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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8 昕,你知道我忍了多久嗎? 文 / 絢夢兒

    「俊峰……」龍子昕看見他,很意外,長髮被她隨手紮成一個馬尾巴,眉眼極美,漂亮的臉上沒有任何化妝品的痕跡,抬眸望向何俊峰,明明是沉靜的眸,但何俊峰卻覺得從那雙眸瞳裡散發出來的光十分耀眼奪目。

    容不得她意外,何俊峰的手已經伸向她頸後,指尖冰涼,輕輕撫摸著,惹得龍子昕輕顫。

    「小昕,招蜂引蝶的本事不小。」冷清的中從他嘴裡徐徐道出,多少透著涼薄。

    「他是問路的。」她小聲說了句,自己都知道外國男子的問路只不過是個幌子,可是她有什麼辦法,又不是她主動搭訕別人的。

    何俊峰失笑,順勢握住了她的手。

    外國男子一旁見了,眼紅不已。

    何俊峰拉著她的手,步伐與往日相比明顯快了許多。

    「俊峰……慢點……」龍子昕覺得自己的手臂快被某人扯脫臼了。

    步子驟然停下,龍子昕始料不及,就那麼硬生生的撞在懷裡。

    「龍子昕,你最好面對陌生男人保持沉默,下次再讓我看到,不饒你。」滿腔的憤怒,因為不知從何宣洩,所以嗓音裡才會溢出顯而易見的怒氣,清雋的臉龐上更是籠罩了一層寒冰。

    不就是在異國他鄉的街頭,一個外國男子向她搭訕嗎?

    難不成今後要扮演啞巴?

    龍子昕抬眸,何俊峰站在她面前,身影挺拔如竹,透著冷寒……冰冷憤怒之餘,又何嘗不是別樣的溫情?

    都說他是個面對突發事件都能保持冷靜的人,唯有面對她,情緒裡總會不期然沾染了塵世間的七情六慾。

    換個角度想,他若不在乎,又何需生氣?

    他叫她「龍子昕」,雖然不如「小昕」親近,但卻宛如巨石投落深湖,餘音盤旋,經久不息。

    何俊峰垂眸看她,見她嘴角笑容蕩漾,當即皺了眉,「笑什麼?」

    龍子昕若有所思,「你是不是吃醋了?」如同上次在盤龍雲海別墅裡,因為陸波……

    某人挑眉,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似乎是在告訴她:我會吃醋?開玩笑。

    龍子昕也不拆穿他,誰還沒有遇事死撐的時候?

    返回酒店途中,何俊峰自己開車,車內,他的手搭在方向盤上,任由沉寂暈染。

    到了十字路口,側眸看向龍子昕,她正單臂屈起,趴在車窗上看著街景發呆,燈光下,她白皙靈秀,手臂裸露在外,光澤動人,即便是簡單的t恤衫牛仔褲,也能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材……

    何俊峰收回目光,一邊開車,一邊說道,「我把你一個人扔在酒店,生氣了?」

    「沒有,我知道你很忙。」至於都在忙些什麼,她想問,擔心碰壁,乾脆不問了。

    何俊峰倒是笑了,「真乖。」

    這口吻,真像叔叔對侄女。

    龍子昕抬起手臂貼著額頭,「你對這裡很熟。」都能輕車熟路了,應該很熟。

    何俊峰一邊開車,一邊回答,「每年都要來幾次。」

    「生意上的事?」

    「不然呢?」

    「澳洲美女很多。」她促狹了一句。

    何俊峰瞥了她一眼,再出口話語充滿了邪氣,「美女再多,我峰弟不感興趣,也沒辦法。」

    說完,怕她聽不懂峰弟的意境,又補充了一句,「我峰弟對某人的手倒是很感性趣。」

    興許是風太大,有風灌入龍子昕口鼻間,嗆得不輕。

    這時,車子經過一家大型超市,一個諾大媒體屏上,正在播放一個精彩短片,短片男主角竟然是黑頭髮黃皮膚的……

    這裡可是澳洲悉尼?龍子昕詫異不已,回頭望去,只見英俊出眾的陸波,俊面容掛著得體的微笑。

    還真是名符其實的國際巨星,竟然出現在澳洲超市的媒體屏上。

    「春心萌動?」一道涼薄的語調在車裡盤旋。

    「有點。」她只是隨口說說,可是側身,看向何俊峰,逆著光,發現他的表情難測。

    原本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沒想到還要付出代價,一進酒店套房,何俊峰直接把她壓在身後的牆上,霸道的吻極具掠奪性,吻得她唇瓣都在疼。

