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廝倒是罵誰的?」魯大師眼一瞪,不客氣的看著王四道。
「一個粗使喚的漢子也敢沖俺大呼大叫!」王四心中不屑,要是石勇衝他吼叫他倒還服氣些,畢竟這傢伙還有幾分本事,可是魯大師這麼個干粗事的人衝他喊就讓他覺得更加怒火中燒了。
「你這個腌臢潑才,頭上沒生眼的賊,俺便罵的是你又能如何?」王四打心眼裡就不把魯大師放在眼裡,嘴裡自然不會留情,直罵的個魯大師心中火冒三丈。
魯大師出身西軍,是從西北的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本身又有著關西大漢那嫉惡如仇、暴躁易怒的性格,連鄭屠那種壓根沒惹他,只是礙了他眼的都被他三拳打死,這王四這樣當面罵他,他豈能忍得下來。
沒等鄧龍去拉他,魯大師便跳了出去徑直便要去拿王四,王四大叫一聲「來的好」便向後讓開幾步,躲過了魯大師的大手,而後伸拳直直向魯大師搗去。
讓開魯大師的一拳後,王四的心中更是篤定,果然只是個莽漢子,他接下來伸拳打去,雖然還未打中,但是他卻仿若已經看到了那個粗莽漢子倒在自己拳下的模樣了。
只要他三拳兩腳收拾了這粗莽漢子,然後再把那個骨查臉的漢子打翻在地,嗯,拿下那個骨茶臉漢子還要他花些功夫。然後其餘的人還不是任他拿捏,到時候就讓他們乖乖的掏出些銀錢來與俺賠禮,正好一路上俺盤纏不大夠了!
「嗯?怎麼回事?」王四正想的美呢,卻突然發現自己的拳頭停住了。
其實王四的本事也是不錯的,若是他小心與魯大師應對的話,就算他敵不過魯大師神力,但是一時半會只要不與魯大師硬拚,魯大師也奈何不了他。但是他因為心中小瞧魯大師,居然跟魯大師硬碰起來,這下子就失了算了。
他打出的拳頭直接被魯大師伸手捏住,連動彈一下都做不到,他想要將手從魯大師手中抽出卻發現自家使盡了氣力,對面那莽漢子還是紋絲不動。
魯大師的千斤神力豈是易與的,這個世界上能與魯大師比拚氣力也沒有幾人,這王四顯然並不在這幾人當中。前次在柴進莊上,就連武松都扛不住魯大師的神力,被逼的下陰招,魯大師神力可見一斑!
「直娘賊!」魯大師大罵一聲,手上突然用力,王四緊握的拳頭瞬間就被捏散開來。
魯大師再一用力,王四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他只覺得自己的右手好似被捏爛了一般,劇烈的疼痛讓他不由的單膝跪了下來。
若要王四來形容他此刻的感受的話,那他就會說,就好像是他將手放在地上,然後由一輛裝滿了貨物的馬車車輪從他的手上碾過去。
俗話說的好「五指連心」這種疼痛真的是鑽心的。
「魯大,還不住手!」鄧龍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急忙的朝著魯大師喝道。
魯大師下手沒輕沒重的,要是任他做為,說不定就會把這王四給打死了,打死王四事小,影響了這次的行程才是真的壞事,這可是關係到山寨擴張的問題的,所以鄧龍方纔這般的著急。
「哼!」魯大師不屑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痛苦低吼,面上儘是汗珠的王四,「驢鳥,你今日可曉得洒家的厲害了!」
說完後他才用力的甩開王四的手,重重的朝著地上啐了一口,走回桌旁坐下喝酒,至於癱倒在地上的王四,他卻連看都沒看一眼。鄧龍倒是看到了,王四被魯大師捏住的那隻手幾根手指都粘連到了一起,若是運氣不好的話,以後恐怕也就廢了。
不過這傢伙有這等遭遇也是罪有應得,鄧龍倒不會去可憐他。
半晌後,癱倒在地上的王四才被那兩個做公的扶了回去,順便給他戴上了枷鎖,那王四興許是被魯大師給打怕了,之後一直都在默默的吃著饅頭,吃完後也不做聲,默默的去後面歇息去了。
鄧龍倒是無意間瞥到了他看向自己等人的目光中帶著絲絲的怨恨,他不由的搖了搖頭,若是在別個地方遇上這種事,那他肯定會斬草除根的,不過可惜的是現在是在東京城,他們還要在東京城呆上一段時間,倒不好惹事的。
想到這裡,他也沒再多想這事,端起面前的清酒,緩緩的抿了一口,滿口儘是香氣……
