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很安靜,直到總裁看過今天選出來的最後一份設計稿,滿意的點頭,肖一諾才信誓旦旦的開口,「凌總,因為稿件太多了,進度顯得有些慢,這幾天我們會加班加點盡快完成工作的。」
他抬眸瞥了眼垂著眼睫的冷沫沫,她臉色蒼白略顯憔悴,好像還有些無精打采。
工作認真而積極是好事,可是,凌總這廂心疼著老婆,「我有說過讓你們加班嗎?正常八小時工作就好。」
「呃——」肖一諾一怔,扯出一抹尷尬的笑容,禮貌得體的說:「是,謝謝總裁的體諒。」
誰說肖總監傲睨萬物不可一世,分明是通情達理有大將之風啊!
凌熠行抬腕看了看價值不菲的鑽表,果斷的說:「好,下班吧。」
本以為今天篤定擺脫不了加班的淒慘命運,沒想到總裁給了這麼大的驚喜,兩個小助在心裡歡呼『凌總萬歲!』,快樂的都要從椅子上蹦起來了,而他們也確實是行動派,眨眼工夫消失不見。
洗手間,冷沫沫雙手捧起清涼的自來水撲在臉上,意圖舒緩頭疼,肖一諾推門而入,站在旁邊的水池洗手,「晚上一起吃飯怎麼樣?我們也好久沒見了。」找了那麼久的rose,沒想到竟隱匿在自己身邊。
俏麗的小臉滴著水,沫沫直起身子微笑,「改天吧,我今天頭很疼。」
按計劃加班加點一周時間可以完成海選的審核工作,可是剛剛凌總說不用加班,肖一諾估計至少兩周可以完成,她們確實有很多機會可以聚一下,「好,你住哪裡?方便的話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還要去個地方,我自己打車就行。」沫沫婉轉的拒絕,「外面下雪了,你也小心開車,注意安全。」
「好,那拜拜!」肖一諾微笑擺擺手。
「拜拜。」
肖一諾走後,冷沫沫轉過身又洗了兩下臉,確實感覺清爽多了。
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她沒有太在意的濕著臉走出洗手間,低頭在包包裡翻找著紙巾……
不會吧?她又仔細翻了一遍,就算把包包掏出窟窿來也還是沒有!
正在無奈之際,長臂從身後伸來,雪白的紙巾遞到冷沫沫面前,她本能的接過紙巾轉身朝那人看去,凌熠行俊逸的臉龐映入眼簾,女人迅速低下頭,用紙巾沾著臉上的水。
為什麼她總是在失憶的丈夫面前丟臉!
男人抿唇而笑,深眸燃亮的凝視她每一個可愛的動作,「一起吃飯吧。」他好聽的聲音像極了悠揚醇厚的大提琴。
「呃——」沫沫錯愕的抬頭,白皙乾淨的俏臉面對著凌熠行,那一刻,她的心跳加快,莫名的悸動,「我今天……」
正在琢磨著怎麼『拒絕』一下,凌熠行已經看穿了她的心,柔聲耐心的哄勸:「你是凌氏的大股東,又是鼎鼎有名的大牌設計師rose,於情於理我都應該盡地主之誼。」
地主之誼?那個……a城這個地兒冷沫沫也常來!
面對失憶的丈夫,沫沫覺得他好像是自己心中暗戀許久不敢表白的男神,企及靠近又忍不住悸動。
「那個……凌總太客氣了,我其實……」
聽著她又要支支吾吾的拒絕,凌熠行嘴角一抽,女人!還真是實在得可愛,這麼好的機會還不靠過來?
「行了,快走吧,我很餓。」冷不防她的手腕被握住,拽著就往電梯方向走。
「……」
他的手似乎粘在了手腕上,一直握著她的,似乎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凝視著眼前高大筆挺的背影,他們有過無數次肌膚之親*激情,可此刻,僅僅只是被男人溫暖的大手握著手腕,沫沫都覺得悸動,情不自禁的陷入彼此初見相戀的感覺中……
到了地下停車場,凌熠行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才放開手,墨黑的眸子看著她沉默的上車,關好車門走到駕駛位那側。
「想吃什麼?」他扣上安全帶,柔聲問著。
「牛肉麵好了。」她沒有太多思索,隨口一說。
駕駛位開車的男人挑高眉,突然的問:「rose,你有沒有想過參加社交培訓班?」
「嗯?」她確實不善交際,可是這和吃牛肉麵有關?
他表情淡然,不笑不怒,聲音平和的問:「凌氏集團總裁盛情款待大股東兼大牌設計師吃快餐!你覺得合適嗎?」
「……」不合適就不吃唄!幹嘛冷嘲熱諷的?
女人咬了咬下唇,忍不住小小不悅,「我對a城不熟,凌總選地方吧?」反正他失憶了,熟不熟他也不知道!
