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具體的原因……」韓淑珍說話的語氣很傲慢,傲慢的近乎囂張,「我沒有必要告訴你們。」
具體的原因只能爛在她的腹中,永遠不見天日,但就算如此,她還不忘賣關子,玩故弄玄虛的伎倆。
「韓淑珍!」何承光端著一杯水走過來,直直的盯著她,眸光直接而犀利,透著震懾意味,他氣憤韓淑珍對他父親的傲慢無禮!
不過,這樣的眼神,並不被韓淑珍所忌憚。
「那可是韓勇千辛萬苦調查到的信息。」這個時候,不忘給她弟弟報上一功,當然,她的話外音就是告訴何承光,韓勇弄來的信息,她不會隨便告訴他們。
何承光坐在沙發上,喝了幾口水,質疑道,「他調查的信息可否屬實?」他對韓勇那個大草包持懷疑態度。
韓淑珍眼眸陰了一下,最後堅定道,「……當然!」
何承光嘴角泛起一抹譏笑,「你怎會如此肯定?我的意思是,你對你弟弟究竟瞭解多少?或許你弟弟的話就是信口雌黃。」
韓淑珍並不將何承光的輕蔑放在眼裡,「你不能因為我弟弟做錯一件事,就否定他這些年對何氏所付出的心血。」
「心血?韓淑珍,你瞭解韓勇嗎?」何承光看了韓淑珍一眼,嘴角竟然浮現出笑容來,「有些人縱使相處一輩子,也並不見得就瞭解對方,更何況你和韓勇身為姐弟,除了血緣之親外,就剩下金錢關係,這些年,你何曾真正關心過他,就像你對我父母,對我,對兒子,你何曾關心過?不管是在家裡,還是在外面,你從來就是趾高氣昂對待我們,把我們當成是吃你閒飯的無用之輩。」
「我給過你做一家之主的機會!」韓淑珍走到何承光面前,笑的嫵媚,「可你沒用,管理不了何氏,所以,你只能……」
聞言,何承光驀然放下手中的水杯,因為有些用力,所以聲音很大。
「怎麼了?惱羞成怒,受不了了……」
「啪——」
何承光驀然起身,揮手間,一巴掌狠絕的打在了韓淑珍的臉上。
韓淑珍措手不及,差點一個趔趄摔在地毯上,髮絲遮住了她的面部表情,她下意識捂著右臉,咬唇冷冷的瞪著何承光。
「爸……」何煜衝上前,擋在母親面前,雖然母親很強勢,但男女體力天生有別,若是父母動手打起來,吃虧的總是女人。
何耀華和梅紅依然默契地保持沉默。
韓淑珍氣憤難耐,何承光的怒氣更不在其下,他怒不可遏,「韓淑珍,我警告你,不要試圖挑戰我的耐性。」
何承光惡狠狠的看著她,那樣的眼神,好比毒箭,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幾個窟窿來,話語更是寒冽到了極點,「你卻不聽,硬是要自討苦吃。」
韓淑珍眸子瞪得滾圓,「快三十年的夫妻了,你現如今說出這種話,不怕我聽了會寒心嗎?」
何承光隔著兒子一把擒住韓淑珍的手腕,力道太重,韓淑珍手腕一陣鑽心的疼。
「爸……」何煜去掰父親的手,韓淑珍借此機會掙脫何承光的鉗制,冷笑道,「何承光,我警告你,別動我弟弟,要不然休怪我對你翻臉無情。」
何煜擔心父親再次動手,也擔心母親不甘心,便採用半抱半推的方式把母親弄上樓。
回到臥室,何煜將母親扶到床上躺下之後,拿來冰塊給母親紅腫的臉頰敷上。
韓淑珍哼哼唧唧了好一陣,自然免不了對何承光控訴一番,控訴他忘恩負義,控訴他狼心狗肺,控訴他不是人……
面對母親聲淚俱下的抱怨,何煜只能低聲安撫母親。
之後,韓淑珍想起今晚吵架的根源,「小煜,既然何俊峰和那個叫小昕的女人已成事實,你就斷了之前的那些念想,不要因小失大。」
「……」何煜沉默了,說實話,他也想斷了對小龍女的念想,可是那個念想已經佔據了他的心,入了他的魂,就算是和歐陽芙蓉開房做那事的時候,他的大腦裡想的還是小龍女。
韓淑珍看的出來,兒子是真的喜歡那個小昕。
