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凌熠行沉默了,雙腿交疊靠坐在沙發上,目光炯炯諱莫如深……
平生第一次被那樣深沉神秘的眼神凝視,彷彿他和溫茹是同夥一樣,冷天皓本能的蹙眉,旋即,他緩慢的舒展眉心,好整以暇的淺笑,然後,嘴角咧開啞言失笑,直到笑得雙肩顫抖,喘息困難,自己才想著控制一下。
「哎呀,笑死我了!」
不知道冷天皓為什麼突然像個瘋子一樣傻笑,凌熠行一直深沉的注視,耐著性子等他笑完。
冷天皓是真沒想到,凌熠行假失憶是因為把他當成了情敵,明明失憶是讓沫沫傷心的事,可冷天皓此刻就是想笑。
「對不起,我實在是忍不住,讓我先笑會兒。」
一直以來凌熠行都是精明睿智,在同學中最出類拔萃,這廂無意中騙到他,搞出這麼大的謎團,冷天皓怎麼看凌熠行都像一個活笑話。
「你有完沒完?」再不阻止,凌熠行擔心他會笑斷氣。
冷天皓將雙手放在腦後,慵懶的靠著沙發,眼底笑意很深,語出驚人,「凌熠行,冷沫沫其實是我妹。」
「?」凌熠行的震驚程度不言而喻,他目光如炬瞅著一臉得意的冷天皓,再次確認的沉聲問著:「你剛剛說沫沫是你妹?」
「對啊。對啊。」冷天皓小雞啄米一般佯裝誠懇的點頭,撇撇嘴,極無辜的眼神瞅著被騙得錯愕的凌熠行,「她母親是我親姑姑。」他那樣子賊拉拉的氣人。
那一刻,凌熠行只想暴打這傢伙一頓,而事實他也真的這麼做了。
突如其來他一屁股坐到樂得正歡的冷天皓身邊,伸手欲捏他的脖子,冷天皓本能的防備,沒想到是個假動作,凌熠行反手握住他的手臂一扭,單膝跳上他的背,只用兩招,直接將冷天皓雙臂背後按制在沙發上。
「凌熠行,你別亂來,我可是你大哥。」
都什麼時候了,還敢哪壺不開提哪壺?
「大哥?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哪點像?」
他用力往後掰冷天皓的胳膊,疼的他不停的大叫,「凌熠行,你太混球了,君子動口不動手。」
「哈!你也能算君子嗎?你是騙子!」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我可從沒承認過你想的那些事!」被鉗制住的冷天皓呲牙咧嘴的反駁。
「對,付出行動造成誤會更可惡!」凌熠行又使勁掰了下他的胳膊。
「啊——凌熠行,別以為我打不過你,你就肆無忌憚的欺負人,我馬上把沫沫帶走,讓你哭都找不到北!」冷天皓疼的不行,被凌熠行壓的呼吸困難,沒辦法只能搬出妹子做救命稻草。
以此時冷沫沫的想法,估計一定會選擇和冷天皓走,凌熠行緩緩鬆開鉗制的手,坐回沙發上,耐著性子說,「冷天皓,你自己也會說,沫沫是我老婆,別拿這個威脅我。」
胳膊被扭的僵直,冷天皓不停的活動,緩解疼痛,雖然身上功夫不如凌熠行,可嘴上依舊不示弱的諷刺,「那又怎麼樣?你們還有離婚協議書呢。」
「冷、天、皓,」話都談到這個份上了,還是揪著之前的事沒完沒了,凌熠行失去了耐心,「你不要胡攪蠻纏,你應該瞭解我的性格?」冷沫沫是凌熠行用生命愛著的女人,誰都休想把她帶走,無論是什麼理由。
冷天皓眸光突然一沉,語重心長的說:「熠行,我知道你很愛她,可是這裡真的很危險。」特別是凌熠行要踢出溫氏,冷天皓想,到那時溫茹有可能會發瘋也說不定,冷沫沫留下來真的是太危險了。
「躲避不是辦法,以前她受到的傷害我不否認,但那時我昏迷了……現在有我,不可能讓沫沫有事。」
男人信誓旦旦的承諾,讓冷天皓既擔心又無奈,以前凌熠行昏迷了他可以帶冷沫沫走,可是現在妹夫不同意了,他怎麼能拆散人家夫妻。
而且,冷天皓想,估計沫沫知道真相,也不會願意離開凌熠行的。
冷天皓突然有些煩躁的掌心拍拍自己的腦門,瞪著凌熠行質問:「那你現在到底要怎麼做?總可以告訴我吧?」他可不想稀里糊塗的把妹妹留在a城,真有什麼事,怎麼向薛琴交待?
