼睛一閉,顯然準備在母親懷裡睡覺了。
「你這小壞蛋。」陸希嬉笑著用鼻尖蹭蹭兒子的鼻尖,兒子身上渾身都嫩嫩的,陸希抱著怎麼都愛不夠。
「姑娘,阿崧小郎還真是黏著你。」煙微挾了一塊嫩嫩的雞腿肉給陸希吃。
「那是當然,他是我兒子嘛。」陸希喜孜孜的說道,這幾天高嚴不在,少了人管,陸希初得了寶貝兒子,母子兩人就可著勁的黏糊。幾天下來,高崧崧只要待在陸希身邊就千好萬好,餓了、尿了、拉了,不過哼哼唧唧叫幾聲而已。
可要是離了阿娘久了,他就扯著嗓子大吼。陸希懷孕的時候,養的好,高崧崧身體壯實,這些天吃好睡好,力氣就更大了,扯起嗓子吼,能把人耳朵都震疼。陸家人丁凋零,阿劫又是靜的性子,大家那裡見過這種小魔王?大家一等奶娘喂完奶後,就急著往陸希身邊送。
「大娘子,吃完了,就該睡覺了。」穆氏說道,大娘子這幾天精神好一點了,就在床上坐不住了,整這坐月子怎麼能隨便亂動呢?月子就要多睡。
陸希順從的躺了下來,「阿媼,現在城裡還有守軍嗎?」
「有,郎君走的時候,留了八千守軍下來。」穆氏說。
「誰留下看管?」陸希問。
「王司馬。」
「你讓他下午有空過來一趟。」陸希說。
「好。」
陸希吃了飯,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阿崧也醒了,被抱出去餵奶了,王直得了陸希的吩咐,走在窗前給陸希請安,「女君。」
「阿直,現在城裡糧食還夠嗎?」陸希問。
「夠了,城裡種下的蕎麥和綠豆差不多能收了,江南也運了些賑災糧過來,應該能熬過這個冬天了。」王直說。只要沒有戰亂,哪怕在煎熬的日子,漢人都能活下去。
「現在應該開始種小麥了吧?」來了涿縣這麼久,陸希對莊稼也有點概念了。
「是的。」
「羯軍和魏軍來了這麼一遭,地裡差不多應該都荒了,你派些人去幫著鄉親們開荒,盡量多種些糧食。」陸希吩咐道,讓附近的村民回去種田,這不用她吩咐,莊太守他們也會做,但是讓軍隊幫忙,如果她不說,王直肯定不會派人去的。
「是。」王直對陸希指使軍隊的習慣,早就見慣不怪了,連郎君都不管,他能說什麼?拿女君的話來說,軍隊是百姓養的,幫著百姓做點事也是理所當然的,軍隊是魚、百姓是水,離開了水,魚能活下去嗎?只有魚水情深了,大家才能一起有出路。
等高威和高嚴、高元亮打下昌平,大勝回涿縣的時候,就看到了涿縣豐收城裡的蕎麥和綠豆,莊太守等人開了糧倉分糧,而城外荒蕪的田地則已經大部分再次開墾好,大片的小麥已經種上。對於涿縣的效率,大家都微微吃了一驚,後來打聽了才知道,原來是留下的八千將士和涿縣附近的百姓一起墾荒的。
「哪來這麼多豚和雞雛?」高元亮一路走來,發現有不少人樂滋滋拉著騾車,上面裝了一筐筐的乳豬和雞雛。
「是高郡尉發的,涿縣附近六十八個村莊,每戶人家都能領上兩頭豚和一百隻小雞雛。」陪著高元亮逛涿縣的軍士說道。
「這時候還有多餘的飼料養豚和雞雛?」高元亮挑眉。
「我們有高郡尉教的養地龍的法子,可以用地龍喂豚和雞雛吃,不用太費飼料。」另一名軍士說道,他是附近的農戶孩子,「這法子高郡尉去年就教過我們了。」提起高嚴,眾人臉上都是一臉敬畏,自從高郡尉來了後,他們的生活比之前好過多了。
高元亮不認為高嚴還會有心思關心這種事,一路走來,他原本以為經過一場戰役,涿縣民生凋敝,起碼要養上好幾年,沒想涿縣居然這麼快就開始恢復了。這不可能是莊太守的功勞,要是他真有這個本事,就不會在涿縣當太守一當十年了。也不會是高嚴,尤其在是高元亮逛過了傷兵營後,更確定能作出這種大手筆的,想來只有陸家那位了——高元亮思及陸希為了高嚴,在井裡一聲不吭的生了孩子,嘴角扯了扯,他這弟弟這方面運氣的確比他好太多了。