    「唔……」感覺自己的t恤衫被他推高,然後大手霸道的肆意妄為。

    看著微微顫抖的她,何俊峰笑得撩人,「手感真的不錯……」

    「何俊……」

    真是不長記性,他霸道的要求著,「叫俊峰。」

    「……」嘴被某人的唇再次堵上,哪裡還能叫。

    他霸道的,直接探舌進去,纏著她的舌,她的唇是軟的,舌也是軟的,感覺她呼吸不暢,他這才意猶未盡離開她的唇,卻在離開的剎那間,又忍不住低頭親了親。

    本來想要等到生日那天,可他現在不想等了,一刻都不想等了。

    念頭在何俊峰腦海裡叫囂著,一念起,欲牽全身。

    那雙眼睛太黑,就那麼靜靜的凝視著她,離得那麼近,近得只有彼此灼熱

    的呼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他懷裡,龍子昕就連身體也發起燙來。

    吻再次落下,這次溫柔纏綿了許久,何俊峰動手脫掉她的t恤衫。

    「昕,我不想等了。」何俊峰灼熱的唇在觸及龍子昕耳廓的那一瞬間,她若不是靠著牆,只怕早就癱倒在地了。

    她的呼吸聲有些亂,恍惚間,有力的手臂抱起她。

    天旋地轉間,已經被放在了床上。

    「昕,如果你說不要,我們就此停止。」眼眸裡的光熾烈洶湧,卻極盡克制的隱忍著。

    他承認自己是在口是心非,龍子昕答或不答,結果都是一樣。

    龍子昕的臉都快燒起來了,「我是何煜的前妻……」

    「那又如何?」

    「何煜是你的親侄子,而我……」

    「你是我的……」

    何俊峰霸道地接過她的話,吻上她的唇,順帶吞噬掉了龍子昕忽然出口的吃痛聲。

    她竟然是少女身,何俊峰在最初的怔忡之後,迎接他的是前所未有的狂喜……

    早晨醒來,陽光吝嗇,尚且不肯照射入室,微有小風,捲動窗簾輕輕飄揚。

    前不久何俊峰起床,她還是知道的,但因為筋疲力盡,所以很快就又睡著了,此刻身旁空蕩蕩的,掀開薄被,全身上下全都是他製造的吻痕,最初入目的是胸前,然後是大腿……

    朦朧記得,情潮湧動時,他注視著她,眸色雖然溫柔,卻被原始的本能佔據。

    那是他們都未曾涉足的未知領域,他難免有些急躁莽撞,滿身的紅痕就是對他霸道強勢下最真實的控訴。

    雖然情動之餘何俊峰告誡自己要慢慢來,但還是讓她痛了,也失控了……

    太困,她的記憶有些迷糊,醒來憶起,一度以為是幻聽。

    他似乎俯首在她耳畔,「昕,知道我忍了多久嗎?那次在何家,你裝醉上了我的床,我恨不得將你佔為己有……」

    在何家,他就有這種想法,那是多久的事啊!

    「……」龍子昕聽了,只能閉著眼睛,不敢看他。

    這一夜,她生澀,而迷失。

    這一夜,何俊峰沒有任何花哨的技巧,但帶著塵世男女最原始的情感交流。

    這一夜,他緊緊握住她的手,喘息和嬌吟交纏在一起,她在炫目的白光過後看到他含笑的眸。

    這一夜,他們幾乎一夜未眠。

    同時一夜未眠的還有樓下另一套房的歐陽芙蓉。

    只要想到何俊峰和龍子昕共住一套房,想到他們睡在一張床上纏綿不休,她宛如一個遲暮老人,忍不住發笑,但笑著笑著,便是大把大把的眼淚撲撲而落,心中湧起了潮水般的絕望。

    今晚,看著何俊峰親自開車帶龍子昕回酒店,她開車和孟旭陽跟在後面,後來情緒失控,車只能由孟旭陽開。

    歐陽芙蓉和李一航分別是何俊峰的得力戰將,有些應酬,男人不方便出面,多是她出面周旋,28歲的年齡,卻早已在商界百毒不侵。

    本來何俊峰是要她坐鎮於總部,或者管理英國一家分公司,但歐陽芙蓉自願跟著他風裡來雨裡去。最初幾年,飯局不斷,席間少不了觥籌交錯,有兩次胃大出血;幾年前有筆上百億的收購案,何俊峰給她和李一航下達死命令,必須拿到手。她為了完成任務,陪喝陪玩,陪盡了笑臉,到最後險些被對方佔了便宜,她在午夜時分,站在北風呼嘯的大街上,也曾心酸的直掉淚,但哭過一場,第二天又會化好妝容,帶著笑臉重新徵戰商界。