「小煜,不就是一個女人嗎?有了錢,有了堅不可摧的龐大事業,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假以時日,也許用不了太久,說不定,那個小昕會向你投懷送抱……」
何煜抬頭看向母親,覺得母親話裡有著一種計劃。
「臥薪嘗膽!」韓淑珍答案簡潔。
何煜微愣,脫口道,「何俊峰似乎不好對付。」
過了幾秒,韓淑珍似乎忘了先前的不快,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這件事情上,「事在人為!從今往後,你見到何俊峰要叫小叔,見到那個小昕的女人要叫嬸嬸,即使心裡不情不願,也要面帶微笑,知道嗎?」二十多年前,她就是採用笑面虎這招,起得了龍家夫婦推心置腹的信任,所以才有了何氏,有了韓董這個尊貴的身份。
「媽……」讓他叫小龍女嬸嬸,何煜覺得難度很大。
「小煜,你應該明白,就算你再怎樣不甘心,又能怎樣?何俊峰和小昕三月八號就要訂婚。你改變不了,我也改變不了,因為何俊峰比我們強大,當今就是一個強弱肉食的社會。古有勾踐臥薪嘗膽,今有何煜忍辱負重,我們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消除何俊峰對我們的戒心,起到他的信任……」接下來的話太過於隱晦,她覺得還不是說的時候。
何煜低頭不語,他無法答應母親叫小龍女嬸嬸。
韓淑珍看著他,神色哀婉,「兒子,媽媽為了何氏,曾經痛失了一個女兒,所以,別讓媽媽三十年的心血付諸東流,別讓你的妹妹白死!」
何煜心裡一時複雜不已,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該說些什麼,又能說些什麼?
……
樓下,何耀華一人獨自在客廳坐了很久,最後決定第二天去一趟盤龍雲海。
何俊峰能夠住上奢華的大別墅,梅紅知道他家裡什麼也不缺,但是第二天她還是起了一個大早,買了一些高檔補品讓何耀華擰來。
司機把車停在外面,何耀華一個人擰著補品走進庭院,可能是老爺子年紀大了,也可能是梅紅準備的禮物太多,剛走兩步,就有袋子掉在地上,何耀華連忙回身去撿。
那天風有些大,何耀華彎腰撿袋子的時候,袋子裡的東西又開始不聽話的往外落,他有些手忙腳亂了。
李一航見了,幫老爺子撿起袋子,並接過他手中的所有禮物,微笑著示意何耀華入內。不管老闆如何不待見他的父親,老人家畢竟是長輩,又是老闆的親生父親,他不能失了禮數。
何俊峰下樓時,何耀華正低頭看著手中茶杯裡的茶色,那是淡淡的紅茶,很熱情的顏色。
聽見下樓的腳步聲,老爺子側身望過去,外面的陽光投射進來,籠罩在何俊峰的身上,亦真亦幻。
何俊峰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人,勾了勾唇角,沒有開口說一些或客套或譏諷的話音。
兒子不打招呼,他總不能不說話,何耀華喃喃道,「俊峰……」笑容浮上他的嘴角。
「如果我一貧如洗,你會來叫我一聲『俊峰』嗎?」何俊峰沒有看老爺子,只是忽然間說了這麼一句話。
何耀華說不出話來,在小兒子面前,他的言語總會變的格外遲鈍,他很清楚這是因為什麼,因為自知理虧,因為愧疚……
何俊峰走過去,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之後,端在手裡,慢慢走到沙發前,坐在老爺子對面,沒說話,修長的手指把玩著手中水杯。
「俊峰……」何耀華想要說的話太多,但到頭來,只是叫著他的名字。
「俊峰這個名字是我媽媽給我起的,在來江州市之前,我叫傅俊峰。」何俊峰聲音平靜,不起絲毫波瀾。
何耀華痛了,那種痛讓他眼眶泛紅。