「好……」凌熠行玩意似的扯動嘴角淺笑,「我沒記錯,他們說你是我前妻,怎麼對a城不熟?」
她沒有簽過《離婚協議》,但凌熠行忘記妻子也是事實,在他記起彼此感情之前,這些事情糾結無意,辯護更是沒有證據。
再說,他用不用這樣一絲不苟的剖析啊?
乾脆隨便敷衍過去,反正撒謊又不犯法,最好把他說迷糊,「對啊,我們以前……經常分居,所以……你移情別戀,劈腿溫茹!」
「?!」冷沫沫你夠狠!騙一個『失憶』的可憐人還真忍得下心?
很好,今晚不讓
冷沫沫知道知道什麼是『劈腿』,凌熠行就不是男人!
悻然的睨了眼副駕駛位編瞎話的女人,須臾,男人再次回味她的慌話時,突然被氣笑了,不以為然的說:「那我怎麼覺得是你劈腿冷天皓呢?」
她大腦出現三條黑線,兩指用力按了按眉心,這誤會有點嚴重,直接影響下一代的智商!
不過,和冷天皓是兄妹的事沒多少人知道,也難怪凌熠行誤解,「他是我哥。」這事沒什麼好瞞的。
「哦?」男人還裝的起勁,一步步誘導女人,「那我們到底是為什麼離婚?我記得那天在宴會上,你說很愛我。」
雖然是傷心的事情,為了從今以後順利的相處,凌熠行不得不提。
「……」心窒了窒,冷沫沫把臉別開,魅瞳閃爍看向窗外。
他很有耐心,靜默的開車等待沫沫的回答,他非常瞭解心愛的女人,知道她在思考,不會避而不答。
在已經簽署的《離婚協議書》面前,再怎麼解釋也是蒼白無力,許久,女人薄唇輕起,聲音澀澀的說:「我們從沒離過婚。」
等的就是這句話,男人心裡已經樂開了,可還是佯裝平靜的問:「那你還是我妻子唄?」
她沒有想到在有《離婚協議書》作為鐵證的前提下,凌熠行會這樣問,而這樣鄭重的問題也不容沫沫再敷衍玩笑。
冷沫沫想,無論凌熠行能相信多少,既然他問了,她就不可能說假話,「是。如果你相信的話。」
男人挑高眉,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可還是不由自主的唇角微微上揚,「到了,下車吧。」車子停在一家餐廳門口。
「好。」她沒有追問凌熠行,任何人都會相信證據吧?
這家酒店共有五十層,下面是賓館,餐廳在最頂上。
餐廳的整體設計是圓形的,可以旋轉觀景。
夜晚a城燈火通明,沫沫透過餐廳的玻璃窗望著遠方……
兩人這樣單獨相處的時刻很值得珍惜,「我們好久沒在一起吃飯了。」她微笑著有感而發,目光依舊看著外面。
他笑得極為儒,幾分逗趣的調侃,「我躺在病床上三個月,確實沒法和你共進晚餐。」
要是眼前的凌熠行沒有失憶,冷沫沫篤定賞他一記粉拳!
她看著窗外靜默了一會兒,雖然往事他已經不記得了,冷沫沫仍想把這三個月發生的變化都說給自己的丈夫聽,「我把公司的名字改成尚行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他墨黑的眸子深邃的看了女人一眼,便迅速垂下,不過是問個名字而已,多麼普通,卻讓男人心跳莫名的加速。
沒有聽到凌熠行的回答,女人也沒有追問,像是自言自語,想到哪裡說到哪裡,「以前我設計的服裝都是用秦越的名字,因為我很害怕那些人找來。」
「為了尚行能夠更好的經營,我只能承認自己是rose。」因為那公司是凌熠行留給她的,「尚行對我來說,有特殊的意義,為了它,我不在乎自己成為公眾人物。」
「你吃點這個魚,味道很不錯。」男人轉了話鋒,他擔心再聽下去,自己要克制不住抱她。
「好。」她隨口敷著沒有吃。
她似乎很喜歡看外面的景象,對一桌子豐盛的佳餚欠缺胃口,「因為不能回a城,我只能把尚行遷址到溫城。」
「……因為溫氏要給凌氏投資,我只能離開丈夫。」
「……因為我無緣無故得了流感,只能打掉孩子。」
因為……只能……太多的原因,太多的無奈,太多的身不由己,女人陷入了因果的漩渦之中,別無旁騖的回憶並不久遠的往事……
她苦澀難道,眼裡卻沒有一滴淚水,麻木的傾訴。
恍然,冷沫沫纖瘦的手臂被握住,男人將她從椅子上拽起來,二話不說往餐廳外走。
「我們去哪?」她恍惚的朝凌熠行的背影問。
他拉著沫沫的手走在前面,不容置疑的沉聲回答,「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