    她做這些,一是為了豐厚的財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的老闆是何俊峰。

    她一直都知道,何俊峰是一位優並且剛柔兼濟的出色男人,他的氣度膽魄足以讓對手折服。

    她無數次親眼目睹何俊峰在含笑間步步為營,也親眼見識他把綿裡藏針發揮到極致。

    何俊峰舉止鎮定自若,他嘴角的笑容嘲諷逼人,語帶機鋒,他有難以猜測的睿智和氣勢,他在談判場所眼神鋒銳而透徹……

    面對這樣一個男人,沒有人會不愛他!即便fxd集團女員工不知道他是真正的老闆,但依然爭先恐愛他,只要他出現在集團,那些灼熱的目光會如影相隨。

    何俊峰的潔身自愛更是歐陽芙蓉為之傾倒的原因之一。

    這些年,她住的是豪華別墅,開得是名車,穿限量版名牌服飾,年薪驚人,遠遠高於fxd集團的高層,有時候,何俊峰付給她的提成幾乎就是言瑾一年的薪水,毫無疑問,她是名符其實的隱形女富豪。

    可是今天,親眼目睹何俊峰牽著女朋友出雙入對,她受傷了,但有些話她不敢跟何俊峰說,也許那已經稱不上是「說」了,是發洩。

    這些火,也只能對孟旭陽發洩,她有本錢生氣,她一個女人這些年為了fxd集團茁壯成長,當然也是為了得到何俊峰的青睞,她在商界風裡來雨裡去,一年年成長起來,比男人還有魄力。沒錯,她收穫了財富和地位,每天吃香的喝辣的,環遊世界了,但她沒有得到她真正想要的東西。

    孟旭陽耐著性子等她發洩完了,這才開口說話,「歐陽,你也別憤憤不平了。不然,老闆會不高興。」

    他的話,讓歐陽芙蓉的火氣有所緩和,但心裡還

    是不服氣,她問,「她究竟什麼來路,為什麼老闆會選她?」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老闆對她是認真的。」該說的不該說的,孟旭陽心裡有數。

    歐陽芙蓉不問了,忽然沉下了性子,她又是那個處事冷靜,公事公辦的女秘書了。

    因為生氣沒用,委屈更沒用,何俊峰從一開始就沒給她一丁點希望。

    記得去年,也是這個時候,他就要過生日了,她和李一航他們一樣,準備了生日禮物,也送給了他,但是第二天,他把她叫到他的房間。

    進去時,她看見他的桌子上放著一個精緻盒子,再熟悉不過的盒子,因為那是她送給何俊峰的禮物。

    何俊峰靠著椅背,雙臂環胸靜靜的看著盒子,沒有看她,平淡開口,「禮物很好,謝謝。」

    「您喜歡就好。」她盡量讓自己聲音表現的很平靜。

    何俊峰看了她一眼,「但我不會接受這種禮物。」

    她疑惑不解,「……您不是說禮物很好嗎?」

    何俊峰笑了,「這樣的禮物,如果是我女朋友或者妻子送給我,那是再好不過了,但是你送給我又算什麼呢?你該送給你男朋友,或是你以後的丈夫,隨便什麼人都可以,但那個人唯獨不能是我。」

    她記得她當時是這樣說的,「何先生,這只是一顆紐扣而已。」

    「一顆紐扣,襯衫第二顆紐扣最接近心臟,那個位置太過敏感,這顆紐扣不適合在那裡安家。」

    她忽然不說話了,一時有些難堪,偏偏何俊峰還問她,「你喜歡我?」

    「喜歡。」她索性豁出去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抱歉,我不喜歡。」何俊峰把玩著盒子,淡淡說道,「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留下這顆紐扣,你走;要麼拿走這個紐扣,你繼續留在fxd。」