凌熠行伸出手臂拿過煙盒,取出一支煙放在嘴邊點燃,精銳的眸子瞅著冷天皓堅定的說:「我想找到害死我親生骨肉的人。」隨著話音落下,眸光已經冷凝。
辦公室沉寂下來,冷天皓也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兩個男人似乎都在無聲的思考,找證據實在是太渺茫了,更費時間,突然冷天皓眸光一閃,「你看,讓她不打自招怎麼樣?」
「……」凌熠行扯動嘴角微微上揚,此計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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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氏五十層設計部會議室裡,冷沫沫被滿桌子的設計圖纏住,早已將冷天皓拋到九霄雲外,再說,他一個大男人也真沒什麼好讓人擔心的。
就要開賽了,舉辦方申請a城海選的設計稿由凌氏塞選,選拔參加初賽的名額是五十人,而投稿數量已經達到幾十萬張。
肖一諾坐在冷沫沫對面頭都顧不上抬,小助陳德和凌思琪幫忙收稿分類忙得更是頭暈目眩。
「啊——肖總監,我們這樣要干到什麼時候?」陳德近似哀嚎的聲音突然響起。
看著桌上羅列如沙堆的設計稿,凌思琪也愁眉
苦臉,「咱們好像小孩玩沙子,怎麼玩沙子還是那麼多。」
「行了,抱怨有什麼用?」肖一諾抬頭睨了眼陳德和凌思琪。
冷沫沫是真覺得特別疲憊,低頭看了近兩個小時的設計稿,昨晚宿醉頭本就疼著,現在變本加厲有種要炸開的感覺。
她仰起頭,將頸部靠在椅背上,面朝天閉上眼睛,「大家都休息一下吧,這些工作估計一個星期都做不完的。」設計圖總要一張一張的看,急也沒用。
話音剛落,陳德最先響應號召,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哎,這要是個蜂巢床墊該多好?」
大男人比女人還嬌氣,肖一諾嫌棄的睨著不爭氣的下屬,忍不住數落,「陳助理,我看很有必要把那些設計稿平均分配給你和思琪,這樣你應該會更有壓力。」
那樣他恐怕要為凌氏守夜了,陳德好害怕,嬉皮笑臉的哄著肖一諾,「別,別呀肖總監,俗話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劃分太清楚實在不利於部門和協。」
「我看這樣挺好的!」凌思琪笑著在一旁起哄。
這下陳德更著急了,不停的朝凌思琪擠弄眼睛,雙手合實直給肖一諾拜拜,「總監大人,我知道你是這世上最最善良,寬宏大量的人,就別和我陳小德計較了。」
「哈哈哈……」三個女人都不約而同的笑。
陳德扶額,為自己捏了一把汗,剛鬆下一口氣,就聽到肖一諾佯裝嚴厲的說:「陳助理,為了充分的體現部門協作,我鄭重的派遣你去沖三杯咖啡來。」
「是是,馬上就來。」陳德像只小老鼠一樣溜出會議室。
「呵呵呵……」三個女人忍不住再次悶笑。
這廂,忙裡偷閒,冷沫沫恍然想起冷天皓來,看來一個星期之內她是不可能回溫城了,她從衣兜裡掏出手機撥通了冷天皓的電話……
電話接通,「喂,沫沫。」
她聽著電話,站起身走出會議室,來到安全通道口,「天皓,我恐怕要晚幾天回去,你先回溫城吧。」
「好,」電話那邊冷天皓異常爽快的應著,「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按時吃飯,多喝水,過幾天秦越回來,我讓他來a城陪你。」這些關心的話一如平常,可卻也不尋常。
他沒有問沫沫留在a城幹嘛?更沒有問她幾天能回?相反,還要找人來陪沫沫?好像她要常住a城了。
可沫沫並沒有想得很複雜,她只想留下來把工作完成,「知道了,你幫我和外婆說一下。」
「好。」
電話收了線,她返回會議室的時候,凌熠行坐在會議桌的主位上,很認真的翻閱她們今天選出來的設計稿。
他身穿淡藍色長袖襯衫,外套白色v字領羊毛坎肩,襯衫上方的兩個扣子沒有扣,露出性感的鎖骨,俊逸的臉龐,高挺的鼻子,緊緊抿著的薄唇,週身散發著成功男士的魅力。
這個男人曾經是她的丈夫,可惜現在已經將冷沫沫全部忘記,想到這裡她心中澀然,苦澀的扯動嘴角,頭似乎更疼了幾分。
冷沫沫邁著很輕的步伐走近,坐在先前的位置上,表情平淡,靜默不發一言,不想打擾總裁工作,更不能對一個忘記她的男人展示任何曖昧。
凌熠行的眸子從設計稿中抬起,眸光深邃噙笑瞅著俏臉淡漠略顯蒼白的女人,好整以暇的說:「辛苦了,rose!」
她沒有抬眼看他,或許是不敢直視,朝凌熠行座位的方向側了側身子,語氣淡而禮貌的回復,「應該的,凌總不必客氣。」
男人輕佻眉梢,不動聲色的垂下眼瞼繼續審閱設計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