時間已近年關,還有八天時間便是除夕,東京城變得越發的熱鬧起來,百萬人口的大都城,一日要消耗多少米糧、多少菜蔬水果肉食?米糧自不必說,每年朝廷都要通過大運河走汴水從荊楚、江南運來大批的糧食,其中一部分便是供給東京城百姓所用的,其他部分會分別被運到關西、河東、河北供那兒的駐軍食用。
而菜蔬肉類卻要靠東京城附近的這些百姓來提供,每天在東京城宰殺的豬羊數量之多,使得東京城管理部門專門的為這些豬羊開了個城門。
鄧龍等人所在的那個城門,一大早就被堵得滿滿的,排隊一直排到了幾百米開外,當鄧龍牽著馬過來時就發現這麼一幕景象,他也只能無奈的笑了笑牽馬排到了後面去。
「這東京城每日都是這般嗎?」有人排隊歸有人排隊,城門卻不會開的那麼早,在等候城門開的時候,鄧龍便與湯隆幾人閒聊了起來。
湯隆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卻被一句突兀插進來的聲音打斷,排在鄧龍等人前面的那個穿著粗麻衣服的漢子可能也是等的著急了,聽到鄧龍的話,他便回轉過身來笑著道:「客人不是這附近的人吧!」
這粗麻衣服漢子突然出聲,鄧龍不由的向著他看了過去,他這一看,卻發現這漢子有些面熟,似乎曾在哪見過的一般,心中疑惑,他不由的多看了幾眼,倒忘了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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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客人休怪,俺們昨日同在那間客棧歇息了,俺還見到這位好漢教訓了那王四一頓哩!」也許是看到鄧龍眼中的疑惑,沒等鄧龍繼續發問,那漢子便笑著說道。
鄧龍恍然,原來是昨日在那間客棧中見過的,難怪他覺得面熟,他連忙也笑著給這漢子施禮,他現在可是賬房先生,那自然就要八面玲瓏,交朋結友了。
見到鄧龍施禮,那漢子也連忙口中道著不敢彎腰給鄧龍行禮。
「客人可知道昨日被你教訓的那位王四是個什麼樣人麼?」雙方施禮過後,那漢子突然臉上掛著yindang的笑容問道。
剛才那漢子還是一本正經的行禮,現在卻突然變得這麼的yindang,鄧龍差點沒從他的這極度轉變中回過神來,他頓了一會兒後方才回道:「在下確實不知,莫非閣下曉得,某願聞其詳!」
穿著粗麻衣服的漢子也不客氣,聞聽得鄧龍此言他便笑著道:「那王四本是這東京城裡頭的一個副牌軍,其大名卻喚作王慶!」
「王慶!」鄧龍一愣,這名字在現在或許不出名,但是等到再過五六年,王慶將會以四大寇之一的身份出世。他最終佔據淮西稱王,擁八座軍州,有八十縣之地,麾下有杜學、糜勝、紀山五虎等一幹好漢,官軍幾次前去圍剿都被他打的全軍覆沒。
「怎麼客人聽說過王慶?」那漢見鄧龍愣神,不由奇怪的問道。
鄧龍搖了搖頭,那漢見他搖頭,也不再問,卻接著前面的話頭繼續說下去。
「那王慶有些拳腳的功夫在身,又是殿軍中的副牌軍,可是這……」
隨著這漢子的敘說,鄧龍大致是明白了王慶被發配的原因了,也明白了這漢子為啥會露出那般**的笑容。
西北監軍、領樞密院事童貫的弟弟童世有個女兒喚作童嬌秀,是許給了公相蔡京的孫子為妻,可是這童嬌秀卻在遊玩寺廟的時候與王慶相遇,結果兩人就一見鍾情了,於是王慶就日日從童家的後門偷進去與童嬌秀私會。
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王慶這事沒多久就傳的滿城皆知。
當今朝上,童貫把持西軍軍權,蔡京權傾朝野,二人分別被世人稱為『媼相』『公相』,(通俗點就是公相和母相)王慶招惹到了這兩家,自然是沒什麼好果子吃的。好在這事畢竟見不得人,兩家也怕把事情鬧大了自家下不來台,所以只是隨意尋了個小由頭將王慶發配房州,倒留了他一條命,釀成了日後的大禍。
「可惜了!」鄧龍心中搖頭,要是早知道那人是王慶,那他肯定會跟上去結果了他的。
「俺看客人人不少,到東京來可是做買賣的?不是俺誇口,這東京城便沒有俺不知道的地方,若要買甚便宜貨,俺定幫客人買到!」這粗麻衣服漢子說完王慶的事後,卻突然轉口說到了鄧龍一行人身上。
原來卻是個掮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