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熠行心裡很內疚,沉聲說:「不用力,不行。」
他蹙眉瞅著dave手臂的青紅處,還想再揉幾下把淤血揉開。
穆瑾忽然把手臂縮回去,含淚阻止,「停停,你輕點,算我求你,我真的受不了呀。」
疼只是暫時的,淤血存著久了會更痛,「不能輕,受不了也得受。」男人很強勢的說。
「不行不行,我真的受不了。」她不停的擺手,甚至把受傷的手臂背到身後。
真的是太疼了,骨頭沒斷,疼也會把她疼死啊!
看穆瑾疼的淚眼汪汪,男人心裡更愧疚,語氣軟了些說:「別躲,快過來。」
可穆瑾不停的搖頭,大有視死如歸的陣勢往後縮……「誰?」凌熠行突然抬頭往門口看去,出乎意料的問。
穆瑾本能的隨聲轉頭看去,什麼都沒有?
意識到上當的時候已經晚了,凌熠行趁她不備,伸手硬生生的拽過穆瑾縮著的手臂,用力的揉搓。
「啊——不要,凌熠行輕點,嗚——」她帶著哭腔嚷嚷著,疼的汗水沿著頰旁流下。
他拽著手臂揉著,穆瑾疼的本能往後縮,看著血黑處就快散開,凌熠行幾分安慰的說:「再忍忍,馬上好。」
「啊——嗚……輕點,凌熠行你好野蠻啊?」穆瑾疼的眼淚馬上要流下來了,極痛之下不由自主的貶義形容。
「馬上好,馬上好,忍著點,一會兒就舒服了。」凌熠行不停的安慰著,手勁不減的揉。
「舒服個頭啊,有你這樣對待女人的嗎?懂不懂憐香惜玉啊?嗚——」穆瑾咬著牙關,疼的煩躁。
「……」凌熠行無奈。
這和憐香惜玉有什麼關係?再說,他的香玉是冷沫沫,憐惜當然是給她。
算了,看在穆瑾疼得死去活來,就不追究用詞不當的問題了,「和生孩子比起來,這疼也不算什麼吧?」
「別廢話了,你快點結束。」穆瑾疼得仰頭望天低吼。
這廂,休息室外傳來「啪」的一聲脆響,「……」穆瑾一驚,恍然察覺自己的不謹慎。
凌熠行也感覺到不對勁,沒有敲門聲怎麼會有人進來?
他本能的停下手上的動作站起身,壓低聲音說:「我出去看看。」
男人緩緩推開休息室的門,眸光掃到之處空無一人,只有茶几上的水杯碎在地板上。
而當凌熠行精銳的眸子不經意間落向辦公桌上一大疊設計稿時,來人是誰他還能不了然嗎?
再回想剛剛和穆瑾在休息室裡的對話,凌熠行彷彿看到冷沫沫因誤會而哀切的眼神。
他無奈的閉了閉眼睛,想著應該是拍攝人員離開的時候,因為般設備沒有帶緊門,而他專注於穆瑾的傷也沒有留意。
凌熠行蹙著劍鋒似的眉,抬腕看了下手錶,距離下班時間還有兩個小時,冷沫沫為什麼這麼早來送設計稿?
「凌熠行?怎麼回事?」,聽著休息室外許久沒有聲音,穆瑾輕輕打開一點門,站在門口問。
「沒事。」他聲音沉沉的,轉身回到休息室,將小瓶藥酒遞給穆瑾說:「淤血已經散開了,你自己在揉兩次就會好的。」
「好,謝謝。」穆瑾接過藥酒,疑惑的看著凌熠行暗沉的臉問:「怎麼了?剛剛是誰?冷沫沫嗎?」
穆瑾想,連她自己都覺察和凌熠行獨處不妥,要是冷沫沫在門外聽到什麼,應該會誤會。
他沒有回答,因為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你太客氣了吧,該說謝謝的,是我。」
凌熠行這樣愧疚客氣,倒讓這位性情的女人覺得不好意思了?
「凌熠行,你別婆婆媽媽的,早點把事情解決就好。」
男人嘴角一抽,他現在強烈懷疑穆瑾的語是數學老師教的——這怎麼是婆婆媽媽呢?分明是有情有義好不好?