    宛如一盆冷水嘩啦啦的沖頭而下,當時浮現在歐陽芙蓉腦海中的只有四個字「冷血無情」。

    留下這顆紐扣?只怕她還沒走出這房間,何俊峰手一揚,盒子就會從窗口飛出去,歐陽芙蓉不傻,當即帶走了這顆紐扣。

    去年,何俊峰還沒有女朋友,她就毫無希望,現在他有了女朋友,也就更沒希望了。

    想到這,歐陽芙蓉的胸口好像被人注入了鉛水,那種劇痛密不透風的刺向她,劇烈的痛楚壓得她快要失去了知覺,整個人宛如掉進了漆黑地獄,魂魄被分割的七零八落。

    她很後悔,後悔去年沒問他為什麼不喜歡她?

    歐陽芙蓉就不明白,何俊峰只不過去了幾趟江州市,怎麼就找了心儀的女人,還是短時間內?

    這天早上,龍子昕走出臥室,何俊峰正在接電話,修長的身影,單手插在褲袋裡,安靜的聆聽著,也不知是什麼電話,他的神情沉寂幽冷,一雙漆黑的眸仿若覆蓋了一層薄冰。

    龍子昕站在門口,一時沒有動,儘管如此,何俊峰還是聽到了腳步聲,朝她這邊望過來,也有心結束了通話,「暫時先這樣,掛了。」

    想到把自己徹徹底底給了他,龍子昕有些不自在,加上被他折騰的渾身酸痛,現在根本就是身心交瘁,或許在答應和他來澳洲的那一刻,她就應該想到會這樣。

    「怎麼起來了?」何俊峰笑了,眼神溫柔,白襯衫,黑西褲,手工皮鞋,這是他的一貫穿著,人靠衣裝四個字在何俊峰這裡是毫無意義的,商人往來,他不需要用名牌衣服來證明身份,哪怕是最廉價的t恤衫,一旦穿在他的身上,那它就是名牌。

    龍子昕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白了他一眼,窗外的陽光照進來,落在她臉上,眼眸流轉,倒有些似嬌似嗔。

    何俊峰笑容加深,走過來時,手臂親暱的環著她腰身,看她頸側印染的紅痕,眸光閃了閃,過了幾秒移開眸光,忍下心頭悸動,輕聲問她,「累了不累?」

    「累。」明知故問,當然累了。

    「峰弟開葷,有些貪吃。」何俊峰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我今晚輕點。」

    今晚?龍子昕臉幾乎要爆掉時,怔了一下,如果她沒聽錯的話,她好像聽見峰弟開葷這樣的字眼,也是哦,昨晚他親吻著她的眉眼,簡單動作裡卻帶著虔誠和情動,「昕,如果痛,告訴我。」

    何俊峰內心的渴望壓都壓不住,但眼角眉梢,甚至是他小小的動作裡都藏匿著溫柔,那是滿滿的坦誠,「我是第一次,可能有些魯莽……」

    這算不算是何俊峰說過最動聽的情話?龍子昕眼睛裡有著淡淡的霧氣,內心被感動沖刷著,看著他熾烈的眸,她手指滑入他汗濕的發間,「有人說,男人在床上說的話,都不可信。」

    何俊峰忍不住低笑起來,「我的話也不信?」

    他不常笑,但面對她,有些笑是從骨血裡溢出來的,悄無聲息。他不曾知道,每次看到他的笑,她心裡就會悄悄長出一枝綠籐,這枝綠籐不是尋常籐蔓,它在剎那間開出了鮮花。

    「想什麼呢?」何俊峰笑著抱起她,「來,吃早餐了。」

    一大早,他就給孟旭陽打電話,讓他準備好早餐,就等她醒來。

    龍子昕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粥香,還別說,真是餓了。

    吃過早餐之後,何俊峰讓她在房間裡休息,他說有事,需要出去,還說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讓她有事就找孟旭陽或者歐陽秘書。