「說實話,我何俊峰能有今天,與何家的栽培密不可分!」何俊峰說這話時,目光彷彿能穿透何耀華的身體,更能灼傷何耀華的心。
何俊峰說,「所以,我要感謝何家所有的人,特別是你,何老先生!」後面的四個字語氣太重,重的何耀華呼吸困難。
何耀華攥緊茶杯,唇角微微抽搐著。
後來,龍子昕下樓了,那天她都說了一些什麼,已經忘了,唯一記得的就是何耀華走得時候,眼眶是紅的,他對著她,艱澀道,「小昕姑娘,幫我照顧好俊峰。」
她笑了笑,不作聲,這個時候,還是不說話比較好。
3月,尚且有些春寒,但因為陽光好,沿途梨花早已開的不管不顧,何耀華期待俊峰訂婚之後,能夠改善與何家的關係,畢竟小昕是一個很不錯的姑娘,雖然年齡較輕,但性子沉靜。
訂婚前一天,也就是三月七號,何俊峰和龍子昕都很忙,有太多人要見,電話也不斷。
下午,何俊峰從訂婚慶典的現場回來,龍子昕在家裡坐鎮,沒有同往,進門時,見她急匆匆往外走,何俊峰叫住了她,「怎麼了?」
「甜甜在幼兒園上吐下瀉,已經被送去了醫院。」
何俊峰皺了眉,「我陪你一起去。」轉身讓孟旭陽備車。
孟旭陽一聽甜甜上吐下瀉,立即想到,「是不是吃了冰淇淋?」還是不打自招好。
「什麼?」何俊峰一眼掃過去,那眼神冷颼颼的,如同鋒利的刀片。
孟旭陽雙腿發軟,後悔極了,「早上去幼兒園時,甜甜嚷著要吃冰淇淋。」早知道是這樣,打死他,他也不會答應甜甜下車買冰淇淋。
「甜甜還是一個孩子,你呢?怎麼任由她胡來?」何俊峰眉眼冷凝。
孟旭陽自知理虧,不吭聲,低著頭,跟做了錯事的孩子一般,看起來無比可憐。
龍子昕於心不忍,軟軟的說,「事情已經發生了,責怪他也沒有用,還是先去醫院,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孟旭陽感激地看了一眼替他說話的龍子昕,轉身連忙去開車。
來到醫院,所幸不是大問題,醫院說孩子是吃了冰淇淋所致,掛完點滴應該就沒事了。
龍子昕上前,抱住正在打點滴的孩子,甜甜將臉貼著她的臉,輕輕磨蹭著。
何俊峰沒說話,但眼神卻很有重量,孟旭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叔叔,媽媽,別怪孟叔叔,是我嘴饞,都怪我……」甜甜知道,因為自己,孟叔叔挨訓了,也因為自己,耽誤了叔叔和媽媽不少時間,更重要的是,害媽媽擔心,她在磨蹭媽媽臉的時候,發現媽媽的臉清冷清涼。
今天老闆有多忙,孟旭陽顯而易見,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他自告奮勇留下來照顧甜甜,讓老闆帶著龍子昕回去。
&nb
sp;也實在是事情多,龍子昕離開前對孟旭陽道,「甜甜輸完液,給我打電話,對了,輸完液,留在醫院觀察一下,再回去。」
「好。」
離開醫院時,龍子昕站在一旁的休息區等何俊峰,誰曾想竟遇到了韓淑珍。
龍子昕移開了眸,她今天不想招惹韓淑珍,這下好了,對方卻朝她走了過來。
韓淑珍叫她「龍小姐」時,龍子昕心裡一咯登,皺了眉,她承認,她有些措手不及,可瞬間她又有些想不明白,既然韓淑珍知道她姓龍,想必也知道她叫龍子昕。
可為什麼?為什麼韓淑珍如此風平浪靜?
難道韓淑珍沒有將她對號入座,還不知道她就是何家養女、何煜的前妻?
一樣的姓名,她又像極了她的媽媽楊靜婉,為什麼韓淑珍若無其事呢?此刻,龍子昕眉眼閃爍,臉色如常,看不出情緒,但身體卻有著一種過血的麻……
此刻,容不得她心潮澎湃,胡思亂想,韓淑珍已經再次開口,「訂婚前一天來醫院,是來做孕檢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