「如果你說話時的用詞和你的身材一樣成比例就更完美了。」他面無表情的調侃一句。
穆瑾賞他一記白眼,「行了,我不多逗留了,免得被人看見傳出什麼不好聽的緋聞。」
雖然答應凌熠行假裝親近掩護冷沫沫,但是,他們在眾人面前挽挽手臂搭搭肩都沒什麼,如果被人看到她和凌熠行獨處一個房間,那意義可就完全不同了。
在時尚圈混久了,謹慎已經成了穆瑾的本能。
「好。」凌熠行頷首,目送dave離開。
穆瑾離開後,凌熠行往五十層辦公室打了個電話,是肖一諾接的,「你好,凌總。」
「嗯,讓rose到我辦公室來一下。」他公事化的命令。
「呃——凌總,rose剛剛出去了還沒回來。」
冷沫沫說今天有事可能要早走,提前給總裁送設計稿去了,可這會兒總裁又再找她?肖一諾很疑惑。
不過,她想,可能rose有別的事,比如臨時接聽電話之類的,所以肖一諾選了一個非常委婉的方式回答。
「她回來馬上過來。」凌熠行威嚴的說。
「是。」
就這樣
凌熠行和肖一諾都開始等待冷沫沫的出現……等了大約二十分鐘,冷沫沫依然沒有回來。
因為她的手機關機了,凌熠行琢磨著沫沫應該是賭氣曠工回家了。
他駕車回到『世紀一號』,可是,屋裡空無一人?
冷沫沫沒有回家的事實讓凌熠行有點著急了。
他幾乎沒什麼猶豫,迅速返回公司,在休息室床頭櫃的另一側抽屜裡取出一個掌上平板電腦,啟動……一個地圖呈現,搜尋……一個紅點在屏幕上移動,鎖定目標位置……a溫高速?
凌熠行倒吸一口氣,心火蹭蹭往上竄——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就決絕離開,這女人心真夠硬的,一點都不輸給石頭!
那一刻,他是真想『駕鶴追去』劫下冷沫沫那個讓人抓狂的女人,好好處理處理。
不過,平板電腦屏幕顯示那個紅點已經要到達溫城,凌熠行插翅也無法趕上了,看來他必須去冷家一趟把老婆擒回來。
初次拜訪老婆的娘家空著手去就太不禮貌了,所以他需要一點時間準備……
李沐按照凌熠行的吩咐和禮品清單陸續準備,直到翌日午後十分全部辦妥。
凌熠行再次開著那輛黑色賓利瀟灑避過盯梢的人,兩個半小時到達溫城。
副駕駛位平板電腦屏幕上的紅點在同一位置閃動,凌熠行判斷那裡就應該是冷家的所在地。
這東西實在是太棒了!完全可以當作導航用,只不過它只能找到鑽石手錶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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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宅,時間下午三點鐘,冷天皓從外地出差趕回來,他是最後一個到家的人,冷父、冷母、冷沫沫都是從早上就沒出去,一直在家裡陪薛琴。
「你怎麼才回來?」父親冷睿沉著臉問。
冷天皓目光本能的環顧,掃到樓梯下儲物間冷沫沫的纖瘦背影時,他不得不接受自己是最後一名的事實。
「飛機晚點了。」
「借口。」冷睿嚴厲的苛責。
竟管冷天皓很優秀,不到三十歲就統管冷氏,也讓冷睿能夠得償所願提前退休,過上閒雲野鶴的日子,可是他總是表現得很不滿意,從不言誇自己的兒子。
全家人都習慣冷睿這樣,他總是對冷天皓嚴苛教導,卻對冷沫沫百依百順,甚至展現史無前例的笑容?