    這樣很好,她有事,也需要出去。

    昨天何俊峰不在房間的時候,她已經給拍賣行的眼線打過電話,知道明代青花瓷暖硯今天拍賣。

    換上一件寬鬆的白色棉質襯衣,和一條牛仔褲,帶上何俊峰給的那張銀行卡和自己所有家當,就算機會渺茫,她應該有這方面的打算。

    出門時,從行李箱裡找出棒球帽戴上,房間外,沒有看見孟旭陽和歐陽芙蓉,她也沒準備告訴他們。

    若是他們知道她去拍賣行,何俊峰也會在第一時間得知,若是讓何俊峰知道她是為了明代青花瓷暖硯而來,他不會坐視不管,到頭來,他肯定會為了暖硯竭盡全力,而她會心生不安。

    出了酒店,她向前走了一段路程,才招手攔車,上車後,她用英語向司機報了一個離拍賣行不遠的地方。

    出租車司機是位中年澳洲大叔,車子平穩行駛,他透過車鏡看著後車座上的東方美女,用英語問道,「小姐是來悉尼旅遊的?」

    「嗯。」龍子昕淡淡應道。

    美女天生吸引人,司機熱絡起來,「需要我給你推薦幾個景點嗎?」

    龍子昕回以淡笑,禮貌道,「不用了,謝謝。」

    她的一口純正英語,讓司機很驚訝,「你的英語很好,專門學過?」

    「我在英國住過幾年。」龍子昕搖開車窗,淡聲說道。

    司機隨口說道,「難怪英語說的這麼好,小姐是哪國人?」

    「中國。」

    「你一個人過來旅行,沒有家人陪伴?」如果有家人陪伴,應該跟她在一起才對。

    「嗯。」何俊峰是她的男朋友,但不是家人。

    司機笑道,「旅行還是應該有家人陪著,這樣才有樂趣,要不然一個人太寂寞了。」

    「我沒有家人。」龍子昕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表情如常,並不見絲毫的蕭瑟淒涼之意。

    司機怔了一下,表示歉意,「對不起,我很抱歉。」

    「沒事。」龍子昕無所謂笑笑。

    似是被她的善解人意所感染,司機話匣子一下子打開了,一路上,司機又講了一些什麼,龍子昕已經記不清了。

    下車後,根本眼線之前在電話裡的描述,經過一個十字路口,朝著一條步行街走去,只要穿過這條步行街,再右轉,走三百多米,就能看到拍賣行的招牌。

    前面二十米遠的地方,有三四個澳洲男人圍成一團,似乎在對什麼人拳打腳踢,龍子昕看不到情形,但是依稀可以想像被打之人傷的很慘。

    路過那裡時,她看見一個踢翻在路邊的輪椅,眼睛暗沉了一下,想出手相助,但想想自己孤身一人,又是在異國他鄉,而且自己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

    步行街上有三三兩兩的澳洲人經過,可是他們路過時,都是熟視無睹,由此可見,這幾個澳洲男人應該是這一帶的流氓地痞,對於這幕倚強凌弱,他們好似習以為常,也不想惹禍上身。

    龍子昕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匆匆而過,可是當她的目光無意中看到蜷縮在地面上的男子時,心不由緊縮了一下,如果被打男子是金髮碧眼的外國人也就算了,偏偏他是一個黑頭髮黃皮膚的亞洲人,還是一個人過中年的殘疾人。

    她歎息了一聲,終究停下腳步,扶起倒在地上的輪椅時,用英語說道,「住手。」

    龍子昕的話語不高,但是奇異般的令幾個流氓地痞瞬間停下了動作,抬頭看著她,但在看到她是孤身一人,還是一個纖瘦的弱女子時,不禁誇張的大笑起來。

    他們大概以為,一個不自量力的女人還想在他們的地盤多管閒事,簡直是不知死活。

    地上男子聽見她的聲音睜開雙眸,一剎那間,無助的眼眸彷彿被某段疼痛記憶沖刷之後,猛然瞪大,可隨即看到眼露淫光的流氓地痞,不禁又對陌生女子的安危充滿了擔憂。

    「瞧瞧,有個女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我們調教一番,怎麼著,我們一起陪她玩玩?」領頭的流聲流氣獰笑道。

    「哈哈……好啊!」其他幾個隨聲附和,「這妞長得真漂亮。」

    「老子這輩子還沒上過亞洲女人……」

    「我也沒睡過,聽說叫喚起來,很*……」

    「那咱們今天就試試……」

    倒在地上的男子聽到流氓地痞嘴裡吐出來的話,嚇得臉色煞白,衝著陌生女子喊道,「這位小姐,你快走,別管我。」

    龍子昕背包裡的手機在響,她也不理睬,只是平靜的站著,她好像在聽他們說話,但是那樣淡定的表情,似乎根本就沒有將他們的話放在心上。

    「大哥,亞洲妞聽不懂我們說的話。」一個個頭較小的流氓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龍子昕身邊,右手冷不丁摸向她的胸部。