「崧崧,喝水了。」陸希拿著調羹,將兒子摟在懷裡,一口口的餵他喝水。雖然很多人都說,吃了母乳不用喝水,可陸希總覺得水是生命之源,母乳也不能替代清水。
阿崧剛睡醒,睡眼朦朧,房裡暖和,陸希沒有給他上襁褓,衣服也只套了一層單衣。他身上的衣服,全是最細軟的棉麻衣,都是陸言派人送來的,她知道陸希最愛這種衣服,之前陸希給侯瑩的孩子送衣服,全是送這種布料的衣服,因此得知陸希懷孕後,讓繡女用棉布給未來的小外甥、外甥女做了四季的衣服各數百套,從大到小,足夠高崧崧穿到五歲還有餘。
侯瑩沒送衣服,不過她送了不少精巧的幼兒玩具,其中有不少價值都不斐。侯瑩如今和元尚師感情越來越好,即使兩人連生了兩個女兒,元尚師也沒有說想要庶子,一心一意的守著侯瑩,加倍疼愛女兒。陸希再同兩人通信的時候,從字裡行間裡,就能看出侯瑩的幸福,這讓她很為侯瑩開心。至於阿嫵,據說崔太后已經在愁她的婚事了,而她卻磨著鄭啟,讓他答應等她十八了再說婚事。阿嫵的任性讓崔太后很焦心,卻讓陸希失笑,這才是阿嫵。
陸希正想著兩個已經分開有好幾年的姐妹,突然頭髮似乎被人拉了拉,她低頭才發現兒子正伸出藕節般的小手抓陸希的頭髮,陸希笑著一口含住了兒子的小手。
「嗚——」高崧崧不懂自己手怎麼揮不動了?他伸出了另一隻手,又要去抓阿娘的手。
「哈哈——」陸希樂不可支的鬆開兒子的手,高崧崧興奮的和阿娘玩著,高嚴一進來,就見妻子拉著兒子的腳,親著他的腳心,高嚴臉立刻黑了,「皎皎——」
「阿兄?」陸希看到高嚴,驚喜的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高嚴見陸希臉色依然蒼白,可人卻精神了很多,不由鬆了一口氣,把她摟在懷裡,「怎麼不多休息呢?」
「我跟崧崧睡了一天了,正好起來玩玩,崧崧對不對?」陸希低頭親了親兒子的額頭,然後把兒子放在高嚴懷裡,「阿崧,耶耶回來了,開不開心?」
高崧崧和高嚴父子兩人一雙相似的鳳眸相互瞪著,半晌高崧崧對老爹無齒的一笑,高嚴皺了皺眉頭,將兒子從膝蓋上舉了起來。
「怎麼了?」陸希問。
「他尿了。」高嚴冷著臉說。
「春暄。」陸希叫了一聲,對高嚴笑道:「阿兄,崧崧跟你真好,一回來就尿你身上了,以前他尿之前都會叫的。」
「……」高嚴面無表情望著兒子,這臭小子根本就是故意的!見陸希似乎想給兒子換尿布,他讓春暄把他抱出去,他按下妻子,「你身體不好,這些瑣事讓下人做就好了。」說著高嚴也起身,去淨房重新衝了下,換了乾淨的寢衣才回房。
「阿兄,你吃過了嗎?」陸希等高嚴上床後,很自然的偎依到他身上。
「吃過了。」高嚴感覺到陸希的手腳比之前暖和了很多,心中一定,讓她躺下,「這幾天做了什麼?」陸希剛生產完,身上還有不少肉肉,高嚴摸著她比之前豐潤許多的身體,心裡頗為滿意,思忖著要是再胖些就好了。
「也沒做什麼,就陪阿崧一起玩,阿兄,崧崧比之前胖了一斤呢……」陸希趴在高嚴懷裡,絮絮叨叨的說著她這些天做的事,開口閉口全是高崧崧,聽得高嚴心裡很不是滋味。
「想我沒有?」高嚴額頭抵上陸希的額頭。
「想。」
「我和高岳,你更想誰?」高嚴問。
陸希眨了眨眼睛,才反應過來高岳就是阿崧,她笑著摟著高嚴的脖子,「當然更想你。」阿崧就在身邊,當然不用想。
高嚴聽妻子回答的斬釘截鐵,這才滿意,見陸希想起身,「想喝水?」高嚴起身給陸希倒了一杯水。
陸希接過水杯,「阿兄,你去看看,阿崧怎麼還沒回來?」