「說事實也算借口,那我說謊騙你更好。」冷天皓不以為杵的說著。
「無論事實還是說謊,你都是最晚的一個。」冷睿強調結果。
「……」冷天皓習慣的不語,多說多錯。
他笑著朝沙發方向走去,一屁股坐在薛琴旁邊,先給奶奶來個熊熊抱,「嗨!美女,帥哥回來了!」
薛琴眼鏡下蒼老的眼睛笑得慈愛寵溺,「呵呵,你這小子,回來就不消停,吵吵嚷嚷的。」
「小睿啊,天皓打理冷氏很辛苦,回到家你就不要擺臉色了。」她寵著孫子說著兒子。
薛琴就是冷天皓的擋箭牌,很好用。
看著冷天皓幾分得意的痞笑,冷睿板著整張臉,不吭聲。
冷母楊蓉站在後院的門口,看著冷睿生氣沉著臉,雖然不贊同丈夫對兒子的態度,可做為妻子又不能公然反對他,只好看準時機借口圓場,「老公,快來幫一下忙。」她嬌嗓揚聲。
「……」有了台階可下的冷睿沉默著朝妻子走去。
冷沫沫還在儲物間埋頭翻找,嘴裡還不停的咕噥,「哪去了?記得明明放在這裡的?」
這時,冷宅的門鈴響了,傭人快步跑出去開門。
「你好。」身高一米八五,身材精瘦健碩,整張臉俊逸的可以要人命的帥哥站在冷宅大門口。
傭人被迷得一怔,心裡篤定眼前氣場強大的男人是找冷天皓的,處於本能她問:「請問您找誰?」
然後,男人儒一笑,顛倒眾生,聲音悠揚醇厚的說:「冷沫沫。」
「啊?」傭人很不合時宜的發出一聲驚呼!
沫沫小姐在這裡住了兩個多月,雖然知道她是非常出名的服裝設計師,意識上她外面應該有許多朋友,可是從沒有人來家裡找過她,還是問問清楚再通報,「請問您是?」
「我是她丈夫。」凌熠行給出讓傭人驚駭的答案。
「啊?」這次的驚呼聲超越了前次,傭人像是被點了穴,張大嘴巴身體僵直目瞪口呆。
傭人滿腦子就一個問題——沫沫小姐什麼時候結婚了?
「處於禮貌,是不是可以讓我進去說話?」凌熠行很有語言技巧的反問。
傭人木訥的臉多了幾分尷尬,如果是真的,他可是冷家的小姑爺,這樣門裡門外的說話確實不禮貌。
「哦,您先請進吧,我馬上去通報。」傭人側身讓出一條走道,等待凌熠行走進。
他徑直走進庭院,一派灑脫毫不見外,隨手將車鑰匙給了那開門的傭人,「謝謝,麻煩把車上的禮物拿下來。」
然後,男人睿眸閒逸的環顧著,風采翩翩的往裡面走。
「……」這男人的氣場太強大了,傭人不由自主被他左右,洗腦般接過車
車鑰匙。
沒有傭人的通報,凌熠行邁著不疾不徐的步伐徑直走來。
說也巧,他走到樓門前,關緊的大門恰時從裡面打開,管家走了出來,手裡捧著許多書準備送到旁邊的小樓去。
管家見到陌生俊逸的面孔有一絲詫異,不過還是保持基本的禮貌問:「請問,你是哪位?」他目光本能的掃向四周,疑惑凌熠行怎麼如入無人之境一般?
「我找冷沫沫。」凌熠行的聲音醇厚好聽極了。
「呃——」管家一怔,在不明來人是誰前,讓開路請人進去實在是失職。
不過,凌熠行的聲色太有穿透力了,耳靈的冷天皓聽了出來,他迅速起身大步朝門口走來……
四目交會,他的驚愕也不小,實在沒有想到凌熠行會來家裡,「凌熠行?」
「……」面對冷天皓的錯愕,凌熠行十分泰然,他薄唇抿著沒有應聲,因為他在考慮怎麼稱呼冷天皓?
既然以冷沫沫丈夫的身份出現,是不是意味著他要承認冷天皓這個不像大哥的大哥!
「這沒你的事了。」冷天皓擺擺手,吩咐管家可以離開。
「是。」管家頷首後退兩步,轉身往旁邊小樓方向走去。
待管家走遠,冷天皓別過臉,狐疑的瞅著突然到訪的凌熠行,「你這是怎麼個意思啊?」計劃還在進行中,他不是現在就迫不及待的想暴露關係吧?
就算是,至少提前說一聲啊,太沒有合作精神了?