    龍子昕出其不意掩其不備,速用右小臂向左下弧形沉掛小流氓右肘彎部,一抖即轉。接著,回手用掌背、小臂向小流氓右面、頸部鞭出,右腳用力,在下向前逼住其右腳外側,上下合勁,將澳洲男人狠狠摔出去,疼的他哀嚎不已。

    情勢逆轉,瞬間讓另三名原本心存邪念的流氓地痞愣生生的止了獰笑,瞬間凶狠的瞪著她,看那眼神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背包裡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不知是何俊峰在

    在找她,還是拍賣行的眼線在催她,龍子昕顧及不上。

    因為領頭的澳洲男子已經發了狠,撲過來,右拳直擊她的頭部,龍子昕偏頭躲過之後,右手抓住對方手腕,同時左拳向下捶擊他的手臂。隨即上右腳絆住對方前腳,右拳向上、向右順對方右手臂撇捶打擊對方頭部。

    隨著身體下沉而發勁,迫使對方重心隨之傾斜,小流氓還想逃脫反擊,龍子昕冷冷一笑,順著他的動作扯下他身上的襯衣,將其左臂反擰在其背後,用襯衣將他右手腕上抽緊向左上提,再將襯衣袖子從他手臂上纏繞一圈,反剪打一死結即成。

    其他兩名小痞子一同衝向龍子昕,從地上艱難坐起來的男子忍不住大喊,「小心。」七上八下的心因為這個女子的容顏,忽然間很疼。

    兩名小流氓衝過來時,龍子昕迅速將腿上擺舉起,再向前下方迎頭下劈對方面部,對方後退躲閃,她後腿迅速上前,前腿提起,用下劈技術攻擊對方胸部,將其狠狠踢在地上,起不來,另一名見勢不妙,急忙轉身就跑。

    龍子昕擔心跑掉的小流氓去搬救兵,急忙走到被打的亞洲男子面前,用英語問道,「怎麼樣?可以離開嗎?」

    坐在地上的言澤昊,呆呆的看著她,表情裡有著掩不住的震驚和恍惚,他僅有的左腿發軟,整個猶如丟魂之人……

    「我們必須離開。」龍子昕將他的輪椅推過來,沒有出手扶他起來的意思,只是問道,「自己能起來嗎?」

    言澤昊點點頭,扶著一邊的輪椅站起身來,龍子昕這才發現他的右腿從膝蓋往下被截肢了。

    「謝謝你。」看著眼前那張有些熟悉又陌生的臉,言澤昊眼睛竟浮起莫名的濕意。

    龍子昕看了他一眼,推著他朝步行街的出口走去。

    言澤昊想到她一個弱女子在制服三個牛高馬大的澳洲男子時,也沒有被對方打到,不禁皺眉道,「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龍子昕淡淡回答道,她沒有受傷,但右手臂還是被對方踢到了,有些疼,但不礙事。