「父親要見他。」高嚴輕拍著陸希背,「他五天後就要走了,這幾天讓阿崧陪陪他吧。」
「好。」陸希暗自思忖,高元亮今年幾歲?二十七?還是二十八?一直沒有一男半女,難怪家翁會這麼喜歡兒子。陸希誠心希望,高元亮和樂平能早日生下孩子,不然她真怕家翁一時興起,要親自帶孫子,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高嚴則思忖著,回頭等著小子大一點,一定把他丟到軍營去,省得皎皎整天阿崧長、崧崧短的。
高威一到涿縣,就急吼吼的喊道:「去,把我乖孫孫抱來!」
阿崧這些天吃得好、睡的香,原本小小的五官已經差不多全長開了,看著既像陸希又像高嚴,漂亮極了。這會他洗了香香,剛剛又和娘親瘋了一場,精神正好的時候,烏溜溜的大眼不住的轉動著。高威一看孫子幾天不見,就出落的這麼漂亮,頓時樂了,「哎,這小子長得比他爹都好了!」說著一張大嘴湊上去就要親。
一見可怕的毛臉怪來了,高崧崧立刻嚎啕大哭起來,小手小腳不停的掙扎,阿娘!阿娘在哪裡?快來救崧崧!
高元亮已經聽說陸希給高嚴生了一個兒子,原本沒怎麼在意,只在一旁冷眼看著,父親想要孫子也不是一天了,或者可以把這孩子帶回去,省得父親在家寂寞?反正高家的孫子,總要在高家養大的。
高威可不管孫子大哭,好好的親了夠過癮後,見大兒子冷眼看著,神色不動,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將孫子往高元亮懷裡一塞,「你抱抱。」
高元亮不提防被老爹突然丟了一個軟趴趴的小東西過來,下意識的接住,可手裡的小東西軟的就跟沒有骨頭一樣,他都不知道應該怎麼抱,偏老爹還在一旁煽風點火的說,孩子脖子軟,千萬要注意托住脖子之類的,不然會傷了孩子。高元亮托了脖子、忘了臀,不一會鼻尖都緊張冒汗了。
沒了毛臉怪,高崧崧嚎了一會,就停下了,大眼咕嚕咕嚕的轉著,小鼻子一張一翕,顯然在找娘親。
高元亮抱了一會,見小東西還算乖巧的躺在他手上,也不哭鬧,長這麼大,他第一次抱這麼小的孩子,心裡也不知道湧起什麼滋味,「叫什麼名字?」高元亮問。
「回大少君,小郎君乳名阿崧,大名岳。」春暄說道,「取自詩經『崧高維岳,駿極於天』。」
「嘿嘿,二媳婦果然肚子有墨水,這名字取得好。」高威倒是一點不在意自己取得乳名被棄用,那句「崧高維岳,駿極於天」,高威沒聽過,可裡面意思他挺喜歡。
「這名字不錯。」高元亮看著在他掌心踢腿,開始準備睡覺的胖小子,臉上罕見的露出了一絲溫和笑容,這小子比他爹討喜多了。
「喜歡就生一個,老子都快進棺材的人了,就想要幾個孫子陪著。」高威對長子說,這會他已經不求嫡庶了,只要長子有子嗣承傳了。
「不是有一個了嗎?」高元亮指了指懷裡的已經入睡的小東西說。
「孫子當然是越多越好。」高威瞪著長子,心裡琢磨著,是不是這幾天就給兒子挑幾個好生養的,他們後天走,說不定馬上能留給種呢。
且不管高威心裡怎麼想,他兩個兒子,一個一回涿縣就窩在老婆房裡不出來了,另一個就第一天冒了頭,剩下幾天就帶著兵在外面騎馬訓練,高威想找這兩個臭小子都找不到。氣得高威直罵娘,幸好還有乖乖小孫子排遣了他老人家不少寂寞。陸家主人好靜,連帶下人也都是安安靜靜的。而高威這裡整天有軍士打拳訓練聲,高威又疼孫子,每天孫子一醒,就帶著他去練武場遛彎,兩天下來阿崧再也不怕這個毛臉怪了,每次他要親,阿崧小手就會狠狠一抓。到了時間,高威不帶他出去遛彎,他也扯他鬍子。高威被孫子抓了鬍子也不惱,直誇孫子壯實,不愧是他們老高的種。