冷天皓心裡不太痛快的抱怨著。
「什麼意思都沒有,我來接老婆回家。」凌熠行沉聲否定冷天皓的想法。
「她是不會和你回去的。」一聽就知道沫沫沒有告訴凌熠行今天是薛琴的生日。
凌熠行掀了下眼皮睨著冷天皓,雖然他的話很不好聽,可冷沫沫在生氣是事實,「先進去再說吧。」
「……」人都來了,還能拒之門外嗎?
今天是薛琴的生日,冷沫沫是不可能和凌熠行回去的,冷天皓心知肚明。可是,快三十歲的人了,偏偏心中還保留著許多頑皮?
竟管事實已經證明過很多次——他這個妹夫不好惹。可冷天皓仍然選擇壞壞的不說,期盼著看好戲,也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將『大哥』的形象葬送!
這位高大筆挺英氣勃發的男人,充滿自信的風采走進冷宅,引來所有人關注的目光。
除了在儲物間裡埋頭苦翻一無所知的冷沫沫之外,大家都想知道這位養眼又氣宇不凡的男人是誰?
「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凌氏集團執行總裁凌熠行,他也是……」冷天皓的話突然中斷了?
他本能的往前走了兩步,扶住薛琴年邁的身子——下面的介紹應該會讓大家震驚,冷天皓擔心著奶奶會激動的站不住。
與親人相認在結婚之後的情況下,凌熠行覺得自己來的還不算晚,或許時間恰到好處。
他依然笑得儒,想著自己說出和冷沫沫的關係時,身後傳來熟悉的嬌嗓聲。
「外婆,找到了!」沫沫手裡揮動著一個扇形的本夾,俏麗的臉龐綻開純純的笑容。
客廳裡的人都隨時看去,凌熠行灑脫轉身,黑眸炯炯的凝視那抹熟悉而美麗的倩影。
「……」
出乎意料看到凌熠行的時候,她有種此人空降而來的感覺,舉到半空中裝有冷秋字畫的本夾緩緩下垂,臉上純美的笑容逝去。
而眼簾中是她的全部家人,這種毫無心理準備的見面讓冷沫沫有點不知如何是好?
冷沫沫也有些三心二意,昨天下午他和dave在休息室裡的曖昧語言還記憶猶新,她心裡盤算著是不是要和凌熠行劃清界限?
這時,冷天皓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不合身份的頑皮,「凌熠行先生也是我們冷家大小姐的丈夫。」
他成了焦點,別誤會,他是冷天皓!
他很無辜被三四雙目光直射,撇著嘴說:「幹嘛都這樣看我?你們應該看他。」冷天皓手指向凌熠行。
那一刻,凌熠行非常坦然自若,笑得更是親和儒,「外婆好,大伯好,伯母好,初次到訪有些冒昧,請見諒。」
「……」這番話說得冷沫沫有點站不住的節奏!
她垂下頭,閉了閉眼睛,像個犯錯的小孩等待著薛琴的問話。
冷沫沫想,外婆至少會問:「為什麼不早點告訴她結婚的事?」
而這也是冷沫沫覺得最難回答的問題——車禍、離婚、救凌氏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她都不想讓年邁的薛琴知道。
出乎意料的,薛琴什麼都沒問,驚訝也只是一閃而過。
她無聲的往前走了兩步,看著凌熠行一頓細細的端詳……
凌熠行黑眸噙著笑,筆挺的站立不動,初見家長的審視他淡定面對,大方的讓薛琴看個夠。
「凌熠行,你是我們芊芊的丈夫,那你為什麼才來看我這個老太婆?」薛琴撇著嘴問,像個老小孩。
沫沫心悸,深呼吸了好幾次。
「因為我前段時間生病了,在醫院住了三個月,所以
來遲了,請外婆原諒。」他似乎什麼都想好了,回答的合理又得體。
「怎麼我孫女婿生病三個月,這麼大的事情都沒人不告訴我?」薛琴有些不高興,「芊芊,為什麼都不見你去照顧他?」
「啊?」
冷沫沫有些茫然薛琴是怎麼想的?不僅輕易接受凌熠行這個突如其來的孫女婿,而且還將問題升級到她徹底答不上來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