    言澤昊看不到她的神情,但聽她聲音想來無恙,也就放下心,想了想,問道,「小姐練過跆拳道?」

    龍子昕沒有回答,因為這個問題不需要回答,明擺著的答案。

    言澤昊不以為意,兀自說道,「我叫言澤昊,今天的事謝謝你了。」

    龍子昕說,「你已經謝過我了。」

    「你一個弱女子,出手救我,很危險,知不知道?」言澤昊憐憫她的所作所為。

    龍子昕笑了笑。

    「我們素不相識,你實在沒必要為了我犯險。」可能因為她長得太像靜婉,他真是於心不忍。

    龍子昕什麼也沒說,把他推到步行街的出口,聽見背包裡的手機又在響,拿出來一看,是何俊峰的來電,之前所有來電都是他的。

    「喂……」

    按下接聽鍵,剛要說話,何俊峰冷颼颼的聲音就從電話裡蹦出來,「你跑哪兒去了?打你電話也不接。」

    好凶哦!第一次聽他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

    身在異國他鄉,她不辭而別,又不接電話,肯定讓他心急如焚了。

    何俊峰想到自己沒有好好陪她,而她可能也只是出去走走,再開口,他的聲音軟了許多,「你在哪兒?」

    她不會告訴何俊峰她的行蹤,也不能說出她的具體位置,只能撒謊了,「我在酒店樓下。」

    「酒店哪個樓下?」他這樣問,說明他現在可能去找她,或者讓孟旭陽去找她。

    為了阻止他打破沙鍋問到底,她敷衍道,「我馬上就回來。」能拖延一時是一時了。

    「嗯,我在酒店門口等你。」這次,何俊峰的聲音很低,也很溫和。

    之前,龍子昕說的都是英語,當她打電話說中時,言澤昊的心臟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他失神地看著眼前這位年輕女孩:她有著纖細又完美的身材,寬鬆白色襯衣,素色卷腿牛仔褲,白色黑邊球鞋,簡單致,她雖然戴著棒球帽,但她有一頭海藻般的長髮,她的臉美麗而精緻,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在和澳洲的流氓地痞打鬥時,她的表情很冷,和他說話時,她的反應很淡,可是她在接電話時,她的表情又柔情四溢……

    似曾熟悉的面容,似曾熟悉的微笑,似曾熟悉的眉眼……

    言澤昊感覺自己的心被人扯碎了,看著她掛斷電話,穩了穩情緒,輕聲問道,「小姐是中國人?」這次,他說的也是中。

    聽見他說中,龍子昕明顯一愣,「你是……」

    「我也是中國人。」有霧氣在言澤昊眼睛裡淺淺浮動。

    「哦。」龍子昕沒有想到在澳洲街頭,出手救得是中國人,就像那次在撒哈拉大沙漠幫助何俊峰一樣,一時內心感慨不已。

    「小姐貴姓?住在中國什麼地方?」等待她回答的時候,沒有人知道,言澤昊的心臟正在「砰砰」跳動著,幾乎被提到了嗓子眼。

    面對一個這次見了,今生不會再見的陌生人,她沒必要以實相告,「我姓吳,家住江州市。」

    她的回答,讓言澤昊覺得尚有熱度的心,忽然被冰渣子給澆滅了,心陷入枯寂,他先是自嘲的笑了笑,他竟心存期待……

    那笑很虛弱,笑過之後卻忽然咳嗽起來,那咳嗽聲

    並不連貫,甚至可以說是斷斷續續的咳,極盡壓抑,似是在隱忍一種絕望。

    全世界華人那麼多,長相相似的男男女女大有人在,說不定是他多想了。

    龍子昕察覺到異常,問他,「你沒事吧?」

    「我沒事。」言澤昊眼神無波,只剩惘然。

    她推著輪椅,漫不經心問道,「你應該不是中國內地的吧?」這個男人中說的不是很流暢,而且帶著台灣韻味。

    「我出生在中國台北,後來因為父母經商的緣故,離開台北,定居在了美國。」陽光下,熱氣蒸騰,言澤昊溫和的語氣中夾雜著太多的千帆過盡,隱隱落寞。

    「你怎麼得罪澳洲的這些流氓地痞?」

    「我在這裡等人來接我,他們可能覺得我行動不便,想從我身上撈點油水!」

    「有貴重東西被搶了嗎?」

    「只有為數不多的現金,不礙事。」

    「那就好。」

    龍子昕停住腳步,看了看時間,向右邊張望。

    「吳小姐,你有事就去忙,別因為我,耽誤了。」言澤昊看得出她有事在身,從她之前的電話中,他也聽出有人在等她。

    「我……等一下,沒關係……」她想等接他的人來了之後再走。俗話說好人做到底,她送佛送到西吧,擔心之前那幾個流氓地痞尋來報復。

    「吳小姐,能否把你的聯繫方式告訴我?」今天多虧她出手相救,言澤昊要感謝她。

    龍子昕明白他的用意,淡笑道,「舉手之勞,言先生不必放在心上,說不定我今晚就離開悉尼了。」所以,留下聯繫方式根本沒必要,再說了,她出手相救,不是為了回報。

    「看來,吳小姐,喜歡拒人於千里之外,那為什麼又要幫我?」他無法理解。

    「我們都是中國人,你遇到困難,我力所能及,也是順手幫了一把,言先生沒有必要放在心上。」在英國最初的日子,她過的很艱辛,那種日子或許應該叫做暗無天日,那時,她常常幻想有人能夠幫她一把,幻想能夠有一個黑頭髮的中國人出現,但那只是幻想。