ru母對高威養孩子的法子膽戰心驚,擔心阿崧受傷了,陸希罰自己,去找陸希訴苦,陸希聽了只是笑。她很自己這個家翁,看起來粗枝大葉的,可該謹慎的時候,絕對不會糊塗半分,阿崧是高家的嫡長孫,說是家翁的命根子都不為過,家翁害誰都不會害阿崧。她可以讓阿崧吃飽喝足、健健康康的長大,可為人處事這些,還需要祖父教導的。就如陸希雖然一直幫著高嚴管內政,絕對多數時候,她只是提一個建議,剩下的全讓王直他們去琢磨,按照實際情況來做。
陸希以為高嚴說的,家翁五天後是回建康,後來才知道高威這次來除了支援涿縣,收復昌平和薊縣外,還要繼續攻打羯族的領地。陸希歎了一口氣,難道六祖姑說,嫁給武人後,就會聚少離多,這或許就是注定的?陸希沒別的指望,她就希望高嚴每次上戰場能平平安安的。陸希正想著丈夫打仗的事,卻不這會高威和高嚴也因為戰事鬧得不可開交。
高威會在涿縣整頓五天,還是為了輜重,他等到了第三天,糧草打點差不多,已經先出發後,就把兩個兒子找來,高威的想法是,兵分兩路,高囧一路帶三萬兵馬直入武城,高嚴和他帶五萬兵馬攻平城。等高囧攻完武城後,就來同他們匯合,直攻入白道。高威此舉也是有意提攜高嚴,平城是羯族最重要的一個軍事重鎮,再下去就是羯族的副都白道了,若是高嚴能得這一次戰功,將來提拔會容易許多,但沒有料到——
「什麼?你說你不去?」高威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的,我不去。」高嚴淡定的說,這一路北上,回來起碼要十一月了,皎皎身體不好,他怎麼放心離開這麼久?再說萬一魏軍再打涿縣怎麼辦?
「你再說一遍?」高威怒吼道。
「我要留下守衛涿縣。」
「你這臭小子!」高威踢翻了書案,「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的打算,什麼守衛涿縣,你他娘的就是想陪你媳婦!」
高嚴沉默。
高囧眉頭微皺,他也太沉溺於兒女情長了,夫妻什麼時候不能相守?何必這時候惺惺作態?
說起媳婦,高威就想起孫子,他臉皮抽了抽,放緩了語氣說:「你看媳婦現在都沒事了,崧崧身體也建康,這裡兵源都補足了,肯定不會出什麼問題,你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這可是難得立功的好機會,陛下都肯給高家這麼一個機會了,高威說什麼都不會允許兒子放棄。
「萬一魏軍再攻打涿縣怎麼辦?」
「怎麼可能?他們這會還有什麼兵來打涿縣?」高威說,「你當守城的將士都是死人不成?」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高嚴不敢拿妻子來冒險。
「你這小畜生!」高威一向不是能輕言細語和兒子談心的溫柔父親,能緩聲勸上兒子幾句已經很不錯了,這會見兒子水油不進,氣得撈起一旁的馬鞭,「老子沒跟你商量!老子這是軍令!」
「我身為郡尉,守涿縣也是皇命。」高嚴不為所動。
「你!」高威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看兒子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最後他揚起馬鞭就往高嚴身上抽,「老子打死你這牲口!」高威怒吼。
「郎君!」胡敬一看形勢不對,連忙上前阻止,同時高崧崧的哇哇大哭聲也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