    現在,她希望自己能夠實現別人的幻想,僅此而已,不求回報。

    「我生平最不喜歡虧欠別人,你的這個人情,我一定要還,這樣吧,我請你吃晚飯。」言澤昊很堅持。

    「不用。」她習慣性的拒絕道,「我男朋友在酒店等我。」

    「把你男朋友叫出來,我們一起吃飯。」言澤昊執意要感謝她的重要原因是,她長得太像一個人,只可惜住址不對,姓氏不對。

    住址不對,不重要,關鍵是姓氏。

    「言先生……」龍子昕正要再次拒絕,她的手機又響了,拿出來一看,還是何俊峰的電話。

    「我在酒店門口等了你這麼長時間,你怎麼還沒到?你到底在哪裡?」何俊峰手裡的打火機似是出了毛病,接連打不出火來,漸漸的他也失去了耐性,合上打火機,薄唇緊抿,把手裡沒來得及點燃的香煙一寸寸的揉在掌心裡。

    歐陽芙蓉透過後車鏡看何俊峰,他面無表情的望著窗外,酒店附近依然是人來人往,他注定看不到他想看到的那個人。

    何俊峰在隱忍,在壓抑,他已經讓孟旭陽帶人將酒店的樓下找遍了,也不見龍子昕,說明什麼,說明她在騙他。

    歐陽芙蓉跟隨何俊峰多年,他如此顧慮重重的擔心一個人,她還是第一次見。

    這個時候,龍子昕沒長翅膀,飛不回去,也無話可說,只能掛斷電話,關機,抬頭,見一輛勞斯萊斯停在他們面前,從裡面走下來一位身著套裝的美麗女人,看到言澤昊額頭上的血絲,驚愕不已,「言先生,您這是怎麼了?」

    「沒事,剛才遇到了一點小麻煩,幸虧這位吳小姐幫了我。」

    龍子昕見來接言先生的人到了,自己也可以離開了,她衝他們笑了笑,揮揮手,然後朝著拍賣行的方向走去。

    「喂,吳小姐……」言澤昊張嘴要叫住她,可她離開的腳步太堅決。

    「言先生……」安娜見言澤昊神色凝重,似是滿腹心事,她忍不住抬頭多看了兩眼那道遠去的身影,方才看向坐在輪椅上的老闆,「對方出價太高,我們無法跟進,只能……」

    「明代青花瓷暖硯被人買走了?」言澤昊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安娜點點頭。

    「買走暖硯的是什麼人?」言澤昊愁眉苦臉,他找了三十年,也等了三十年,好不容易等到了這一天,到頭來,還是空手而歸。

    「抱歉。」真的很抱歉,她連是誰買走暖硯的買家都沒查清楚,不是她無能,而是那個買家刻意要隱瞞一切。

    言澤昊好一陣沉默,最終沉沉地說道,「走吧,我們回家。」

    「對了,言先生,我這次托人終於查到了暖硯的買家。」

    「買家是誰?」言澤昊聲音沉窒,令人喘不過氣,他知道買家絕對不是靜婉,靜婉再怎樣窮困潦倒,她也不會拍賣暖硯。

    「中國江州市,一位姓韓的女士。」安娜能查到的只有這麼多。

    江州市?龍廣輝的老家不是在江蘇嗎?難道這些年,是他找錯了方向?

    言澤昊胸悶異常,一顆心沉沉

    的往下落。

    毫無疑問,龍子昕趕到拍賣行,眼線很遺憾的告訴她,拍賣結束,至於明代青花瓷暖硯被誰買走,他也不知道,因為像這種價值連城的珠寶,買家是不會露面的,來拍賣行喊價和提貨的都是委託人,而這個委託人往往都不知道真正的買家是誰。

    空手而歸,早已經是預料之中的事,她清楚自己沒有財力購買明代青花瓷暖硯,可是讓她心痛的是,她連看一眼暖硯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拍一張照片了。

    從拍賣行出來,龍子昕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一時間各種情緒漫溢心頭。

    沒有打車,只想一個人走走。

    擁有的回憶,此刻悉數逃竄而出,好像不淹沒龍子昕,誓不罷休。

    爸爸說,「昕昕,記住了,這些不僅是稀世珍寶,更是你媽媽的心愛之物,別打碎了。」

    爸爸說,「昕昕,長大了,一定要將它們好好珍藏,不管今後的日子多麼艱難,千萬別把它們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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